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107節(jié)
狗日的丫頭片子不按常理出牌??! 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怎么辦! “我替你說,”師雁行高聲道,“你們口口聲聲說你兄弟吃了我的東西吃壞的,有何憑證?” 她舉著鑼上前,顯然是準備隨時來一下。 眾人被這鑼聲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有些人直接忍不了跑了。 剩下的一看師雁行靠近,都面露驚悚地往后退,生怕耳朵炸了。 要了命了,她從哪兒弄這么個玩意兒? 這一敲,幾條街都聽得見,余音不絕啊。 “俗話說得好,捉jian捉雙,拿賊拿贓,頭一個,你們怎么證明他確實從我店里買過東西?什么時候買的?買了什么?在場誰證明? 第二個,就算是買了,誰又能證明他確確實實吃了? 第三個,就算是吃了,可昨天我們賣了那么多東西,怎么別人吃著就沒毛??? 且不說會不會趕巧,他偏偏今天鬧肚子,昨兒一整天他難道就沒有吃過別的東西? 哪怕是喝一口水呢,焉知不是那水鬧出的毛??!” 這第一,第二,第三,啪啪啪一列出來,所有人都本能覺得條理好清晰,聽上去好有道理,下意識跟著她的思維走: 對啊,上來就一口咬定店里的東西壞了,聽上去很不對勁吶! 師雁行猛地回頭,臉上笑意全無,死死盯著那些人。 “你們一點證據(jù)也沒有,既不報官,也不求醫(yī),卻直接沖這邊來,又打又砸,分明是心里有鬼!是你們自己做的鬧劇,想要訛詐錢財,還是背后有人指使?!” 那幾個人以前不知干過多少這種傷天害理的營生,良心早被狗吃了,也不知道心虛。 原本接活的時候一聽是孤兒寡母,心想這個簡單啊,那還不手拿把掐手到擒來的! 可沒想到竟是硬茬子! 說來也怪了,明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可眼神竟嚇人得很…… 師雁行的話還沒說完,郭苗就帶著鄭平安等人沖了過來。 “都讓開都讓開,什么人在這鬧事?” 那伙人心里一咯噔。 壞了,這預計好的臺詞和鬧劇都還沒正式上演呢,衙役竟來得這么快? “這是干什么?”鄭平安看著躺在門板上的那廝皺眉道,“來啊,把他拖到一邊去?!?/br> 又有兩個衙役對看熱鬧的人群擺擺手,“沒事兒別跟人瞎鬧騰,散了都散了!” “該回家回家,該干活的干活,不掙錢啦?” 底層百姓對衙役還是畏懼的,而且聽了這半天好像也沒有什么實際的證據(jù),腦瓜子還被鑼震得嗡嗡的,也覺得沒勁,不少人還真就乖乖散了。 來鬧事的那伙人急了,別走??! 沒看的了,我們還鬧什么啊! 媽了個巴子的快回來,聽我們說這家店有問題啊! “不是,我兄弟……”帶頭那人一句話沒說完,就見兩個如狼似虎的衙役直接把那病號拖到墻角放著了。 “你什么你,”鄭平安沒好氣打斷道,“沒看見擋道了嗎?車馬都過不去,回頭擁堵踩傷了人你擔著?!” 那人:“……不是,我兄弟吃了他家的貨差點死了啊!” 那他娘的是個病號,你瞎??! “那怎么不去醫(yī)館?”和鄭平安一起來的衙役不耐煩道,“怎么不報官?縣城里不準私斗,不知道嗎?我看你小子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那人才要說話,師雁行就抽噎著上來了,眼眶紅紅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看著好不可憐。 “幾位差爺,我……他們上來就砸攤子,那些東西……” 她哭的老慘了,可偏偏口齒特別清楚。 鄭平安:“……咳,你放心,衙門一定還你一個公道,若對方拿不出證據(jù)來,就是故意鬧事,弄壞了多少東西合該原價賠償。” 大侄女哭起來還挺像那么回事兒。 連他這個知道真相的都有點心疼呢。 說完,鄭平安才讓人把那病號拖到醫(yī)館去,又問同來的那伙人。 “你們住在哪兒,都叫什么名字?平時干什么的?怎么就斷定他是吃了這家館子的東西才鬧壞肚子?昨天誰來買的,買了哪幾樣?分別買了多少?一共花了多少錢?具體什么時候來買的,有無證人?既說是他吃了,昨天什么時候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可還有別人有類似的癥狀?大約幾時發(fā)作的?發(fā)作時有什么癥狀?誰先發(fā)現(xiàn)的?又為何不第一時間送來醫(yī)館?” 鄭平安張嘴就丟出好幾十個問題,連師雁行都聽懵了,更別提來鬧事的那幾個潑皮。 他們?nèi)硕忌盗耍?/br> 這人問了啥? 光看著嘴巴開開合合,完全記不住?。?/br> 我到底該先回答哪個? 鄭平安完全不想給他們發(fā)揮的余地,問完了,很敷衍地等了幾息,很不耐煩地一擺手。 “嘖,問什么什么不知道,我看你們很可疑呀! 來啊,那躺地上的送醫(yī),剩下的帶回衙門問話!” 又留下一個人陪師雁行清點損失。 這場鬧劇來的快,去的也快,外面的人議論幾句也就丟在腦后。 倒是對面茶館的掌柜親自過來慰問了一回。 “你們年輕,不曉得外面人心險惡,”他嘆道,“這買賣一好啊,難免有人眼紅,尤其你們家里沒個男人可,不是柿子撿軟的捏?” 江茴親自倒水。 “唉。就是這么個理兒,可把我們嚇壞了,多謝您聲援。” 茶館掌柜的擺擺手,“也不算什么,互幫互助嘛,況且他們這一招明眼人都看出來有貓膩兒……” 說話的時候,他還在心里想,那小掌柜可沒看出害怕來。 江茴趁機問道:“那您看這事兒?” “差爺們來得及時,也算你們走運,”對方說,“其實咱們這個縣太爺也還成,依我看,你們且先照樣干著,或許就風平浪靜了呢?!?/br> 他也是胡亂安慰,小老百姓嘛,能有什么好法子? 倒是師雁行又從茶館掌柜的話中提煉到一條重要信息: 縣令蘇北海名聲不錯。 這點對現(xiàn)在的局勢至關重要。 既然名聲不錯,哪怕不是斷案如神的清官,偏袒壞人的可能性也會大大降低。 傍晚師雁行照例去孫良才家送菜。 這次她沒有馬上就走,而是給門子塞了一把錢,“勞煩您往里邊傳個話,我有日子沒見老夫人了……” 稍后,孫母和秦夫人看著提著食盒走進來的師雁行笑道:“你也有日子沒來了,還怪想的。哎呦,這是怎么了?” 師雁行的眼睛紅紅的,聞言勉強笑了下,先把菜擺出來。 “這是給老太太熬的魚湯,里面加了去腥的東西,一點兒邪味兒都沒有,最是滋陰補氣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多喝些,以后……以后我未必有機會孝敬兩位了?!?/br> 第74章 燒雞 當孫良才接到消息回家時, 師雁行早已經(jīng)功成身退。 他想著親娘被那小丫頭哄得一套一套的,索性沒去請安,直接去了后院自己的臥房。 秦夫人正挑燈盤賬。 剛開了春,附近又有幾戶熟人生子的生子, 嫁女的嫁女, 抱孫的抱孫, 少不得恭賀,自然又是幾筆開銷。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男人們光在外頭應酬, 哪里知道女人cao持一個家上上下下多難? 她一看這筆爛賬就來氣。 孫良才進門就打發(fā)伺候的丫頭們出去,問秦夫人, “你們沒應了師家的丫頭什么事兒吧?” 秦夫人聽著這話就不大痛快, 隨手撥弄兩粒算盤珠子, 說:“能有什么事兒?她就是想要個公道?!?/br> 師雁行自始至終也沒求孫良才幫自己,只說問心無愧, 想求個公道。 孫母本就對她有三分喜愛,如今又見她這樣知進退, 當場就應了。 孫良才一聽,倒的茶也顧不上喝了, 苦口婆心道:“娘上了年紀,難免感情用事, 怎么你也跟著糊涂?我以前同你說的話都忘了嗎?” 什么叫糊涂?秦夫人聽了這話就有些不樂意了。 托師雁行送菜的福, 秦夫人不知省了多少心,賬面上也好看,簡直是這么多年來過的最舒坦的一段日子。 只要一想到可能回到原來那種為了婆婆一頓飯愁得掉頭發(fā)的日子, 秦夫人就寢食難安, 幾乎窒息。 正窩火呢, 偏又聽到丈夫這指責的話,突然暴躁起來。 她將那算盤珠子狠狠一撥,“本來這事兒就是娘答應的,我哪里敢勸?怎么到頭來又成了我的錯!” 秦夫人多年來一直溫婉恭順,從沒起過高聲,這突如其來的爆發(fā)直接就把孫良才弄懵了。 他皺眉道:“看你這成什么樣子,我不過說了兩句,你就……” “什么樣子?”秦夫人一聽,越發(fā)氣惱,“這事還不是為了娘?我何曾收過一點兒好處!那師家的鋪子倒了事小,娘以后的伙食沒著落事大?!?/br> 她一朝爆發(fā),孫良才反倒不好繼續(xù)苛責,只得放軟了身段道:“我也曉得你是為了娘,可你們女人家不懂,外頭的事看著簡單,保不齊里面就有什么門道?!?/br> 那姓師的丫頭和鄭家往來甚密,滿城上下誰不知道?可對方還是毫不猶豫下手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必然有所倚仗。 孫良才平時一直小心謹慎,就怕得罪人,自然不想為了別人主動跟人對上。 秦夫人冷笑道:“管他有什么門道,人家一沒求你徇私,二沒要你枉法,你一個父母官兒,整日家要名聲要公理,如今百姓求公理求到門上來,便是天王老子也挑不出錯來!且不說有私交,就算沒有,你秉公辦案難道就犯了眾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