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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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岢并不關(guān)心她是哪里人,流放之前是做什么的。 “你兒子有爹?他不管?” 李岫晴羞答答地,將臉埋在手掌里,“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說,等他高中了,會娶我為妻,可是,等他中了鄉(xiāng)試,我便已經(jīng)被判了流刑……” 還是未婚私通,世所不容??磥磉@個女人,的確臟得很。 姜岢不恥地掛著冷笑:“你男人叫什么,中了么,我倒是知道幾個今年赴京的舉子?!?/br> “他,他叫蘇……” 李岫晴咬唇,香肩一直在顫。 “蘇探微?!?/br> 霍然,姜岢掀開了眼皮,直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恭喜大舅哥解鎖關(guān)鍵劇情。 第56章 小皇帝很高興, 母后把蘇太醫(yī)送到了前朝,但還是在文淵閣。他每天辰時,除了必要的朝會, 便是要到文淵閣讀書。 那里很多老學(xué)究, 都是父皇留給他的先生,當(dāng)時他還小,尚在襁褓之中時, 他的父皇已經(jīng)未雨綢繆地將他的太子少傅、少保,伴讀, 全部都選好了。 但后來他當(dāng)了小皇帝, 這些人不適宜再冠以那些頭銜,便被母后移花接木,調(diào)轉(zhuǎn)文淵閣, 但干的事情實質(zhì)一樣。 白天里到文淵閣聽了授課, 小皇帝回到宮中, 身后亦步亦趨跟隨著蘇太醫(yī)。不, 現(xiàn)在不能叫蘇太醫(yī)了,得稱一句起居郎。 只要在從事公務(wù),蘇探微都得跟著,加上他又在自己的寢宮旁邊住著,楚翊和蘇探微目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走哪兒都能碰上, 招呼幾聲。 蘇哥哥在身邊自然是很好了, 可楚翊更擔(dān)心, 他不在母后跟前伺候了, 母后的病怎么辦? 他偷偷向蘇探微打聽了母后的身體情況。 他要是不問, 蘇探微差不多快忘了這茬, 經(jīng)由陛下提醒,想了起來,噢,是有這么回事,當(dāng)時為了騙小皇帝,他順著他的話隨口編了一些東西來著。 撒的謊多了,蘇探微自己都快要不記得了,想起來這樁舊案以后,他作痛心狀:“娘娘諱疾忌醫(yī),不愿臣近身侍奉了?!?/br> 楚翊一愣,母后怎么回事,得了病卻不想著醫(yī)治,難道是…… “很嚴(yán)重了?” “那倒不是,”蘇探微觀摩著楚翊的小臉,他還這么小,干干凈凈和團白紙一般,而自己是怎樣的無恥之尤,才會欺騙到一個小孩兒身上,他捂了捂眼,不忍細(xì)看,“娘娘是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為了避嫌,將臣調(diào)離了?!?/br> 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小皇帝以前在宮里時就聽過,可明明是為了治病,這些人太過分,信口胡說! 蘇探微嘆道:“眾口鑠金,這道理陛下明白的,臣與娘娘之間清清白白,也能被看朱成墨,人言可畏猛如虎?!?/br> 關(guān)于母后和蘇卿之間“清清白白”的事兒,楚翊是深信不疑的。 雖然蘇卿亦是棟梁之材,十分優(yōu)秀,但母后的眼光應(yīng)當(dāng)還不至于這么差。有了他父皇珠玉在前,能看上蘇探微。 楚翊哼了一聲:“朕倒要看看誰的舌頭這么長,敢嚼到朕母后身上,上次朕聽了這大逆不道的話打了一個人的板子,將她逐出去了,要是以后再看見,可沒那么容易饒恕。” 怪不得,姜月見常常以楚翊為安慰,這么能干、聽話的兒子,蘇探微也想摸摸他小腦袋。 他不禁想起以前。 當(dāng)他出征之前,楚翊還是只話都說不太利索的糯米團,四肢胖乎乎的,下巴擠做一團,雖然楚珩不涉后宮,但裊裊覺得不能讓兒子失了父子之情,經(jīng)常會讓乳母抱他過來,楚翊不親人,很認(rèn)生,但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卻有著天性中的黏乎兒。 一看到自己,楚翊就眉開眼笑,在燕寢里的大床上爬來爬去,他執(zhí)筆時,帳幔深處,傳來他笑嘻嘻的拍手聲音,奶聲奶氣地道:“阿爹抱。抱抱?!?/br> 從楚翊生下來伊始,說實在,他這個父親很不稱職。裊裊對他的疏遠(yuǎn),應(yīng)該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當(dāng)時籌謀戰(zhàn)事,平衡朝局,他幾乎沒有花任何心思在他們母子身上。他也是后來才知,她產(chǎn)后生了一段時間的病。 在太醫(yī)院寒止齋整理舊日的醫(yī)案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 她產(chǎn)后得了氣結(jié)郁思的病癥,這個在后世叫作憂郁的病。 當(dāng)時為她看診的是隋青云。 隋青云也就是在那時,得了親近裊裊的機會。坤儀宮誰都知道皇后得了病,唯獨她的夫君不知道,他忽視她的地方太多,但如果裊裊想讓他發(fā)現(xiàn),她會找個女官向他通傳的。 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讓他知道,亦不需要他的關(guān)懷。 她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吃藥,忍受,他長日累月的,不聞,不問。 當(dāng)他好不容易去坤儀宮時,她強行打起精神,溫柔順從地幫助他紓解欲望,過程里那么婉孌柔媚,幾度令他失控。他在那種如臨云端的感覺里,只顧自己的舒適,沒有去在意他的妻子,其實已經(jīng)生了病。 她病得厲害,有幾次,夜里一直淚流不止。 楚珩通常不會在坤儀宮久留,行房之后大多數(shù)時候都會離去,但他卻發(fā)現(xiàn)過,她在深夜里用絹帕不斷地擦拭眼淚。 他沒有去問一句,她怎么了。 獨屬于男人的剛愎自用,讓他潛意識里覺得,也許皇后只是不太喜歡侍寢,也許只是他太過粗魯,她其實根本也不愛自己。 彼此一個不問,一個不說,他未曾掛心,她則是梗一口氣不愿示弱。 那個誤會之后,他更是徹底地冷落疏遠(yuǎn)了她。 楚珩未曾虧欠大業(yè),他當(dāng)年若是死了,也便是死了,史書上留下的一筆永遠(yuǎn)光輝濃烈。唯獨對他們母子,他想過天下平定之后,去試圖挽回和補償,但沒有來得及。他虧欠良多。 望日同游龍雀天街那夜回來,不期然翻到那卷醫(yī)案,他這一生方知何為懺悔無門。 蘇探微情難自忍,大掌如一朵輕盈的云,從楚翊的小腦袋頂上落了下來,正正好好地,蓋在楚翊的額間。 楚翊抬起了臉,驚愣于蘇探微此刻突然而陌生的親近,但當(dāng)他使勁作出龍威赫赫的模樣時,對方大概是自知僭越,已抽離了手掌,移開了目光,化作心虛的一咳。 彼此誰也沒有說話,小皇帝找了個機會,自己慢吞吞爬上羅漢床吃點心去了。 小廚房做的糕餅很好吃,楚翊吃得滿嘴碎末,捧著湯碗不說話,實則眼風(fēng)偷偷地瞄對面的蘇探微。 好尷尬。 剛剛被人摸了,摸的時候,他堂堂一個皇帝,居然像團團被摸了肚子一樣想蹭蹭他手心。 這一定是對父皇的一種背叛。 他堂堂君王,怎能被臣子摸腦袋。 他叫一聲“蘇哥哥”,可那不意味著這個人就真的是自己的哥哥。 楚翊懊惱地耷拉了眉眼,鄙夷起了自己。 過了一會兒,見蘇探微還在跟前杵著不走,楚翊心頭更尷尬了,連忙擺袖子,道:“你快走吧,朕今天都不會說話了,你記不了什么?!?/br> 蘇探微挑了一側(cè)長而濃的眉峰,顯然是不信。 楚翊做了一個給嘴巴上封條的動作,然后推推小手,示意轟人了。 他仿佛這才相信,恭恭敬敬地鞠腰:“臣告退?!?/br> 夜間,陛下要批閱奏折,他又過來了。 楚翊坐在龍椅上,橫豎是坐得不痛快,兩只腳丫子怎么放都不對,想開口將人轟走,他剛開了這個口。 蘇探微已經(jīng)掏出了紙筆。 楚翊仿佛看到蘇探微滿臉寫著幾個大字:小樣,你敢說,我就敢記。 皇帝都要體面,他的爺爺,他的爹爹,都是青史留名的明君,不想到了自己這一輩,變成個驕奢yin逸、目中無人的混子,楚翊暗暗地藏住了這口氣。 曾經(jīng)很喜歡的哥哥,在面前晃了兩三天,熟稔了以后,楚翊突然不喜歡了,很煩。 每次他要說話,都要斟酌言辭,怕一不小心說錯了,他當(dāng)場便會記錄下來。 又一次,楚翊抱怨了一句飯菜不合胃口,要換了廚子,他居然也記下來了,還洋洋灑灑,寫道廚子是他先祖父在世時就在御前掌勺的老庖,今,陛下因菜蔬不合,而欲貶庖耶? 好像楚翊是個不懂事的任性孩子。 雖然,可能的確是這樣。 楚翊要爆發(fā)了。 這一次,他從龍椅上呲溜滑下來,邁著兩條短腿,大步走到蘇探微面前。 唰,抽走了他手里的“罪狀”。 看也沒看一眼,陛下隨手就揉成了團,拋在腳下。 蘇探微挑了挑眉,看到陛下一臉高傲的叉著腰,鼻孔朝上:“朕現(xiàn)在給你丟了,別寫了?!?/br> 蘇探微未置一詞,筆尖在指尖轉(zhuǎn)了一圈,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圈,楚翊發(fā)現(xiàn)他又低頭寫了起來。 小腦袋往底下湊近了一看。 只見寫道—— 朕現(xiàn)在給你丟了,別寫了。 “……” 母后上哪兒給他挖了這么個寶來呀! 他真的不想再和這個人待在太和殿一天了! 陛下的臉漲成了深紅色,正要開口,不客氣地頤指氣使一番,蘇探微將寫好的一幅字端起來,在陛下面前,長指捻住,劃拉向下,撕成了兩半。 “這是——”楚翊看不懂了。 蘇探微將碎紙連同陛下扔在地上的紙團一并拾掇起來,三五下蹂.躪,便拋進了故紙堆中。 “記錄陛下一言一行,是臣職責(zé)所在,不敢懈怠,”蘇探微道,“但這些東西是否最后要留下來,臣比陛下更應(yīng)斟酌。陛下可以放心?!?/br> 還算他有幾分自知之明。伴君如伴虎,惹惱了自己,沒他好果子吃。 楚翊哼哼著。他不像母后那么通情達理,不懼忠言逆耳,他本就任性,任性是特屬于孩子的權(quán)利,對于看不順眼的,他只要彈一下手指頭,就可以弄走。 他也不知,母后在他身邊安插一個起居郎做什么,莫不是要蘇探微做她的眼線,監(jiān)督自己在太和殿平日作為? 陛下長吁短嘆的,對月自嗟,孫海替陛下加衣裳時,楚翊一眼瞥見老東西嘴角控制不住地咧著,登時羞怒:“你笑什么!” 孫海不敢欺瞞,忙跪在地上,邊求著饒,邊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老奴敬畏天威,不敢與陛下親近,太和殿自老奴而下,更是這樣的。陛下在宮里也沒有玩伴,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可以和陛下一道玩的,說話的,老奴是替陛下高興呀。陛下和蘇殿元相處的時候,老奴是看得出來的,陛下是龍顏大悅的?!?/br> 楚翊連忙否認(rèn):“什么龍顏大悅,你凈會瞎扯!” 孫海茫然道:“老奴不敢胡說呀?!?/br> 楚翊咬著牙關(guān),覺得這個老刁奴好沒道理,朕明明是討厭那個蘇探微,他怎么說的朕好像很喜歡他似的。朕現(xiàn)在可煩死了他,他要不是坐著一眼不眨地盯著自己,就是在紙上刷刷刷寫關(guān)于朕的壞話,再這樣下去,朕都快張不開嘴了,哪里有平日半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