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逃亡」下
「你們倆……到底記不記得現(xiàn)在是在逃亡?」高硯兩手提滿各種生活必需品,臉色陰沉地站在木門口。 「呃……記得??!記得、記得……哈哈哈……」王昶羲此刻相當尷尬。畢竟高硯可是明白他的小心思的??! 「拜託你們有點兒緊張感行嗎?外面此刻生靈涂炭,你們卻在這兒談情說愛?」 高硯一面碎念著進門,一面將手上雜物一個個在有些陳舊的木桌上妥善放好。 「不是的。我們只是在聊高憐的事,僅此罷了。」玖沐面色平靜地反駁。 聽到玖沐如此理所當然、毫不猶豫地反駁高硯那「談情說愛」一說,王昶羲此刻只想流下兩行清淚。 對于總是被這狐的一言一行左右情緒,搞得自己情緒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王昶羲也是相當頭疼。 偏偏此時,轉過頭來,又看見高硯用有些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他覺得自己真的該去好好哭下。愛上這么一個天然狐,簡直不要太心酸! 「好了。不管怎樣,這陣子先別出去,我會在這屋子周遭設點障眼結界,生活必需品都在這了,你們倆安份點,先待在這屋子一陣子罷?!垢叱幨栈匮凵?,口氣冷淡。 玖沐和王昶羲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吃的用的一應俱全,怎么看也不像現(xiàn)在這混亂時期能短時間內備妥的東西。八成是幾個月前,一傳出風聲,高硯就立即著手準備了。 高硯這人,即便態(tài)度再怎么差勁、口氣再怎么冷淡,做出來的一切,在在都是向著他們,名符其實的刀子嘴豆腐心。 思及此,一鬼一狐心中,似有陣陣暖流。 既蒙受如此恩德,他們倆暗暗立誓絕不給高硯添任何麻煩,一定安份待在這兒,直到風頭過去。 于是,他倆就這么暫住了下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明明在逃亡,明明是如此破舊的木屋,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實現(xiàn)了王昶羲一直以來的冀望——所謂的「一屋,兩人,三餐,四季」——生時求而不得,死后直至與世界為敵,方纔獲得這所謂平凡的幸福。 他甚至想一直這么過下去,不問世事,外頭的一切紛擾更迭,與他倆再無關係。 這天晚上,高硯來到了木屋。 一襲長至腳踝墨黑斗篷,完美地遮掩了他的身分、他的容貌。 高硯直至進屋才脫下那斗篷。 「外面,如何了?」 待具坐定后,玖沐溫聲問道。 高硯不語,有些沉重地搖了搖頭。 這樣啊。人類對于他人的愛,其執(zhí)著遠比想像的大。無論親情、愛情,實在不可小覷。 「倒是你們,平時在外游蕩久了,突然得日夜待在這小破屋里,很不習慣吧?」 玖沐搖搖頭?!肝矣X得挺好?!?/br> 「我也覺得挺好?!雇蹶启诵ξ馗胶偷馈?/br> 能和玖沐一直待在一塊,怎么會不好呢! 「看來我太低估你們倆的適應力了。據說鼠類的生存能力都很強啊?!?/br> ……這是在指他們是老鼠嗎? 玖沐沒什么反應,倒是王昶羲有些哭笑不得。 一陣子沒見,這人的嘴壞程度又更上一層樓了啊! 「對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兒?!雇蹶启苏f道。 「前幾個月我和玖沐前往哈奎歸還手絹,在某一瞬間,我似乎觸碰到了她?!?/br> 高硯聞言,神情忽然有些嚴肅。 「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 「約莫黃昏那時罷!她忽然轉開門把,我擔心她危險,下意識地伸手把門拉上……竟碰得到門把?!雇蹶启嘶叵胫?。 「黃昏嗎……」高硯沉吟。 「古時是有這么一種說法。人云:黃昏時即是逢魔時,可以看見、或是觸碰到原先無法接觸的事物。但我不確定是否包含陰陽兩界。」 一時間,屋內靜默無聲。 王昶羲內心激動,他原以為這輩子再無機會觸碰玖沐,現(xiàn)在卻忽然出現(xiàn)了這么一道曙光。 玖沐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自她被打落凡間以來,從未有人膽敢靠近,更別說是觸碰她,正因如此,那隻冰涼的大手才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高硯看著他們倆,逐漸眉頭緊鎖,不發(fā)一語。 又過了約莫三個月。 某日,金城首都內,高鎮(zhèn)揭見了高硯。 「高硯,我的愛卿。」 「是的,大人?!垢叱巻蜗ス虻?,低首臣服。 「距我下令追殺九尾狐,已經過了半年多罷?」 「是的,大人?!?/br> 「以你的能力,區(qū)區(qū)一隻妖狐找不出來嗎?」高鎮(zhèn)口氣嚴厲。 「……」高硯將頭壓得更低,不發(fā)一語。 「還是說……」高鎮(zhèn)話鋒一轉?!改闶窃诎幽莻€殺了你主子女兒的妖怪?」 「絕無此事,大人?!?/br> 「沒有是最好。你可別忘了,當初可是我把你從人販子里頭救出來的。要不是我,你根本不會有今天的如此地位、如此成就。」 「……是的。您與小姐的恩情,小的一生也還不清,小的沒齒難忘?!?/br> 「很好?!垢哝?zhèn)滿意地笑了。 「那就提著九尾狐的頭來見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