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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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店里落座。點了些面點粥之類的,聊天拉家常。 “這次我來北城,一是為了開會,二是九月起p大邀請我去做客座教授,你也知道的,反家庭暴力法雖然出臺了好幾年,但真正落實鋪開還做的不到位,我會與p大的另一位老師一同給民法研究生們開設(shè)一門課程,講反家暴法的比較法研究,會邀請全國在這一領(lǐng)域深耕的人士來與學(xué)生互動。最終討論成果將集結(jié)成冊再進(jìn)行修訂。那位老師也是政協(xié)委員,我們準(zhǔn)備明年趕在開會之前,將我們的成果匯總成提案,報上去?!?/br> “這可真是太好了。”梁傾由衷感慨。 “今天約你出來也是問你,這課程為了遷就嘉賓們的時間會設(shè)置在周末,你是否有興趣可以來參與。若接下來半年能幫著我做些研究,包括后期報告的撰寫,那當(dāng)然是更好。” “我一定全力配合。”梁傾點頭,笑著說。 - 與賀灼道別后,她去了西頭姚南佳父母家吃飯,因為興奮,又急著把這消息與姚南佳分享。 姚南佳抱著小饅說:“多好啊,還能重返校園。我一百萬個支持你。” 兩人牽著小饅堆積木,姚南佳又說:“你別說,我那時候在國外,但凡街上要是有男的推搡女的,或是大人虐待孩子,路人,警察都會干預(yù)。我身邊也有朋友,伴侶有暴力傾向,當(dāng)晚人身禁止令就下來了,而且那邊違反禁止令后果是真的很嚴(yán)重。那男的雖然還逢人就說我那朋友的不是,但也不再敢去糾纏。這確實是實打?qū)嵉??!?/br> “我希望等我家小饅長大,她也能在這里擁有那種安全感。” 她溫柔地?fù)崦○z藕節(jié)似的胳膊。 小饅玩得高興,伸出手,輕輕拍拍梁傾的臉,她已到了牙牙學(xué)語的年紀(jì),嘴里嘰里哇啦地,十分有表達(dá)欲。 梁傾牽著她的小rou手,想起讀研前在法援中心實習(xí)的那一年見過的許多受害者,都是帶著孩子連夜逃離施暴者來尋求幫助。 有時受害者在接受律師咨詢,她的任務(wù)便是暫時照管孩子。 那些孩子有些只比小饅大一兩歲,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眼神??謶?,不信任,悲傷,驚慌,她看過太多不同的眼睛。 命運太早在他們的生命中布下陰影。 所有的孩子都能像小饅這樣在愛和安穩(wěn)里長大—— 這大概是賀灼和所有法援中心工作人員理想。 包括梁傾。 飯后姚父姚母去小區(qū)中遛彎,桌上只剩他們?nèi)恕?/br> 陸析說起幾天前去港城,周嶺泉還抽空與他見過一面。 “誒,不過你如果答應(yīng)了p大這事兒,那去港城的事情怎么辦。嶺泉還在問我有什么法律行業(yè)的靠譜獵頭,要我推薦給你。” “說實在的,你們這分隔兩地,日子久了也不是個辦法。若是能挪到一塊兒去,總是好一些?!币δ霞迅阶h。 “看吧,也許后期的工作我可以遠(yuǎn)程參與呢。” “另外還有一樁喜事,他大嫂懷孕了,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周嶺泉與他哥哥關(guān)系雖一般,與他大嫂關(guān)系卻挺好的?!?/br> “是么。他這幾天忙,我們都沒時間閑聊?!?/br> 梁傾坐了一會兒,見小饅也困了,便告辭回家。陸析抱著孩子去睡,姚南佳挽著她胳膊送她下樓。 “陸析不在,我才好問你,你和周嶺泉現(xiàn)在進(jìn)展到了哪一步。有沒有考慮過結(jié)婚?!?/br> “這倒是真沒聊過?!?/br> “也是,現(xiàn)代情侶哪有才認(rèn)真半年就考慮結(jié)婚的。我也就問一句,聽說他們周家那些老一輩催得緊,你也知道上一輩嘛都傳統(tǒng)得很。尤其看他大哥大嫂那邊有了動靜,更是急著要給他張羅婚姻。雖說那些近些的長輩都提過他有女友,但你也沒在他家露過臉,人家只當(dāng)他是搪塞,還上趕著要給他介紹新朋友認(rèn)識?!?/br> “尤其是他大伯,周啟輝,周啟泓去后周家長輩里他最說得起話。聽說前些日子要把他太太那頭的表侄女介紹給周嶺泉,東京大學(xué)歸國的女博士,據(jù)說長得像年輕時的長澤雅美?!?/br> “你說得我都有些心動了?!绷簝A笑起來。 “欸,不跟你開玩笑。雖說我充分相信周嶺泉對你的忠心,但有些打算總不是壞事。” “知道啦知道啦。我心里有數(shù)的?!绷簝A安撫她。 說得好聽她是信水到渠成,說得實際一些是與周嶺泉相處時,她總有種得過且過的樂觀。 姚南佳與她成長背景太不同,她大概不能理解,其實她對婚姻并無過切的期待。 “你們下次什么時候見面?!?/br> “兩周之后,有個項目在港城kick-off,到時候我會過去一趟?!?/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兩更~明天停更一天哈~ 第75章 成煙成雨 比新項目來得更早些的是流言。 梁傾天性敏感, 這種天賦這些年來有時給予她對于人性的深刻洞見,有時也給她帶來困擾。 譬如此時,她捧著茶杯進(jìn)了格子間, 里頭有人力部的一個姑娘和一位港城辦公室來出差的男性律師, 很面生。 見她進(jìn)來,兩人本在高聲笑鬧著的,聲音也止住, 兩人禮貌向她頷首。 人力部都是人精兒似的,那姑娘與她搭話, 說:“梁傾姐, 這是香港辦公室的陳律師, 說來也巧,他說他與你之間有mutual friend?!?/br> 那男人實在面生。梁傾猜測不出這個共友是誰,猜測是以前衡源的人,她只說:“哦, 那真是好巧。不知是哪位?!?/br> “方建, 方律師吶。他現(xiàn)在在xx的法務(wù)部門。我和他也是前些日子項目上認(rèn)識的。方律師說他認(rèn)識你呢?!?/br> 梁傾心中惡寒。 她離開衡源后并未再主動打聽方建動向, 只知道她離開后不久, 徐悠告訴她,方建主動離職了,但所里并未說明原因。看來依舊是低調(diào)處理了。梁傾對這樣的結(jié)果并不驚訝。 只是沒想到他搖身一變倒是去了大投行法務(wù)部,風(fēng)生水起的。 不過她倒不是很驚訝。 他那樣的人,雖然不體面, 但能屈能伸, 有路走路, 有洞鉆洞, 這樣的動向也不稀奇。 “方律師對梁律師評價很高?!?/br> 那人大概有些心虛, 搭腔道。 梁傾方才只是有些預(yù)感,聽他這一句才落實猜測,他們大概是在議論她。 不過這個圈子本就是閑話不斷。 她說:“哦,是么。我在衡源的時候與方律師倒是交道打的少。” 那人一愣,哂笑兩聲。 她沒把這一茬放在心上,又這樣過了兩三天,她和趙婷吃完午飯回辦公室,不一會兒jess也回來了,她這兩天去西頭駐場,兩人也是好幾天沒見。 楊崢南走后她們?nèi)说故怯l(fā)緊密起來。 “欸,梁傾,你是不是之前工作的時候惹了什么人。怎么所里這兩天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說你背景深,是關(guān)系戶,從前在南城攀上了什么大佬,大佬抬了你一把,才進(jìn)了kc。我這周才來兩天辦公室呢,都聽到她們在說了。” “是... 我也聽說了,梁傾姐。不敢跟你說,怕你聽了煩?!壁w婷也轉(zhuǎn)過椅子,說:“我發(fā)現(xiàn)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手上越忙,心里越閑,嘴上還喜歡嚼巴嚼巴,你別放在心上。” “是。我就是提醒一句,怕有人在你背后使絆子,你還不知道?!眏ess說。 梁傾猜測半天,覺得出處只能是方建,怪這圈子太小,幾句無稽之談也能像模像樣從南傳到北。 在南城時,秦兆名曾經(jīng)越過方建喊梁傾去了幾個飯局,且方建確實與周嶺泉照過面。大概他彼時就留了個心,從衡源走后,更添油加醋一番。 “沒事兒。隨他們?nèi)フf吧。等過些日子有了新的八卦,他們又給忘了?!绷簝A不掛懷。 - 晚上十一點,她與周嶺泉視頻,對方前兩天去了日本出差,此刻大概剛洗了個澡,頭發(fā)未全干,披著浴衣。 “你這樣好性感?!绷簝A逗他,“脫了更性感?!?/br> “要不,現(xiàn)在脫給你看?” 他喝了口水,喉結(jié)一聳。梁傾本只是玩笑,現(xiàn)下氣氛卻真曖昧起來。 她把針織外套敞開扇了扇。 “你沒穿內(nèi)/衣?!睂Ψ接玫氖强隙ň洹?/br> “...” 女孩兒的進(jìn)門的解放自我三件套,第一則就是脫掉內(nèi)/衣。真不是故意的。 她在脫軌前轉(zhuǎn)換話題說:“日本天氣怎么樣。” “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過,你我是情侶關(guān)系,梁傾,你真的要和我談天氣?”他忍俊不禁,笑起來時疲態(tài)便不顯了。 門鈴響起來。 她有些疑惑,自己并未點外賣什么的,以為是何楚悅點的,也沒多想,只隔著門跟對方說:“放在地上就行?!?/br> 等對方下樓的動靜歇了,她才開門。 是個dhl快遞。 “拆吧。不是炸彈。小禮物?!?/br> “你寄的?” 她說著拆開來。 是一條全珠的珍珠項鏈。m牌的—— 她于珠寶首飾上沒有絲毫研究,但這個牌子還是有所耳聞。 那珍珠顆顆都飽滿瑩潤,即使在昏暗的夜里也有淡淡的光澤。 她知道價格不菲,但也知道大概那數(shù)字對周嶺泉來說不值一提。 “嶺玉說你們小女孩兒都愛這個牌子?!?/br> 梁傾沒作聲,捧著,看了一會兒說:“我也沒場合戴?!?/br> “下周來港城,你帶著,我堂弟生日要辦個party,你同我一起去,行么?!?/br> 梁傾答應(yīng)下來。 兩人又說了些別的。 他們無論見面,或是視頻,都是這樣,只說些日常小事,譬如小饅學(xué)會叫她梁傾阿姨,只是會把梁字發(fā)成‘yang’。周嶺泉也只揀趣事說,譬如蔣嶺玉前段時間又失戀了,跑來港城拿了他的信用卡瘋狂消費。 這樣的周嶺泉總是溫柔的,親近的。 梁傾本要與他說所里這陣流言,起了話頭卻又打住。 她不愿打攪這一刻的寧靜。 結(jié)束了通話,她又端著那珍珠的首飾盒怔看了一會兒,越看越亮,仿佛那珠子自己在發(fā)光,將她這陳設(shè)平凡的房間也照得亮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