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福妻(種田)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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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的東西,要回來不容易。 陸彥生岔開了話題,“今早我讓田媽添了菜,已經(jīng)擺好,過來吃吧?!?/br> 今天的朝食除了陸彥生鐘愛因此日日都有的粥之外,添了炸土豆餅,rou末蒸蛋,還有香噴噴的蔥花雞蛋餅,小娘子一瞧,心情就好了。 …… 在他們用飯的時候,周管事到了。 主子在里面用飯,他這時候不便打擾,就在院子里稍作歇息,背著手走了兩圈,看看南瓜,瞧瞧兔子,指著大肥兔子道,“這燉了該多香啊。” 田婆子趕緊道,“使不得使不得,這是七夫人養(yǎng)著玩的。” 周管事砸吧著嘴遺憾的離開了,隨后打量著在院子里的兄弟倆,王林在劈柴,王森在給南瓜澆水,王林聰明但是心思深沉,王森憨憨傻傻,倒是好拿捏。 原來周管事有個女兒,今年十五了,這一兩年就要說親,周管事早早的物色起姑爺人選來,他捋著胡子,湊近去看王森。 王森對周管事又怕又敬,大概是太怕他,若七爺訓(xùn)了周管事,王森還會幸災(zāi)樂禍一會兒。 但是當(dāng)周管事真的湊到面前,他只有怕的份。 有這樣一個傻姑爺,女兒會過上什么日子呢?周管事默默琢磨著,把王森盯得直發(fā)毛,他握著水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指了指后面,“周管事,七爺和夫人用完朝食了。” 他剛見田婆子進(jìn)去收碗筷。 “知道了?!敝芄苁屡牧伺耐跎募绨?,爽朗地笑一聲后大步往書房去了。 自從陸彥生的腿恢復(fù)到能自由行走以后,周管事來稟時都去書房,主屋不會輕易踏足,這便是老伙計和院里那倆新手的區(qū)別之一。 …… 書房整理過了,如今窗明幾凈。 陳五娘向周管事說了昨日酒坊發(fā)生的事,周管事聽了立刻說,“賊小子竟然敢對夫人不敬,我會叫人收拾他,請夫人安心?!?/br> “我最氣的不是這個,是賬上不太對勁。”數(shù)字背后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呢。 陳五娘用朝食時就在想了,三房剛從大爺二爺手里將鋪?zhàn)右貋?,好比生下來就被抱養(yǎng)的孩子回到生母身邊,此時舊賬難翻,不如趕緊將孩子帶熟。 “七爺,店里的伙計肯定要換,不過咱們的人沒經(jīng)驗(yàn),不如新人舊人混著用,先將酒坊和雜貨鋪的情況穩(wěn)下來?!?/br> 聽到七夫人的話,周管事深覺有理,便用眼神去看陸彥生。 陸彥生道,“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br> “是?!敝芄苁旅靼琢恕?/br> 查酒坊和雜貨鋪舊賬一事暫時擱置在一旁,轉(zhuǎn)而商量起釀造新酒的事情。 陸家酒坊已好幾年沒有大規(guī)模釀造新酒了,守著災(zāi)年前的庫存賣,終有賣完的那日,做的是走死路的生意。 往年不釀酒是糧食不足,但今年眼看著是豐年,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到秋收。可關(guān)于是否釀造新酒的事,周管事拿捏不準(zhǔn),世上沒板上釘釘?shù)氖拢灰Z食沒有割下存到倉庫里,就沒人敢打包票說一定是豐年,他沒多言,靜待主子拿主意。 陸彥生也稍有猶豫,如果今年再不釀新酒,陸家養(yǎng)的釀酒師傅、釀酒的工具全不必留了,也就是說,徹底關(guān)掉釀酒坊,在原址上改做他用。 “今年一定是豐年?!标愇迥飺碛械挠洃涀屗芮宄闹肋@點(diǎn),可這個不方便說出口,過于離奇,于是她添了句,“上次聽許夫人說,已經(jīng)有不少災(zāi)民返回故鄉(xiāng),天下分分合合,這個,年情也是如此嘛,好好壞壞的,現(xiàn)在壞的走了,該來好年月了。” 陸彥生和周管事都覺得有道理,其實(shí)他們二人心中的天平都是往豐年這邊靠的,有人臨門蹬一腳,自會徹底傾斜。 于是陸彥生問周管事,“縣里還有幾家酒坊?” “災(zāi)年前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多家,后陸續(xù)關(guān)門,如今只剩下四家,但仍開門營業(yè)的,唯有咱陸氏酒坊?!敝芄苁显缇蛯业那樾瘟私馇宄?,主子一問就能得到答案。 如此,若接下幾年都是太平年月,酒的需求量一定直線上漲,且對手少,競爭低,會很掙錢。 陸彥生正想到這,陳五娘突然有了更奇妙的想法。 “不知關(guān)張的酒坊怎么處置釀酒工具的,如能低價回收就好了,等糧食收回來,我們擴(kuò)大規(guī)模釀酒,正好用的上?!?/br> 陸彥生扭頭看向陳五娘,心想她真樂觀,篤定今后將一直是豐年,這種樂觀也是他喜歡的特質(zhì)之一。 而且,她的點(diǎn)子倒是天馬行空,有趣的很。 “這個……”周管事沒多言,又拿眼神去瞄陸彥生。 陸七爺耐著性子重復(fù)了一遍,“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br> “是!”周管事響亮地答。 然后沖陳五娘道,“屬下回去后就派人了解?!?/br> 商量完事情后已經(jīng)快到晌午了,周管事本已走遠(yuǎn),又被王林追上來喊了回去。 原來上次陳五娘去試探酒坊伙計后,陸彥生就為她的安全cao著心,隨著他病情好轉(zhuǎn),兩人日后出行訪友的頻率將大大增加,說不準(zhǔn)哪日就會遇見地痞惡霸,因此,帶兩個身壯的隨從出門會更妥當(dāng)。 王林王森太單薄,而周管事手下的人到底吃的是公中的飯,不可能在明面上由三房自由調(diào)動,還是要盡快的養(yǎng)一批完全屬于三房的人要緊。 陸彥生將想法同周管事說了。 “馬廄的伙計里有三個是自由身,我可以讓他們請辭轉(zhuǎn)投到七爺手下做事,另我認(rèn)識隔壁村兩個年輕后生,身上有功夫,人也老實(shí),可帶他們?nèi)牖?,一共五人,七爺覺得如何?” 三太爺攢下了一筆不菲的私產(chǎn),陸彥生用私產(chǎn)養(yǎng)幾個人綽綽有余。 “可以?!标憦┥牡谝慌?,正需這種知根底的。 “再去尋一個年輕的,乖巧的丫頭讓夫人隨身使喚。”陸彥生道。 田婆子年紀(jì)大,嘴巴碎,又肩負(fù)著廚娘的活兒,日常生活還是叫同齡丫頭來伺候合適。陸彥生若同二太爺提,他定會同意給陳嬌配丫鬟,但陸家人一定對此議論紛紛,陸彥生不懼人言可畏,但將陳五娘牽扯在口舌之中,非他所愿。 索性自己掏腰包,買一個來便是。 …… 八月秋色宜人,田地中的莊稼熟了,再等幾日就能收割。秋收是一年當(dāng)中的大事情,二太爺召集各房的人再次集議,重點(diǎn)只一件,秋收。 陸家有數(shù)百畝的土地,包括旱地和水田,水田里主要種植水稻,旱地是紅薯、土豆、芋頭和玉米等物,都在八九月進(jìn)行收割。 糧食熟了若不及時收割回來,將壞在地里。 稻谷就算及時搶收,回來以后還要脫粒、堆曬、干燥,才能收到糧倉里。 而紅薯、芋頭、玉米等物也是如此,人工挖出以后稍微曬干水汽,便要抬入土窖中窖藏,并余下一部分曬干,磨成粉或者制作成紅薯干、芋頭干。 這些工序離不開人,人干活要吃飯、喝水、睡覺,后勤也要跟上,白日里做活還要有人監(jiān)督,以防止下面的人偷懶或者私藏,復(fù)雜程度不言而喻。 這一回,二太爺沒忘記派人通知陸彥生。 他依舊坐輪椅去的,除了兩位長輩親眼見過他站起來走路外,旁的人還沒親眼見證過,私下對此各有看法,有說真有道假的,眾說紛紜。 陳五娘推著輪椅到了位置上,站在陸彥生背后靜靜地聽。 越聽越佩服陸二太爺,古稀之年還有這等精力和頭腦主持秋收的事。 三爺最擅長農(nóng)桑之事,陸二太爺便讓他負(fù)責(zé)最重要的收水稻的活兒,下面的人都沒有意見,自從二太爺當(dāng)家,每一年都由三爺來負(fù)責(zé)水稻,沒有人說二太爺偏私,故意偏愛二兒子,因?yàn)槿隣斒钦嬗眯摹?/br> 他曬得得如一團(tuán)黑炭,臉上、手背上的皮膚均皸裂脫皮,且日日夜夜守在田邊的小屋里,和管事們、伙計們同吃同住,誰敢質(zhì)疑。 大爺、二爺作為長兄,也分到了比較重要的活計,四爺、六爺也分派了活兒,少爺們?nèi)糸L到了六歲以上,也要隨父親到地里幫忙,至于女眷們則負(fù)責(zé)后勤的事,如飲食、送水、送防暑的湯藥等。 但活兒一直沒派到三房頭上。 陸彥生就算大愈了,也不可能下地去曬太陽和伙計一起挖紅薯割稻谷,至于陳五娘,雖然周半仙后來被當(dāng)做騙子捉了,他那句‘天作之合’卻在二太爺?shù)哪X子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并深以為然。 老七的身子確實(shí)是在陳五娘進(jìn)門后好起來的,她不宜離開老七身邊。 至于陸何氏,除了吃齋念佛之外從不管家里的事,也沒人敢苛責(zé)一位長輩,她可以不參與。 但愛人以德,一味偏愛對老七反而不好,陸二太爺讓陳五娘每天早晨與眾女眷一起幫忙做后勤,陸彥生沒意見,到時候讓田婆子跟著同去,有田婆子在陳嬌不會吃虧。 “二伯,我?guī)兔η瀑~本吧?!?/br> 地里的東西收回以后會稱重,并記錄在賬本上,陸彥生做這個不用費(fèi)很多心思。陸二太爺想了想,同意了。 這樣,眾人也沒有意見,說三房占盡了便宜。 …… 陸氏酒坊的伙計和掌柜的迎來了新的同伴。 酒坊生意慘淡,保留原有的人員配置已經(jīng)是綽綽有余,上回伙計阿旺和羅掌柜還得罪了七夫人,以為立刻會被掃地出門,說不定還要挨一頓揍,誰知一日、兩日、十多日過去了,一切照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阿旺漸漸安下心,該干什么還干什么,這日又斜依在門口懶洋洋的往街面上看。 才過去不到半個月,街面上的人已經(jīng)多了不少。 縣里一些逃難出去的百姓又回到了故鄉(xiāng),這部分多是有錢人,當(dāng)初逃走是投親靠友,不算徹底的落難,他們身上有錢有糧,所以想回就能回,將房屋稍作休整,照舊過日子。 酒坊的生意比以前好了。 “阿旺,過來將柜上的灰塵擦一擦?!绷_掌柜喊道。 阿旺用脖子上掛著的棉帕擦汗,“我攬客呢,沒空?!?/br> 過了一會兒羅掌柜又喊,“地掃一掃。” 阿旺還是不肯動,“有什么好掃的?!?/br> 羅掌柜一家老小的吃喝,都指望著陸家,上次打瞌睡開罪七夫人已經(jīng)將他嚇破了膽,現(xiàn)在是片刻不敢偷懶了,就算酒坊里沒什么客人,也忙前忙后的將柜臺、酒缸擦的锃光瓦亮,就差能照出人影兒了。 他使喚不動阿旺便來勸,“你別愣著了,來做活兒吧,萬一再叫主家逮住了,看你如何收場?!?/br> 阿旺嬉皮笑臉,“怕什么,上回二爺還夸我機(jī)敏呢。” “現(xiàn)在酒坊是七爺做主。”羅掌柜道。 阿旺壓低聲音,“我托人打聽了,只是兩個月,兩個月以后還是二爺管咱們?!?/br> 他們倆很少回安山村陸宅,宅門里到底什么情況不清楚,但羅掌柜還是覺得,無論誰當(dāng)家,謹(jǐn)慎的當(dāng)差準(zhǔn)沒錯,他有預(yù)感,酒坊里要變天了,既然阿旺勸不動,就隨他去。 果然,正應(yīng)了那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古話,羅掌柜正架著凳子用手帕擦高處的灰塵時,周掌柜便帶著新伙計到了。 完了,這下真的要丟飯碗了,羅掌柜一驚,差點(diǎn)從高凳子上摔下來。 而阿旺一呆,趕緊笑哈哈地上前,“周管事好,我們是本家呢,我也姓……哎呀?!?/br> 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周管事踢了一腳,捂住肚子哎呦哎呀的說不出話,這一腳是還那日他對七夫人出言不遜。 周管事指著身后帶來的三人道,“他們是新來的伙計,長胡子的那個姓劉,和羅掌柜一樣做管事,七夫人說了,你倆權(quán)利一樣大,剩下兩個是跑堂做雜活的伙計,你們這些老人要多帶新人,不要排外,不要欺負(fù)人,知道嗎?” “知道,知道!”羅掌柜點(diǎn)頭哈腰,格外聽話。 阿旺捂著痛處抿著唇,心中不情愿,但他不敢在周管事面前造次,只得點(diǎn)頭道,“小的明白?!?/br> …… 沒過幾日,秋收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