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我騎車經(jīng)過五福鎮(zhèn)的街道，夕陽是壞掉蛋黃的那種顏色。

    人間小道里，沒有幾個(gè)人煙，我就像是遺留在末日地球里最后一個(gè)人類。

    我不知不覺把車子騎到了小廟下面，停在那長長的樓梯下，虔誠與否的超陡峭石階。那個(gè)楊家俐曾經(jīng)牽著我走上去的樓梯，牽著的手，走過的路。

    我把車停好，仰著頭，看著頂端，我想我必須要練習(xí)自己一個(gè)人走完這趟路。

    我低著頭，看著每一步，看著前方，不敢往后看，不知道不覺我踏到最后一個(gè)階梯，扛著一大袋的行李，就像是具體化的勇氣，我喘著氣，往后瞄向山下這時(shí)候才知道害怕。

    廟宇晚上有著燈，稀稀落落的幾個(gè)村民還圍在屋簷下，在夏日的午后涼快談天。

    我走到臺灣馬鞭樹，這里還沒有別人。待在高處，我忍不住想知道楊家俐的家會在哪個(gè)方向？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會不會想我？

    我想起我們那天的對話，

    ──「王真伊太風(fēng)風(fēng)火火，感覺不適合你?！?/br>
    ──「楊家俐，你對誰都不滿意，難道你覺得你自己最適合我嗎？」

    楊家俐臉色在太陽下的側(cè)臉變得遙遠(yuǎn)，像是突然有天鵝絨的簾幕拉上，她公式化的笑了笑。只有畫面凍結(jié)的時(shí)候，才能查覺到的張力。

    我突然懂了天鵝絨布后面該有的表情，

    大樹下的水泥花圃，固化的泥土地，乾燥而凹凸不平，用手放在上面畫過會劃破手掌。

    金心儀，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這些不應(yīng)該想的事情。

    「金心儀？你在這干嘛??！」

    我回過頭，葉重新踏著他那雙丑到爆的木屐朝我走來，臉色困惑不已。

    「沒什么......」

    「你帶這么大一包是什么鬼！」葉重新看我腳邊那個(gè)大袋子，「你被鎮(zhèn)長趕出來喔！」

    「靠喲！什么趕出來啦！鎮(zhèn)長家里有客人，我出來回避啦！」

    「那你要住哪？」

    葉重新問得太快，我一直還想不到說詞，愣在那里一下就被葉重新看出來我的無家可歸。

    「白癡欸！」葉重新看著我的眼神和他說的話完全不違和。

    「去我家吧！」

    「什么？」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驚恐，葉重新罵勒勒的大吼「住我外婆家啦！干！」

    「走啦！白癡！」葉重新彎下來之直接把我的行李給提走。

    「喂喂喂───」我急忙追上去，這時(shí)候外婆也從廟里出來看到了我。

    「是小金??！」

    葉重新看到外婆馬上向是小學(xué)生那般告狀「外婆，她被鎮(zhèn)長趕出來了！」

    「你亂說什么！」我打了葉重新一掌在他肩膀上，他縮了縮肩膀要罵回來，但看了外婆一眼便只是撇撇嘴不說話。

    「哎呀！那小金今天到我們家作客吧！」外婆笑咪咪地牽著我的手，「小金喜歡吃什么？好久沒有人來作客啦！大家一起吃飯?zhí)貏e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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