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媽，我也不耽誤你們回家了，免得爸和老四回家沒得飯吃?！?/br>
    祝春柔還真不敢耽誤，點了點頭，帶著沈婉枝就先走了。

    沈?qū)氄渌妥吡四赣H和小妹，這才轉(zhuǎn)身進(jìn)去。

    才一進(jìn)去就被同事叫住了，“寶珍姐?！?/br>
    “怎么了，小蘭？”

    “剛才那桌客人向我打聽你的情況，不過我什么都沒說?！?/br>
    小蘭說話的時候下巴揚(yáng)了揚(yáng)，沈?qū)氄漤樦催^去，見著正是剛才進(jìn)來的那桌客人。

    此時蕭文靜和蕭文韜也抬頭同時朝她看過來。

    沈?qū)氄湓尞?，這也不認(rèn)識打聽自己做什么？

    她在國營飯店也好幾年，形形色色的見了不少人，雖然兩人看著穿著得體，但她并不喜歡兩人看自己的目光，特別那個男人，眼神一點都不正氣，這種人心思多，所以并不打算理會。

    哪知道蕭文靜卻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第九章

    “同志，你好?！笔捨撵o走到沈?qū)氄渖磉?，禮貌的開口。

    沈?qū)氄淇戳怂谎?，伸手不打笑臉人，淡淡的道，“你好?！辈粺崆橐膊荒脝?，就普普通通的態(tài)度，也挑不出錯。

    “不知道同志有沒有空，到我們那桌坐會兒？”蕭文靜倒是一如既往的熱情。

    “不好意思啊，我在上班?！鄙?qū)氄渚芙^了，現(xiàn)在店里沒兩桌客人，又有小蘭在，她坐會兒是可以的，但是她不想去。

    “這樣啊，行，那聽我說兩句話的功夫是有的吧？你放心就一分鐘，耽誤不了你的事兒。”這就是蕭奶奶為什么會讓她帶著幺弟來了，蕭文靜這人一旦需要用你的時候，整個人簡直就像一塊牛皮糖，且表面功夫極佳，雖然纏人卻也讓人生不出多大厭惡。

    而且蕭文韜小時候算是這個大姐幫著帶大的，也聽她的話。

    沈?qū)氄涞?，“你說?！?/br>
    蕭文靜也沒支支吾吾，直接說明了來意，“那是我家幺弟，在縣城工作，今天我們倆回白沙鎮(zhèn)這邊來看一個親戚?！彼f話的時候指了指進(jìn)門口窗邊位置上的男人。

    沈?qū)氄漤樦氖謩萦挚戳艘谎?，再看依舊不喜歡。

    “剛才這桌客人是同志的家人吧？我聽那個姑娘叫你姐，是同志的meimei嗎？也不瞞你說，我挺中意那個姑娘的，我幺弟也未婚，不知道小姑娘今年多大了？有沒有說人家呢？有沒有機(jī)會讓兩個孩子互相了解一下？”

    這年頭結(jié)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多，也有在路上瞧見了覺得對眼請人上門探消息的，蕭文靜這個做法倒是沒問題。

    說的也客客氣氣的，如果合適，再請個媒人兩邊信息打聽得清清楚楚，約著兩家人坐下互相再看一下兩個孩子，這事兒就是這么個流程。

    合規(guī)矩沒有什么問題。

    但沈?qū)氄渎犃T卻沒有想了解的想法，雖然母親是要讓自己幫小妹留意合適的人家，眼前的男人還是算了，都說相由心生，面相不討喜的她一律都不看。

    “那確實是我家meimei，不過我妹子年紀(jì)小呢，還在讀書，說人家早了些?！?/br>
    還在讀書？蕭文靜回憶那姑娘看著年紀(jì)是不大，“今年多大??？”

    沈?qū)氄湎胍矝]想開口道，“十四。”

    “……是挺小，真是不好意思了，打擾同志你了?！笔捨撵o心中嘆氣，好不容易有個幺弟看上了，央著自己趕緊上來打聽的，結(jié)果年紀(jì)不合適，看來還是得往大堰村走一趟了。

    沈?qū)氄湟部吞椎臄[手，“沒事?！闭f完就借著工作繼續(xù)去忙了。

    沈婉枝跟著母親回到大堰村才剛十二點，估計吃了rou走路都快了，回來明顯比去的時候腳程快了不少。

    才剛走到村口就有人和祝春柔打招呼，“春柔這是去哪里了？”

    “去供銷社換點油鹽，楊嫂子下工了，要去哪里看熱鬧呢？”

    這年頭下工不留在家吃飯，扔下干活的工具就往外跑，祝春柔以在這里生活幾十年的經(jīng)驗判定村里估計有熱鬧看。

    果然她才問完，楊嫂子就道，“沈建業(yè)和張翠英兩口子打架，這會兒村里干部都在那邊解決呢，反正午飯還沒好，我過去看看。”家里做飯有孩子們，她倒是有空。

    沈建業(yè)和張翠英打架？祝春柔有點興趣了，“怎么打起來了？”雖然是疑問，但語氣里有些幸災(zāi)樂禍，也別怪她看笑話，打她女兒主意的氣兒還沒順呢。

    楊嫂子是知道兩家人情況的，昨天張翠英那事兒她雖然是后來才聽說的，但也覺得張翠英這人怪不是東西的。

    “還能為了啥啊，在地里上工那會兒就你一句我一句，來來回回就那些，張翠英嫌棄沈建業(yè)沒出息，沈建業(yè)嫌棄她不溫柔。”

    張翠英強(qiáng)勢，沈建業(yè)一向不是她的對手，平時兩人就愛吵鬧。

    兩家人院子隔得不算近，但張翠英嗓門大，祝春柔平時聽了不少，但打架還是少有的，“平時也吵，今天怎么就打起來了？”

    楊嫂子捂著嘴笑了兩聲，才又小聲湊到祝春柔耳邊道，“今天沈建業(yè)幫劉寡婦挑了兩桶水?！?/br>
    村里有個死了丈夫的劉寡婦，自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還要照顧病弱的婆婆，日子過得不好，平時村里也多加照顧，有時候也會安排人幫忙。

    本來這和沈建業(yè)沒有關(guān)系，但今天不知咋了，看著別人劉寡婦挑水，就幫忙挑了兩桶。

    上工的時候村里有多嘴的人，就拿出來說，張翠英聽見了這還了得，在地里就追著沈建業(yè)沒完沒了。

    一開始只是爭吵，張翠英那張嘴本來就厲害，一開始是咒罵劉寡婦和沈建業(yè)不要臉，后來又說沈建業(yè)沒出息。

    地里那么多人，沈建業(yè)一個大男人被罵得也沒臉，也開始回?fù)?，兩口子就這樣你來我往，幾十年的夫妻也了解對方哪里最痛，盡往對方心頭插刀，然后就打起來了。

    祝春柔沒想到是這事兒，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沈建業(yè)年輕還沒這毛病，上了年紀(jì)還……”她說著忍不住冷哼了兩聲。

    張嫂子卻搖頭，“春柔你要這么想可就想錯了。”

    “怎么了？還有什么隱情？”祝春柔問。

    連跟在一旁的沈婉枝都豎起了耳朵，難怪這會兒村里的人閑著就喜歡聚在一起聊聊這個說說那個，講真這些大姐嬸子們真的不亞于后世講評書的。

    說個八卦還給你整得跌宕起伏，別說母親好奇，她都有點好奇了。

    “你知道劉寡婦她他丈夫咋死的吧？”

    這個祝春柔當(dāng)然知道，不就是去后山挖山貨，然后遇上野豬被野豬傷了根本，回來沒兩天就不治身亡了嗎？

    所以她才不準(zhǔn)兒女往后山深處跑，那是真要命的。

    “不就進(jìn)山里挖山貨被野豬傷了才死的?！?/br>
    張嫂子一臉我就知道你啥也不知道的樣子，“說是挖山貨，其實是去后山挖寶了，我聽說劉二娃當(dāng)時受那么重的傷，回來手里都一直用衣服裹著一包東西，聽說是一包金條。”就因為這么傳，被安排到幫劉寡婦忙的才那么積極，這是盯上了別人家的金條。

    沈建業(yè)這人估計也是這么個想法，不然那人懶得很，能突然幫寡婦挑水？

    只是張嫂子這話說完，祝春柔忍不住了，“是哪個沒良心的東西這么傳啊，別人劉二娃人都不在了還這么傳別人，這不是讓別人孤兒寡母的日子不好過嗎？”

    “當(dāng)時劉二娃受傷可是我家建國親自帶人進(jìn)山去找人的，那一包東西是一只野雞，當(dāng)時劉二娃就是為了那只野雞才被野豬襲擊了，本來想給一家人改善生活哪曉得把命還搭進(jìn)去了?！?/br>
    張嫂子這才道，“啊，是野雞??？”她就說哪里有什么寶貝啊，她還說下午去看看劉寡婦，不是金條那就不去了。

    “可不是，以前別人還傳咱們大堰村外頭的那條江里有寶貝，誰見過？”

    “也是。”張嫂子認(rèn)同的點點頭，也不知道哪個不要臉的就喜歡傳這些。

    兩人說著就到了家門口，張嫂子還趕著上去看熱鬧就跟母女倆道了別抬腳往沈建業(yè)家走。

    而沈婉枝卻記掛著剛才母親說的話，問，“媽，咱們村外頭那條江還被傳過有寶貝啊？”

    祝春柔娘家就是岷江那頭的，距離大堰村看著不遠(yuǎn)，站在江邊都能看到娘家村里，但要回去一趟還是很遠(yuǎn)的，江面又沒橋，要繞老遠(yuǎn)了。

    “是啊，我小時候就聽別人說過，說以前咱們這出過皇帝他戰(zhàn)敗后就把所有珠寶倒進(jìn)了入江口那里?！弊４喝嵊X得這就是個謠傳，就算不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真有好東西早沖走了，那可是江啊又不是堰塘。

    祝春柔沒在意，但沈婉枝卻知道，這江里還真有寶貝，后世是上過新聞的，黃金萬萬五，買下成都府的歌謠不是謠傳呢，以前她就看過新聞，沒想到自己竟然來到了這個地方。

    不過這些和她也沒關(guān)系，就像母親說的那樣，那是江又不是堰塘，她一旱鴨子別說打江里寶貝的主意，就連里面的魚她都拿它沒辦法，只是覺得好奇，也不知道底下到底有多少寶貝。

    祝春柔一邊說著一邊推開柵欄門，丈夫和兒子都還沒回來，估摸著都在沈建業(yè)家。

    沈建國是沈建業(yè)大哥，又馬上是支書，過去處理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４喝岬故菦]管，把籃子放下準(zhǔn)備也過去看看。

    沈婉枝跟著母親還沒走到二嬸家的院子就聽到了張翠英的哭聲，吵著沈家一家子欺負(fù)她，要死要活的，就算被村干部拉著，還一副要撞墻的架勢。

    “張翠英，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當(dāng)著全村人打我的兒子，我都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惡狗先咬人了?！闭f話的是沈老太太，也就是沈婉枝的奶奶。

    沈老太說話中氣十足，她最愛幺兒，也跟著幺兒一家生活，平時從來不會管老大老二兩家，但再不管，兒媳和兒子比，肯定還是護(hù)著兒子的，聽說兩口子打架，這就沖過來要找張翠英算賬了。

    “哎喲，我這是什么命啊，男人被寡婦勾走就算了，婆婆還帶著一家人上門欺負(fù)我一個人，我不活啦?！?/br>
    “不就是幫忙挑了兩桶水嗎？值得你要死要活的？村里幫忙干活的人少了嗎？別人劉二娃在世的時候幫你家蓋豬圈的事忘了，沒良心的東西?！鄙蚶咸罅x凜然的開口。

    祝春柔和沈婉枝還沒走到就聽到了沈老太這番話，簡直不是她們認(rèn)識的那個搬弄是非無理取鬧的老太婆。

    連旁邊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沈老太一眼，這話可不像沈老太說的話。

    沈婉枝對這個奶奶是不太熟悉，祝春柔是了解她的，聽到這話立刻聯(lián)想到了楊嫂子的話，看來今天挑水這事兒說不定還是沈老太安排兒子去干的。

    反正她的幺兒一家她是生怕別人日子不和諧了，自己家她是指使不動的，這不就把注意打到了沈建業(yè)身上。

    說來說去她和張翠英就是一類人，得有便宜占才能有好話。

    祝春柔本來想叫丈夫和兒子回去吃飯，這會兒倒是懶得去叫了。

    反正處理完就會回家的，她還不信一村子的干部和人一直陪著餓著。

    她一轉(zhuǎn)頭就遇上了李秀娥，“秀娥姐，也來叫你家何大哥回去吃飯？”

    沈婉枝也乖巧的叫了一聲，“秀娥姨?！?/br>
    李秀娥看到祝春柔點點頭，“是啊，你也來叫你家建國吃飯呢？”然后又看著沈婉枝說了一句，“哎喲咱們幺妹兒越來越好看了啊?！?/br>
    祝春柔笑笑，“我就不去叫了，等他們處理完自然就回來了。”

    李秀娥丈夫一不當(dāng)官，又不是沈家親戚純粹湊熱鬧，她不知道一個大男人咋就那么喜歡湊熱鬧，“那我去把老何叫回來?！?/br>
    “行，那我先回去了?！弊４喝釀傄?，又被李秀娥拉住。

    “春柔，你等等?！闭f著還把她拉遠(yuǎn)了一點。

    沈婉枝估計她有話和母親說，乖巧的沒有跟過去。

    李秀娥看著乖順的沈婉枝，想到丈夫和自己說的話，又左右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人才小聲給祝春柔說了張翠英還沒對幺妹兒死心，想要沈建業(yè)找沈建國說，結(jié)果這事兒沒說，沈建業(yè)反而去給寡婦挑水，所以張翠英才那么生氣。

    祝春柔一聽頓時又有想打人的沖動，李秀娥給她一個眼神，“你也別急，你沒發(fā)現(xiàn)你這婆婆捏住張翠英還是很容易的嗎？只要讓你婆婆一直找張翠英的事兒，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里還能盯著咱幺妹兒不放？”

    還真是這個道理，俗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李秀娥看祝春柔沒拒絕，繼續(xù)道，“你也別怕為難，我這不是要去找老何吃飯，這事兒我?guī)湍阕隽司统?。?/br>
    祝春柔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秀娥姐，我家的事情咋還能讓你cao心呢。”

    李秀娥拍拍祝春柔的手，“春柔妹子，咱們鄰居這么多年，平時建國又沒少幫我家忙，你帶著幺妹兒回家就成了，一句話的事兒，有啥cao心不cao心的。”其實她也有私心的，她家老二馬上要娶媳婦，這不是有要打兩套柜子，到時候不得讓沈建國幫忙，關(guān)系好點，工錢也能算的優(yōu)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