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嬌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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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掌柜的這才敢直接說樓允和柳銀雪就在酒樓里,否則若是壞了樓允和柳銀雪的興致,他也擔(dān)不起這個(gè)罪名。 樓允和柳銀雪就在天字號最好的包房里,包房里的一應(yīng)擺設(shè)都堪稱上等,布置得十分豪華舒適,屋里有一張雕紅漆方桌,柳銀雪和樓允此時(shí)就各自坐在方桌的兩邊。 天色還早,柳銀雪跟著樓允奔波了大半日,早就餓了,樓允點(diǎn)了菜,就和柳銀雪在包房里等著,桌上擺著茶壺,里面是上等的君山銀針。 落雁倒上茶,將茶盅放到柳銀雪和樓允面前的時(shí)候,門口響起扣門聲。 “王爺,成王和靈星公主來了?!?/br> 柳銀雪頗為意外,她起身,就見樓允親自起身去開了門,樓宗和樓星就站在門口,樓星正笑盈盈地沖他笑,樓允朝樓宗拱手道:“成王兄。” 又朝樓星打招呼:“五皇妹怎么也來了?” 樓星繞過樓允朝里走:“我為什么不能來?” 樓宗拍了拍樓允的肩膀:“五皇妹只是想來嘗嘗這里的招牌菜,掌柜的說你和祁王妃在這里,所以我們就過來看看。” 柳銀雪上前朝他們斂衽行禮:“成王萬福,見過靈星公主?!?/br> 樓宗頷首,樓星斂衽回禮,笑道:“嫂嫂太客氣了,我們私下見面,何必在意這些虛禮。”又轉(zhuǎn)頭對樓允道:“允哥不請我們進(jìn)去嗎?我腿都要站麻了?!?/br> 樓允抬手請他們進(jìn)屋就坐。 落雁倒上茶,恭敬地放在樓宗和樓星面前,繼而退到柳銀雪身后。 柳銀雪發(fā)現(xiàn),樓宗和樓星過來,身邊竟然沒有帶宮女和小廝,她有些奇怪地望了眼樓允,心下有些計(jì)較,卻又不十分確定。 樓星關(guān)心起柳銀雪的身體來:“嫂嫂身體可好些了?” 柳銀雪笑容十分溫和:“有神醫(yī)診治,還有皇后娘娘賞賜的凝脂膏,身體早已康復(fù)了,也沒有留疤,多謝公主關(guān)心。” 樓星嘟了嘟嘴巴:“嫂嫂好生客氣啊,你叫我樓星就好了,若是覺得叫名字不合適,叫我的封號也行啊,就叫靈星吧。您公主長公主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兩家人呢!” 這是“咱們是一家人,何須那么客氣”的意思了。 柳銀雪發(fā)現(xiàn)皇上的幾位公主,性格都挺讓她喜歡的,樓星既然這么說了,她再客氣那就顯得矯情,便大大方方喚道:“好,靈星?!?/br> 樓星滿意地笑了。 很快店小二就陸陸續(xù)續(xù)端了菜上來,有些是樓允并未點(diǎn)的,想來多半是樓星和樓宗想吃的,各色菜肴滿滿擺了一大桌,豐盛至極。 因?yàn)槎际峭叄兄挥兴麄儙兹?,便沒有講究男女分桌的禮儀,柳銀雪和樓允坐一邊,樓宗和樓星坐一邊,樓星早就想嘗嘗醉仙樓的烤鴨,烤鴨一上桌,她便不客氣起來。 樓允先給柳銀雪舀了小半碗燕窩粥:“先喝點(diǎn)粥暖胃,再吃其他東西。” 他這個(gè)動作讓樓星和樓宗都頗為意外,交泰殿的事情他們也都聽說了,樓允當(dāng)眾承認(rèn)愛慕太子妃洛音凡的事情如今傳得整個(gè)汴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所以起初他們進(jìn)來時(shí)見到樓允和柳銀雪坐在一起,還頗為意外。 畢竟都認(rèn)為柳銀雪是恨極了樓允的,一來是因?yàn)闃窃首屗蔀榱苏麄€(gè)汴京城的笑話,二來是因?yàn)槟侨樟y雪懇求皇上讓他們和離,樓允卻不答應(yīng),他心中沒有柳銀雪,卻仍舊要將人死死綁在身邊,柳銀雪那等心高氣傲的,如何不會怪他? 柳銀雪微微朝樓允露出笑容,就著小半碗燕窩粥,慢條斯理地喝起來。 樓允揮手,讓屋里伺候的皆退下去。 樓允起身給樓宗斟酒:“成王兄難得來醉仙樓,今日我們兄弟當(dāng)好好喝一杯?!?/br> 樓宗端起酒,與樓允的酒杯輕輕碰了碰,面上不顯山不漏水,他道:“允弟說得是,好久未曾同允弟一起喝酒了,不知允弟的酒量是否降了?” 說完,仰頭將樓允給他倒的酒一飲而盡。 樓允也喝了杯中的酒:“若是陪成王兄喝,自然能讓成王兄喝得盡興?!闭f完,又繼續(xù)給樓宗倒酒,笑問:“成王兄怎么沒把澈兒和時(shí)兒帶出來,我已經(jīng)許久不見他們了。” 柳銀雪警鈴一響,因?yàn)闃窃示谷惶岬搅撕⒆印?/br> 樓澈和樓時(shí)都是樓宗的正妃所生的嫡子,除此之外,樓宗還有兩個(gè)庶子和一個(gè)庶女一個(gè)嫡女,和半個(gè)子嗣都沒有的樓逸相比,樓宗算是多子多女了。 提起孩子,樓宗的表情更是溫軟,他道:“孩子調(diào)皮,怕帶出來他們會亂跑,就讓他們在府里好生呆著,跟先生好好讀書?!?/br> “小孩子的確應(yīng)當(dāng)好生教導(dǎo),像我,就是小時(shí)候沒有被父王好生管著,所有后來才越長越不成樣子,成王兄肩上扛著重?fù)?dān),兩個(gè)孩子的教養(yǎng)便顯得越發(fā)重要。”樓允道。 樓宗穩(wěn)了穩(wěn)心神。 樓允從來不是那等會和皇子說這些事情的人,他琢磨著樓允口中的“重?fù)?dān)”是什么意思,又聽柳銀雪道:“常言道,多子多福,成王殿下四子兩女,不知道至今無出的太子殿下有多羨慕成王您呢,若是您的兩個(gè)嫡子聰明伶俐,皇上定然也會十分心悅的。” 相比樓允的含蓄,柳銀雪的話就要直白許多。 樓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笑道:“祁王妃說得是,若是我的幾個(gè)孩子能在父皇處理國政身心俱疲之后,讓父皇享受到天倫之樂,那自然是他們的福氣?!?/br> “那成王您呢?可有意為皇上分憂?”柳銀雪笑問。 樓星聽得心驚rou跳,不敢吱聲。 第 91 章 樓宗回以一笑:“這便要看允弟的意思了?!?/br> 樓允給樓宗倒?jié)M酒:“我們兄弟乃是一家人, 一家人自然不說兩家話,成王兄文武雙全,當(dāng)?shù)艿艿木磁宀灰?,自?dāng)愿意為成王兄出謀劃策?!?/br> 柳銀雪驀然間眸色深沉,樓允的意思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而樓宗也絕對是有意的, 她早便聽聞, 樓宗時(shí)常帶著孩子出入皇宮。 太子樓逸無子,樓宗這般做,定然會遭到樓逸的嫉恨, 這點(diǎn)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為了博取皇上和太后的喜歡, 仍舊選擇讓兩個(gè)孩子成為樓逸的眼中釘rou中刺, 在皇上和太后的眼中,可能會覺得樓宗是孝順, 但是在她卻只從中看出了樓宗的野心。 有野心是好的,生在皇家若是無野心也無心計(jì),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都成問題。 樓宗與樓允碰杯, 兩兄弟相視一笑, 像是達(dá)成了某種共識。 接下來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再說這類敏感的話題,該吃飯的吃飯,該喝酒的喝酒,樓允酒量過人,完全不是樓宗可比的, 但樓宗很好地控制了自己,沒讓自己喝醉。 樓允知道他還要送樓星回去,也不敢真的將他灌醉了。 吃飽喝足,樓宗帶著樓星先走一步,柳銀雪和樓允留下,等會兒再離開,柳銀雪不喜歡滿屋子的飯菜味兒和酒味兒,讓落雁把窗戶打開,又讓人進(jìn)來將屋里收拾干凈。 等房間里重新恢復(fù)干凈整潔,熏香的味道在屋里散開,柳銀雪便有種舒心的感覺。 興許是已經(jīng)太久沒有出來走走看看,半日勞累下來,她心情愉快了許多。 樓允看出她心情好,便也有幾分歡喜。 丫鬟重新上了茶,樓允揮手讓丫鬟退下,屋里只留下他們兩人,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像當(dāng)初老王爺過世后,他一心想要和柳銀雪好好過日子時(shí),那種安寧的感覺。 只可惜,那份安寧,被洛音凡親手給毀了。 樓允親手給柳銀雪倒上茶:“醉仙樓的夜景很是不錯(cuò),你若是喜歡,就留下來賞了夜景再回府?!?/br> “那你呢?”柳銀雪站在窗戶邊回頭問他。 遠(yuǎn)方夕陽斜斜落下,陽光的余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jìn)來,灑在她的臉上,有種瀲滟芳華的美,樓允的心碰碰碰劇烈地跳動起來,他哽了哽咽喉,再開口時(shí),嗓子便有些沙啞。 “你在這里,我自然要留下來保護(hù)你的。”他說。 他低頭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狀似若無其事地喝起來,然而茶剛?cè)肟冢置偷赝鲁鰜?,guntang的茶水將他的舌頭燙得緋紅,嘴巴好像也被燙起了泡。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柳銀雪擰起眉,三兩步走到他的面前,仰起小腦袋,她道:“張開嘴,我看看。” 樓允有點(diǎn)不好意思,倒不是不好意思給柳銀雪看嘴巴,而是他竟然因?yàn)楹炔瓒鵂C了嘴巴,這種事情在他的眼里是只有傻子才會干出來的。 他張開嘴,就聽柳銀雪道:“起泡了?!?/br> 樓允當(dāng)然知道,他有些赫然,見柳銀雪睜著鳳眼一直瞧著他的嘴,他更是有些難為情,不自在地閉上了嘴巴,他道:“無事,用針挑了就好了?!?/br> 柳銀雪:“泡泡還挺多的?!?/br> 樓允更尷尬了,能不能不提這件事情了? 誰知柳銀雪轉(zhuǎn)身就走到了門口,吩咐落雁去跟掌柜的要一根針來,樓允知道她要干什么,忙說:“不用,過兩天它自己就消了?!?/br> 柳銀雪:“挑了吧,好得快些?!?/br> 樓允不敢再反駁,他怕柳銀雪生氣,自從那日交泰殿事情后,樓允就有些摸不定柳銀雪的性子,他理虧,有時(shí)候跟柳銀雪在一起,就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cuò)了惹柳銀雪不高興,他已經(jīng)拒絕了一次,他怕他再拒絕,柳銀雪就不跟他說話了。 落雁很快送來了針,柳銀雪將油燈拿到方桌上,拍了拍方桌旁邊的座椅:“坐這里來?!?/br> 樓允像個(gè)乖寶寶似的依言坐到那張椅子上,柳銀雪讓他張嘴,他就張嘴。 柳銀雪仔細(xì)瞧著樓允嘴里的泡泡,一邊挑一邊數(shù)落起來:“你喝茶的時(shí)候在想什么?還能把自己給燙著?剛泡好的茶,是人能喝的嗎?” 樓允張著嘴,沒辦法回答。 柳銀雪動作也快,一個(gè)一個(gè)挑過去,等樓允嘴巴張得累了,她也就挑完了,她將染了點(diǎn)血珠的針放在火上面烤了烤,而后才放到方桌上。 “我在想你?!睒窃收f。 “嗯?”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柳銀雪一時(shí)沒有聽明白。 “我說,我在想你,我在想,你真好看?!狈置魉X得是難為情的話,可是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因?yàn)樗?,人都喜歡別人夸他,興許柳銀雪也喜歡。 然而,“你真好看”這樣的話,柳銀雪已經(jīng)聽了成千上萬遍,這話樓允若是以往來說,她興許心潮還能有所起伏,但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她的心就是一灘死水。 樓允這樣的夸贊,根本不能讓她有任何的動搖。 柳銀雪毫無波瀾的表情讓樓允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自己以前的確混賬,所以不敢奢求太多,他的嘴里有股血腥味,他知道柳銀雪不喜歡血腥,他便將那股血腥味咽下去。 柳銀雪的確有欣賞夜景的意思,她重新站到了窗邊。 太陽完全落山,各處的燈火漸次亮起來,樓下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各種小攤,攤主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她于熱鬧聲中問他:“樓允,你打算幫成王奪嫡了?” “成王有意東宮,我自然要幫他?!?/br> 得到這樣的回答,柳銀雪并不意外,畢竟樓允今日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足夠明顯,她再問,只是想再三確認(rèn)一遍,她道:“那你可知道,成王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和太子不同,他被封王這么多年以來,雖然沒有大的建樹,卻也沒有做出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性情比較溫和,但主意很大,凡事都有自己的見解,不易被他人左右?!?/br> 自劉文昌事件后,柳銀雪對樓允在這方面的看法就很有信心,她想,他既然已經(jīng)了解過樓宗的為人,便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錯(cuò)的。 無論如何,選擇樓宗都比什么都不選要強(qiáng)。 他們已經(jīng)與樓逸為敵,便決不能讓樓逸登上皇位,只是不知道樓允打算做到哪一步,是想徹底打垮樓逸讓他永無翻身之日,還是只打算讓樓逸搬出東宮。 但無論選擇什么,路都不好走,道路既險(xiǎn)且長,等于把自己的腦袋掛在了褲腰帶上。 樓允站到柳銀雪的身后,窗外是萬家燈火連綿鋪開,身前的女子?jì)尚〈嗳?,像是星河中微末的一點(diǎn),好像他若是不努力去抓,就永遠(yuǎn)也抓不住。 他很想用力將她攬進(jìn)懷里,可是他卻只敢端端地站著,根本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舉止,他害怕,他害怕從柳銀雪的眼中看到厭惡。 有時(shí)候他想,若是他們一直這般下去是不是也挺好的,只要她還在自己的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在他睜開眼睛便能看到的地方,是不是就已經(jīng)很好了。 他曾犯下那么不可原諒的錯(cuò)誤,只要她還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就不該再奢求更多。 可是人心總是貪婪的,他總想著,能與她近一點(diǎn),再近一點(diǎn)。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成王輸了,后果會如何?” 他能感受她的害怕和擔(dān)憂,他很想將她抱進(jìn)懷里好生安撫,卻仍舊不敢,他低聲道:“你別怕,我不會讓他輸?shù)?,那個(gè)掌握著天下人生死的位置,不該由樓逸那樣的人去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