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女重生發(fā)家日常 第14節(jié)
男人輕笑,“我什么眼神?”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崩w細有力的手指在男人的胸膛、脖頸、下頜上點了點,一路往上,手指卻乍然而止,最后拿眼碾過濕潤的唇。楊柳挑眼看男人臉上的笑凝固了,眼里聚起了黑霧,她一字一句道:“你的眼神想把我看個遍。” 程石不自覺抿了下嘴,喉結(jié)跟著滾動,眼睛盯著得意的姑娘,如實說:“我還只是想,你早已經(jīng)把我看了個遍。” 前些天還在為這事羞惱,如今已經(jīng)把厚臉皮運用的爐火純青了,說起不要臉的話氣息都沒變。 “有本事你也做夢去?!?/br> 楊柳昂著脖子大搖大擺走了,程石哼笑一聲,他做夢?他一旦做夢她可就不清白了。 次日,雞鳴兩聲,豬還在酣睡,主屋里就有了動靜,大黑狗搖頭擺尾湊在門口,等人出來摸摸它的狗頭,它就高興了。 煙囪里冒起了炊煙,院子里走動的雞也多了起來,開了門也不出去,都湊在灶房門口要口糧吃。 楊柳穿好衣裳開門,先去庫房舀了半瓢米糠,端進灶房舀半瓢米湯燙食,往墻根一放,一群雞撲棱著翅膀爭搶著啄,把葫蘆瓢叨得砰砰響。 “咕咕咕?!毕鐑合戳四樁自谝贿厗倦u。 “席哥兒,小心雞啄你?!睏畲蠼愫傲艘宦?,舀了水給小妹沖手,“還是在自己家住的舒服?!?/br> “等麥收了再接你回來住?!睏盍炱痤^發(fā)洗臉,“那時候你胎也穩(wěn)了,我倆帶了席哥兒去地里挖紅薯?!?/br> 楊大姐朝灶房方向看了一眼,氣鼓鼓說算了,“回來次數(shù)多了娘也看不慣我,還是少回來幾趟,免得娘倆吵成烏雞眼?!?/br> “娘哪有看不慣你,可惦記你了,家里有個啥都嘀咕著要給她大閨女送去?!?/br> 楊大姐面上露了笑,“她惦記我,我也惦記著家里,回回送些吃的穿的回來,她都要叨咕。”轉(zhuǎn)眼又生了愁,“我總不能自己好吃好喝的,冷眼看娘家人吃苦受累?!?/br> 然后又老話重提,“你出嫁我說我準備東西你又不要,那就讓姐送你身紅嫁衣,我家開的有鋪子養(yǎng)的有繡娘,妹子嫁人還自己買布繡嫁衣,說出去讓人看笑話?!?/br> 這次楊柳沒再拒絕,姊妹倆跟在席哥兒身后走出了門,門前的棗樹上站著覓食的鳥,瞪著圓咕嚕的眼睛盯著啄食的雞,隨時準備著去搶一口。 估摸著家里的人聽不到聲了,楊大姐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盯著熟悉的家門,郁郁道:“出嫁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再回來就成了客,話里話外都成了外人,不知道那句話就挨了排揎?!?/br> 楊柳知道她大姐是在說程家來提親那天跟娘吵了嘴的事,原因就在她大哥娶媳的事上。 “一個家只能有一個管事的,說話的人多了隔閡也多,就像婆媳,兩個人都想管家,關(guān)系肯定好不了?!睏盍吹们宄?,笑言:“母女也是,你想來娘家當家主事,可不就是奪娘的權(quán)?!?/br> “我可沒想回娘家當家……” 楊柳笑笑,繼續(xù)說:“娶媳娶婦,一看媒妁二看父母,娶個兒媳進門,是娘跟她相處的時間最久,不是你我,你我的意見都不如她自己的想法重要?!?/br> 簡而言之,楊母想娶個她中意的兒媳,尋常農(nóng)家的姑娘,忙時能下地,閑時能侍姑婆。 楊大姐這才明白過來,“枉我自以為精明,倒還沒小妹看得明白?!彼斐鰞芍皇?,在朦朧的天色里只能看出個模糊的影子,她從小照顧弟妹,忙時還洗衣做飯喂雞喂豬,等弟妹能離手了,她又下地幫爹娘干活。養(yǎng)了三年,如今摸了綢緞還是會勾絲。 “農(nóng)活太累人,我是想著讓下一輩多個出路?!?/br> 她就是太過cao心,也習慣了cao心,楊柳拉住她的兩只手,說:“多cao心你自己,想多了睡不好,各人有各人的運道?!?/br> 東邊有人走動,眼熟的身影越走越近,大黑狗搖著尾巴迎了過去,席哥兒也跟了去。 “成了咱家的姑爺,狗也認主了?!睏畲蠼阈Γ姵淌瘉砹私忝脗z不再說私房話,“來早了,飯還沒好?!?/br> 程石抱著席哥兒跟在兩人身后進門,盯著楊柳的后腦勺說:“有人傳話讓我早點來?!?/br> “早點來有飯吃,來晚了只能喝粥水。”楊柳扭身沖他說話,“你先坐著,我去幫我娘做飯。” “沒起過這么早吧?”楊母端了豆子粥放桌上涼著,讓楊柳進去看著火,“你叔跟倆兄弟已經(jīng)下地了,沒人陪你說話,你也別拘束,就當自己家。” “大姐說我來早了,我還真信了?!背淌姷秸赡改镉行┓挪婚_,“嬸你別招呼我,你忙你的?!?/br> “你明天能多睡一刻鐘,來早了也是干等著,天不亮只有干活的老手敢開鐮,換你去估計要把鐮刀揮到腿上。”楊母看了眼他的腿,“好利索了?” “早好了?!背淌α怂ν?,“待會兒下地不拖后腿?!?/br> 這話說的可有些早,到了地里鐮刀一拿架勢一擺,他就像一只愣頭雞闖進了游水鴨群,楊柳開始在他旁邊盯著,左右說著話還走到了他前面,見他急出一腦門的汗,又拐回來幫他割。 “你要是個種田漢,我嫁給你得餓死?!?/br> 程石虛虛一笑,直起身看其他人已經(jīng)割完一溜往回割了,厚顏打哈哈:“得虧是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但凡晚個十天半個月,我老丈人一看我這德行,估計不敢嫁女兒給我?!?/br> 兩人對視一眼,都樂的蹲在了地里,楊柳湊近他小聲嘀咕:“我數(shù)十個數(shù),我娘看不見我倆保準要喊?!?/br> 悶頭暴曬,她滿臉通紅,鼻頭額上都泛著汗珠,程石看了心里癢癢,自己臉上的汗不擦,伸手去抿了一下,挨了一記瞪也像偷吃了一口蜜。 “二丫頭?” “哎,我歇口氣?!睏盍鴳?yīng)聲,悄聲問:“夠十個數(shù)了嗎?” 他哪知道,誰又顧得上數(shù),程石頂著岳家人不善的目光站起來,拿起鐮刀唰唰使勁。 楊家只有七畝地,加上在山腳開的荒,菜籽也只有三畝多,六個人從天不亮來割,到了晌午已經(jīng)割了一大片。 晌午往家走的時候,楊父問程石累不累,“你這是第一次干農(nóng)活?可還受的?。恳鞘懿蛔∠挛缇突厝バ覀兿挛缬门\嚴俗训綍駡隼?,也用不了多少人?!?/br> “我沒事,不覺得累?!背淌s忙說不累,這時候就是累也不能承認,他說下午趕馬車過來,兩輛車一起拉速度快些。 剛進村還沒到家,路上遇上送水去地里的婦人,她笑著說:“楊二哥,好福氣啊,小女婿下地幫著干活,大女婿也趕了車來拉菜籽,今年你家要是村里頭一個打出糧的?!?/br> “我家來客了?”楊父加快腳步往回走,“我還以為他要到傍晚才來?!?/br> 棗樹下拴著一頭牛,牛車靠墻放著,楊父最先進門,看到檐下一個陌生的面孔臉上一怔,面黑個矮,眉頭有黑痣,他進門時臉上的笑瞬間就掛不住了。 “爹,娘?!焙髴c抱著席哥兒出來,介紹說:“這是我玩得好的一個兄弟,聽說我要過來接絮娘,閑著沒事也跟著跑一趟?!?/br> 楊老漢點了點頭,看在大女婿的面子上沒拿掃帚趕人。 程石進門就察覺一道粘膩的目光往身后的人身上掃,他往后退了一步擋住楊柳,厲目一瞪,對上檐下站著的兩個男人。 “管不好眼睛老子待會兒拿刀給你挖了喂狗。” 作者有話說: 狗:晦氣 第十七章 兩個男人一站一坐,目光相撞,吳德發(fā)先移開視線,做生意的都長了雙利眼,門口的男人氣度非農(nóng)家漢子,衣著布料講究,身形高大俊朗,眼神鋒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沒摸清底細他先避讓了一步,轉(zhuǎn)眼看向胡大慶,又見院子里手握鐮刀的老丈目光不善,他低笑一聲,“誤會誤會,我做生意的習慣了打量,唐突了人是我的不對?!?/br> “做什么生意習慣了往女人身上打量?”程石厭惡地看他一眼,這種人他見的多了,表面斯文有禮,說話做事講究,內(nèi)里就是個陰狠骯臟的。 吳德發(fā)的臉皮繃緊,心里惱火卻強忍著沒吭聲。一旁的大姐夫呵呵一笑,圓滑的像沒聽到話里的刀鋒,沒事人似的問:“爹,這位是?” “是小妹的未婚夫,前些日子親家母已經(jīng)來下定了,你不在也就不知道?!睏畲蠼銖脑罘砍鰜恚腥艘矂倎頉]一盞茶的功夫,她想給他說也沒找到機會。她看了眼吳德發(fā),同處一室,程石把他襯的像是茅坑里的石頭,一個風光霽月,一個陰郁怪氣。 “程石是縣里長風鏢局當家人的外孫,自己也練武,大慶,這下你可不是爹娘心里第一好的女婿了?!睏畲蠼阆胗贸淌募沂来蛳麉堑掳l(fā)對楊柳的覬覦,又顧忌自家男人的臉面,不想場面鬧的太尷尬,轉(zhuǎn)圜道:“爹,程石下地干活比大慶得用吧?” 楊父含糊了幾聲,把手里的鐮刀掛在墻上,洗手問飯好沒好,完全沒有招待女婿帶來的客人的意思,出于遷怒,對大女婿也是愛理不理的。 程石看丈人一家的態(tài)度,再看楊柳一改之前的話多,安安靜靜鉆進灶房去燒火,他哪還有不明白的,抱臂冷目盯著黑矮子,不時垂眼琢磨著什么。 “突然想起我還約了人商談,這就走了。”吳德發(fā)臉色不好看,他站起來往外走,對胡大慶說先把牛車趕走了,“等我回鎮(zhèn)上再讓你家小廝趕車來接你們。” “我送送你。” 兩人前后腳出去,拉了車架套在牛身上,胡大慶解了棗樹上的牛繩,賠罪道:“吳兄,實在不好意思,這事……”他拍了下手攤開,滿臉無奈,“等我回去了請你喝酒,今天這事可千萬別放心上,我岳家主要是對我沒好臉,也遷怒了你?!?/br> “不怪你,也是我無禮,唐突了。”吳德發(fā)臉上還是一副笑模樣,惋惜道:“是我動作太慢了,今天這趟原是我不該來,奈何心急,想著弟妹給家里透氣了,我走一趟也表表心意。就是沒想到被人搶了先,唉,我倆沒做連襟的緣分?!?/br> “做不成連襟就做兄弟?!焙髴c不接腔,嘴里再三說他自己的不是,絲毫不提程石和楊柳兩人如何,送走了人嘆口氣,又進屋繼續(xù)賠不是。 “他一早就去鋪子找我,扯七扯八扯到快晌午了,我說要來接絮娘回去,他也要跟來,說想來山里轉(zhuǎn)轉(zhuǎn)。”胡大慶在丈人面前好言解釋,又放下身段給姨妹道歉,“今天這事是姐夫做的不對,等你跟妹夫大婚時,我跟你姐送個重禮祝賀?!?/br> 人都走了,再拉著個臉也沒意思,楊柳拿著火鉗捅了捅鍋洞里的火灰,說:“算了,是他臉皮厚,也是姐夫倒霉被黏上了?!?/br> 程石沒放過他,直言問他家有沒有姊妹,什么黏不黏上的,只不過是半推半就,想著拿楊柳做人情罷了。 胡大慶再次裝聾,抱著兒子打岔糊弄過去,整頓飯不跟程石搭腔,眼神對上也是立馬挪開。 這個小插曲似乎就這么過去了,只有楊柳心里忐忑難定,一面慶幸可以避開吳德發(fā),不再受他sao擾,一面又猶豫不定,她已經(jīng)踏上了新的一條路,但還惦記著舊路上害死她的那個人。 避開慶幸,同時又有不甘,她搓了搓臉,她開始貪心了,明明活過來的那一瞬只想著好好活著的。 “想什么呢?”程石拿了兩個青橘過來,橘皮散發(fā)著醒腦的清香。 “我姐夫拿來的?”楊柳接過橘瓣喂嘴里,酸的她瞇了眼,嘴里口水泛濫,抿嘴胡亂嚼兩下囫圇咽進去,“這下也不用歇晌了,徹底不瞌睡了。” 程石看她吃都感覺到了酸,手里的橘子也不剝了,說等橘子甜了他買來給她吃,“你要是喜歡吃,我托人買幾棵好品種的橘樹種院子里?!?/br> “我們這兒也長橘子?” “嗯,我跟著鏢隊去過隔壁縣,他們那邊種橘樹的多,這個可能就是從那邊運過來的?!?/br> “你還走過鏢?”楊柳驚訝,她聲音大了點,在屋里歇晌的楊小弟也聽見了,爬起來坐在門口問:“二姐夫你都去過哪些地方?走鏢有沒有遇過山匪?你殺過人嗎?” “走過兩年的鏢,去的地方不少,最遠的是陜原,那里黃土貧瘠,山多是光禿禿的……山匪有遇到過,長風鏢局是老鏢局了,在山匪那里也是有名有姓,遇上了也是和談為主,動刀動槍的時候有,殺人不常見。” 楊家的人都聽得入了迷,他們?nèi)サ淖钸h的地方就是鎮(zhèn)上,縣城離他們都很遠,至于更遠的地方,他們想不出也沒時間想。偶爾有了想法,也會冒出個奇怪的念頭,外面的人可能長得奇奇怪怪的,三頭六臂,茹毛飲血…… 程石說得口干舌燥的,接過楊柳捧來的一碗水,見她眼神清澈,里面沒了傷感,完完整整的倒映著他的影子。 一碗堪比甘泉的井水下肚,他渾身舒暢,手里捂熱的橘子扔給了楊小弟,朝竹席上坐著的男人看去,“地里的菜籽還沒往回拉,趁你也在,我們兄弟倆去幫老叔整回來?” 胡大慶看了眼院子里刺眼的日頭,再看程石粗壯的膀子,苦笑搖頭,“行,我換身衣裳?!?/br> 楊大哥拿了他的舊衣裳出來,又出門去大爹家趕牛車,程石同他一道出去,說回去趕馬。 兩人并肩往西走,程石偏頭問:“晌午來的那個男人招惹過楊柳?” “就在你提親的前一天還是兩天,我大姐回來提過,那矮子看上了小柳,小柳不中意?!睏畲蟾缈隙ú粫f吳德發(fā)對楊柳毛手毛腳,他拍了拍程石的肩,“你今兒說的話夠爺們兒?!?/br> 兩人歲數(shù)不差上下,他比程石還矮了半個頭,拍肩膀的動作有些滑稽,但他占了大舅兄的名頭,程石很受用他這個肯定。 “楊柳跟了我,我肯定不讓她受委屈。” 楊大哥笑了,朝拐角的小路指了指,“我大爹家在后面,等以后再帶你上門。” 離了人,程石原地跳了跳,活動了腳踝,頂著大日頭往家跑,嚇得臥在陰涼地的雞鴨撲棱了翅膀嘎咕嘎咕叫,四散逃命。 “家里也該買頭水?;貋砹?。”坤叔幫忙套馬車,地里干活還是有頭牛中用,“可要我也去幫忙?” “不用你,倒是可以去堰里撈幾條魚,我傍晚回來提到我丈人家去?!苯裉焐挝鐭醯哪菞l魚楊柳挾了好幾筷子,她應(yīng)該喜歡吃魚。 一架馬車一架牛車顛顛往地里去,楊家父子三個再加上一個老女婿一個毛腳女婿,各拿了把木叉,叉了菜籽堆車上,人再上去踩實。菜籽曬過一個晌,果莢粗硬的戳手,菜籽桿又長,稍不注意就劃到了臉上,汗淌過劃痕,刺得火辣辣的疼。 灰和汗混在一起,枯葉貼在臉上,擦汗的袖子都抹出了油光,胡大慶累得膝蓋打彎,胳膊酸疼的舉不起來,但有程石在一旁抵著,時不時拋一記嫌棄的眼神,他死活張不開嘴說歇歇。 一直熬到傍晚,楊老漢再次催他回去,“你要是給你爹娘說過我也不趕你走,這也沒交代,等天黑了你們還沒到家,親家老兩口要擔心路上遇到事。趕緊回家洗洗,帶上大丫頭娘倆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