12
12 若少了李云，我的世界大概會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半點(diǎn)溫情可言吧。 守著一個大冰窟，沒日沒夜的工作著，為了那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夢，拼命努力也看不到盡頭，難道就是我想要的嗎？ 「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br> 「是，您也辛苦了……」「辛苦了，良哥再見。」 「再見?！?/br> 今日的慘況，用「屋漏偏逢連夜雨」來形容最適合不過，耀慶幾個星期前完成的功能被客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bug，我們連忙打開他的程式碼，明明都是無比熟悉的語法，在他漠視格式與排版的使用下成了無字天書，偏偏人又在這時候失聯(lián)！我們只能結(jié)合三個人的智慧努力解碼，花了半天解開后還得對功能進(jìn)行修復(fù)，大大耽誤了其他工作排程。 等到我們終于把功能修復(fù)完畢，并完成了要交給上級的檢討報告后，已經(jīng)凌晨一點(diǎn)了。 現(xiàn)在回去的話大概還能睡三、四個小時吧？ 坐上計(jì)程車后，我完全不想思考任何事，于是閉上眼睛小憩片刻，卻沒想到才將近四十分鐘的車程也足以讓我做上一場夢。 鵝黃色的柔和燈光下，尋個慵懶舒適的姿勢、配上熱呼呼的茶，度過一個寧靜的假日。 縱使只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卻絲毫不覺尷尬，覺得疲憊時只要抬起頭，看見他待在自己伸手即可觸及的地方，僅僅如此就能獲得滿滿能量。 一起吃飯。 一起學(xué)習(xí)。 在未來，還能一起度過更多平凡卻美好的時刻。 可老媽的金孫呢？ 身為長男傳宗接代的任務(wù)呢？ 若是被同事們知道了，他們又會怎么看我？ 「先生、先生！在這里下車嗎？」 「……嗯，對，謝謝。」 拖著疲憊的身軀踏上樓梯，回到無比熟悉的家，玄關(guān)留了一盞燈，讓我不至于陷入黑暗。 單身真好??！家里沒人催著你回家。 想起耀慶說過的話，眼眶不禁一熱，心臟更是緊緊糾結(jié)成一塊。 一直希望能被別人好好的放在心上。 可自從為了錢跟家里吵了不少架后我便醒悟，比起我這個人本身，父母更在乎我是否履行了身為長男的責(zé)任與義務(wù)，現(xiàn)在除了逢年過節(jié)也只剩下帳務(wù)上的往來，而我，在從小的耳濡目染下，也變得唯利是圖，過度注重面子與名聲。 我將客廳的燈打開，一眼便瞧見了茶幾上留的字條，是李云為了提醒我電鍋里有保溫的飯菜，所留下的。 知道你不會希望我等你所以就先睡了，記得熱飯菜。云 說起來，自從李云入住后，我便沒再走進(jìn)過另一間房了。 原先是打算在未來和女友論及婚嫁前先同居，才刻意準(zhǔn)備了那間房，里頭的布置全是女孩子會喜歡的粉紅淺紫、花緞蕾絲，不知李云每日睡在里頭，面對那些充滿少女心的東西，心里是什么感想？ 「就，確認(rèn)他有沒有乖乖睡覺吧。」 我告訴自己，打定主意便躡手躡腳地執(zhí)行了。 房門沒鎖，小夜燈也亮著，可躺在床上的人雙眼緊閉、呼吸平穩(wěn)，已然入睡。 他的睡姿也算是挺奇葩的了，直接把枕頭當(dāng)抱枕，整個人捲縮成螺殼，似乎還刻意護(hù)著頭…… 等等，這個姿勢，像不像流落街頭時，為了取暖而緊擁著自己的身體？ 恍然大悟的同時，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傾涌而出，連忙摀住了嘴。 這孩子，即使在這里，也同樣缺發(fā)安全感嗎？ 是因?yàn)樗肋@里的一切都不是為了他而準(zhǔn)備的，和睡在路邊毫無區(qū)別？ 退出房間后，我坐在客廳，思考良久，不禁想起耀慶今天跟我提起，那確認(rèn)心意的方法。 若李云離開了，我的生活恢復(fù)到從前，每日上班、下班、上班、下班……和行尸走rou到底有何區(qū)別？ 而和李云在一起，可以想見，每一天都會充滿活力與快樂。 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在腦海中閃過，老爸、老媽、弟妹、同事、還有許許多多認(rèn)識的人，我試著揣摩他們在知道我和男人在一起時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憤怒、吃驚、不解、鄙視、嫌棄……可這些全加起來，都不及李云一個幸福滿足的笑。 也許，我終究無法成為符合社會期望的大人吧？ 可若和李云在一起，能獲得所有的滿足與快樂，就讓我當(dāng)個長不大的老男孩吧。 隔天早晨，飯桌上寧靜得詭異，李云像是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可見我若有所思，也不敢輕舉妄動。 趁著他在收拾洗碗，我沒道別一聲便出門了，內(nèi)心隱隱期待他能盡早發(fā)現(xiàn)我留在茶幾上、畫滿整張a4的室內(nèi)格局圖。 我設(shè)想把書柜、書桌全移到一個房間，而另一間，則是將床換成了雙人睡的。 附上一串連鎖家具店的網(wǎng)址，我在下方寫道：我想正式邀請你成為我的家人，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會盡早回來討論。 會沉默不語、急著想逃，純粹就只是為了遮羞而已。 連個傾訴愛意的諾言都說不出口，膽小又幼稚，可縱使如此，在知道有個人對我一心一意后，也就獲得了對抗這個冷漠世界的勇氣。 李云，你說你只有我、只要我。 而我，也不能沒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