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

    “對啊?！?/br>
    “這這這，于禮不合吧。”

    藺荷搖頭：“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飯叫手抓飯，也是直接用手抓，你就把它當做手抓面好了。”

    蘇全一開始嫌棄，被“信任的人”一解釋，又打散猶豫。

    右手伸進油紙袋，捏的碎碎的方便面，隨便抓起一把，然后仰頭倒進嘴里。

    咸咸的香料味充斥感官，因為放了胡椒，微微有些嗆鼻。

    蘇全開始用左邊的牙齒咀嚼。

    爽脆的方便面，咬起來咔嚓咔嚓響，像在嘴里點燃了無數(shù)個鞭炮，和煮熟的方便面相比，是另外口感，更像一種零食甜點。

    只不過味道是咸口，鹽和辣椒俘虜舌尖味蕾，充分感受其中的奧妙，讓酥脆的面變得更加美味，即便沒有其他配菜也可以吃下去。

    蘇全一把吃完再抓一把，很快就把袋子里的方便面給吃完了。

    不過也因此，手心里沾了不少調(diào)味。

    蘇全看了一眼，心想，其實調(diào)料也很好吃……

    于是他趁其他人沒注意，低下頭。

    “吸溜——”

    第77章 國子監(jiān)贏了

    蘇全偷偷舔調(diào)料包的事情, 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也是如此，他才得以保住了臉面。

    咳咳。

    沒過一會兒，第二場論辯比賽開始, 這次秋山書院派出的第一位學子并不是伍仁杰。

    不管怎么樣, 在心理上, 大家至少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是比賽, 但勝負反而是最其次的，主要是三個學院之間互相交流, 溝通學識。

    借此讓學子們擴寬知識格局，意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而戒驕戒躁, 這才是山長們的目的。

    國子監(jiān)的學子基本都有機會上去抒發(fā)言論，少年人朝氣蓬勃，銳意進取, 惹的春天的風都溫暖了幾分, 鳥語花香，生機勃勃。

    幾十回合之后, 沒有伍仁杰的秋山書院戰(zhàn)績頗為慘淡, 而國子監(jiān)學子以兩輪之勝，略優(yōu)于象白書院。

    看臺上，象白書院的山長捋了捋胡子，笑呵呵：“不愧是國子監(jiān)的學子, 熟讀百書，連這么刁鉆的切題方向也能想到。”

    陸史虞客氣點頭：“秋山書院和象白書院的學子也不錯?！?/br>
    “呵呵，陸大人客氣了，我們學院的學子還差些火候啊?！?/br>
    聽著二人的吹捧, 秋山書院的山長笑容漸漸變得勉強。

    作為和國子監(jiān)平分秋色的書院，他一直覺得秋山書院不輸國子監(jiān)，甚至隱隱高于國子監(jiān)，哪里容忍陸史虞壓到頭上。

    于是下一場的時候，他悄悄打了個手勢，身邊伺候的人就了然地離開。

    “孔夫子有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治理國家，可以讓百姓按照制定的規(guī)矩做事，不必讓他們知道原因……因為百姓愚鈍，不會明白統(tǒng)治者的意圖，若解釋便會浪費時間，耽誤大事?！?/br>
    臺上，國子監(jiān)學子侃侃而談，他抒發(fā)完自己的意見，朝著其他眾多學子拱了拱手：“可有兄臺持不同意見？”

    現(xiàn)場有些寂靜，這時，秋山書院的陣營里突然站起一人：“按照兄臺之見，百姓不應該理解統(tǒng)治者的思想，那如何解釋，當今圣上頒發(fā)到各地的政令，會有專門的衙役給百姓解讀？”

    少年的話擲地有聲，所論述的內(nèi)容又是那么充足，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快看，是伍仁杰！”

    “天啊，秋山書院居然又派他上場了?！?/br>
    “那是自然了，你沒看到秋山書院前幾輪都輸給國子監(jiān)么？作為一對勁敵，他們怎么能容忍這種事情發(fā)生！”

    臺上的國子監(jiān)學子也是臉色一變，下意識緊張起來：“著，只是針對部分法令講解……”

    “兄臺說的是——不可使知之?！?/br>
    國子監(jiān)學子：“……”

    伍仁杰繼續(xù)發(fā)難：“要我講，先圣這句話的意思，應該解讀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情況逆轉(zhuǎn)，似乎又回到了昨日的情景，秋山書院僅靠一個伍仁杰就將另外兩個書院逼的啞口無言。

    “可惡，又讓那小子贏了?！?/br>
    “針對孔子這句話，夫子也曾講過，便是和伍仁杰一樣的注解，李兄從開始便錯了。”

    “哎！平日即便輸給他也無所謂，但眼下咱們代表的國子監(jiān)啊，前幾年的論辯比賽，國子監(jiān)可是從未輸過……”

    越說越著急，越說越上火，十幾位學子頭發(fā)都要抓掉了，看的旁邊藺荷也跟著著急起來。

    “難道只有這兩種解法嗎？”她忍不住出聲。

    蘇全嘆了口氣：“就算有其他解法，也不會是正確的答案?！?/br>
    藺荷皺眉：“為何？流傳下來的圣人言沒有句讀，你們又怎么確定他有正確的答案？說不定一開始圣人故意如此為之。”

    “圣人怎么可能故……”

    “等等！”蘇全話語一頓，猛的抬起頭，“對??！為什么不可能！”

    他目光灼灼地看一下藺荷：“不愧是司業(yè)大人的書童，在下自愧不如。”

    藺荷故作茫然：“??？我說什么了嗎？”

    蘇全笑笑：“沒說什么?！?/br>
    但卻比任何話語都要有用。

    他起身，高高的舉起右手：“我有一言！”

    ……

    伍仁杰告輸?shù)哪且豢?，國子監(jiān)的學子沸騰了。

    壓抑了兩天的憤懣，或者更久，久到去年招新生，久到飯?zhí)贸鍪露辉熘{，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出來。

    學子們個個喜形于色，這次再面對秋山書院的人，不再是躲避，而是精神抖擻，昂首挺胸。

    當然他們也不會像對方一樣高高在上，國子監(jiān)學子都是君子，行事作風當滿足君子之行。

    如此，又把愛生氣的秋山書院學子給氣了一頓。

    伍仁杰看著國子監(jiān)的隊伍，想起昨日的方便面，咽咽口水。

    他離開自己的隊伍，悄悄跟上去。

    *****

    因為太高興了，當天下午，國子監(jiān)的學子便一起約著回院子里繼續(xù)喝泡面。

    蘇文想起白天的事情，腦子一抽，詢問陸史虞：“司業(yè)要一起嗎？”

    聽聞此言，其他同窗紛紛震驚地看向他，眼神里不約而同傳出一個信念：瘋了嘛！

    陸史虞腳步停下來。

    蘇文話說出口就后悔了，此刻被陸史虞盯著，仿佛又回到了學堂上的情景：“若，若司業(yè)不嫌棄的話，學生那里還有藺姑娘做的方便面?！?/br>
    落于陸史虞身后、假裝書童的藺荷聽到還有自己的事情，挑了挑眉。

    不過，陸史虞雖然接地氣，但和學子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位勇敢學子的計劃恐怕泡湯了……

    剛這樣想，下一秒，藺荷就聽到陸史虞開口：“可?！?/br>
    嗯？？？

    藺荷漸漸慌了。

    在秋山書院的這幾日，白天，她的臉上圍著黑布，而且始終和學子們之間保持距離，所以才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身份。

    如果去學子那兒吃飯，不說彼此靠得有多近，就是待在一起太長時間，也會有暴露的危險啊！

    學子們的院落較小，十幾個人住在一起，所以干脆將桌子搬到院子里，拼成一個大大的飯桌，方便面倒入guntang的沸水，熱氣騰騰，擺在每一個人的面前。

    蘇全親自替陸史虞泡了一碗方便面，然后尊敬地端到男人面前：“司業(yè)，請?！?/br>
    “這就是方便面？”

    陸史虞目光打量著，看著和面條相像又不像，螺旋狀，顏色偏黃，應該是加了雞蛋。

    “沒錯，是學生拜托飯?zhí)玫奶A姑娘做的，可以保存很長時間?！?/br>
    說到后面，蘇全忍不住夸了一句，“藺姑娘真的很厲害?！?/br>
    陸史虞不置可否。

    余光看到身旁的女人恨不得將臉埋到地上，嘴角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是嘛，正好嘗嘗?！?/br>
    “把辣條泡在里面味道會更好，司業(yè)要么？”蘇全得到肯定，更加積極起來。

    陸史虞笑容一僵：“不用?！?/br>
    他實在接受不了辣條的辣度。

    藺荷憋笑憋得肚子疼，讓他故意裝模作樣，現(xiàn)在丟臉了吧。

    等蘇全離開，陸史虞面前的那一碗方便面已經(jīng)泡的差不多了，掀開上蓋，干硬的面條變得柔軟膨脹，像線圈似的盤旋在碗里。

    表面飄著一層淡淡油花，那是從油炸的面里“跑”出來的，因為沒有加調(diào)料，湯的顏色偏清透，陸史虞拿起調(diào)羹先嘗了一口。

    他聞過加調(diào)料的方便面，味道確實不錯，類似于篝火晚會的烤rou，撒滿香噴噴的調(diào)料，于是當時的他，選擇放過了蘇全一次。

    只是沒想到，不加調(diào)料的方便面味道也是極好！

    油炸過的面餅十分酥脆，用熱水泡熟，變得彈力十足，筷子輕輕挑起，細長的面條便在空中彈來彈去，吃進嘴里，也是甜兮兮的。

    熱愛甜食的陸史虞很喜歡這種味道。

    不過他沒有忘記旁邊的調(diào)料包，吃過幾口原味方便面后，將其一一拆開加入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