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稟性弱，三天兩頭的生病，睡個(gè)覺還容易被魘著。實(shí)在是讓她放心不下。

    賈嬤嬤答應(yīng)一聲，和杜鵑、杜若一起往側(cè)室走去。

    陳淑慧只以為她的機(jī)會(huì)到了，立刻拉了顧老夫人的衣袖央求：“外祖母，我也去看看熙姐兒吧。”

    顧老夫人卻搖頭，“還是算了。熙姐兒睡覺淺，人多了再鬧醒她?！?/br>
    孫女脾氣大，一哭起來哄都哄不住。

    陳淑慧不想就這么算了，剛想再開口和顧老夫人撒嬌，卻被母親顧景岫使眼色給止住了。

    那是勸她稍安勿躁。

    陳淑慧最終還是聽了母親的話，但終究不大高興。

    賈嬤嬤三人過來側(cè)室的時(shí)候，顧慎正抱著顧熙兒在屋里踱步。

    賈嬤嬤悄聲問道：“大少爺……大小姐睡的還好嗎？要不要奴婢抱她出去？”

    杜鵑把手里拿的《妙法蓮華經(jīng)》放在貴妃榻上。

    杜若找了發(fā)燭點(diǎn)亮蠟燭，屋子里頓時(shí)亮堂起來。

    倆人的腳步都是又緩又輕，就是怕驚醒了還在睡覺的主子。

    “不用?！鳖櫳飨ё秩缃穑疽赓Z嬤嬤她們出去。剛才不知道幼妹又做了什么不好的夢(mèng)，一直喃喃的喚“母親”、“父親”、后來又喚“長(zhǎng)兄”……還口齒不清的道歉，聽的人無端心酸。

    他都來不及想別的，就抱著她在屋子里來回走動(dòng)哄她入睡了。像小時(shí)候無數(shù)次抱著她哄睡覺一樣。

    賈嬤嬤還沒有做出應(yīng)答，又聽到了顧熙兒若有若無的聲音，又細(xì)又軟，糯糯喚，“長(zhǎng)兄?！?/br>
    一連喚了好幾聲。

    顧慎輕拍幼妹的后背，嗓音低沉又溫柔，“我在。”

    “長(zhǎng)兄。”

    “我在。”

    “長(zhǎng)兄……”

    “我在?！?/br>
    “長(zhǎng)兄……”

    “我會(huì)一直在的，好好睡吧。”顧慎格外的有耐心，還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

    顧熙兒仿佛真的被安撫住了，小腦袋依賴的蹭在顧慎的頸窩，慢慢安靜了下來。

    賈嬤嬤和杜鵑、杜若次第退了出去，側(cè)室的門又被關(guān)上。

    賈嬤嬤回來和顧老夫人回話。

    她笑瞇瞇地：“大少爺很細(xì)心，照顧的大小姐也很好，您放心吧?！?/br>
    顧老夫人“嗯”了一聲，也放松下來。

    她又和二女兒聊起長(zhǎng)女顧景云的事情，直言想她了。

    “大姐估計(jì)要等到中秋節(jié)才能回來探望您了，她大兒媳婦剛懷上孩子，她走不脫。”

    顧景岫說道：“我也是在大姐上個(gè)月寄來的信里看到的?！?/br>
    “靖哥兒家的懷上孩子了？”顧老夫人又驚又喜，“靖哥兒成婚幾年了，夫妻倆一直沒有孩子，你大姐也是著急的很?！?/br>
    長(zhǎng)女的嫡長(zhǎng)子名喚江壬靖。

    “是的，大姐也是高興極了?！鳖櫨搬赌樕蠏熘Γ骸暗人辛说臻L(zhǎng)孫，也算是得償所愿了?！?/br>
    “大姐真是好福氣?！编嵤舷娱L(zhǎng)子的手涼，讓丫鬟拿了湯婆子給他。

    顧懷笑的無奈：“母親，這才幾月的天，哪里就用得上湯婆子了？”

    他雖然這樣說，卻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母親一心為他，他都知道。

    “你身子骨不好，要小心養(yǎng)著才是?！编嵤喜耪f了一句，正湊銥嬅在一起蹲在門口玩木魚和石雕的顧悅、顧惟、顧慷爭(zhēng)奪了起來。

    小胖子顧惟人雖然小，但是勁大，從顧慷手里奪了石雕的小猴，“這是我先看上的，你不許玩?！?/br>
    顧慷也不示弱，“是你剛才不玩了我才玩的。”

    顧悅摻合在中間做和事佬，“慷哥兒，你比惟哥兒大好幾歲呢，給他玩會(huì)兒石猴吧?！?/br>
    他說罷，把自己手心的小石龜遞給顧慷：“你玩這個(gè)?！?/br>
    “難道就因?yàn)槲夷觊L(zhǎng)于他就非得讓著他嗎？”顧慷性子陰沉，脾氣也犟。

    “慷哥兒，不許胡說。”鄭氏從座位上起身走了過來，“惟哥兒才四歲，他知道什么?！?/br>
    顧恒也趕緊小跑過去抱起顧惟，把他的小石猴拿下來遞給了顧慷，又給鄭氏道歉：“二嬸母，你別怪慷哥兒，這次做錯(cuò)的是惟哥兒?！?/br>
    好家伙，嫡母和長(zhǎng)兄不在，可不能讓顧惟和顧慷真的鬧起來。小孩子之間玩鬧倒沒有什么，傷了大人的臉面就不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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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鄭氏擺擺手，“無礙的，是慷哥兒不懂事?！?/br>
    她深知慷哥兒的性格，是個(gè)不討人喜歡的。但是她作為嫡母，畢竟不是慷哥兒的親生母親，有些話還是不好直說，只有讓丈夫多多教導(dǎo)他了。

    顧慷俊秀小臉上都是沉郁，顯然還在生氣。

    顧恒伸手揪了揪顧惟的沖天小辮子，語氣還是和氣的：“快給你七哥哥道歉?！?/br>
    他性格好，做人也玲瓏剔透，在顧家孫系輩里也是很出眼的。

    顧惟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自家三哥，咬了咬下唇，雖然很不情愿，但想起素日里三哥對(duì)他很好，還是開了口，“七哥哥，惟哥兒錯(cuò)了?！?/br>
    鄭氏溫柔的捏捏顧惟胖嘟嘟的小臉，夸他：“惟哥兒真乖?！?/br>
    顧懷也起身過來。

    他右手搭在顧慷肩膀上，溫潤嗓音悅耳：“慷哥兒，兄弟間要和睦相處。你是男子漢，要有擔(dān)當(dāng)?！?/br>
    顧慷抿唇了好一會(huì)兒，最終還是對(duì)著顧惟說道：“我也有不好的地方?！?/br>
    他把手里的小石猴遞過去，“給你?！?/br>
    顧惟立刻眉開眼笑：“謝謝七哥哥，你真好?！?/br>
    顧慷第一次被人夸，又覺得顧惟有些蠢，但到底也沒再說什么。

    他的臉色卻是rou眼可見的緩和了許多。

    顧景岫看著剛才的一幕，頗為感慨的和顧老夫人說道：“顧家小輩也都很不錯(cuò)，尤其是顧懷和顧恒?！?/br>
    原來她只看到了顧慎的出色，現(xiàn)在看來顧懷和顧恒也是好的，他們小兄弟各有各的好處，卻無一例外都是出色的。顧家有這些個(gè)小輩撐著，何愁不興盛？

    “可不是?！鳖櫪戏蛉烁菨M臉的自豪：“顧家子孫自然個(gè)個(gè)都是好的。”

    陳淑慧自己拿了塊桃花酥吃，小聲嘟囔：“……表弟顧慎明明比他們更出色?！?/br>
    賈嬤嬤就站在顧老夫人的身旁，陳淑慧說的話顧老夫人或許沒有聽到，她卻聽的清楚。

    鄭氏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還喝了口熱茶水潤唇。

    這時(shí)候，外面?zhèn)鱽硇⊙诀叩耐ǚA，說是大老爺和二老爺過來給顧老夫人請(qǐng)安了。

    顧老夫人一邊讓“請(qǐng)進(jìn)來”，一邊又和顧景岫說道：“他們倆人素日里是湊不到一起的，肯定是聽說你回來了，都趕著回來見你。”

    長(zhǎng)子在衙門公務(wù)，早出晚歸的，回來顧家的時(shí)間每日里也沒個(gè)定點(diǎn)。庶子在打理顧家的各種生意，行蹤更是沒個(gè)準(zhǔn)，有時(shí)候因?yàn)槊β颠€在外面過夜。

    顧景岫笑道：“許久不見，我也想他們了?！?/br>
    母女倆還在說話，顧程明和顧程敏一前一后走進(jìn)來堂屋。兄弟倆先給顧老夫人行了禮，又和顧景岫問好。

    顧景岫喚了女兒過來，讓她給倆位舅舅行禮。

    顧程敏笑的爽朗，“慧姐兒都長(zhǎng)成大姑娘了?！?/br>
    二舅一向疼她，陳淑慧和顧程敏說話也格外的親昵些，“我馬上就過及笄禮了，當(dāng)然是大姑娘了。”

    顧程明也對(duì)陳淑慧點(diǎn)了點(diǎn)頭，和顧景岫說起別的事情，“有大半年沒有見到寧哥兒了，你這次過來怎地沒帶他一起？”

    顧景岫的嫡長(zhǎng)子喚陳望寧，年十七，比陳淑慧大了兩歲。

    顧景岫說道：“他在家收拾衣物和書籍，說是要和幾個(gè)同門師兄弟去孔子故里游學(xué)，明兒就要出發(fā)了……顧不得過來。”

    嫡長(zhǎng)子去年沒有中舉，心里有些泄氣，也想趁著游學(xué)放松一下心情。這些她都知道，所以也不攔著。

    顧程明“嗯”了一聲，和顧程敏分別找了座位坐下，有丫鬟給他們呈上茶水。

    顧懷、顧恒等小輩又過來給顧程明和顧程敏請(qǐng)安。

    顧程明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嫡長(zhǎng)子和幼女，便問顧老夫人，“母親，慎哥兒和熙姐兒不在您這里？”

    “熙姐兒睡了，慎哥兒在照顧她。”顧老夫人解釋道：“倆人都在側(cè)室呢?！?/br>
    顧老夫人的話音剛落。

    宋氏也帶著寧mama和大房的幾個(gè)丫鬟過來了，她和顧老夫人說道：“母親，飯菜都準(zhǔn)備好了，咱們這就過去宴息處吧?！?/br>
    顧老夫人應(yīng)“好”，又問嫡長(zhǎng)孫和孫女怎么辦，“要不讓熙姐兒先睡著，慎哥兒和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宋氏搖搖頭，“熙姐兒胃弱，大夫交待了三餐要按時(shí)……再者，她也不能睡的太久，不然晚上又睡不著了?！?/br>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母親，你領(lǐng)著二姐她們先過去宴息處，我去側(cè)室喚醒熙姐兒?！?/br>
    顧老夫人答應(yīng)下來，和眾人一起很快離去了，顧程明卻留下來和妻子說話。

    “我也先看一看熙姐兒?！?/br>
    宋氏見丈夫還穿著官服，眉眼里都是疲憊。

    她心疼的很，“先回去換件家常的衣衫吧，待會(huì)兒還要陪著母親、二姐吃晚飯呢……我會(huì)抱著熙姐兒過去宴息處找你?！?/br>
    “也好。”顧程明在顧家門口下了馬車就碰到了顧程敏，倆人就結(jié)伴過來了幕齋堂，官服也沒有來得及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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