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和架子鼓被放在院子里，等待著有人奏響旋律。

    在吃生日蛋糕許愿望之前，孟槿和孟椿用鋼琴和架子鼓合奏了一曲。

    是他們平日里磨合時練習(xí)過的一首曲子——《菊次郎的夏天》。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合奏。

    來自鋼琴和架子鼓的碰撞，讓這首音樂愈發(fā)的地歡快活潑。

    孟槿彈著鋼琴，想起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她和哥哥在院子里打水槍。

    她和哥哥偷跑出去玩吃肯德基，結(jié)果沒吃到肯德基，反而迷路了。

    她和哥哥玩過家家，哥哥一板一眼的，很無趣。

    還有她和哥哥一起彈鋼琴，一起練書法，一起學(xué)美術(shù)。

    ……

    好多好多她和哥哥的記憶涌入腦中。

    孟槿這才恍然發(fā)現(xiàn)，她和哥哥已經(jīng)相伴著彼此走過了十二載。

    十二年，是她目前生命長度的三分之二。

    一曲完，孟槿和孟椿來到桌前，在大家唱的《生日歌》中默契地閉眼許愿，然后又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一起把蠟燭吹滅。

    孟槿今年許的愿望很簡單，也很難。

    她希望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在喝酒之前，孟槿扭臉問孟椿：“哥，我今晚可以喝酒嗎？”

    孟椿點(diǎn)頭，準(zhǔn)許了她可以喝。

    結(jié)果這一喝，就收不住了。

    孟槿的酒量本來就不好，接連幾杯下肚，頭就已經(jīng)開始暈了。

    孟椿今晚任由她放肆，沒有阻擋她。

    有人向她敬酒踐行，他也沒代她喝。

    孟椿坐在孟槿身邊，自己悶頭喝了不少。

    孟槿總會用余光盯著他拿酒杯的手看。

    就是這只手，總是拉著她，拽著她，牽著她。

    是他握著她的手，讓她一步一步地安安穩(wěn)穩(wěn)長到這么大。

    院子里有蛐蛐在叫，夏蟬也趴在樹枝上不停地嘶鳴。

    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了，一個個東倒西歪的，嘴里笑著說胡話，聲音含含糊糊地聽不太清。

    孟槿暈暈乎乎地看著哥哥的手，很想伸手去牽他。

    她慢慢地伸出手，在指尖輕觸到他的手背的那一刻，又忽而停住，沒再往前進(jìn)一步。

    孟椿就垂眸看著她的手，內(nèi)心期待著她能握住他的手。

    可到最后，孟槿只默默地縮回了手。

    隨即，孟椿起身回了屋里。

    他壓著要失控的情緒，去了衛(wèi)生間洗臉冷靜。

    他怕他再坐在她身邊，會說什么過分的話，甚至可能會對她做出逾矩的行為。

    孟椿離開后，孟槿坐在位置上，又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仰臉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慫恿她：“去跟哥哥告白吧，過了今晚就沒機(jī)會了?！?/br>
    可是又有另一個聲音阻止她：“別沖動，喝醉后很容易做后悔的事，等你清醒了好好考慮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你喜歡他。”

    須臾，孟槿慢慢站起來，頭暈?zāi)垦５鼗位斡朴仆l(wèi)生間的方向走去。

    她覺得自己該用冷水洗把臉，清醒清醒。

    然而，孟槿剛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孟椿正巧關(guān)了燈從里面拉開門要出來。

    一瞬間，兩個人撞了一下。

    孟槿懵懵地仰起臉來看他。

    在看到是哥哥的剎那，滿腔的委屈突然涌上頭。

    她撇了下嘴，隨即就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孟槿像六歲那年因?yàn)槟赣H要去海城而她不想跟他分開時抱著他大哭那般，環(huán)著他的腰身。

    她把臉埋在他胸前，帶著哭腔呢喃：“哥，我不想和你分開?！?/br>
    孟椿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單手?jǐn)堉笸恕?/br>
    他把她帶到衛(wèi)生間，用手將門關(guān)嚴(yán)。

    外面蟬鳴聒噪，好友們的喧鬧一聲高過一聲，而沉寂安靜的衛(wèi)生間內(nèi)，孟槿和孟椿緊緊地相擁著。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欲望驅(qū)使，抑或是，他真的、真的太喜歡她，又太舍不得放她走了。

    孟椿倚仗著黑暗和酒精，背著全世界，在這方隱蔽的天地做了一件逾矩的事。

    他低頭，去尋她的嘴巴，而后將吻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到底還是對她做了逾矩的行為。

    在他的柔軟覆上來的一瞬間，孟槿驀地睜大了眼。

    同時也屏住了呼吸。

    狹小有限的空間放大了一切感官。

    院子里好友們的吵鬧聲變得越來越遙遠(yuǎn)，越來越模糊不清，可胸腔里的心跳卻越發(fā)清晰響亮。

    震耳欲聾的心跳讓她缺氧。

    孟槿的眼睛一眨不眨，眼角有淚輕滑下。

    她收緊手臂，雙手很用力地箍著他勁瘦的腰身。

    這對孟椿來說，就是回應(yīng)。

    是她給他的回應(yīng)。

    是她也喜歡他的回應(yīng)。

    須臾，孟槿聽到哥哥的聲音：“我會去找你?！?/br>
    孟椿重新把她抱緊，泛著啞意的嗓音格外溫柔繾綣，對她呢喃：“ 我會用我的方式，讓你在我們見不到的日子里也盡可能多地看到我?！?/br>
    孟槿沒有太在意他說的這句話，她現(xiàn)在也理解不了他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指什么。

    喝醉酒思維跳脫的她在他懷里抽噎著胡言亂語：“哥，我想看雪?！?/br>
    “好，哥帶你去看雪?！泵洗幌騺韺λ星蟊貞?yīng)。

    從衛(wèi)生間出來，孟椿在院子里的墻根下推出他載孟槿過來的那輛單車。

    殷寬見狀，醉了吧唧地問孟椿和孟槿：“你倆，干嘛去啊？”

    “不會是要私奔吧？你們留我們一群朋友在家里，合適嗎？啊，合適嗎？”

    孟槿被他的話逗得破涕為笑，她笑著說：“我才不告訴你我哥要帶我干嘛去呢！你就當(dāng)我和我哥私奔了。”

    隨后她就和孟椿離開了。

    孟椿騎車載著孟槿在這個夏夜里狂奔。

    只有風(fēng)知道，他要帶她去哪兒。

    最終，孟椿帶孟槿來到津海公園里的一棵槐樹下。

    六七月份，槐花正香。

    他把自行車支好，讓孟槿站在樹下等他。

    然后孟椿就手腳麻利地上了樹。

    須臾，他在樹上往下看，叫孟槿：“夢夢，看好了啊，雪要來了。”

    孟槿仰起頭，只見槐樹的枝葉亂顫，香氣芬芳的槐花簌簌落下來。

    猶如一片片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落。

    她瞬間開心地?fù)P起笑，在原地轉(zhuǎn)著圈圈伸出手接這場槐花雪。

    “下雪了！下雪了！”孟槿還帶著醉意，雀躍道：“是香香的雪！”

    她杏眼彎彎地望著攀爬在樹上的他，“哥，真的下雪了耶！”

    等孟槿看夠了雪，孟椿才下來。

    他彎著腰拍打著沾了樹屑的褲子，再直起身，她就把捏著一朵小小槐花的手指湊到了他的嘴邊。

    “嘗嘗?！泵祥葴\笑道。

    孟椿張嘴吃下去。

    是甜澀的味道。

    “好吃嗎？”孟槿問他。

    孟椿說：“你嘗嘗。”

    孟槿剛要蹲下去撿地上的槐花，孟椿就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孟槿不明所以地仰臉看他。

    下一秒，他就抬手捧住了她的臉，又一次將唇貼在了她的唇上。

    孟槿再一次忘記了呼吸。

    她怔怔地瞪著他，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