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曜容華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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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好似熟稔一般,或是眼下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聲“有刺客”上,目光一直看向倉房外,沒留意到她這處。 整個人都很平靜,也沒驚慌。 漣卿心中微松,起初是怕方才那一下尷尬,但很快會意,他根本沒察覺。 那也好…… 漣卿這才偷偷看他。 五官精致,清逸俊朗,即便遇事也從容冷靜。同他一處,他就算不出聲也能讓人安心。都說他是羅逢中老大人的關(guān)門弟子,好像是與旁人不同…… 思緒間,倉房外的聲音忽然嘈雜了起來。 “抓刺客!” “快!” “往這個方向去了!” “搜!” “挨個搜查仔細(xì)了!” 禁軍的聲音就在倉房外的空地上,若是要搜,第一個就是這處倉房。 漣卿不由緊張起來,因?yàn)殡x得近,呼吸間的起伏陳修遠(yuǎn)很難不覺察。 陳修遠(yuǎn)低頭看她。 她盡量鎮(zhèn)定,“不會,有事吧……” 他低聲道,“不怕,越亂才越好,說明措手不及的是對方;這時候不亂,才反倒不是好事?!?/br> 漣卿眸間微訝,他沒說,她未必能想到;但他點(diǎn)破,她好像平日上課時一樣,能跟上他的思路了。 倉房大門處“啪”的一聲,有人將倉房大門踹開。 這一聲也徹底打破了她心中平靜,因?yàn)殡x得近,她不由攥緊手中能攥緊的東西,譬如,他的衣襟。 他低頭看她。 因?yàn)殡x得近,一低頭,唇邊就貼上她額頭處,她原本就有的緊張和擔(dān)憂在這一刻忽然怔住。 他伸手至唇邊,朝她做了一個噓聲姿勢。 她會意。 倉房中的聲音越來越大,應(yīng)當(dāng)不止一人,兩人,三人都有。 倉房很大,當(dāng)時她和岑遠(yuǎn)入內(nèi)時花了些功夫,因?yàn)檫@處實(shí)在太凌亂,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用材。很多都已經(jīng)年久,胡亂堆積著,也不好近來。 岑遠(yuǎn)一定是先探過路,否則他們不能這快進(jìn)到這里。 果真,起初的時候還有三個人,很快,就聽人道,“你們先去別處找?!?/br> 慢慢地,最后留下的這人也只是隨意翻了翻,沒再繼續(xù)。因?yàn)閺耐饷婵矗@里藏不住人,至少,沒那么容易藏住人。 很快,最后一人也離開了。 隨著倉房的大門嘎吱一聲關(guān)上,漣卿心中松了一口氣。 等回神時,見岑遠(yuǎn)也看著她。 這處就他們兩人,擁擠在一處,方才的緊張氛圍下還好,眼下緊張過去,就有些說不出的曖昧和綺麗,尤其是不出聲的時候。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是想問,他怎么知道對方不會仔細(xì)搜這處。 他會意道,“東宮丟了,是天大的事情,哪里有耐性搜得這么細(xì)致?這里一眼望去全是廢料,旁人想進(jìn)來都難,更何況一個慌亂的刺客還要挾持了一個東宮?他們只要大致看過不會有人就會走,就算要找,也是第二輪,第三輪,甚至第四輪才會細(xì)致搜到深處?!?/br> 漣卿一字不漏聽他說完。 他真的很聰明,也縝密…… 暫時不會有什么危險了,岑遠(yuǎn)說完,周圍便都安靜了,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漣卿才察覺額頭處都滲出細(xì)汗,她本就怕熱,這樣的天氣,悶在這樣的地方,她還隱約還有哪里不對。 “你什么時候來的?”不開口似是更尷尬,岑遠(yuǎn)人清冷未必會覺得,她覺得。 “早你一日?!?/br> 她驚訝,“你不是,比我晚離京嗎?” “夜馬?!彼廊谎院喴赓W。 漣卿沒出聲了,但心中卻清楚,這一路禁軍都沒耽誤,他能趕在他們之前,除了夜馬,也得一路不停。 而且這么短的時間還要混入寒光寺中,還要找到這樣一處地方,避開禁軍耳目,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岑遠(yuǎn),可能沒想象中那么簡單…… “好些了嗎?”他問起。 她原本不想同他說,但確實(shí),她眼下有些不對,他問起,她如實(shí)道,“還有些難受。” “怎么了?”他看她。 漣卿咬唇,“剛才那處的驅(qū)蚊香有些濃……” 她說完便沒再出聲了,一是有些尷尬,二是,她自己也隱約覺得早前那股燥熱涌上心頭,好似壓不住。 他沉聲道,“驅(qū)蚊香里加了依蘭花,是催.情用的?!?/br> 他其實(shí)不說她也知曉,只是不知道那是依蘭花。 陳修遠(yuǎn)繼續(xù),“洛遠(yuǎn)安行事小心,都加在驅(qū)蚊香里,原本也不引人注目,再加上檀香掩蓋根本聞不出來。而且他每次讓人給你加的劑量都很少,但你要一直聞著,累積在一處就會有反應(yīng),所以即便你留了驅(qū)蚊香的證據(jù),這種劑量,第二日也散完了,你找不到他的錯處。” 漣卿想起讓柯度收了一小驅(qū)魔香的事,原來也是做的無用功…… 陳修遠(yuǎn)又道,“你以為他會啟程回京嗎?” 漣卿看她。 陳修遠(yuǎn)淡聲,“他是會啟程,但路上大雨,馬車陷入泥濘里,道路坍塌……他想要晚走一兩日很容易,途中耽誤一兩日更容易,但在旁人看來,他已經(jīng)離開寒光寺了……” 漣卿想起早前,他在她身后不讓她起身。 漣卿心中后怕。 “這個人心思可怕,你不是他對手。他也料定他真做了什么,你不敢吭聲,華帝信任他,就算不信任他了,你也討不到好處。反倒是他可以拿此威脅你,讓你做他的禁.臠?!?/br> 漣卿微怔。 他繼續(xù)道,“華帝病重,你如果登基了,他什么都不是;但他如果拿捏住你,最好再讓你體會一兩次朝堂險惡,你只會轉(zhuǎn)頭找他,一次兩次,他會讓你覺得,他一直在幫你,你慢慢就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漣卿噤聲看他。 他沉聲道,“你該早告訴我的,我沒那么快能捋清京中所有關(guān)系?!?/br> 這次如果他不是自己來了,陳壁來未必能應(yīng)對洛遠(yuǎn)安。 漣卿語塞,“我……” 陳修遠(yuǎn)看她,“是不是在想,他怎么不追你?” 漣卿的表情等于默認(rèn)。 陳修遠(yuǎn)應(yīng)道,“洛遠(yuǎn)安是條老狐貍,他見狀不對,就不會冒險。你沒受驅(qū)蚊香影響,他不知深淺,所以不會亂來。他處心積慮才走到今日,城府比你想的要深得多?!?/br> 漣卿看他,“所以,小沙彌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不是臨時的?” 他輕嗯一聲,“只要你單獨(dú)同洛遠(yuǎn)安在一處超過一炷香時間,他都會去?!?/br> 漣卿終于明白了,岑遠(yuǎn)昨晚的字條里告訴她,明日別怕,是真的。 漣卿眸間溫潤…… 陳修遠(yuǎn)微楞,繼續(xù)低聲道,“洛遠(yuǎn)安這只老狐貍不會輕易自亂陣腳,回京前想要絕了他的心思,就要讓他先亂?!?/br> 漣卿忽然想到,“剛才的刺客,是你安排的?” 正因?yàn)樵尞悾院鋈惶ь^,所以正正好好唇間抵上他唇間。 她愣住。 他也愣住。 四目相視里,他平靜道,“你不是特意的,別介意?!?/br> 漣卿心跳莫名加快:“……” 她不想他知道,但離得這么近,他應(yīng)當(dāng)連她的心跳聲都能聽到。而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她呼吸也明顯比早前急促了很多。 他又不傻,不會覺察不出她的異樣。 她盡量克制,“岑遠(yuǎn),我,我有些難受……” 是藥性上來了,如果昨晚不是察覺并熄了那盤驅(qū)蚊香,她方才同洛遠(yuǎn)安在一處的時候,藥性就該上來了。 一切都在洛遠(yuǎn)安的算計(jì)中。 漣卿心中的后怕再度浮起,只是后怕過后,又有些不受控得燥熱,想朝身前的人靠近。 她也明顯往他貼近了些,顫聲道,“岑遠(yuǎn),你先出去一會兒……” 剛說完又覺得不對,在外面會被發(fā)現(xiàn)。 他是聽她說話的聲音都不對了,也主動貼近他。 他沉聲,“信我嗎?” 她的意識在一點(diǎn)點(diǎn)不受控,也輕嗯一聲。 他溫聲道,“那閉眼睛,靠過來?!?/br> 這個時候,她腦海中似是已經(jīng)不受控,聽到的只有他那聲蠱惑的“那閉眼睛,靠過來”。 她靠上他,他鞥呢感覺她身上都是guntang的。他同她這么近,時間再長些,他也未必能清醒。 “沒事了。”他溫聲安穩(wěn)。 她輕嗯一聲。 她以為他要伸手抱她時,他手刀拍在她后頸處。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安靜靠在他懷中。 他太熟悉她身上的味道,熟悉每一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