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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春(重生) 第8節(jié)

    裴歆想了想,似乎也沒有辯駁的必要,便道:“孫姑娘說的不錯(cuò),我是早一步就到了,眼見那院子里進(jìn)了人,又言辭輕薄,想來不是正經(jīng)的,所以才會出聲制止?!?/br>
    “那,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嗎?”孫妙娥似乎對此很是好奇。

    裴歆本不愿多事,可不知為何,現(xiàn)在眼前的容顏恍然間與十多年后的青簪婦人重疊,月夜橋頭,哭訴衷腸,卻早已來不及了。

    可現(xiàn)在…還是來得及的。

    “我知道?!?/br>
    裴歆如是回道。

    第13章 交易

    孫妙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若有所思的離開了。

    銀瓶走過來,到自家姑娘身邊,倒是好奇的回看了一眼孫姑娘離開的方向,“姑娘,您跟孫姑娘說什么了?奴婢看她臉色怪怪的。”

    裴歆笑了笑,只說了兩個(gè)字,“秘密。”

    銀瓶聽罷稍稍歪了歪頭,便沒再問下去,“那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找陸公子和二姑娘去?”

    這個(gè)嘛…裴歆環(huán)顧四周,見附近樹蔭蔥郁,遮天蔽日,是個(gè)清凈少人能說話的好地方,除了不遠(yuǎn)處有幾個(gè)一人多高的山石可掩飾身形外,想來也沒旁的藏身之處。

    “柳姑娘,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而露尾呢!”

    話音剛落,銀瓶還犯著迷糊呢,就見山石后出來一位絕色佳人,粉衣嬌嫩,更襯的人容顏姣好,不是方才的柳無雙還是誰呢!

    銀瓶忙又退開幾步。

    柳無雙則走了過來,到裴歆跟前,嬌嬌的笑了,“我道是誰有這通天的本事,在秦伯母的眼皮子底下救無雙一命,不曾想竟是裴姑娘,可是陸夫人有什么吩咐?”

    “柳姑娘不必試探,那盒子是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藏起來的,跟陸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且…”裴歆說到這兒,從袖中抽出那一疊信箋,就這么明擺在對方眼前,繼續(xù)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東西就在我手里,我想以這些東西作為交換,讓柳姑娘幫我一個(gè)忙?!?/br>
    “哦,不知道裴姑娘想要無雙做什么?”

    裴歆走近一些,附耳低聲了幾句,柳無雙聽得秀眉輕皺,復(fù)又松了開,待人說完后退一步,才似笑非笑地開口道:“裴姑娘好心思,不過這般舍近求遠(yuǎn)又有何意義?陸三公子姓陸,又不姓秦,縱使平日和四公子走的近些,也不是日日都見,你探他的行蹤可不一定有用。”

    呃…裴歆一聽就知道柳無雙是誤會了,她口中的“四公子”,乃秦家嫡出公子秦暄,若論親戚,陸明修得叫一句“表哥”,兩人年紀(jì)相仿,家世相仿,又是親戚關(guān)系,在學(xué)業(yè)上也大差不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自然比一般人親厚。

    而她之所以要柳無雙留意秦暄,一則是他與表哥趙韞不和,上輩子就在下月初三那天,臨近鄉(xiāng)試不到三個(gè)月,卻不知從哪兒來的幾個(gè)賊人,找機(jī)會趁夜色將表哥打了一頓,甚至還打傷了表哥一條腿,害他臥床三月,直接錯(cuò)過了三年一次的鄉(xiāng)試不說,至此郁郁寡歡,頹廢許久。這件事她一直懷疑是秦修那群人干的,可陸明修曾為其做保,加之實(shí)在找不到證據(jù),后來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一切重來,下月初三那場噩耗她自然要阻止,可治標(biāo)不治本,不弄清楚是誰要害表哥,總是不安,因此她才想在秦暄身上做文章,說到底,她還是懷疑這位秦四公子。

    除此之外,她記得秦暄曾送過一個(gè)歌姬給陸明修,在自己與陸明修成親之前,沒有過明路,是在外面找了個(gè)小院安置了下來,她想順藤摸瓜將人找出來,再去找姑姑出面,解除婚約。

    說來這件事原本她是指望裴清菱的,可后來一想又覺得不妥,與其等人有首尾,還不知何時(shí),不如撿現(xiàn)成的用。

    當(dāng)然這些緣由,卻不能和柳無雙多言,只能讓她誤會自己是想知道陸明修的事,好在對方也沒多問,確定了傳信給她的方式和時(shí)機(jī),又從裴歆口中得知藏了木盒的地方,就匆匆離開了。

    銀瓶又湊過來,臉色不解的問道:“姑娘干嘛要把藏盒子的地方說出來?萬一柳姑娘拿到了東西,翻臉不認(rèn)人怎么辦?”

    “不會的?!迸犰u了搖手中的信箋,表示這些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復(fù)了扭頭望著柳無雙離去的方向,忽然道:“銀瓶?!?/br>
    “嗯?”

    “回頭你出府找一趟曾安,讓他幫忙找?guī)讉€(gè)信得過的人,我有事吩咐。”

    “是?!便y瓶一口應(yīng)下,又聽自家姑娘補(bǔ)充了一句,“記得找能打的?!?/br>
    這下銀瓶有些懵了,慫慫的問道:“姑娘你要干嘛?”

    裴歆調(diào)皮地眨眼一笑,“當(dāng)然是要揍人啦?!?/br>
    “?。抗媚锬阋嵴l呀?”

    “不知道,可能是姓秦的,也有可能是姓陸的?!?/br>
    “您要揍陸三公子?”

    ……

    主仆倆說著話,慢慢走遠(yuǎn)。

    這時(shí),從柳無雙剛剛藏身的那一堆山石后,卻另外走出了兩個(gè)人。

    如果裴歆還在,就會認(rèn)出其中一人正是她上次在姑父書房前見過的陸家七公子,陸瑾沉,另外一人跟在他身后,小廝打扮,乃他的書童慎竹。

    “公子,這裴姑娘也太可怕了!”書童忍不住感嘆道。

    陸瑾沉側(cè)目,“為何?”

    “這還沒進(jìn)門呢,主意都打到秦家來了,來日要是進(jìn)了府,怕得是個(gè)大醋缸?!鄙髦裾f著,似乎腦補(bǔ)了什么場景,激的渾身就是一個(gè)哆嗦。

    與身后想太多的小廝相比,陸瑾沉倒沒覺得有什么,只是忽然想起那日在趙伯父書房門口的場景,少女的容貌妍麗,被驚到時(shí),雙眼圓瞪,像一只山間聽懂異響的野兔,就差立兩只耳朵那種,確實(shí)有趣。

    只不過…再過不久,他應(yīng)該就得叫對方一句“三嫂”了吧,想到這兒,他原本不知不覺翹起的嘴角又平了下去,轉(zhuǎn)身離開,“人家只是太在意三哥而已,此事與我們無關(guān),走吧?!?/br>
    他本來是有事從那邊小路穿過,要往后山去,無意間聽到這邊動靜的,而這別莊發(fā)生的種種事,卻與他無關(guān),他也不怎么在意。

    ……

    另一邊,裴歆回去時(shí),賞花宴已經(jīng)重新開始了,似乎并未受到方才一系列事情的影響,但左右竊竊私語間,又止不住的談及,可見還是有所波及。

    陸明修不在,裴歆便問了一聲。

    裴清菱回道:“明修哥哥護(hù)送□□姑娘回去了,丫鬟剛剛來叫走的,說□□姑娘身子有些發(fā)熱,怕是落水著了涼,要趕回去請郎中看看呢?!?/br>
    “原來是這樣,那是應(yīng)該的,她身子一向是虛了些?!迸犰Т蟾乓膊碌竭@個(gè)緣故,神色淡然,倒還有心思繼續(xù)賞花品茶。

    但裴清菱心里就有些堵了。

    這種堵,從在別莊門口受人奚落開始,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原本想著陸明修不告而別,裴歆會有幾分失落或者難過的,結(jié)果統(tǒng)統(tǒng)沒有,就好像有一種自己在意了很久的事,放到別人眼中卻不值一提的挫敗感。對了,裴歆確實(shí)不必在意,她是明修哥哥的未婚妻,就算這會兒見不到人,遲早有一天會朝朝暮暮,日日相見的,不像自己…自己又算什么,一個(gè)小meimei嗎?可是之前在那屋子里…

    裴歆雖然不曾辜負(fù)眼前春光,但眼角余光間還是注意著裴清菱的,見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憤恨,一會兒委屈,現(xiàn)在,竟有些嬌羞的樣子,面上不顯,心里著實(shí)還是好奇的。

    但她不能問,只好按下這股好奇,看來日能否解惑。

    接下來,賞花宴沒再出別的什么幺蛾子,再不過一個(gè)多時(shí)辰,就匆匆結(jié)束,裴歆帶著裴清菱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別莊門口,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秦夫人身邊的嬤嬤唐氏讓人先準(zhǔn)備好一碗銀耳燕窩羹,端著回了正廳。

    一進(jìn)門,就見自家夫人一身華服端坐其間,水蔥似的玉手扶住額頭,上面鮮紅色的指甲愈發(fā)地奪人眼球。

    “夫人累了一天,吃點(diǎn)東西吧,等會兒還得啟辰回府呢?!碧茓邒咴囂街鴮y耳燕窩羹往前一遞,低聲說道。

    秦夫人原本閉著眼在想些什么,聞言一睜開,就見一碗羹食,盯了片刻,便也餓了,接過來用了幾口。

    唐嬤嬤繼續(xù)試探,“柳姑娘的行李也準(zhǔn)備好了?!?/br>
    這話一出,秦夫人隨即就覺得飽了,碗勺往桌上重重的一放,四下環(huán)顧一番,卻問道:“湘兒呢?”

    她問的是女兒秦湘,秦家的五姑娘。

    唐嬤嬤見狀支吾道:“五,五姑娘回房了?!?/br>
    “回房?是躲起來了吧,不敢來見我這個(gè)母親,看來她也是知道自己今天干了什么好事的,陸晚霜那個(gè)身子,風(fēng)一吹都站不穩(wěn),她倒好,還敢算計(jì)把人往湖里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跟陸家交代?往后秦家這賞花宴還辦不辦,她有沒有想過這些后果?”秦夫人越說是越氣,一旁的丫鬟和婆子見了,紛紛低頭,不敢多說一句。

    “那個(gè)小丫鬟也是個(gè)不中用的,親眼看到柳無雙埋的盒子,到了竟然挖不出東西來,白白讓人看了一場笑話不說,還沒達(dá)到目的,還有那個(gè)女人,是怎么進(jìn)來的?竟然跟那姓宋的攪和在一塊兒,他不是奔著孫家那姑娘來的嗎?”

    唐嬤嬤稍稍抬起頭,回道:“這個(gè),奴婢去盤問過了,百花樓那女子是四公子應(yīng)宋公子的要求帶進(jìn)來的,說是那迷香聞了忍不住,著實(shí)要發(fā)泄一番,至于那孫妙娥,原本咱們買通她身邊的丫鬟,是要將她引進(jìn)去的,可誰知裴大姑娘忽然出現(xiàn),把人給叫住了,就…”

    “裴歆?”

    “是?!?/br>
    秦夫人眉頭一擰,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陸瑾沉:裴姑娘還挺在意三哥的。

    裴歆:我沒有,我不是,別胡說!

    第14章 父女談話

    事實(shí)上,裴歆出現(xiàn)在那兒,本就讓人覺得突兀,一個(gè)不在計(jì)劃之內(nèi)的人,正好就擾亂了自己的布局,天下真有這么巧的事?秦夫人想來并不十分相信。

    “春雨有說什么嗎?”她記起自己指過一個(gè)丫鬟,去跟著那位裴姑娘。

    唐嬤嬤回道:“奴婢問過了,沒什么可疑的地方,且那位裴姑娘與咱們府里素日沒什么來往,應(yīng)該不可能知道您和林夫人私下的謀劃,刻意從中破壞的,想來只是意外罷了?!?/br>
    “那豈非更是晦氣?!?/br>
    唐嬤嬤知道夫人這是生氣,遷怒了那位裴姑娘,想來也不好多勸,便什么都沒說。

    …

    秦家賞花宴一個(gè)來回,就耗費(fèi)了一天的時(shí)光。

    裴歆帶著裴清菱回到家時(shí),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府里還等著她倆回來用晚膳,剛走到二門,就見龐氏在丫鬟的擁簇下匆匆出來,迎向了她身旁的裴清菱,先噓寒問暖了幾句,問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拿眼神示意。

    龐氏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裴歆,只笑道:“瞧我都忘了,大姑娘在外面忙活一天,想必也累了,我讓廚房燉了一盅魚翅花膠雞湯,過會兒給姑娘送過去,只是這廂你父親還在書房等你,讓你回來了就過去一趟,我就不多留你了。”

    聽到父親找自己,裴歆明顯一愣,回過神來跟龐氏周旋兩句,便帶著銀瓶往書房去了。

    她一走,裴清菱從龐氏身后支出個(gè)頭來,好奇的問道:“娘,爹爹找大姐做什么?”

    “娘怎么知道?!饼嬍仙焓峙牧伺呐畠旱念^,卻沒有說實(shí)話。

    她大概猜到書房會說些什么,畢竟等了這么多天,眼看著赴任的日期愈發(fā)的近了,總不能真無動于衷不是。

    這一點(diǎn)兒,龐氏能猜到,裴歆亦能。

    果然,她到了書房,剛坐下,父女倆沒敘幾句話,裴顯就開始提起自己赴任縣丞的云陽縣,一會兒說那地方民風(fēng)刁悍,不好管理,一會兒又說她自小嬌生慣養(yǎng),擔(dān)心她到那兒吃不了苦,繞了一圈,才問起今日宴席上有沒有見到陸夫人和自己未來的賢婿。

    裴歆聽了一大堆話,早就沒什么耐心,現(xiàn)在終于聽到“正事””,呼了口氣,才簡單地回了兩個(gè)字,“沒有。”

    “怎么會呢?”裴顯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我去的晚,到那兒時(shí),陸夫人和秦夫人在屋子里說話,我便沒有打擾,倒是見到了陸三公子,只是沒說兩句,就有丫鬟來報(bào)□□姑娘落水,三公子擔(dān)心,就匆匆離開了,父親要是不信我的話,可以問清菱,她跟我一塊兒的?!迸犰дf著就把話往裴清菱那兒推。

    裴顯聽到這兒,只好悻悻地把質(zhì)疑的話都咽回腹中,另外起了話,“那這可怎么辦?不看在陸家的面子上,云陽縣為父是去定了,可你與三公子的婚事在即,這一去,不是耽誤事嘛!”

    “那父親的意思是?”

    “歆兒,我看不如明兒我讓你母親備下些禮品,你帶著往陸家去一趟,把這件事跟陸夫人好好說一說,總不能因?yàn)檫@差事,耽誤了你的婚姻大事呀,啊!”裴顯一副為女兒的樣子,試探著建議道。

    裴歆聽罷笑了笑,卻沒接話,一時(shí)間,書房里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直到裴顯等不急,又叫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