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么啊……」

    燕棠的神情十分復(fù)雜。采鷸唯一知道的是，其中毫無疑問地存在著憤怒的成分。

    「你只是因為被那個人拜託才……！」

    「原因上來說確實是這樣。」

    「那我拍到的照片呢？你不是因為那個才愿意聽我的話嗎？」

    「其實，那張照片就算流出去也不會怎么樣。只是公司那么大，人又那么多，到時候解釋起來會很麻煩?！?/br>
    「所以！」

    燕棠的音量大了起來。

    「所以你只是聽上司的命令來當(dāng)保姆而已？到頭來還是把我當(dāng)成小孩？」

    采鷸笑了出來。原因有二，一部分是聽到燕棠的話語，一部分是想到兩人之間的立場。

    「有什么好笑的？」

    「你覺得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是把你當(dāng)成小孩嗎？」

    「明明前幾天還不愿意喊我名字的……」

    「燕棠?！?/br>
    「……干嘛？」

    「燕棠，你以后想聽幾次，我就喊幾次，好嗎？燕棠？我會一直喊一直喊，喊到你就算膩了也不停下來。燕棠——」

    「好了，不要再繼續(xù)了！」

    「老實說，一開始，我確實是把你當(dāng)成小孩的。但是我很快就知道，我越來越?jīng)]有辦法把你當(dāng)成小孩來看待?！?/br>
    至少，采鷸的行動已經(jīng)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

    「但是什么？」

    「就算你沒有把我當(dāng)成『總經(jīng)理的女兒』看待，對我而言，你還是『那個人的員工』??！」

    「嗯，所以回去之后，我打算辭掉這份工作?！?/br>
    「……欸？」

    「這樣就扯平了，對吧？」

    采鷸撫著燕棠的頭發(fā)說道。

    「到時候，我就能用一個全新的身分來面對你?！?/br>
    擺脫標籤，擺脫綁架犯與人質(zhì)的設(shè)定，擺脫目前的既存身分。

    既是重新開始，卻也不是重新開始。

    這種似是而非，或許正適合這兩人。

    「現(xiàn)在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帶你回家，讓你媽把事情解釋清楚，再讓你們和好。這些都處理完了，我才能安心離職啊?！?/br>
    說到這里，采鷸發(fā)現(xiàn)燕棠正鼓著臉頰，毫不掩飾地透露著不滿。

    「應(yīng)該還有吧？姊姊能做的事情。」

    「是嗎？」

    「我要證據(jù)?！?/br>
    面對燕棠直視的目光，采鷸確實地，正面迎上。

    「我要姊姊沒有把我當(dāng)成小孩看待的證據(jù)?！?/br>
    采鷸苦笑：「剛剛那樣還不夠嗎？」

    「不夠。完全不夠?！?/br>
    「還真是任性啊?！?/br>
    「不懂忍耐的小孩子當(dāng)然比較任性啊?！?/br>
    「只有這個時候才說自己是小孩……」

    嘴上這么說著，采鷸還是輕吻了燕棠的額頭。

    臉頰，耳際，親吻不斷反覆，不斷落下。

    每一次都是雪花飄落般的輕柔，每一次都是雪花融化般的短暫。

    像是要找回剛才被中斷的氛圍與節(jié)奏，采鷸的動作放得很輕，彷彿害怕攪動別人的清夢，彷彿害怕打亂別人的午睡。

    彷彿害怕驚擾少女的晝寢。

    親吻向下，落在少女的唇瓣上。

    不是雪花般的輕點，只有這個吻是相當(dāng)確實的。一個感受溫度，傳遞溫度的吻。

    當(dāng)采鷸離開時，燕棠眼中充滿了眷戀。

    「這是第一次呢……」

    「嗯，我收下了?！?/br>
    不只動作，不只親吻，采鷸就連聲音都放得很輕很輕。如羽毛般。輕柔，但堆疊起來便會有充分的溫暖。

    「有替你留下好的回憶嗎？」

    燕棠頷首：「……嗯?！?/br>
    采鷸安心地笑了：「那就好。」

    「可是——」

    燕棠伸出雙手，從后方繞住采鷸的脖頸。

    力量不大，卻是不容拒絕的拉近。

    在采鷸的耳邊，用那毒藥般的嗓音，燕棠輕聲低語。

    「我覺得還不太夠耶……后續(x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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