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的繼室之路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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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雙翠閣,還沒進門,曹延軒便聽到小兒子的叫喊,微笑著加快腳步:昱哥兒正和蓉妞兒在花圃里摘花,孫氏幾個在旁邊服侍。 強哥兒今年八歲,個頭高了,不好再在內(nèi)院住著。過了年,紀(jì)慕云便拜托紫娟,給找個好些的地方,“學(xué)些東西?!?/br> 紫娟看了看強哥兒,見他認(rèn)識字(雖不多,以后還會繼續(xù)學(xué)),人機靈,長得也齊整,便在稟報了曹延軒之后,把強哥兒安排在回事處跑腿:“跟著管事和三管家,不會吃虧的?!?/br> 紀(jì)慕云很高興,謝過紫娟,告訴強哥兒“看看人家怎么做事。”呂mama更是千叮萬囑“機靈著點,學(xué)些眉高眼低。” 現(xiàn)在便只有蓉妞兒陪昱哥兒玩耍了。小姑娘頭上插著幾朵花,昱哥兒再摘一朵海棠,便放進她提著的籃子里。 聽到父親的聲音,昱哥兒花也不要了,邁開兩條小短腿蹬蹬瞪奔過半個院子,像炮彈似的撞到父親膝蓋,大喊“爹爹!” “慢點,慢點?!辈苎榆帍澭研鹤颖饋?,就手高高舉起,笑道“摔倒了怎么辦?看你哭不哭?!?/br> 昱哥兒咯咯笑,口水都流出來了,摟著父親脖頸不放。父子倆笑呵呵進了正屋,紀(jì)慕云和媛姐兒歡歡喜喜迎出來,一個叫老爺,一個叫“爹爹!” 想到曹慎的話,坐到臨床大炕的曹延軒不由打量起小女兒來:天氣慢慢熱了,媛姐兒穿一件月白素面錦緞小襖,湖藍(lán)色百褶裙,戴著自己做的湖藍(lán)色絹花,亭亭玉立地像一棵竹子。 十四、五歲了,出了孝期就該嫁人了,曹延軒略有些傷感,養(yǎng)女孩子就是這點不好,早晚送到別人家里。 “今日畫了些什么?”他笑道,“院子里的芍藥快開了?!?/br> 除夕那天,媛姐兒局促地送給父親一副水仙圖,綠葉黃心白花,筆法稚嫩了些,卻頗為清麗。說實話,這孩子繪畫上的天賦不夠,卻肯下苦工,也有兩分悟性,曹延軒十分得意,拿著畫對曹慎炫耀,早把自己“不同意媛姐兒畫畫,倒讓媛姐兒彈琴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 媛姐兒往日畏懼父親,如今早都忘了,高高興興地,“爹爹,今日女兒沒畫畫,跟著姨娘打算盤?!?/br> 曹延軒便跟著兩人去了東次間,果然,桌案攤著幾本賬本和兩個算盤,還有一張記著問題的紙??雌饋?,媛姐兒正計算庫存數(shù)字,和賬本核對。 既然要嫁人,又是庶女,十之八九要分出去,單獨過小日子。曹延軒覺得極好,叮囑紀(jì)慕云:“缺什么少什么,告訴紫娟”,記得小廚房的賬本簡單,又說“能教的,多教她些?!?/br> 紀(jì)慕云恭敬地應(yīng)了,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媛姐兒,后者正在高興“不用去陪四jiejie了”,見到她的眼色,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昨晚姨娘(于姨娘)還為自己的婚事焦慮,難道,爹爹開始張羅自己的婚事? 媛姐兒有點羞澀,到昱哥兒身邊看看他的小籃子“才摘了這么幾朵,不夠插瓶啊”,對父親福了?!巴饷媾停畠汉偷艿芑顒踊顒?,晚上好吃飯”,拉著昱哥兒的小手出屋去了。 曹延軒覺得媛姐兒很會看眼色,把其余人也打發(fā)出去。 大概,有什么要緊的事?紀(jì)慕云察言觀色,也不多說,輕言細(xì)語地“點心是新做的,您嘗嘗”。 淺綠色的酥餅,上面點著紅,咬一口帶著龍井茶香氣,曹延軒吃了一塊,在炕上閉目養(yǎng)神。紀(jì)慕云給他按摩太陽xue。 初春溫暖,陽光斜斜打進窗子,孩子的笑聲和纖細(xì)溫暖的手指令他慢慢放松下來。 “京城來了消息?!彼吐曊f,把曹慎說的事情一字不落講了。 這么快?紀(jì)慕云屏住呼吸。 “妾身想,這么一來,當(dāng)今反而會對五王爺百般禮遇,千般恩寵?!弊笏加蚁胫?,她謹(jǐn)慎地說,回憶著在姨丈身邊時,幾位皇子的傳聞。“也算激流勇退了。” 曹延軒捏捏她手指,“說了不要生分?!?/br> 紀(jì)慕云悄悄笑了,“您瞧,五王爺下半輩子少不了榮華富貴,若我是五王爺,或許也會這么選?!?/br> 曹延軒點點頭,卻沒再吭聲。 如今五王爺俯首稱臣,康慶皇帝最大的威脅之一沒了,皇位穩(wěn)當(dāng)多了,剩下的皇子沒能力、也沒膽量反對。剩下的麻煩,只在于逃走的廢帝胞弟了。 紀(jì)慕云思索著,算算時間,今日是三月初六,如果曹延軒想?yún)⑴c五月的恩科,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七爺,您....”她小心地問,“可有打算去京城?” 曹延軒睜開眼睛,“我還沒想好。” 無旨離開藩地、逼死(手刃)廢帝、三王爺?shù)乃酪才c之有關(guān),毫無疑問,當(dāng)今康慶皇帝是個心思堅定、手段狠辣之人。 曹延軒嘆了口氣,寧愿是仁厚懦弱的先太子登基。 “我本來想,等一等?!彼o(jì)慕云,“今日六叔還說了件事,京城中的蘇大學(xué)士放出風(fēng)來,舊太子薨逝,先皇最后幾日,下旨令當(dāng)今進京?!?/br> 下旨進京?改立當(dāng)時的六王爺、如今的康慶皇帝為太子?紀(jì)慕云努力跟上他的思路。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就給康慶皇帝的繼位披上了合乎禮法的外衣,如果是假的,就是康慶皇帝使出各種手段,洗白自己了。 看起來,康慶皇帝除了手段能力之外,也有足夠的幕僚謀臣,心底也有顧忌--沒人喜歡青史留下臭名。 某種意義上,這種人才能活得長久,才能在殘酷皇室中立于不敗之地。 紀(jì)慕云不由柔聲道:“您的想法再穩(wěn)妥不過,可...可若是兩年之后,形勢和現(xiàn)下一模一樣....” 這兩年就白瞎了。曹延軒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還能一輩子不進京,不走仕途?萬一一次考不上,再考兩、三次,就做祖父了,曹延軒父親曹瑾中了進士做了知府,才活了四十六歲就亡故了。 難不成,找不到廢帝胞弟,康慶皇帝洗不掉自己的污名,曹延軒這輩子就原地踏步了? 光想一想,曹延軒就頭疼,右手搭在額頭,隨意道“若是你,你怎么辦?” 紀(jì)慕云連連搖手,掩袖笑道:“七爺,我可不敢給您出主意,萬一說錯了話,您得埋怨我一輩子?!?/br> 也對,就連六叔,也讓他自己拿主意,曹延軒啞然失笑,張開胳膊:“過來。” 大白天的....紀(jì)慕云掂起腳尖往外瞧,昱哥兒像個小尾巴,圍著媛姐兒亂轉(zhuǎn),籃子里的花都灑了。 她依偎到他身邊,撫一撫他靛藍(lán)色的領(lǐng)口襕邊,“七爺,您若是做不了決斷,要不,去廟里拜一拜吧?!?/br> 曹延軒親親她額頭,“廟里?” 她點點頭,“以往,我在家里遇到為難的事,就去廟里拜一拜?!币姷剿曰蟮哪抗猓o(jì)慕云只好補充:“嗯....其實是姨母啦,有一年姨丈在公事上有為難的地方,姨母就替姨丈去廟里拜了拜,抽了簽,果然就,一帆風(fēng)順了。” 曹延軒若有所思。 求神問卜,是婦人的習(xí)氣,曹延軒這種讀圣賢書的,向來是不屑去做的。 可再一想,祖母、母親和jiejie,都有燒香拜佛的習(xí)慣,他便也認(rèn)真起來。 金陵城多寺廟,是眾所周知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王麗蓉常去靈谷寺,曹延軒是知道的,想都不想就略過了,轉(zhuǎn)而想起雞鳴寺。 聞雞起舞,符合讀書人的習(xí)慣。 次日三月初七,曹延軒孤身一人,去了位于雞籠山東路的雞鳴寺。 這座寺廟七百多年就建成了,是江南最古老的梵剎之一,前朝一度毀于戰(zhàn)火,本朝太宗皇帝下令重建,御筆題名為“雞鳴寺”。 雞鳴寺坐落于山頂,年久失修的緣故,道路坎特不平,馬車不易駛上去,轎子、騎馬就不用想了。 曹延軒攀到山頂?shù)臅r候,游客寥寥無幾,幾乎看不見女眷的影子,接待的僧人客氣而冷淡,并不想其他寺廟的知客僧伶俐熱情。 怪不得,不如其他寺廟紅火,曹延軒心想。 好在他不是來游覽、散心的,捐了一百兩香火錢。接待僧人雙手合十,說了些“施主是有緣人”的話,帶他踏入大雄寶殿。 菩薩手持凈瓶,腳踏萬朵金蓮,眼中露出悲憫。曹延軒垂首默默禱告,磕了三個頭。 片刻之后,一位行將就木的老僧聽了他的要求,捧起一只斑駁脫漆的簽筒搖了又搖,放在桌案,雙手合十不動了。 上簽,去京城;中簽,留守金陵,等待下一科 ;若是下簽....就如現(xiàn)在一般,做個逍遙散人,教兩個兒子讀書。 曹延軒拿定主意,深深呼吸一口,伸右手在簽筒上方盤旋幾下,閉著眼睛拎出一根。 不要是下簽,千萬不要是下簽,他心里嘀咕,睜開眼睛的時候心臟怦怦跳。很快,他長長松了口氣,呵呵笑兩聲,送了五十兩紋銀給老僧,下山的時候心情極好,眺望遠(yuǎn)方的風(fēng)景。 回到家里,曹延軒把紀(jì)慕云拉進書房,用力親一口:“明日,帶你出去走走?!?/br> 好端端的,突然....紀(jì)慕云迷茫:“爺,去哪里?”見他眉宇之間有一種“往事落定”的輕松,反應(yīng)過來:“您想好了?” 曹延軒從衣袋里摸出一根輕飄飄的小木頭,塞到她手里,大笑著“中午去松鶴樓,還是春熙樓?”。 木簽上面寫著“上簽,孔明點將,此卦皎月當(dāng)空之象,凡事光明通氣也。”紀(jì)慕云想了想就明白了,也歡喜起來,“就我和您嗎?昱哥兒去不去?” 昱哥兒沒去成,被紀(jì)慕云托付給呂mama石mama,第二日一早,從新做的衣裳中挑一件海棠紅右衽錦緞小襖,豆綠色繡梅蘭竹八幅湘裙,梳了同心髻,搭配那朵紅寶石蜜蠟珠花,跟著曹延軒出門去。 馬蹄聲清脆,直奔雞籠山方向,紀(jì)慕云還以為,他要帶自己去雞鳴寺,想不到,馬車駛到山腳就停下了。 紀(jì)慕云扶著他的手下了馬車,立刻歡喜起來:前方綠草如茵,生著一片粉粉白白的花樹,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煙似霞,令人想起《桃花源記》里的“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可真漂亮?!奔o(jì)慕云歡喜地奔進樹林,繞著一顆花樹轉(zhuǎn)一轉(zhuǎn),發(fā)現(xiàn)頭頂盛放的花兒一團團一簇簇,在春風(fēng)中搖搖擺擺,有一種圣潔的美麗。再細(xì)看,不是杏花,也不是桃花,倒像是櫻花?!笆菣鸦▎??” 曹延軒有點意外,“你認(rèn)得?” 她大笑,輕輕撫摸一朵,“它和杏花桃花梨花梨花海棠花長得像,學(xué)刺繡的時候弄錯過,被娘子笑話了,以后就記住了?!?/br> 曹延軒也笑了起來,“櫻花自古詩句最少,最吃虧?!敝钢贿h(yuǎn)處一座蔥蘢秀麗的山峰,“那是雞籠山,昨日從上面望下來,就是這里?!?/br> 所以,他今日就帶著自己來了,紀(jì)慕云心里甜蜜,“那,我可要帶幾朵走?!?/br> 之后的時間,她學(xué)著昱哥兒,摘了不少櫻花,可她沒帶昱哥兒的小籃子,就包在帕子里,把香囊裝得滿滿的。 曹延軒望著她忙忙碌碌,有點煞風(fēng)景地折斷五、六枝開滿鮮花的花枝,放進馬車車廂,“回去讓幾個小的種一種?!?/br> 有點像農(nóng)夫。 不遠(yuǎn)處便是玄武湖,俯瞰下去像一塊綠汪汪的翡翠。湖邊載著梅花、牡丹、柳樹、杏花、桃花和,端午時有龍舟,一年四季花開不斷。 以前去過松鶴樓,今日便去了春熙樓。紀(jì)慕云嫌幾道招牌菜吃絮了,點了桂花酒釀鴨和四鮮烤麩,又要了鴨血粉絲湯,曹延軒就著一碟美人肝喝了不少酒。 出門一回不易,曹延軒帶著她去了翠羽樓。 金陵最有名的銀樓么,紀(jì)慕云聽說過,卻沒進來過:她幼年就離開金陵,十五歲回到這里,像大多數(shù)平頭百姓一樣買不起里面的東西。 掌柜的殷勤地把兩人迎到包間,奉上香茶,把一個個匣子擺在兩人面前。 “這個?!辈苎榆帍碾x自己最近的匣子里拈起一根鑲紅寶石的赤金蝴蝶簪子,“你戴鮮亮的顏色好看?!?/br> 好看是好看,問題是....他送給紀(jì)慕云四、五根簪釵,都是“鑲寶石”“赤金”路數(shù),一看就是同一個人選的,半點新意都沒有。 紀(jì)慕云委婉道“您先幫我拿著”,看向其他盛著珠花、簪子、耳環(huán)、項圈的匣子,曹延軒便喝起茶來。 沒用多久,她就挑中一朵酒盅大的珠花,粉色碧璽做成的杏花在翡翠葉片映襯下格外嬌美;又看中一對珍珠耳環(huán),米粒大的細(xì)珠掛著手指大的紫瑛石,試戴的時候光華流動,惹人憐愛?!盎厝ヅ湟路??!?/br> 曹延軒笑道:“還是你會挑?!毙睦飬s明白“云娘第一次跟自己出門,不敢花錢”,隨意掃幾眼,拿過遠(yuǎn)處一個匣子。 里面是四把紅漆繪四季花卉梳篦,做工精致繁復(fù),花朵栩栩如生,梳背鑲著拇指大的明珠,隨著光線移動一動,給人一種“花朵不是畫上去,而是開在上面的”錯覺。 “可真漂亮?!奔o(jì)慕云細(xì)瞧,驚喜地發(fā)現(xiàn)有一把繪海棠花的,拿起來就舍不得放下了,“還是您眼光好?!?/br> 再一瞧,還有一把大紅底繡墨綠色梅花的梳篦,她也拿起來,“六小姐喜愛梅花,剛好帶回去?!?/br> 曹延軒就著她的手看了看,“你倒是惦記她?!?/br> “六小姐是個體貼人的?!奔o(jì)慕云覺得今日大有收獲,眼睛瞇成月牙兒,“六小姐聽說我今日和您出門,便說幫著帶昱哥兒?!?/br> 曹延軒點點頭,從剩下的梳篦里面拿起一把繪著玉蘭花的,“這個給珍姐兒吧?!?/br> 回去的路上,紀(jì)慕云有些倦了,念叨著昱哥兒靠在他肩膀,曹延軒說:“一直說帶你去桃隴莊,一直沒去成。這回想去,怕是來不及了?!?/br> 所以,看看櫻花算是彌補。 紀(jì)慕云摟住他胳膊:“七爺七爺,我要跟著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