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禹哲：“……”

    姜樂忱眼睛笑得彎起來：“這不是巧了，我也喜歡三歲年齡差——但必須是我比他大三歲?！?/br>
    顧禹哲：“……”

    剛才顏嫣的話是在開玩笑，但姜樂忱的話聽上去不怎么像開玩笑。

    眼看快到九點二十二，副導(dǎo)演跑前跑后，邀請媒體入席，又一一通知演員們就位，至于經(jīng)紀(jì)人助理只能站在旁邊觀禮。

    開機儀式的站位很有講究，第一排永遠(yuǎn)是導(dǎo)演和投資人，第二排是各位主演，第三梯隊開始就是其他配角，最后才輪得到劇組工作人員。

    姜樂忱手里被塞了幾根香，他看看手里的香，在看看供桌上的香爐，憂心忡忡地問顏嫣：“咱們是黨員，這算不算搞封建迷信啊……”

    顏嫣安慰他：“沒事的，馬克思先生會原諒你的。”她補充道，“不是有句話叫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小姜，咱們只是為了工作暫時屈服，但是馬克思主義的光輝永遠(yuǎn)長存心中。”

    姜樂忱頓時被她的思想高度折服了，若不是男女有別，他現(xiàn)在就要拉住顏嫣的手了！

    姜樂忱：“顏老師……”

    顏嫣：“還叫我老師？”

    姜樂忱：“對，我應(yīng)該稱呼您為顏同志！”

    顏嫣：“小姜同志，以后你在劇組里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顧禹哲：“……”

    他現(xiàn)在十分懷疑，三個月的拍攝結(jié)束，姜樂忱不會真的和顏嫣發(fā)展出革命感情吧？

    上貢品、上香、給攝像機揭紅布、每位演員發(fā)言……整個流程辦的十分熱鬧，姜樂忱第一次參加如此正式的開機儀式，偷偷拿手機拍了好多素材，打算做成《小姜の日常vlog》。

    最讓他開心的是，他被分到一塊油汪汪的烤乳豬！開機儀式上用的烤乳豬提前刷了蜂蜜，皮烤成焦褐色，光是看著就讓人吞口水。姜樂忱為了上鏡好看，早上只喝了一杯黑咖啡，一上午的儀式下來早就餓到前胸貼后背。

    他見沒人盯著他，他立刻埋頭，狠狠咬了烤豬rou一口——嘶！差點把他的牙崩掉。

    這哪里是烤豬rou，烤橡膠輪胎都沒它這么硬啊。

    他哪里知道，開機儀式上的烤豬rou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開機儀式結(jié)束后烤豬rou就會扔掉，便宜那些在垃圾場附近徘徊的流浪狗，所以豎店的流浪狗都比別的地方要肥。

    姜樂忱悶悶不樂地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桂桂，你看這個烤豬rou，看起來那么好吃，結(jié)果快把我的牙硌掉了！上面那排就是我的牙印，我都懷疑我要牙齦出血了！【分享照片】

    他下意識地想要點擊發(fā)送，可是在發(fā)送之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一頓。

    然后，他把這串文字、這張照片都刪除了。

    巧合的是，就在他刪掉的下一秒，對話框的正上方出現(xiàn)了“正在輸入中……”

    @折桂：今天開機還順利嗎？

    @折桂：昨晚打完電話，不是說到賓館之后再給我發(fā)消息嗎，我等了一晚上都沒等到。

    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聞桂居然在他拿起手機的同一時間給他發(fā)來了消息。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順利。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昨晚太累了，回賓館就睡了。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導(dǎo)演叫我啦，我先去忙啦，拜拜！

    @折桂：好，你先忙。

    @折桂：我看豎店的天氣預(yù)報說明天會降溫，你等戲的時候記得披外套。

    @小姜小姜不愛吃姜：【ok】

    哎。

    姜樂忱悶悶不樂地收起手機，這一刻的感覺就像是手里的烤豬rou——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嚼不爛、吐不出、咽不下去。

    ……

    開機儀式結(jié)束后，顧禹哲就離開了劇組。臨走前，他又單獨叫姜樂忱出門吃了一次飯，這次吃飯的地點選在一家湘菜館，姜樂忱辣的面紅耳赤，不停喝牛奶解辣，邊喝還要邊評價市售牛奶不如他們學(xué)校出產(chǎn)的好。

    顧禹哲說：“確實不如你們學(xué)校出產(chǎn)的好?！?/br>
    姜樂忱自吹自擂：“我們學(xué)校不僅出產(chǎn)的牛奶好，出產(chǎn)的人也好?！?/br>
    顧禹哲：“是挺好的。”說著，他又給姜樂忱夾了一筷子炒辣椒。

    他是知道姜樂忱吃不了太辣的食物的，他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一頓飯吃到后面，小姜被辣的眼淚汪汪，整個眼睛都紅彤彤的。

    顧禹哲看他這幅可憐模樣，忽然說：“我終于見到你掉眼淚了?！?/br>
    “……您可真變態(tài)??！”小姜對此發(fā)表銳評，“以前霸總折磨金絲雀是靠虐身虐心，現(xiàn)在可好，靠吃湘菜，你應(yīng)該對湘省人道歉?！?/br>
    顧禹哲幽然道：“我也想對你虐身虐心，但你沒給我這個機會。”

    姜樂忱嘖了一聲：“我還想上北大呢，北大也沒給我機會，難道要怪北大嗎？”

    ——這事確實怪不了北大。

    一頓辣椒炒rou吃完，顧禹哲正式離場。

    臨走前，顧禹哲叮囑姜樂忱：“在劇組里謹(jǐn)言慎行，多說多錯，你只要負(fù)責(zé)把你的戲拍好就夠了，其他的不要管?！?/br>
    “明白?！苯獦烦澜o他敬了個禮，“我就是來上班的，到點下班，絕不加班。”

    顧禹哲：“你知道就好?！彼D了頓，“還有，聞桂那邊——”

    姜樂忱立刻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br>
    “我以為你想聽的?！鳖櫽碚芴裘?，“你的這位‘好朋友’，野心可大得很?！?/br>
    “我確實想聽?！毙〗卮穑暗皇悄愀嬖V我，我要等他親口告訴我?！?/br>
    顧禹哲冷笑一聲：“那你就繼續(xù)等下去吧?！?/br>
    ……

    在劇組的日子向來過得很快，或者更準(zhǔn)確的說，每天重復(fù)的日子過得很快。

    上妝、出發(fā)去外景地、等待拍攝、繼續(xù)等待拍攝、依舊等待拍攝……姜樂忱很快就適應(yīng)了大劇組的生活。

    他是男主的小跟班，時常跟在男主身后打轉(zhuǎn)，偶爾還要插科打諢去和其他角色侃大山，負(fù)責(zé)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戲份實在多。通告單上經(jīng)?！绊斕炝⒌亍薄惶熘畠?nèi)，從第一場戲到最后一場戲，都有他在。

    他本來體重就輕，這么一折騰，入組一個月，他又掉了幾斤。他走在路上遇到流浪貓，貓都要說：“喵，哪里來的細(xì)狗？”

    不過瘦有瘦的好處——像他們這種古裝劇，服裝一層一層又一層，人人裹得像洋蔥，體脂率稍高一些，就會顯得虎背熊腰。只有夠瘦、夠纖細(xì)，才能還原原著里御劍飛仙的那股仙氣兒。

    這劇的原著出名、男女主話題度高、服化道也非常精美，剛開拍就吸引了不少人關(guān)注。開機儀式那天，整個圈子一半的站姐都來了，站姐們各顯神通，希望搶先拍到路透；等到正式開拍時，代拍們更是上天入地，想盡一切辦法混入劇組。

    每天姜樂忱去化妝時，門口都擠滿了代拍。

    那些代拍本來是為了拍男女主的，但姜樂忱賣相絕佳，亭亭若竹，不論何時都笑盈盈的，像極了不諳世事的小劍仙。

    有代拍把他的視頻發(fā)到了網(wǎng)上，沒想到流量意外爆了——就連最挑剔的書粉都說，“那個演朱鼓勵的小愛豆，還挺像那么回事的”。

    朱鼓勵音同“朱古力”，居然真的有巧克力廠商找上門來，想要和他談巧克力代言。

    姜樂忱開心簽約，實現(xiàn)了巧克力自由。

    因為這個代言是角色帶來的，所以他簽約之后，給劇組的每個人都送了一份巧克力大禮包，就連最小的場務(wù)都有。

    沒人會拒絕甜甜的巧克力，就像沒人拒絕甜甜的小愛豆。

    借此，姜樂忱的口碑在劇組里變得越來越好，再沒人用角色代稱稱呼他，而是親熱的叫他一聲“小姜”。

    在劇組里，和姜樂忱關(guān)系最親近的就是顏嫣了。

    顏嫣是個特別敬業(yè)的女演員。她敬業(yè)不是敬業(yè)在拍戲時，而是在下戲后——她永遠(yuǎn)保持著炒cp的狀態(tài)，每次在等戲間隙，她都會和男主演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增加一些若有似無的肢體接觸。

    這些從指縫里漏出來的糖，也夠粉絲們開心了。

    姜樂忱原本以為自己就夠“嫂”了，沒想到天外有天，嫂外有嫂。顏嫣就是嫂中嫂。

    某一天要拍大夜，這場戲難得顏嫣和姜樂忱都在。

    等戲時，顏嫂溜達(dá)著來找姜嫂聊天，姜嫂立刻退后一步，義正言辭地說：“顏同志，嫂嫂授受不親，我是內(nèi)娛唯一的男嫂，你是內(nèi)娛最混邪的女嫂，咱倆還是離遠(yuǎn)點，別增加奇怪又不好磕的西皮，傷了兩邊粉絲的心?！?/br>
    顏嫂回答：“你真是想太多，我不炒四愛cp的?！?/br>
    姜樂忱：……等等，憑什么和他在一起就是四愛cp？！

    “總之，保持距離?！苯獦烦烙滞撕笠徊剑胺劢z尊重演出來的愛情，咱們也要尊重粉絲的期待。”

    顏嫣撇嘴：“行，你可真清高。”

    倆人就保持著相聚一米的距離繼續(xù)聊天，他們正說著話，忽然姜樂忱的助理小跑過來，把手機遞給他。

    “小姜哥，你的手機剛才就一直有微信提示，你要不要看看？”

    姜樂忱早猜到是誰在給他發(fā)消息，他沒有接手機，搖搖頭說：“不用了，等我下戲后再回復(fù)吧?！?/br>
    助理離開后，顏嫣打趣他：“你可真敬業(yè)，明明現(xiàn)在沒在拍戲，你還堅持等下戲后再回消息，你就不怕你朋友失望嗎？”

    “他不會失望的。”小姜回答，“即使我不給他發(fā)，他也會一直給我發(fā)的?！?/br>
    “哦……這么看來，你還挺了解這個人的。”

    他很想說“對啊沒錯”，但話到嘴邊，出口的卻是：“其實，我最近發(fā)現(xiàn)我可能沒這么了解他?！?/br>
    顏嫣眼睛一亮，沒忍住嫂嫂授受不親的警告，走近小姜，一臉興奮地說：“快快快，快和我說說，我最喜歡聽八卦了！你放心，我記性可差了，聽過的八卦一會兒就忘了。”

    “……”姜樂忱終于明白，為什么顏嫣拍戲時，十次有八次都會臨時改詞了。

    顏嫣：“好同志，把你的傷心事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姜樂忱本來不想說的，但這件事在他心口堵了很久了，而顏嫣又是炒cp界的前輩，說不定她真能幫他分析分析呢。

    他掐頭去尾、偷梁換柱：“你還記得我說過，我有個官配cp嗎？他是我關(guān)系很好的隊……呃同學(xué)，但是我最近聽說，他要轉(zhuǎn)學(xué)了，他沒有告訴我，是輔導(dǎo)員告訴我的?！?/br>
    顏嫣當(dāng)然聽出他在胡扯。她知道姜樂忱都讀大五了，哪有人會在大五轉(zhuǎn)學(xué)??！

    不過聽八卦嘛，九分假一分真，不用在意真假，聽個樂呵就行。

    顏嫣想了想：“這事其實蠻簡單的，就是你發(fā)現(xiàn)你cp有小秘密瞞著你，倆人不同頻?！?/br>
    “對?！?/br>
    “那簡單啊，”顏嫣說，“聽別人說，不如聽他說，你就直接問他嘛！”她語氣稀奇，“奇怪啊小姜同志，你不是這種扭扭捏捏瞻前顧后的人啊，以你的性格，不應(yīng)該第一時間就過去質(zhì)問他嗎？”

    “……是啊?！毙〗獓@口氣，原本精神十足的小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名為喪氣的表情，“怪就怪在這一點。我最煩遮遮掩掩，說話曲里拐彎的人了。我也以為，我會沖過去罵他：‘你為什么有這么重要的事情瞞著我？！你是不是不把我當(dāng)朋友了？！你還想不想和我組cp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知道這事都一個月了，到現(xiàn)在也沒和他捅破窗戶紙，每次想開口，話就被堵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