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令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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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葵正襟危坐,整理袖袍:“自然要見,多謝則悟道長引薦?!?/br> 護衛(wèi)將薛相引上樓時,冷聲叮囑了:“則悟道長已退步抽身,洗去前塵,皈依三寶,兩位只能喚他為道長?!?/br> “到底是誰?”薛相心下有種未知的惶恐感,然而推開格柵門,在滿是灰塵的光線下,看見一位樸素?zé)o華,穿著灰撲撲道袍的老者轉(zhuǎn)過頭時,薛相仍難以自制這一瞬的震驚、滿意、欣喜。 時隔多年,君臣相見,誰也沒料到是在這般境況下。 薛相撲通一下,就重重地跪了下去,他張了張嘴:“老臣……” “哎,薛老,你這腿腳也太脆弱了吧。”蕭復(fù)將他拉了起來,薛相情緒起伏,不禁潸然淚下:“則悟……道長!” 則悟?qū)捄竦攸c頭:“薛居士,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敢問道長……” “貧道也無恙?!?/br> 林子葵聽見了蕭復(fù)的聲音,先起身行禮拜見了這位老先生,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禮儀很周正。 隨后小聲道:“二姑娘也來了?” 蕭復(fù)“嗯”了一聲,好在薛老耳背,加上注意力全在則悟身上了,根本沒聽見。 蕭復(fù)朝他走過去,就站在林子葵身旁:“我說過,要給你引薦一位老師的?!?/br> “則悟道長要為我引薦的,嗯?是同一位么?” “恰好,是同一位,他姓薛,你喚他薛老便是。只有他做你的老師,我才放心?!?/br> 林子葵壓根沒有往薛相爺身上想,只是心下有些詫異罷了,想來是個大家,否則照凌怎么會這樣說。 他再次行禮道:“晚生林子葵,拜見薛老。” “你便是林子葵?”薛老稍微分出一分注意力過去,“淮南府解元,如此一表人才,溫文爾雅,嗯,嗯。” 顯然是滿意的,方才進來,見這解元,跟則悟在說話,薛老想他定當(dāng)不一般,能得太上皇和定北侯同時看重的人。 不過現(xiàn)在他忙不過來,蕭復(fù)也知道薛相見則悟,定有話要說,拜師也不急于這一時,他帶林子葵走出清心閣,墨柳亦步亦趨地跟在背后。 蕭復(fù)打發(fā)他走:“跟屁蟲,我跟著你家公子的呢,你走遠點?!?/br> “哦……” 公子要談情說愛,墨柳很識趣。 他站在二樓書閣,看著二姑娘牽著自家公子的手,一步一步帶著他下去。 是怕他看不見摔跤,所以格外小心。 墨柳日常感嘆,咱二姑娘這身高身材,這寬肩寬背的,不看那臉,真是太像男人了,太像太像了。 該不會真是吧…… 林子葵慢慢在蕭復(fù)的牽引下走下樓梯,口中問:“那位薛老,可是一位大文豪?” 蕭復(fù):“是,他叫薛諫之?!?/br> “什么?!”林子葵腳下一滑,差點摔下去時,被蕭復(fù)眼疾手快拽住,往懷里穩(wěn)穩(wěn)一抱,好笑地嘆道:“我就知道,你走路怎么這般不小心?!?/br> “他當(dāng)真,是薛諫之薛相爺?”林子葵一臉難以置信。 薛相爺?shù)拿M天下讀書人皆知。 蕭復(fù):“假的呀?!?/br> 林子葵:“哦,便是你故意嚇我,我才摔的?!?/br> 蕭復(fù)話鋒一轉(zhuǎn):“騙你的,真的,他就是薛相,如假包換。” 林子葵險些又摔了,被他按在懷抱里,耳朵聽得見蕭復(fù)胸腔帶來的低沉笑意,林子葵有點不高興地抬起頭:“到底是真是假???你不許騙人了?!?/br> 林子葵看不見,并不知道自己仰頭的角度正正好,是剛好讓蕭復(fù)一低頭就可以吻到的位置。 蕭復(fù)眸光深深地凝視他:“真,這次沒騙你,不信,你上去問他去?!?/br> 林子葵這回信了七八分,還有些迷惘震驚,根本說不出話來了,正要低頭繼續(xù)下樓,找個地方緩緩,蕭復(fù)卻飛快地低頭去,薄唇在林子葵的嘴唇上碾了一下,專注地含了一下,吮出了一輕輕的嘬聲來,再飛快分開。 林子葵愣了下。 他看不見…… 可他依稀知道,是做了什么。林子葵臉色瞬間從脖子紅到了耳根子。 他松開握著蕭復(fù)胳膊的手,突然蹲了下去。 蕭復(fù)彎腰去看他:“你蹲著做什么???” 他搖頭,一張臉在雪色里,紅撲撲的,小聲解釋:“我不下樓了,照凌姑娘,我們還未拜堂,不能這樣的,不合規(guī)矩?!?/br> 蕭復(fù)眼底漾有笑意:“可是怎么辦,昨日你都親過我了。我活了一輩子,從沒有親過別人的?!?/br> “昨日……那不同,我們在馬車暗層里,那么擁擠,那么危險,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林子葵想,是自己親的他么?這事兒,總不好推給照凌,好吧,他認(rèn)了。 “馬車還在觀外停著的呢,”蕭復(fù)拉著他的手了,說,“薛相那人話多著呢,還得說好一會兒,你要不想走,我抱你去馬車?yán)???/br> 第29章 行止觀(20) 林子葵搖頭, 固執(zhí)了起來:“我就坐這兒,我不走,你也坐下來, 你的腿還有傷,怎么到處亂跑啊?!?/br> “……對哦, 我有傷。”蕭復(fù)差點忘了,還以為林子葵不肯走是因為被逗得靦腆,結(jié)果是因為體貼自己。 他索性直接坐下來,坐在林子葵的身旁, 溫?zé)岬恼菩娜フ宜氖郑笳茖⒅。骸澳闶钟诌@么冷,給你暖一暖?!?/br> 林子葵雖然也被他牽過好幾次,可有時情況特殊,他反應(yīng)不過來, 這會兒能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呼吸都快了起來, 心弦被劇烈撥動。 隱約間,鼻尖嗅到蕭復(fù)身上馥郁但有些冷的香味, 林子葵慢慢從他手里抽出手心,蕭復(fù)就低頭看著他的手, 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手指微抬, 有一點猶豫。 蕭復(fù)忍不住道:“給你暖手都不讓???也不合禮數(shù)?” “是不合禮數(shù)?!绷肿涌亲x圣賢書長大的, 可他又怕照凌姑娘難過,只好反過去, 拉著他的手指尖。 “這樣便好?!绷肿涌馈?/br> 蕭復(f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手指上, 笑了, 林子葵身上的含蓄和淺嘗輒止,反而叫他心癢。 兩人哪里也沒走,就坐在清心閣的木梯上,墨柳就趴在上頭盯著公子和二姑娘瞧,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席地而坐。 林子葵問:“薛老便是……薛相爺,對么?” 蕭復(fù):“嗯,你若對他不滿意,嫌他學(xué)問低,再換一個老師給你挑?!?/br> 林子葵只當(dāng)他在說笑,畢竟蕭復(fù)頑劣的性子他還是有些了解了,仍然掩不住震驚道:“薛相,竟然是薛相,人家……未必會收我為學(xué)生?!?/br> “他現(xiàn)在告老還鄉(xiāng)了,身上沒有官職,能收到你這么一個才高八斗心懷天下的好學(xué)生,他做夢都該笑了?!?/br> 林子葵方才意識到,似乎蕭復(fù)的身份不一般。原先他便想問的,可婚姻勿貪勢家,蕭照凌家的門第肯定比自己來的強,他找不到好時機來問。 這會兒忍不住,道:“照凌,我……從未問過,你家住何處?” 蕭復(fù)知道他要問什么,回答:“我是云南人,自幼在云南長大。巧的是家父和薛相有些淵源,特意送我來金陵拜他為師,可惜我不擅讀書,只會氣人。薛相并不認(rèn)我是他的學(xué)生,自然,我也不在乎。你跟他學(xué)習(xí),我跟著沾光,也是一樣的?!?/br> “在云南啊?!绷肿涌南胗行┻h,若帶他回娘家省親,馬車要走上一個月才能到。 蕭復(fù)說:“我爹娘,我祖父,他們都最喜歡有學(xué)問的讀書人,你進了門,他們都一定會喜歡你的?!?/br> 事實上蕭復(fù)這個斷袖的問題,全家上下,只有母親察覺了一些端倪。 是因他離家七年,七年多以前,明華郡主為蕭復(fù)這個兒子說過幾門上好的親事,都沒能說成,后來蕭復(fù)就陷入了黨爭,這婚姻的事兒便擱置了。 前兩日回家,母親正想說這回事,不巧蕭復(fù)進了宮。 那天蕭復(fù)抱著林子葵回昌國公府,將林子葵藏得死死的,母親大約從府醫(yī)那里了解了什么蹊蹺,問他:“蕭復(fù),你現(xiàn)在學(xué)那些勛貴,開始養(yǎng)男寵了?” “他不是男寵,我要跟人家成親的,走了?!比缓笫拸?fù)就把人轉(zhuǎn)移到了定北侯府,明華郡主連林子葵長什么樣都沒見到,急匆匆跑去問府醫(yī)。 蕭復(fù)早已自立府門,就算是家人理解不了,指責(zé)他,也奈何不了他,所以蕭復(fù)從未考慮他們的意見。 和林子葵在樓梯上坐了一會兒,薛相終于出來了,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只有墨柳看見,這個戴著叆叇的老頭子出來的時候,滿臉的悵惘滄桑,眼角還有淚。 用袖袍拭去眼淚,薛老看向墨柳:“方才沒有注意到,你站起來和坐起來,原來是一樣高的啊,你剛剛說你叫,林子葵?” 墨柳:“…………” 他受了巨大的羞辱:“老先生,我是書童,我知道我和我家公子坐著一樣高……那是因為我年紀(jì)還小,過了年才十三歲,我以后會長高的?!?/br> 薛老連忙戴好叆叇,這回分辨得出了:“哦,哦!搞錯了!那小書童,你家公子人呢?” “薛老,”林子葵是去請茶了,他端著茶走上樓梯,問了蕭復(fù)薛老在哪,竟是直接撩起衣袍跪地磕頭,“請受學(xué)生一拜!” “起來,起來罷!”薛相一生受過無數(shù)人跪拜,偶爾也能見到這樣真心實意的篤摯學(xué)子,看見他的眼睛,心下唏噓,想起方才和則悟道長的談話,他索性認(rèn)了這個學(xué)生,接過他的茶,“你若要拜老夫為師,老夫只問一個問題,為人,為官,有何不同?” 見林子葵跪在冰冷的地上,還被他考,蕭復(fù)瞪了一眼老頭子,但老頭子老覷覷眼了,壓根沒看見。 蕭復(fù)咳了一聲。 林子葵以為他是冷了,心下一緊,很快地回答薛老的問題:“學(xué)生以為,為人當(dāng)如燭照眾人燒自己,為官,當(dāng)如炮毀自己樂眾人?!?/br> 他頓了下,繼續(xù)道:“為黎民百姓伸張正義,為昏君佞臣阻截遏止,為江山社稷除患興利。” 薛老滿意地點頭:“好,好!”他彎腰扶起林子葵來:“地上涼,不必再跪了,你這拜師茶,為師喝了?!?/br> 他將一杯茶喝光,倒扣下來,林子葵霎時心潮澎湃,幾欲熱淚盈眶:“學(xué)生仰慕老師已久,師父在上,受學(xué)生一拜!” 說完又跪了下去,雪將他的那塊兒衣料都浸潤濕透了,蕭復(fù)實在看不下去,怪罪地盯著薛老。 薛老這回倒是看見了,本來也不想讓林子葵多禮:“禮多無益,起來吧,今后啊,也不必事事如此,你可記住了?” “學(xué)生,記住了。” 蕭復(fù)從他身后將他攙起來,林子葵感覺膝蓋是跪得疼了,還很冷,可此時高興,便短暫地忽略了。 林子葵和薛老促膝長談,蕭復(fù)百無聊賴,聽又聽不懂,只靠在一旁門上望著林郎發(fā)呆。 當(dāng)真是個書呆子,聊起學(xué)問的事,整個人都活了過來般,渾身燃燒著火焰般的烈芒,背挺得直直的,當(dāng)如松,亦如竹。引得蕭復(fù)根本轉(zhuǎn)不開目光。 暮色四合,西風(fēng)斜陽。 薛老說:“老夫也淮南人,你家住哪里?” “學(xué)生籍貫淮南鳳臺縣?!?/br> “哦、哦……那倒是離得不遠,你年不足十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