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夕成灰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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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拿起剩下的那兩張紙頁,踏出門去。 他從章歡身邊走過,又折返回來,問她:“從這里去盛京城中需要多久?” 章歡歪著頭回答:“你要去盛京嗎?不行??!送你來的哥哥說,在開科考之前,你都不可以去盛京——” “但我有很重要的事?!彼f,“我要去見一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br> 章歡卻眨著水靈靈的眼睛,捂起耳朵。 “我不聽我不聽!那位哥哥說了,你最會騙人,他說你什么都沒有了,要阿歡好好照顧你。你怎么還會有最重要的人?” ——她問得合情合理,不諳世事的鋒利。 像直入心底的尖刀。 霍皖衣抖顫著身體,良久,他昳麗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顏。 他溫聲細(xì)語地說:“雖然我失去了一切,但我還是會有最重要的人?!?/br> 章歡撅起嘴,難得的很堅(jiān)定:“我、我不能跟你說……你可能,是在騙我!我答應(yīng)了那個哥哥,不會被你騙,因?yàn)椤⒁驗(yàn)榘g總是被說笨,阿歡不笨,所以阿歡不會跟你說。也不會告訴你走哪條路!” “而且、你,你受傷了,你不能走太遠(yuǎn)的路?!闭職g說,“哥哥說你很厲害的,絕對不能對你心軟!” 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霍皖衣還未回頭,便先聽到孟凈雪的聲音:“她說得對,謝紫殷現(xiàn)在不會想見你?!?/br> 山里鳥啼蟲鳴,風(fēng)一起,樹葉簌簌作聲。 霍皖衣和孟凈雪就站在院中,隔了好幾步的距離。 章歡踮著腳,好奇地問:“你們認(rèn)識嗎?你是誰呀?” 孟凈雪看向她,冰冷的神情居然有了些許緩和,他點(diǎn)頭:“我認(rèn)識他,是送他來的人讓我來這里的。” 章歡眼睛頓時亮起,她跑到孟凈雪身邊,喊道:“我沒有被騙!你要告訴那位哥哥,阿歡做到了!” 孟凈雪笑著答好。 霍皖衣道:“你有什么話要和我說?!?/br> 孟凈雪便對他微微頷首,帶著他走出院子,站在院外的山道上。 章歡守在不遠(yuǎn)處盯著他們。 孟凈雪道:“我是來和你道歉的?!?/br> 他看著孟凈雪認(rèn)真的神情,沉默片晌,輕嗤道:“你有什么需要和我道歉?” “我以前喜歡你,卻不敢正視是先帝害死了我孟府滿門。于是我很恨你,覺得我對你這么好,你卻沒有在先帝的手里保護(hù)我的家族。其實(shí)這沒有道理,你和我父親一樣,都是先帝的臣子?;实壅f什么、做什么,臣子如果反對太過,那不得善終的比比皆是?!?/br> 孟凈雪真的很認(rèn)真在向他解釋,顯然已深思熟慮過。 “所以我不是不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我只是不敢,我沒有能力向先帝報仇,于是我選擇來要?dú)⒛恪N乙淮未问?,又痛恨自己,可我不想承認(rèn)自己無能,我只能一直告訴自己,我恨你,而你太陰險歹毒,我實(shí)在很難對付你。” 孟凈雪道:“我?guī)椭x紫殷做了一件事,他讓我告訴你,從今以后,嫁給謝紫殷的霍皖衣在天街盛會為了救駕,身負(fù)重傷。你如果出現(xiàn)在盛京,你只是你自己——就算有人要說你是謝相的夫人,他也會否認(rèn),所有人都會否認(rèn),所有的人也都會默認(rèn),你就是你。真正的霍皖衣身負(fù)重傷,一直在相府里?!?/br> ……“霍皖衣,”孟凈雪嘆息著開口,“新帝借我這一刀,以不高明的手段,做了最高明的行動。整個朝堂,很快就要風(fēng)云變幻,所有支持先帝的余孽,都會被肅清。之后的江山,新帝會穩(wěn)坐其上,新入朝的官員,將是真正為民生而想,為君上所思的人?!?/br> 霍皖衣靜默一會兒,問:“你之后要做什么?” 孟凈雪道:“不管做什么,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恨你了,也不想糾纏你?;敉钜拢移鋵?shí)很欣賞謝紫殷。” “你欣賞他什么?”霍皖衣問。 “我欣賞他活得這么痛苦,還能讓你也為他痛苦?!?/br> 孟凈雪笑著說罷,向他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去。 “——對了,”孟凈雪大笑著往遠(yuǎn)方行走,拋下一句,“好好養(yǎng)你的傷,別像我一樣,也只剩下一只手能用!” 作者有話說: 小孟:哈哈你們都好痛苦,我開心! 霍皖衣:我從0開始是吧。 謝相:你從0開始也是0。 霍皖衣: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小孟:不是,你倆就無視我唄? 第27章 難客 霍皖衣最終還是留在了山里。 晨起看霧,夜里看星,閑時捧書翻閱,斟酌字句。 于他而言,在這山中居住倒算得悠閑。 章獵戶每逢天氣晴好便會進(jìn)山獵獸,章歡也時常去幫忙。 時常留下霍皖衣一個人在屋里。 他便會翻閱典籍,思索此次的科考究竟會是個什么模樣。 他沒有信心自己絕對能高中一甲。 常人說寒窗苦讀十年,然而天底下,多的是苦讀二十年、三十年,考得頭發(fā)花白卻連三甲的門也邁不進(jìn)去的人。 霍皖衣做官,是得了先帝的賞識。 他沒有去科舉,就已成為帝王的心腹,手握權(quán)勢,甚至日漸壯大著,變得權(quán)傾朝野。 ——那時便有許多官員對他不滿。 人人都是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入得帝王的眼,付出心血才走上現(xiàn)在的位置。 而霍皖衣似乎什么也沒有做。 就輕而易舉站在了他們最想要的位置上。 人心種種想法,霍皖衣清楚的知道。 他在山中小住了半月。 這日,章獵戶與章歡又早早進(jìn)山狩獵,閑來無事,霍皖衣搬了張椅子放在院中,捧著書坐下,吹著清風(fēng)思索。 ——他必須要做一甲。 霍皖衣想。 如果他不是一甲,那他這一刀就是真的白挨,他會浪費(fèi)這個來之不易的機(jī)會。 這是新帝和謝紫殷給他的機(jī)會。 ……亦是他必須證明自己有用的條件。 若他名次平平,縱然能取用做官,那也只說明他可以,并不證明霍皖衣無可替代。 他必然要做無可替代、絕無僅有,極出色的。 無論是做一把刀,還是做一個人。 他撫著書頁,低語道:“……新帝不了解我,但謝紫殷一定了解我。” 正因?yàn)橹x紫殷了解他。 能在這種關(guān)鍵時候給他重來一次的機(jī)會,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 此次的大開科考,與先帝在時的科考,必定全然不同。 一定是他這種不曾應(yīng)過試的人也有一爭之力的方式。 新帝的朝堂缺少追隨新帝的官員。 多少人的心底還在想念先帝——不是因?yàn)橄鹊凼莻€明君,而是因?yàn)橄鹊墼?,他們尚能維持榮華富貴,順著先帝的心意過活。 能在先帝數(shù)年肅清下活到現(xiàn)在還未傾塌的,未必賢良。 亦可能比傾塌覆滅的更蠢毒。 但那也無可奈何,霍皖衣捻著書頁一角出神。 先帝做事向來比較“隨心所欲”,先帝誰也不信,誰也不在乎,今日懷疑這個人便要找出把柄,找不出把柄,也要捏造把柄。 逃過先帝肅清的,也許是因?yàn)樘溃苍S是因?yàn)樘?,總之良善之輩屈指可?shù)。 然而新帝登基,從前面對先帝的那一套不再管用。 一個新的帝王,一個要做明君的帝王,不會容忍蠢人留在朝堂,更不會容忍貪官污吏。 這群人必須要做個選擇。 是夾起尾巴做人,裝作自己清廉公正,還是魚死網(wǎng)破,干脆用前朝老臣的身份和新帝打上擂臺。 真的愚蠢。 霍皖衣輕聲嗤笑。 新帝與先帝,并不是父親傳位于兒子,兒子篡位于父親——他們在天下人眼里都不是父子,更無親緣,新帝在以前堪稱不聞其名。 若他們之間有著親緣,高氏的天下還屬于高氏,那這群人用前朝老臣的身份、用先帝的名頭來壓如今的皇帝,那才有用。 可現(xiàn)在不是高氏的天下。 現(xiàn)在的江山改姓葉了。 只可惜這些在先帝時期養(yǎng)廢了腦子的官員,還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同。 這群人自以為先帝還很有用。 然而先帝已經(jīng)沒有用。 就算如今新帝直接將所有前朝官員判下死罪,史書上也不會寫新帝的不是。 因?yàn)閷儆诟呤系臍v史,已經(jīng)結(jié)束在先帝駕崩的那一瞬間。 霍皖衣合上典籍,起身搬動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