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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yǎng)王妹 第18節(jié)

    瓏月聽出了謝混言外之意,意思是思念她的小郎君沒有自己阿兄生的好看。愛俏的小姑娘登時(shí)臉上期待的表情褪去,多了幾分失落。

    她‘哼’了聲,委屈窩回兄長懷里,“瓏月才不要其它極好的。瓏月要俊俏的心上人,要比阿兄俊俏的心上人?!?/br>
    郗珣不知曉這小孩兒是從何處學(xué)來的這些詞調(diào),他只覺得額角有些隱隱作痛,生氣喚她:

    “瓏月!”

    “阿兄阿兄,叫他家仙芝過來,給我先看看是不是好看嘛,我想瞧瞧?!?/br>
    郗珣額角幾絲青絲浮現(xiàn):“..你......”

    謝混:“啊,要不,我那小兒有幾分頑皮,還是......算了”

    想他方才還說六七歲的小屁孩兒聰慧美貌來著?這般比小男孩還調(diào)皮的姑娘,怎么看出聰慧貌美的?!

    “阿兄阿兄......”

    小姑娘仍拽著他的袖子不依不饒,郗珣被這番胡言亂語惹出了心煩來,素來溫煦不發(fā)火的人發(fā)起火來,也只會抿唇用功課威脅她道。

    少年兄長努力沉著臉,下頷繃的有幾分緊:“你如此清閑,想必是課業(yè)都寫完了?”

    瓏月:“嗷嗚......”

    作者有話說:

    嗓子痛,牙齒酸,頭暈,不知道是不是羊了,我去做核酸去,下章一定都長大了哈!

    第17章

    郗珣與謝混二人商談完畢,星辰早已布滿蒼穹。

    西苑里與以往一般無二,郗珣?yīng)氉宰哌^亮著稀疏燈籠的長廊,去瞧那被今日被他罵了許多次的小姑娘。

    那小孩兒果真沒睡回自己房里,又偷偷跑來了他的書房,臥在那張獨(dú)屬于她的小小榻上。只不過這幾年她身量漸長,那張小榻隱約短了幾分,小姑娘便是蜷縮著裹著她的小被子睡得香甜。

    她剛撿回來時(shí)頭發(fā)總有幾分稀黃,如今精心調(diào)養(yǎng)好幾年才是褪去了以前的黃毛模樣,滿頭烏黑如絲綢般的發(fā)。

    小孩兒皮膚瓷白,晶瑩剔透,卻生的奇怪,鬢角發(fā)際線處的發(fā)一縷縷的泛著幾分天然的卷曲,如今又拆了盤了一日的雙鬟,圓滾滾的顱頂加上小卷毛,如何都像是小姑娘前幾年總不離手的從西邊傳來的娃娃。

    瓏月睡夢中渾然不知,卻萬分熟悉這個(gè)氣味,她睫毛眨啊眨,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見到是郗珣又閉緊了眼睛。

    郗珣問:“瓏月睡著了?”

    小孩兒奶聲奶氣的回他:“睡著了?!?/br>
    郗珣輕笑兩聲,手里勾著她今日落下的荷包晃了晃:“瓏月今日將好東西丟在兄長院子里了,怎么都不要了不成?”

    瓏月這才慢慢睜眼,瞧著那個(gè)被兄長掛在指節(jié)上蕩來蕩去的荷包,只覺得眼熟的緊。

    郗珣笑聲溫潤,似那春三月的水流,卷過彎溪,淌過花瓣,落在小姑娘耳畔。

    “瓏月摘的?”

    小姑娘脾氣大卻也著實(shí)好哄的很,郗珣只要不罵她,只要沖她笑她便忘記了白日里鬧出的不愉快,甚至將自己多次發(fā)誓要再不同阿兄說話也忘了去。

    她揉著眼睛,“瓏月一顆顆掰開,可難掰開吶。”

    郗珣以為是這小孩兒嘴饞想吃蓮子,可為何掰出來了又不吃?難不成是怕自己責(zé)怪不成?

    他將荷包放回小姑娘綿軟的手心,溫和道:“吃完記得漱口?!?/br>
    小姑娘低頭瞧著被重新填的滿滿的荷包,眼里慢慢的氤氳出了笑,她生有一張?zhí)壹t的唇瓣,唇紅齒白,像是一個(gè)易碎的瓷娃娃。

    娃娃用濕漉漉的大眸子看著郗珣。

    “瓏月給阿兄的?!?/br>
    至此,郗珣才算明白小孩兒今日鬧脾氣鬧得格外大的緣由。

    怪不得滿身的泥,連襪衣都不知丟去了何處。

    辛辛苦苦采摘來,打算送兄長的蓮子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卻惹來兄長的choucha功課,還要威脅她打她手心,白白惹哭了她許久。

    郗珣嘖了一聲,有些許道不明的情緒攏上心間。

    原來,養(yǎng)小孩兒便是這般。

    縱然成日里時(shí)常被氣,教養(yǎng)小孩兒也比處理政務(wù)繁雜,需要無數(shù)的耐心......

    但你用心待她,她便也會用心待你。

    將她能給的最好的,通通給你。

    他心里默念一句,許是自己錯(cuò)了。

    不該將小姑娘與旁的女郎比。

    你便是你。

    縱然學(xué)問再差,瓏月也永遠(yuǎn)是瓏月——

    ......

    日居月諸,珠流璧轉(zhuǎn)。

    這般一日日的教導(dǎo),再是頑皮的小孩兒也學(xué)會了寫字,學(xué)會了詩詞歌賦,學(xué)會了口若懸河,學(xué)會了許多一知半解的規(guī)矩,學(xué)會了頂撞兄長。

    小姑娘一點(diǎn)點(diǎn)的長大,滿了八歲原先rou乎乎只長rou不長身子,總叫她阿兄擔(dān)憂的小身板才開始抽條。

    身子一年年逐漸褪去圓潤,面容顯現(xiàn)出小女郎的精致玲瓏,只那自年幼時(shí)便圓乎乎的眸子沒變幾分模樣,不改幼年的黑亮通透,卻又往其中揉入了靡麗水光。

    自貞寧十一年,燕王出兵襄助謝家平息了動亂多年的河間郡。去歲,朔北軍更是接連大捷,收復(fù)了被羌人奪取多年的武威十二城。

    至今,燕王勢力遍布整個(gè)北地,甚至侵入河間,河內(nèi)等腹地,簡直一呼萬應(yīng)。

    八年一晃而過,轉(zhuǎn)眼間來到貞寧十五年。

    ......

    春三月里,燕王自武威班師回朝,入京領(lǐng)賞。

    一列由千余燕王衛(wèi)護(hù)送的車輿也自朔州緩緩南下入京,帝親下圣旨迎燕王家眷入京,已慰太后思女心切。

    三月二十二,護(hù)送晉陵長公主與安樂郡主的車隊(duì)繞開四處流匪南下入京。

    然各處動蕩,縱使有意避開也無濟(jì)于事,這群奢華儀仗落在此地更成了強(qiáng)匪眼前的誘餌,便是有王衛(wèi)護(hù)送的一行人等也不敢掉以輕心。

    齊大人為此次天子派遣前往朔州迎燕王家眷的禮官之首,任務(wù)便是護(hù)送晉陵長公主與安樂郡主平安入京。

    擔(dān)憂流匪,護(hù)衛(wèi)們將兩輛承載貴主的馬車?yán)锶龑油馊龑幼o(hù)住,便是連齊鏡斂也策馬護(hù)在那晉陵公主與安樂郡主車輿之外幾寸,如此才算一路安穩(wěn)。

    中途,有從京中而來的官員趁著休息時(shí)與他問道:“齊大人可有見過安樂郡主?昨日我恰巧見到,果真是...嘖嘖嘖,都道安樂郡主天香國色,果真名不虛傳,叫我說,這一入京只恐怕要將京城女子都比了下去——”

    齊大人能被帝王親派為禮官之首,自然是一副好儀相,眉飛入鬢鼻梁直挺,下頜宛如刀削一般,繃直的嘴角帶著年輕郎君的放蕩不羈,一身圓領(lǐng)窄袖袍,直挺又利落。

    兩位貴主的車輿華貴,足足套了六匹馬,內(nèi)中車窗帷幕層層疊疊無人可窺探,除了經(jīng)過驛站時(shí)那位安樂郡主會在侍女護(hù)送下移步,齊大人自然沒瞧見那位貴主容貌。

    他凝眸看了一眼那位禮部官員,擰眉道:“都道婦人長舌,我看不然,至少比起你還差的遠(yuǎn),怎么如今連郡主也敢編排了?”

    那人被罵了,面上訕訕,齊大人卻也懶得再去管,騎著他那匹渾身烏黑四角雪白的馬一路往車隊(duì)后去巡查。

    雖為大梁首屈一指的士族子弟,齊鏡斂公事上處理的從不出差錯(cuò)。

    以往兩日都是這般,這日許是湊巧,他□□馬匹經(jīng)過那輛黑漆翠蓋珠纓車輿旁,上面忽的咕嘟咕嘟滾落一顆足足有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齊大人翻身下馬撿起那顆夜明珠,將其沿著方才滾落下來的車簾縫隙,重新滾了回去。

    做完這事他正打算離去,忽的聽見車內(nèi)傳來簌簌輕響,接著,那金絲簾下擺被一雙瑩白玉手掀起。

    碎金夕陽下,車內(nèi)探出來一張雪白面容,只露一張面容,便已是罕見的朱唇玉面,姿容無雙。

    車內(nèi)女郎面容稚嫩,聲音綿軟,尾調(diào)又氳著糜麗氣息。

    “謝過大人?!?/br>
    齊大人微怔。

    女郎沿著車簾縫隙將手上的明珠舉了起來,那掩藏在車簾之后的身姿也浮現(xiàn)出來。

    頭梳著朝云近香髻,身著巧奪天工似綠波波光搖曳的霞綬藕絲緞束腰連裙,繡金蓮的袖口下皓腕呈露。

    那番夕陽下渡了璀璨金邊的明艷之姿,光彩奪目,流光綺麗。

    那女郎又復(fù)說一遍:“我說,謝謝大人啊,幫我撿上來。”

    見到的那一幕,齊大人恍惚明白起,何為天香國色,顏如舜華——

    也是,郗氏素來好相貌,既是那位姿容絕艷的燕王之妹,姿容又能差到哪兒去?

    齊鏡斂回過神來,他雙手合袖朝她微微一禮,“安樂郡主客氣,臣舉手之勞罷了?!?/br>
    十五歲的女郎,眼角眉梢都是源于天光的絢麗漾影,她唇角自帶叫人恍然的淺笑,露出一排潔白軟糯的貝齒,“你叫什么名字?我這兩日好像都沒見過你?”

    “長樂公鏡斂,奉命迎郡主入京?!?/br>
    齊鏡斂心道,你沒見過我約莫是每日起的最晚,睡得最早,平日里在車輿內(nèi)與婢女只顧著下棋打牌,拿著夜明珠當(dāng)球踢,與他巡查休息時(shí)間恰巧都錯(cuò)開了。

    “哦,原來你是長樂公啊?!迸奢p聲軟語。

    齊鏡斂本以為二人只是這片刻接觸罷了。

    不想等他巡邏完回來的功夫,見有許多流民朝著他們車隊(duì)越湊越近,伸手朝著他們討要吃食。

    齊鏡斂一路視若無睹,只命護(hù)衛(wèi)將流民阻攔在外道,不允許靠近。一扭頭卻瞧見方才那位郡主掀起車簾,在將自己手中的糕餅一塊塊丟去外頭,給那群小孩兒哄搶。

    齊鏡斂連忙策馬上前,握住那纖細(xì)手腕,面色有些不愉奪過小姑娘手中的糕點(diǎn)。

    “餓殍百萬,郡主你以為你手里的這些糕點(diǎn)能喂幾人?”他忍不住問她。

    他們帶的兵馬多,倒是不在乎出什么大亂子,可這群流民見到了糧食,一個(gè)個(gè)圍上來真亂起來,耽擱的可不是一時(shí)半刻。

    瓏月本也是偷偷給的,不想這般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她面上閃過窘意,慢悠悠縮回手。

    “我本來只是看一個(gè)小孩兒可憐,打算偷偷給他丟一塊桂花糕過去,怎知那小孩沒搶到,反倒是那群人一窩蜂的涌進(jìn)來......”

    她也害怕啊。

    “如今正是春日里,我方才瞧著有大片的土地,若是耕種,總不至于餓成這般模樣。”

    那種餓肚子的滋味瓏月總能感同身受似的,想起來她便覺得心酸不已,總想能幫他們一把。

    齊鏡斂聽了后,語氣沒有半分起伏情緒,道:“郡主真是說笑,這才只是些許流民罷了,真要往南地看,申州、黃州,更是餓殍千里,郡主若是心里不舒坦那便不要見,這些人是救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