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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上青云(科舉) 第80節(jié)

    經(jīng)永樂郡主一番話語后,對沈長林感興趣的人都選擇了放棄,不再sao擾他,自去尋/歡了。

    沈長林樂得落個(gè)清凈,反正到此等場合來,本就沒抱交友的希望,能見識到所謂的上流貴族是怎樣一副面孔,就已經(jīng)來值了。

    他沿著一灣彎月形的湖泊緩緩踱步,春日已到,冰雪消融,湖水在日光下微泛波影,沿著九曲環(huán)繞的觀景走廊可直接往湖心走去,一對仙鶴在煙波浩渺的湖心漫游。

    不得不說,山和長公主的別苑修建的實(shí)在瑰麗,一色一景,都用了心思,雕琢的十分精巧。

    沈長林獨(dú)自沿著回廊往湖心走去,駐足凝神間,忽見一只小帆船從遠(yuǎn)處駛來。

    船兒不大,專做觀景使用,可容納十四五人同乘,現(xiàn)站在甲板上的,多數(shù)是世家皇家的貴女。

    沈長林不想與她們碰面,正欲轉(zhuǎn)身離去,突然撲通一聲,一穿青綠色衣裳的女子從甲板上掉落到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青裳女子顯然不會水,掙扎幾下后,身上的冬裝棉服吸飽水后,變得如墜石一般,將她拼命往水底拉。

    “哎呀,白二小姐落水啦?!?/br>
    “糟糕,她似乎不會水!”

    帆船上的貴女們貌似焦急的議論起來,其中便有采月郡主,她趴在圍欄上傾身往湖里看,欣賞著落水女子掙扎求救的窘態(tài),柳眉一抖,似笑非笑。

    “這可如何是好,這一片太荒涼偏僻,岸邊沒有護(hù)衛(wèi),哎,白二小姐,你再堅(jiān)持堅(jiān)持,本郡主這就去找人救你,一定要堅(jiān)持啊?!?/br>
    說罷命令船夫原路返回。

    因帆船小,而此次貴客多,所以除采月郡主外,其他人都沒有帶侍從登船,不過船上有兩位侍奉客人的健碩婆子,她們精通水性,完全可以下水救人,只是主人沒發(fā)話,她們絕對不敢妄動(dòng),顯然,采月郡主就是故意不想救人。

    船上的其他貴女亦心知肚明,她們或鄙夷或同情的望了在湖水中掙扎的白二小姐一眼,然后紛紛用帕子捂著臉不忍再看,有好心的催促船夫快些開船。

    若早些叫來侍衛(wèi)救人,或許白二小姐還能撿回一條小命。

    哎,誰叫白二小姐和采月郡主有舊怨呢,原來這白二小姐,便是六年前林月賢的聯(lián)姻對象,乃羅貴妃的親侄女,采月郡主視白二小姐為情敵,自然欲除之而后快。

    沈長林身旁有幾株花樹,正好隱去了他的身形,船上的人說了什么他聽不清,但見她們不僅不救人,反而要棄落水者而去,沈長林覺得自己的三觀,再次被這群貴族們刷新了,落入水中的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沈長林的水性很好,且受過專業(yè)的急救培訓(xùn),從平靜的湖水里撈一個(gè)人上來于他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今日種種告誡他,不要出風(fēng)頭,不要和這些人有糾葛……

    他猶豫了,但最終救人之心更勝一籌,就在沈長林解衣準(zhǔn)備跳入水中的那剎。

    小帆船上有一白衣女子忽跳入水中,拼命往白二小姐身旁游去,看得出來,這位白衣女子水性頗佳,沈長林長舒一口氣,有人救那么他便不用下水了。

    可他觀望了一會兒,發(fā)覺這白衣女子雖水性好,但是沒有什么救人的經(jīng)驗(yàn),并且力氣太小,被已嗆水昏迷的白二小姐摟住了脖子,白二小姐緊緊抱住施救者,使得兩個(gè)人同時(shí)往湖底墜去。

    沈長林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于是迅速脫去厚重的棉服,踢掉皮靴,跳入湖水中。

    “把她的手掰開!”

    直到沈長林游到身邊,精疲力竭的白衣女子才發(fā)現(xiàn)身旁多了個(gè)幫手,年輕的兒郎有一張清雋的面龐,眼神里透出令人信任的光彩。

    “白二小姐的力氣太大了,我掰不動(dòng)?!?/br>
    “我來,得罪了?!?/br>
    大乾朝雖是個(gè)民風(fēng)相對開放的朝代,但對男女之別還是相當(dāng)看重的,永樂郡主那些人除外,于大部分人而言,男女授受不親才是行事準(zhǔn)則,但事急從情,為了救人,沈長林也顧不得許多。

    他先掰開了白二小姐緊摟白衣女子的手,然后從背后抬起白二小姐的身子,接著讓幾乎脫力的白衣女子搭著自己的肩膀。

    采月郡主狠狠瞪著突然冒出來的沈長林,又是他!

    現(xiàn)在他是王叔的弟子,她動(dòng)不得,但冷眼旁觀是可行的,最好讓這多管閑事的兩人隨著白柒柒一起陪葬!

    于是她選擇視而不見,厲聲對船夫喝道:“快開船,到岸上請人來……”

    來給他們仨收尸!

    看著帆船遠(yuǎn)去,沈長林并不意外,這些人的惡劣他已見怪不怪,并且,以他的水性和體力,完全可以將昏迷中的青裳女子推到岸邊,至于白衣女子,待她歇息片刻體力恢復(fù)了一些,再讓她借一點(diǎn)力氣搭著自己,三人完全可以安全上岸。

    “走吧,往岸邊去”

    白衣女子喘勻了氣息,聲音清泠泠的:“好。”

    就在三人往岸邊緩緩而去的時(shí)候,岸上突然又閃出一道人影,下水朝他們游來。

    沈長林抬頭一望,是林月賢。

    林月賢緊繃著臉,無奈的咬著后槽牙,深望了沈長林一眼,然后無聲的幫著架起白二小姐的胳膊,一起往岸邊游。

    四人很快順利的上了岸,林月賢的小廝方才有事離去,一回來就見自家主子濕漉漉的上岸,嚇得臉色都白了,趕緊上前攙扶。

    林月賢坐在地上喘氣,揮了揮手:“無事,快去取幾塊厚毯子來,取來了毯子,再叫人過來。”

    白衣女子只穿著中衣,雖然衣服很厚,不算裸/露,但穿著中衣見外男,終究于禮法不和,沈長林扔在岸邊的干爽衣裳就在不遠(yuǎn)處,他去取了遞給白衣女子:“披上吧。”

    “多謝。”白衣女子的聲音略有些低沉,但十分好聽,她裹上沈長林的衣裳,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去看白二小姐的情況,“她嗆水了。”

    沈長林于是指導(dǎo)白衣女子給白二小姐做急救,過了沒一會,白二小姐吐出幾口污水,幽幽有了意識。

    “你的法子真好用,從哪里學(xué)的?“白衣女子感到十分驚奇。

    沈長林只好隨口編了個(gè)謊:“師傅教的?!?/br>
    這時(shí)候小廝娶了毛毯來,四人都裹上了毯子,不一會長公主府的侍衛(wèi)們也姍姍來遲,白衣女子和青裳女子的侍女也趕到了,并將她們簇?fù)碇鴰У礁浇膸扛裸逶。⒂膳t(yī)診治。

    林月賢站起來,瞪了瞪沈長林:“倒挺會惹事的,淹死了怎么辦,家人不要了,抱負(fù)也不要了?”

    “我水性很好?!鄙蜷L林道。

    “哼,好好好,隨你?!绷衷沦t冷著臉,隨侍從離去更衣了。

    另有公主府的侍衛(wèi),侍奉沈長林去換干凈衣裳。

    沈長林深吸一口氣,他也好無奈,總不能見死不救啊,他良心難安。

    另一頭,得知林月賢下水救人的采月郡主簡直氣的肺要爆炸了,他竟然為了白柒柒跳到冰湖里,月賢哥哥平日根本不會多管這種閑事的!

    除非……

    采月郡主有了個(gè)很可怕的猜想,月賢哥哥不會對白柒柒那個(gè)小賤人有情吧。

    “郡主,林公子救人時(shí)受了寒氣,已有發(fā)熱癥狀。“

    她正焦頭爛額,侍從突然來稟,采月郡主一聽,急忙站起來:“快帶本郡主去看看?!?/br>
    一切以月賢哥哥的身體為重,其他事情只能暫且擱在一旁。

    經(jīng)過這一檔子亂七八糟的事情,姜無戈覺得今日這世面,小徒已見得足夠多了,待沈長林換上干凈衣裳之后,便要帶他離去。

    沈長林的身體素質(zhì)很好,跳了冰湖后,只喝了兩盞姜茶,烤了烤火便恢復(fù)如常。

    等候馬車前來的間隙,姜無戈望了沈長林一眼,道。

    “值得嗎?救人不一定得到感激,反而遭人妒恨?!?/br>
    “弟子不愿看見人死在我面前?!鄙蜷L林據(jù)實(shí)吐露著心聲。

    姜無戈無話,只是微挪目光,凝視著自己的雙手,過了片刻無聲了嘆了嘆,再次抬頭望向沈長林,并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背脊骨:“你倒是個(gè)習(xí)武的材料?!?/br>
    正說著,一輛馬車駛近,在經(jīng)過他們身旁時(shí)停下,車簾掀開,露出方才救人的白衣女子的臉。

    “左都御史陸同之女,陸清栩見過姜大師?!闭f完又對沈長林道:“沈公子,今日蒙君搭救,感激不盡?!?/br>
    沈長林拱拱手:“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白衣女子也就是陸清栩微微一笑,放下車簾離去。

    她五官清冷秀麗,并非絕色,但有種吸收了日月精華般的獨(dú)特氣質(zhì),讓人過目難忘,笑時(shí)更添幾分姝色。

    “登車?!?/br>
    姜無戈的話打斷了沈長林的思緒:“是?!?/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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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考會試

    ◎飛蛾影雪中泥◎

    馬車按原路返回, 眼見到了申時(shí),姜無戈叫車夫直接送小徒回了住處。

    沈長林抱著一壇百花釀,目送師傅的車駕離去后, 方跨步入小院。

    “今日如何?長公主的生辰宴有趣么?”聽見動(dòng)靜的文平憲探出頭問道。

    沈長林露出苦笑,順勢將百花釀往迎出來的沈玉壽懷中塞:“說來話長, 一言難盡?!?/br>
    今日趙悲煦也在,納罕道:“瞧你懨懨的,可是有人找你麻煩?”

    沈長林進(jìn)屋倒了一盞溫茶慢慢喝下肚, 掂量了一會, 將今日發(fā)生的,可說之事說與同伴們聽。

    在沈長林化身說書先生說故事的時(shí)候,喝了一碗藥汁的林月賢剛剛退燒。

    他一醒,守在床邊的采月郡主就湊上去,貼心問道:“可好些了,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林月賢的唇色還有幾分蒼白,襯得臉色十分憔悴,他低咳兩聲:“無事?!?/br>
    “月賢哥哥, 你本就舊疾未愈, 怎么能往冰湖里跳呢, 還是為白柒柒那個(gè),那個(gè)女人!”說著采月郡主眼圈一紅, 眸底泛起淚光, “你是不是對她, 有那個(gè)意思。”

    林月賢靠著軟枕,眸光如冷月, 低聲問:“那個(gè)意思, 是什么意思?”

    采月郡主一嗔, 揪著衣裳上的流蘇,有點(diǎn)難以啟齒:“就是,喜歡她的意思?!?/br>
    喜歡?林月賢細(xì)不可查的一挑眉,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道:“沒錯(cuò),郡主猜對了?!?/br>
    “什么?”采月郡主猛地瞪大雙目,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林月賢笑嘆一聲,抬起手,長指微微摩挲采月郡主的臉頰,指腹沿著下顎線緩緩下滑:“說笑罷了,郡主當(dāng)真了?”

    采月郡主癡纏林月賢許久,他一直不退不進(jìn),讓人琢磨不透。

    這是他們第一次有肢體接觸,還是月賢哥哥主動(dòng)的!采月郡主咬著唇,心如小鹿亂撞,被觸碰的肌膚染色般緋紅一片。

    林月賢身上松柏味熏香充盈于鼻尖,將她緊緊包裹,男人用另一只手遮住女人的眼睫,聲音溫柔:“閉眼?!?/br>
    沈長林自參加長公主生辰宴之后,沒有再參加任何社交活動(dòng),不止是他,所有參加春闈的士子,都進(jìn)入了最后一個(gè)月的復(fù)習(xí)沖刺階段。

    這一個(gè)月里,除非天要塌了,否則沒什么事能影響沈長林的復(fù)習(xí)計(jì)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