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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弟妻她不想入宮 第56節(jié)

    很快就到了地方。今日是燈會,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處處是流光璀璨,魚龍飛舞,寶馬香車,佩環(huán)相敲,各色各樣的燈如一簇光在街上游走著。

    街市繁華,人聲鼎沸,嘈雜的聲音在馬車外漸漸放大。繆星楚掀開了窗簾,入眼是流光溢彩,云鬢堆疊,大紅的燈籠高高懸掛,點亮整個街道。

    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熱鬧的場景了,繆星楚有些新奇,熱鬧順著風吹到耳畔。這樣的場景也讓她想起了幼時纏著母親去燈會的場景,提著個小兔子燈,看到了買糖葫蘆的就走不動路,還要到河邊放花燈。

    一行人在街口下了車,繆星楚剛一下車就看到了不遠處同樣騎著馬的宋嘉潤,顯然是約好了。

    長樂騎馬過去,兩人在馬上交談。

    人家未婚夫妻看來是攜手同游,今日之事怕是長樂想的一出。

    長樂下馬后小跑了過來,“jiejie,你需要我陪著嗎?表哥都來了,不如就讓他陪著你吧。街市燈會人多,他也好護著你?!?/br>
    亮晶晶的眼里滿是真誠,笑語盈盈。

    繆星楚哪里沒看出她想做什么,伸手敲了她腦門一下,“知道了,我看你呀,是想陪著別人去玩,拿我當借口罷了?!?/br>
    長樂假意揉了揉額頭,“哪有,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讓你出來走走的。”

    她湊到繆星楚的耳邊低聲說道,“表哥近來非常忙,難得有空閑時間,jiejie你就大發(fā)慈悲陪他走走吧。我跟你說,他這人無趣的很,都沒逛過燈會?!?/br>
    繆星楚長睫輕抖如蝶翼,不知聽進去幾分。

    也沒多留,長樂就朝宋嘉潤停留的方向走了過去。

    眼下這一處就留了繆星楚和裴懷度。

    不過是逛個燈會,沒什么好扭捏的,繆星楚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裴懷度,“我們?nèi)ツ沁叞??!?/br>
    燈火璀璨,她回眸的一瞬間,焰火點燃,照亮了她瑩瑩的一張臉。

    萬千燈火,人來人往,獨她一人入眼。

    裴懷度微微失神,眸光凝了凝。

    “隨你。”

    于是兩人在熱鬧的街道里隨意閑逛著,青然在身后不遠處跟著,想來也是不想打擾。

    “我幼時最喜歡的就是逛燈會,那時我還小,娘親就這樣抱著我游玩,我那時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一般看到哪里的燈外形好看就要去哪,總是這邊走走,那邊走走。次數(shù)多了,娘親也走累,就板著臉對我說:‘娘親是你的小馬駒嗎?’然后我就學著我娘親的樣子說:‘我也想下來走呀,可你不讓?!?/br>
    繆星楚用著閑聊的話語開頭,“那時我不知道,娘親生我后就壞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了。她這一生就獨我一個孩子,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梧桐巷口有個三歲的小姑娘被人抱走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她便小心看著我,在外頭也不肯送開我的手。”

    聽她敘著往事,就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小小個的繆星楚被娘親抱在懷里的模樣,學著大人板著臉說話,圓嘟嘟的小臉粉嫩,眉眼里藏不住的興奮。

    裴懷度是很好的聆聽者,他認真聽著她說的每一句,時而側著臉看她沉浸在溫馨回憶的靈動樣子,如同今夜的明亮的燈火,生動鮮活。

    人多時,他便虛攬過她,不讓她被人碰到,動作輕柔,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矜持和修養(yǎng)。

    “你看,那邊是買糖葫蘆的!我小時候干的糗事可多了,在燈會上問買糖葫蘆的大哥能不能跟我回家,我還悄悄對他說,我娘不讓我多吃糖,要是他跟我回家,我便可以日日吃到糖葫蘆了。那時我娘臉都黑了。”

    她手指著那頭站在燈下的賣糖葫蘆的大哥,裴懷度看了過去。

    “學做糖葫蘆應該不難?!彼?。

    繆星楚走在裴懷度前兩步,回過頭來看他似乎在認真思考學做糖葫蘆的事情。

    驀然,她的心漏了一拍。

    耳根泛紅,有蔓延至整個耳廓的趨勢,耳垂guntang,繆星楚覺得面上也染上了熱意,幸而夜里看不太真切,她想。

    倒回去想到自己剛剛說的想帶賣糖葫蘆的大哥回家,她忍著笑,堂堂一個世家公子,竟然真的想做糖葫蘆的事。

    “糖葫蘆吃多了牙疼,況且,我娘還不樂意呢?!?/br>
    裴懷度聽出她話的意思,眼眸沉著笑意,眉眼舒展。

    她是這個時候都不忘在他心上插一刀。

    突然,繆星楚眼前一亮,走到了一個小攤子前頭,眼前擺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她拿起了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兔子,往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大小正合適。

    看到裴懷度站在了身側,繆星楚在眼前的幾款中看中了一款鬼面,她伸出手拿了過來,“試試看?”

    語氣里帶著幾分打趣,她來了興趣,不知道他這般的世家公子,戴上去是何種模樣。

    青色獠牙的鬼面面具泛著冷光,裴懷度拿過戴在了自己的臉上,展現(xiàn)在她面前。

    眼前的人長身玉立,帶上了這樣一幅看上去的滲人的面具,竟有幾分方外之怪的出塵。

    繆星楚挑眉,本想看看他不同尋常的怪異模樣,這樣看來,這面具倒在他臉上貼合,顯出了別樣的豐神秀逸。

    青然在身后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圣上放下身段,肯陪著夫人這般玩鬧。

    接著,她看到了圣上拿起了夫人手中的兔子的面具,幫她戴了上去,兩人皆帶著面具,遠遠看過去,像是尋常夫妻出游。

    付了銀子,裴懷度便拉著有些傻眼的繆星楚往前走上了橋,正趕著人多的時候,他便順勢牽起了她的手,人群里十指相扣,穿梭在來往的人里,他小心護著她穿過人流。

    等走過了橋,路變得開闊起來了,人也就散開來。路上有不少帶著面具的男男女女,因而兩人帶著面具在其中并不顯得怪異。

    他牽著她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手心相觸,從一開始的微涼逐漸升溫,她的心也在不自然地跳動著。

    終于是走到了一處河邊,河上飄著花燈,是河岸送出去的。兩人走到此處,遠離人群,一切喧囂仿佛都被隔絕在外,只湖上吹來的涼風,讓繆星楚泛著熱意的臉降了下去。

    裴懷度松開了繆星楚的手,三兩步坐到了青石梯上??娦浅矝]什么顧忌,坐到了他的身旁。

    她將手擱在膝上,支起下頜,像是察覺到了身邊人有話要說。

    “長樂同你說我是第一次逛燈會,是真的。想必白梓冉也說我幼時的經(jīng)歷,我被送到別處,寄人籬下,遠離故土親人。不過我來過一次燈會,那時燈火通明,人群喧鬧,我被人押送到放花燈的河岸處,先是身上掛滿了燈任人觀賞,接著便綁著滿身的燈推進了河里。那是我對燈會唯一的記憶,幾乎灼傷人眼眸的燈光撕開眼睛,亮如白晝。冰冷的湖水淹沒人的鼻息,倒灌進肺里,五臟六腑都生寒?!?/br>
    他幾乎是以冷靜克制的口吻說出的這段話,像是在說別人的經(jīng)歷,與己身無關。

    卻讓聽的人膽寒。

    “楚楚,我自認不是什么好人,被人按在地上打過,也狠狠報復回去過,被人射過冷箭,捅過暗刀,被人虛情假意欺騙還要忍而不發(fā)。后來我學會忍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我娘親,在我幼時讓人替我占了一卦,說我生來不祥。她便將我送給她人做孩子,任由我自生自滅。七歲的時候,又將我送走到西夏。便是在那里,我遇到了白梓冉。她替我擋過刀,她也回了我一箭,自此我們兩不相欠。后來我回到了大魏,兄長忌憚幾番陷害于我,一場意外他被人毒死,母親以為是我親刃手足,便對我橫生怨懟?!?/br>
    他朝著河岸,說出去的話像是飄在河岸上,卻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聽到那句不祥,她下意識覺得荒謬,細想來只覺悲涼。

    “楚楚,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可憐我。我想讓你看到一個完整的謝景明,哪怕最后我們有緣無分,你也曾認識過這樣一個完整的我。”

    我很遺憾,無法現(xiàn)在對你說出真實姓名,我們中間還有一個裴晉北的問題沒有解決。

    兩人各自帶著面具,假面加身,但他的每一個字都真切。

    他話音落下后,四野寂靜,微風拂過河面,泛起了波瀾,送來一盞又一盞亮著的花燈。

    河上源源不斷有花燈游過,匯集成萬千星河,星光灑落。

    繆星楚的目光落到了飄到了眼前的花燈,恰好上頭有一張紙條,已滲了些水,字跡有些模糊,可還看得清上頭的字,她念了出來,亦是她想說的話。

    “歲歲平安。”

    裴懷度抬眸,也看到了落在了面前的花燈。

    她道:歲歲平安。

    這是她的回應,當時當下,她愿他歲歲平安,即便他們?nèi)蘸笥芯墴o分,她希望他一生平安壽永。

    裴懷度面具下的臉眉骨深深,掩下了笑意,不知是苦,還是喜。

    可他希望他們有緣有分。

    清越的聲音傳來,他道:“楚楚,歲歲平安。”

    寶相佛陀,他也愿她一生平安順遂。

    作者有話說:

    卡文卡成ppt了,寫到了現(xiàn)在......

    本來預備寫到裴晉北出場的,現(xiàn)在要明天才能寫了。

    明天見~

    第63章 他還活著

    晚風游蕩, 湖面蕩漾來一圈圈的漣漪,泛著星海的水面倒映著,點點如豆。一輪明月懸掛于天際,皎白的月光灑落人間, 掛滿樹梢, 疏疏落落的樹影斑駁。

    說完那句話后繆星楚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漂流的花燈, 水波興起,打濕了一張又一張寫著祝福的紙條, 浸濕了, 掉落在湖面,而后飄遠。

    繼而聽到了裴懷度重復的那句“歲歲平安”, 與她的不經(jīng)意道出的意味不同, 他話里多了分鄭重, 沉穩(wěn)的語氣,讓人不自覺認真了起來。

    她側過身去, 看到了他帶上面具后的樣子,此時的他隨意坐著, 有幾分散漫,卻還是那副風姿清朗的樣子, 天生的疏離感是刻在骨子里的矜貴自重。

    “我身上那道箭傷便是你處理的,那年我在雁南關九死一生, , 那時的千里奔襲,已是氣息微弱,渾身是血的時候遇到了你。那日在樹林里我問你便是這事情?!彼种篙p扣膝蓋, 聲音里帶了分笑意, “我還記得你說我像逃犯?!?/br>
    面具下的臉又有要燒起來的趨勢, 繆星楚驀然想到了那一日她隨口答出的那話,竟然說到了正主的頭上,反映過來的想法是他們的交際比她想得還要早些。

    腦子里算了算時間,她問:“便是白梓冉傷你的那次?”

    “嗯。”

    繆星楚只覺有一種宿命輪回的荒謬感,多年后的一個節(jié)點,他們又相遇了,她還先認識了白梓冉,真是命運弄人。

    “那我那時說得沒錯,尊貴的逃犯?”

    見她還有心情調(diào)笑,裴懷度就放下心來,剛剛他剖白后她的心情難免受到些影響,今日出行本就是想讓她能舒心。

    兩人話了幾句后話頭便轉(zhuǎn)到了長樂身上,那丫頭今日沒提前說,還讓她在裴懷度面前出了一通丑,臨到游玩的時候,又跑到?jīng)]影了。

    “長樂同宋嘉潤相處還好嗎?”繆星楚平日里也沒有多過問長樂的婚事,一來長樂避而不談,說起婚事的時候明顯的心情不佳,可今日看她同宋嘉潤的出游,不像是抗拒這個人。照她對長樂的了解,她應該是不喜成婚這件事,不過過了幾日可能有所改觀。

    “兩家結親是板上釘釘?shù)氖?,他們在努力適應?!?/br>
    言下之意是兩人還有的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不過成婚這事是定好了的。

    ***

    街市繁華,燈火似魚龍舞動,來往的人帶著笑意滿面,沉浸在熱鬧的歡慶當中。

    長樂甩了甩鞭子,看向了身旁挺拔如松的宋嘉潤,揚起了一張明媚的小臉,“今日多謝了,不是今日拿你當借口,jiejie還不愿意呢?!?/br>
    宋嘉潤側過臉來看她,利落流暢的下頜繃緊了,輪廓分明的五官堅毅,只是依稀可從流利的線條中看出幾分未褪去的少年意氣。

    身旁的人笑得灑脫又大方,燈光打照下,瑩潤的小臉珠玉生光,他眼眸微一凝,便恢復了平靜,一段時間軍所生活的磋磨,他已然與往日那個動不動就惹是生非的紈绔子弟不同。

    剛去軍中的那幾日,他每日都是帶著傷回府的,玉陽公主看到了他身上青紫的淤青和傷痕就忍不住抹淚,責備著宋國公不應該在圣上面前提起宋嘉潤。

    被自家夫人責怪的宋國公自然也是滿肚子的委屈,可他畢竟是武將出身,只板著臉說:“他是我兒,我豈能害了他?再說了,荒唐了十多年,也該擔當起自己身上的責任了。不過是受了些傷,這個年紀的孩子嬌養(yǎng)作甚?被人揍了就回家哭著喊娘,他當自己還是三歲的稚童嗎?”

    說道后面,語氣上也不免嚴厲起來,話里話外都是失望和恨鐵不成鋼的遺憾,“被人打成這樣,也是他技不如人。若是在戰(zhàn)場上還這般作態(tài),早就尸骨無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