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情期結(jié)束之后，惡龍紙鬼白只保持了兩個月的少年形態(tài)，就徹底長大了。這一年他十六歲，但他的外形已經(jīng)跟成年人沒有區(qū)別了。

    成熟的rou體，帶來了無與倫比的性交渴望。不過他還什么都沒來得及享受，他跟小惡魔的兄妹關(guān)系就再度破碎了。

    這次碎得很徹底。

    原因很簡單，小惡魔舍不得以前那個可愛的小正太，接受不了看上去比自己高、比自己年長的新哥哥。

    惡龍不一定是蘿莉控，但小惡魔一定是年下正太控。紙鬼白本來就不是‘年下’，這下，他連‘正太’都算不上了。氣質(zhì)一夜之間從乖巧可愛，過渡到威嚴(yán)高冷。

    以前在影子里親熱時，都是幼龍埋在她胸前，摟著她挺腰動的。現(xiàn)在變成她費(fèi)力地?fù)ё∷弊恿?。視角從俯視，變成仰視，?yōu)越感蕩然無存，這下她沒有一處勝過他的了。

    連帶著影子哥哥一起不喜歡了。

    原本看惡龍那樣嬌小，那樣瘦弱，所以哪怕他壞事做盡，再邪惡，再殘忍，她也都能看著他的臉原諒他，現(xiàn)在這樣，簡直是原形畢露了，天真小男孩消失不見，變成了表里如一的危險暴君。

    曾經(jīng)她對他多少也是有點(diǎn)母愛在心里的，所以對他很寬容。一個外表年齡小，一個實(shí)際年齡小，是雙方都對彼此懷有母愛父愛的詭異組合，如今，竟是一點(diǎn)愛也找不到了。

    “我們分手吧，以后我不會來見你了?！?/br>
    紙夭黧就那樣干脆利落地甩了神之影。她才十六歲，正是最叛逆最沖動的年紀(jì)，從離家出走，到酗酒斗毆，沒有什么做不出來的。談個戀愛分分合合的，在她眼里也很正常。

    這下惡龍身上沒有一處能夠吸引小惡魔的了。她這一下，同時激怒了影子和本體。

    剛鉆出影子，腳腕一涼，被一只手抓住了。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br>
    說話的，是翹著腿坐在書桌前的惡龍本體，語氣極其從容，因?yàn)榻K于破罐子破摔了，擺爛了。

    小惡魔被猛地往下狠拽，眨眼間大半個身子又被暗影吞噬了。她一把抓住了椅子腿，作為支撐，卡住身體，不愿意再回到影子哥哥的懷抱。

    惡龍?zhí)?，用鞋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手背。

    “松開，別逼我折斷這只手?！?/br>
    “我不跟神之影好了，不是正合你意？”紙夭黧惱火地抓緊了椅子：“你攔著我做什么？”

    當(dāng)年他把她關(guān)在夢里一整年，不就是為著這個事么！那時候他生了一年悶氣才終于釋懷，原諒她和他影子有一腿?，F(xiàn)在他倆撇清關(guān)系了，他應(yīng)該偷著樂才對啊。

    “神之影，是我的一部分。是我們聯(lián)系感情的重要……工具?！奔埞戆走@樣形容自己的影子：“雖然我確實(shí)不希望你們倆太過親密，但也不準(zhǔn)你拋棄他?！?/br>
    這句話的意思很直白：成年以前，他不方便在現(xiàn)實(shí)世界里跟她交尾，只能通過影子這個媒介跟她滾床單。他跟影子是共感的，所以她暫時不能不要他的影子。

    身與影，就在這一刻，產(chǎn)生了所謂的整體歸屬感，達(dá)成了真正的同盟。他們曾經(jīng)因?yàn)槎枷氇?dú)占惡魔meimei分裂敵對，如今又因?yàn)樗俅温?lián)手，一致對外。

    雙方的態(tài)度幾乎也一模一樣：都希望她能跟對方好好相處，但也都不希望這份親密關(guān)系超過跟自己的。

    小惡魔一臉不屑：“可惜這件事選擇權(quán)在我。”不是你說不準(zhǔn)就管用的。

    她連本體都不樂意收下，更不可能聽本體的，跟影子重歸于好了。

    惡龍踩在了她的手腕上。鞋底冰涼且堅硬，微微施力，下碾。

    他已是現(xiàn)任深淵之主，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股高高在上的蠻橫感。脾氣差到了極點(diǎn)，性格要多惡劣有多惡劣，而且他們是親兄妹，不是那種你儂我儂的青澀小情侶，掐架互毆、撕破臉皮的情況時常發(fā)生，遇事時，態(tài)度都不會很客氣。

    “我要你下去?！彼従徴f道，惡魔尾尖在她臉上掃來掃去的，閃著寒光：“如果你自愿松手，我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但如果你繼續(xù)跟我對著干，就是在逼我懲罰你了?！?/br>
    “我們只是變得更加相像了，寶寶怎么可以翻臉不認(rèn)人？”神之影不知何時也探出了陰影，半實(shí)體化，貼在她耳邊說：“看看鏡子啊，我們現(xiàn)在是同一張臉了，你怎么可以嫌棄你自己的臉？”

    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引導(dǎo)她打開五指，還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輕輕收攏。

    這還是影子里的哥哥第一次掐她，原來他也會對她做這種事……

    小惡魔怔住了，恍惚間松開手，不再掙扎，就這樣被神之影拖進(jìn)了黑影之中，再次被龍的影子吞噬。

    之前她下沉到暗影世界里找他時，他原本還以為她是來找自己zuoai的，都已經(jīng)像往常那樣化為人形抱住她了，結(jié)果她伸手點(diǎn)在他胸上，面無表情地把他推開了，說要跟他分手。

    “分手？難道你不愛我了？”他一開始還以為她在開玩笑，捧住她的手笑著說。

    “愛是什么，我不懂。我誰也不愛?！彼蜷_了他的手。

    薄情得令人難以置信。

    神之影知道小孩子的性格可能在青春期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但他沒料到她會變得這么徹底。就算是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小惡魔記性很差，忘記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但是他擁有世間最強(qiáng)大的記憶力，什么都記得，往事點(diǎn)點(diǎn)滴滴，全都印在他心里。

    眼前是冷著臉不愿意再看他的少女，心中卻兀自回想起他們二人初見時的場景。

    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在影子里把他撲倒了。

    那時候，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好餓，你看起來很美味，請問我可以吃掉你么？”

    是非常貪婪饑渴的惡魔幼崽，嗷嗷待哺。一臉難耐地望著他，目光炯炯，眼神堅定，面帶紅暈，表情激動。

    他——也就是影子形態(tài)的惡龍，當(dāng)時其實(shí)多少有些意外，下意識阻斷了和本體的聯(lián)系，關(guān)閉了暗影世界，阻止一切畫面和聲音溢出，封鎖了信息外傳。

    雖然這時候本體無瑕關(guān)注他這邊的情況，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世界上了，但他還是很謹(jǐn)慎，留了一手。

    “……你想吃我？”他確認(rèn)了一遍。

    她忽然撐起身，拉著他也從漆黑的地面一起起身，按著他的肩膀要他站好。

    接著她單膝跪地，牽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心地捧在手心里，抬起頭，一臉鄭重地對他說：

    “嗯。吃了你，你就是我的眷屬了。跟了我，我會對你好的?！?/br>
    …眷屬是什么？他其實(shí)沒有完全聽懂她的話，畢竟血統(tǒng)還是偏向龍更多一點(diǎn)，對惡魔的相關(guān)習(xí)俗不太了解，但是一與她對視，他就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眼神非常炙熱，專注而且真誠。

    是不可分離的另一半的意思。

    這是為了能夠吃到他，小惡魔開的價。

    黑眸與金瞳遙遙對望，幾乎要擦出可視的火花來。

    “額……我能代替龍答應(yīng)這種事么？”這是他當(dāng)時首先冒出來的心理想法。他畢竟只是龍沉在暗影里的一半，并不完整。

    世界樹是光明地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出生，龍就憑本能完成了自我切割，藏住了體內(nèi)的黑暗能量。這些力量，融入暗影，變成了他。

    貿(mào)然把這只惡魔幼崽叫進(jìn)了自己的小世界里，是因?yàn)樗c龍待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己方勢力的一部分，應(yīng)該保護(hù)起來會比較好。

    “對不起……”他拒絕了，默默抽回了手，這樣的事情，他可能沒法做主，得先跟那一半商量之后，再做決定。

    “我喜歡你?！彼泵ψプ×怂氖?，毫不猶豫地表白了：“你聞起來很香，也很好看，請你跟我在一起。”

    他猶豫了一下，坦白道：“惡魔是濫情的生物，如果以后遇到了比我更香更好看的人，你可能就會移情別戀?；诖朔N可能性，我無法答應(yīng)你的請求。因?yàn)槲也幌矚g跟別人分享自己的所有物?！?/br>
    她保持著跪在他膝下的姿勢，搖了搖頭：“不會的，我非你不可。我發(fā)誓絕對不會辜負(fù)你。如果我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你可以取走我的心，殺了我?！?/br>
    是一只沒見過什么世面、被美色沖昏了頭腦的單純幼崽。

    惡龍有些動搖了，因?yàn)樗_實(shí)隨時能夠奪走她的性命，這個誓言只要他當(dāng)真，它就能是真的。

    “你發(fā)誓？”他問。

    “我發(fā)誓。”她微微點(diǎn)頭。

    他又糾結(jié)了一下，想了想，另一個自己還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和看法，他不能擅作主張，還是推辭道：“可是……我還不確定我喜不喜歡你。”

    “你會的，因?yàn)槲視兂赡阆矚g的樣子。”她說：“你想我怎樣，我就怎樣。因?yàn)槲蚁矚g你?！?/br>
    他瞬間又動搖了：“你是說你會聽我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應(yīng)該也算是幫到了龍。畢竟是自己人，肯定還是肯聽指揮會更方便一點(diǎn)。

    “在一起之后，你的話，就是圣旨?！彼龂?yán)肅地說。雖然剛出生，但什么都懂。

    這下他真的要心動了。

    但他還是拒絕了：“抱歉，事關(guān)重大，為了避免來日出現(xiàn)后悔的情況，我無法立刻做出決定?！?/br>
    “沒關(guān)系?！彼龥]有放棄，誠懇地望著他說：“我為人灑脫，聽話懂事不黏人。如果你后悔了，不喜歡我了，我絕對不會纏著你不放的。不會給你留下任何后顧之憂?！?/br>
    這讓他感到一絲不悅。

    “不是說非我不可？怎么忽然又變了說法？如果你是因?yàn)轲I了，可以直接吃我。不必跟我說這些……”

    他沉著臉，抽回手，不想跟她再討論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是非你不可?！彼肿プ×怂氖郑瑘?zhí)著于求愛：“來日就算你不喜歡我了，我也會一直喜歡你的。如果你不想見到我了，我會躲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想念你的?！?/br>
    影子形態(tài)的惡龍再次怦然心動了。

    但是他依然沒法做決定……得等到?jīng)]人的時候，去跟本體溝通一下此事。

    可是，如果本體不喜歡她怎么辦？那她可能就沒法進(jìn)入這個世界了……那樣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既然她是向他求愛，那么他就……代表自己答應(yīng)她？

    就這樣，他點(diǎn)頭了。

    小惡魔高興地咬了他的脖子，這是她從吸血鬼mama身上繼承下來的本能。吃飽之后，他本以為她終于能消停下來了，沒想到她還想要更多。她說的吃掉他，是想要上了他。

    “？？？不行。”他一臉錯亂地揪出了褲襠里的手。

    雖然他們都帶了點(diǎn)龍族血脈，所以剛破殼而出時，rou身就已經(jīng)是八歲幼童的模樣了，但——

    就算是八歲也不行??？？

    就算他們是早熟的龍，也不行吧？

    就算他們現(xiàn)在都是影子形態(tài)，應(yīng)該也不能上來就這樣?。?/br>
    “為什么不行？”小惡魔反握住了他的手，送到嘴邊親了親，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是惡魔，既然你已經(jīng)跟我在一起了，那么就應(yīng)該跟我這樣。沒有眷屬的愛，我會死的。為了讓我活下去，請你務(wù)必要每天疼愛我。如果你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br>
    “不是會不會的問題……這，太快了?！?/br>
    招惹她之前，他真沒料到惡魔幼崽居然這么難養(yǎng)。

    她說的事情，他倒是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他們這個家族的幼子，大多都是天生就什么都懂，他也不例外。

    惡魔不懂‘太快了’是什么意思。惡魔都是看上了就做的。

    她疑惑地說：“不快?。课覀儾皇且呀?jīng)確定了關(guān)系？一看到你，我就想跟你這樣了?！?/br>
    她覺得她能先問他，征求他的意見，就已經(jīng)很懂禮貌了。

    “怎么想都太快了……”他又抽回了手，“你才剛出生，還是小寶寶，我們不能這樣?！?/br>
    正常惡魔可能確實(shí)不會一出生就這樣。但她不僅是惡魔，還混著龍族血脈，所以宇宙無敵早熟。

    “我覺得不快。”她堅持道。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做這種事，你就活不下去了？”

    “能活，但生活會少很多樂子。”她非常非常坦誠地回答了。

    “……那你忍一忍吧，我還沒準(zhǔn)備好。”

    他就這樣勸退了小惡魔。

    “……好吧。我會為了你忍耐的。準(zhǔn)備好了一定要第一時間跟我說。不說，直接做也可以。”

    她第一次沖動求愛，就這樣被勸退了。

    夜里，他受到召喚，凝聚出實(shí)體，離開暗影世界去跟銀發(fā)男孩見面了。

    他們就好像在照鏡子一般，面對面對視時，彼此長得完全一樣，各占一半力量一半靈魂。

    這夜他猶豫再三，還是什么都沒說，沒有貿(mào)然透露小惡魔的事情。他們原本是一個人，哪怕一分為二了，思維、意識也完全共通，唯獨(dú)關(guān)于她的這件事，是私人事件，在發(fā)生的一瞬間，就被他偷偷藏了起來。

    畢竟也有一半的力量，想要做到這種程度的隱瞞，對他來說并非難事。

    “也是非常強(qiáng)大的力量，雖然不如我分到的多，但是能使用另一派法術(shù)……就是非常大的優(yōu)勢。”銀發(fā)少年打量著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語：“就是平時得藏好。明明很有用，卻不受歡迎……世界樹就是這樣的地方？”

    他自顧自抱怨完，便揮了揮手，不甚在意地遣散了影子。

    而這就是，這場孽緣的開端。

    這就是一切故事的開端。

    作者的話：

    小惡魔：本寶寶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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