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王妹 第66節(jié)
有是逢年過節(jié)王府制造的每人發(fā)一些壓歲的金餅,還有她從小起當玩具玩的,形態(tài)各異的小畜生。 瓏月左看右看到底都是舍不得,看了半日,最終她放了一枚金餅放在桌面,起身離去。 一路問著路,總算是問到了馬市。 她顧不得看旁的賽馬,一入馬市便匆匆定下一匹外觀十分不錯的棗紅馬。 瓏月問了價錢,要一百八十兩。 她便對店主說要買下來。 店主當即眉開眼笑要人給她把馬兒牽出馬廄,收拾干凈,還贈送二十斤上等的糧草。 瓏月連忙搖手說不用,“糧草少給我拿些就好,我?guī)е砩喜环奖?.....” 說完瓏月欲解下腰間的錢袋子,左摸右摸,卻怎么也摸不到了。 瓏月笑容頓在臉上,一時心中驚愕,將身子搜了個遍也沒找到她的錢袋子。 店主瞧她這副模樣,立刻不肯放過她了。 “姑娘,您買馬的銀兩到底是什么時候給???!” 瓏月后知后覺,立刻難以置信起來:“我的銀袋子丟了......” 那是她一路上的盤纏吶,她弄丟了,她還怎么走? 瓏月急的快哭出來,她對著這片上京更是失望透頂,她四處在人群中搜尋,急的讓嚷嚷道:“誰偷拿了我錢袋子?我的銀袋子沒了!” 那可是她日后的身家盤纏,她沒了銀袋子怎么回朔州去?! 那店家以為她是故意來鬧事的,馬兒都給她牽出來了,這位生的倒是人模人樣的小娘子奈何不做人事? 看穿著只怕也是出身富貴。 店主一張生有星星點點麻子的瘦長臉,露出一個虛偽的微笑,“姑娘也可報上府上名頭,我們自會上貴府替姑娘去取銀兩?!?/br> 瓏月搖頭:“不要!我不要了......” 那店主一聽她不要了,頓時面色陰沉下來,上下打量了瓏月一番,見她生的如此貌美,尖酸刻薄的語氣不由得帶上了一縷揶揄:“不要了?!我可得給小娘子您提個醒兒,我們這處可有人罩著的,您最好好好的聽話付銀子!錢貨兩訖,否則——” 他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將瓏月渾身上下打量了遍,“您呀,估摸著是走出不這個門!” 二樓包廂間內—— 一群暗衛(wèi)遠遠往下看著,偷偷瞅一眼身邊喝茶的主上,見主上都不著急,他們也不敢說什么話。 只來將功贖罪的奉清苦惱勸說:“主上,要不叫人送些銀子吧,那人熊心豹子膽敢嚇唬姑娘,姑娘還是如此小的年紀,估摸著被這陣仗嚇壞了!” 郗珣并未曾說話。 他眸光淺落樓下,那小孩兒背對著他,他只能看到她不停抬手的模樣,不用去看也知,是在抹眼淚。 郗珣身側案幾上是方才暗衛(wèi)從賊人身上取回來的銀袋子。 市面上最大號的銀袋子,里頭塞滿了金光燦燦的金葉子,金餅,甚至還有各種她小時候喜歡玩弄的玩具。 足足四五斤重。 小小身量,腰上卻掛著這么大的金袋子。 一路上暗衛(wèi)來報,道是她買了糖葫蘆又買了糖糕,還吃了湯面,賊不盯上她盯上誰? 郗珣不由的曲起指節(jié)抵著額角。 費盡心思親手教養(yǎng)的孩子,最終被長汲一群人溺愛成如此五谷不分的德行。 如今來買馬,莫不是打算往旁處跑?她這個憨蠢的,是打算如何將自己賣了? 郗珣打定主意要叫她吃夠一次虧日后永遠記住,卻也不能任由她被人欺辱,便命一名暗衛(wèi)下去不著痕跡的搭救她。 讓她知道人心險惡也好,看這小崽子日后還敢不敢偷偷跑走。 郗珣揉著額,壓著薄怒。 心道,早該叫她知曉四處都是吃人的天下,終究只有兄長身邊最安全。 暗衛(wèi)往日里打打殺殺,還是頭一回充作普通人在人群里混跡。 他帶著非常蹩腳的演技跑下樓走,走去郡主身邊,將銀兩往店主柜面上丟上去,豪橫的道:“這銀子我來替她付了!” 本想看看究竟如何不著痕跡搭救郡主的二樓的一眾暗衛(wèi):...... 奉清氣急一拍大腿:“他媽了個巴子!赤松從哪兒淘來的蠢蛋!” 瓏月本來感動的要落淚,可抬眸看著他,只覺得眼熟,仿佛似曾相識一般。 瓏月揉揉自己的腦袋,微濕的濃密睫羽被她方才揉搓過,有些左歪右倒,包裹著一雙烏黑的瞳仁如嬰兒般赤忱清澈,襯的整個人無辜又可憐。 那暗衛(wèi)直呼造孽,這么可愛單純漂亮的小郡主竟也有人敢欺負? 真當他是死的不成?? 他惡狠狠瞪了那店主一眼,“你是不想活了?!” 瓏月委屈的牽了牽他的袖子,問他:“哥哥,我見你面熟,你是不是在大相國寺給我送過雨傘吶?” 暗衛(wèi)還是頭一回被人奶聲奶氣的喊哥哥,當即有些忘乎所以,他道:“郡主記性可真是好,都過去這么久了竟還能記得屬下?!?/br> 店主一聽他稱呼眼前這小姑娘為郡主,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 他恍惚想起約兩刻鐘前,他們店里來了位被眾多護衛(wèi)簇擁而來,他匆匆一撇驚嘆天人之姿的那位年輕郎君。 當時只驚嘆于其儀態(tài)相貌出塵,現如今仔細想想,那男子身后一群護衛(wèi)入門時說什么來著? “這是東市唯一一家馬市,郡主想要買馬定然是要來的!” “主子先在此暫歇,等郡主一來,我們就一窩蜂出去逮住..咳咳,我們就帶她回府?!?/br> 郡主?居然是郡主? 是自己方才恐嚇威脅,甚至揚言要將她賣了的眼前這位么? 店主如今什么也想不起來,面容慘白的跪了下去,滿腦子擔憂險些猝死。 “哎呦原是郡主、郡主娘娘!瞧奴才這張笨嘴不會說話!郡主娘娘看重的馬那兒還敢收您錢吶,您只管吩咐奴才一聲,奴才就給您親自牽去府上去!” 瓏月冷哼一聲,將暗衛(wèi)的銀袋子重新放回他手里,“我現在不要這馬了,如今還成不?!” “成成成!怎么不成!老奴,阿不,奴才、不不不!小人這就給您報官!幫您抓著那膽敢偷郡主娘娘銀袋子的賊!什么賊吶,膽大包天連郡主娘娘的銀子也敢偷!” 瓏月卻沒理會這惡人。 她聽暗衛(wèi)承認,心中第一念頭是被發(fā)現的窘迫無助,可緊接著,那顆提心吊膽迷茫許久的心,忽的安心下來。 瓏月見識了人世間險惡,早已沒了離家出走的念頭,她跑去二樓包廂尋人。 來場內都是挑馬兒的,自是門窗大開,她一間間找過,卻都不是兄長。 她的唇角一點點落下去,簡直要成了一張皺巴巴的臉。 等最后的那間房間,瓏月才見到倚窗而立的修長身影。 窗外是流云夕霞,虛淺華光,那道身影背光而立,卻猶如神祗悄然而至,看起來莊嚴圣潔。 他的烏黑長發(fā)今日未曾束冠,逶迤半落,如同上等絲綢裹上了瀲滟日輝。 瓏月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上了他的后腰。 “阿兄......” 小孩兒身下身軀微微僵硬,卻并不搭理她。 郗珣不曾回頭,冷漠至極的語氣:“給你備馬,你想去哪兒便去,日后都不要回來?!?/br> 瓏月嗚了一聲,泛著奶貓兒一般的哭腔,“才不呢,阿兄別趕我走。瓏月知道錯了?!?/br> 瓏月隔著兄長的衣衫,左右瞧著沒瞧見旁人,暗衛(wèi)皆是出去守著了。 瓏月當即給自己壯起膽子,將桃唇微微撅起,柔軟豐盈的唇瓣往身前后背偷親了一下。 在那些畫本子里,接過吻的就要成為夫妻了吧? 那玉真公主不就是被新帝騙入宮中,親了一下她的嘴,不就是□□了她么?日后玉真公主活著時,都只能待在她堂兄身邊了。 可他們都是吻嘴巴的。 她卻只敢吻阿兄的后背...... 若是親阿兄的嘴被他發(fā)現,瓏月不敢想象,那日她只是喂他吃點糕點,他就那般大發(fā)雷霆,自己若是親了他的嘴那還了得...... 兄長只怕不是推開她叫她滾出去那么簡單的了! 那怎么辦吶? 瓏月慌張間,未曾注意到身下越發(fā)僵硬的身體。 仿佛,自從她那一吻落下,身下人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 “瓏月,你在做什么?”郗珣語氣莫測。 瓏月卻幾乎被嚇得跳了起來,她連忙松開他,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 身前簌簌輕響,郗珣轉身,瓏月卻失去了與他對視的能力。 她掐著手心,察覺到身前光影波動。 “你抬起頭來——” 瓏月抬起頭,眼睛去只敢看著郗珣的衣裳。 郗珣靜靜站著,窗外光影籠在他深邃眉眼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輕飄飄的不真切。 “你做了什么?” 小姑娘咽咽口水,一雙杏眸無措地眨了眨,“我剛才偷偷親了阿兄一下呀?!?/br> “你說什么?!”郗珣沒控制住,音量有幾分驚愕。 瓏月一聽他的語氣,頓時慫了,“阿兄衣裳后背繡了一朵菡萏花兒,阿兄不是說我叫菡萏么?我親了一下我自己罷了,阿兄不會這么小氣吧?” 小姑娘有時蠢得厲害,有時卻又是機靈的厲害。 郗珣不知自己問她這個做什么。 他時常被她的毫無分寸起了火氣,卻又輕飄飄被她一句話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