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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說小爺?shù)膲脑挘?第82節(jié)

    但蕭矜又是無比希望此事是真的,而不是那該死的巧合。

    他派出去的探子速度很快,第三天就捎回了消息。

    主要去了兩個地方探查。一是楊鎮(zhèn)的柳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柳氏家中的確養(yǎng)了一個妻子的外甥女,只不過那姑娘深居簡出,除了柳氏后院的人知道之外,基本查無此人,去街區(qū)隨意打聽,皆問不出這號人物。

    那姑娘去年年初被安排了一樁婚事,對方是賣玉發(fā)家的商戶嫡子,今年三十有二尚未娶妻,是個瘸子,婚期定在八月。

    姑娘便在八月初出逃,至今下落不明。由??x?于家丑不可外揚(yáng),柳氏一直沒有報官只派了人在附近城鎮(zhèn)暗中搜尋,除了柳家的下人,幾乎無人知道此事。

    另一條消息則來自云城城北區(qū)的那個破爛大院,探子向楊沛兒詢問了陸書瑾租房的具體日子,是在去年八月十四日。

    如此一來,年齡,身份,時間全都對上了。

    陸書瑾就是柳家那個逃婚出來的外甥女,她改了自己的姓名喬裝成男子,考進(jìn)海舟學(xué)府。

    蕭矜拿著探子送來的信,一遍一遍地將上面的字反反復(fù)復(fù)地逐字研讀,確認(rèn)自己沒有看錯之后,手都不可抑制地開始顫抖。

    他無法去感知現(xiàn)在的心情,心臟好像是各種情緒擁擠在一起,迅速膨脹,擠得快要炸了!但是炸了之后迸濺的卻是充滿歡愉的水花。

    蕭矜這些日子被自己的理智與欲望折磨得生不如死,到頭來卻成了笑話,又如何不生氣惱怒,可陸書瑾是姑娘這件事,又讓他感覺到了天大的喜悅,兩種情緒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不能相融,使得蕭矜整個人都變得極為復(fù)雜。

    他的手在猛烈地顫抖,又想笑,又想哭。

    陸書瑾是姑娘?

    陸書瑾是姑娘!

    她真的是個姑娘!

    難怪她睡覺時總是穿著整整齊齊的衣裳!難怪她對誰都十分戒備,唯獨與葉芹非常親近!難怪她說自己不可能參加科舉,不可能走仕途之路!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個姑娘!

    他沒有愛上一個男子,那個讓他魂牽夢繞,怦然心動的人,是個女孩。

    于是他笑出聲,緊緊攥著手中的紙,眼睛一眨,赤紅的眼眶中竟是落下了一滴淚,但他仍然在笑,且越來越大聲。

    那模樣像是瘋了。

    “陸書瑾啊陸書瑾,”自打出生起從未栽過跟頭的小少爺,在這里險些摔斷了全身的骨頭,然他心中卻燃不起一點怒火,咬著牙的控訴充滿著無奈和委屈,“你騙得我好苦啊……”

    一把火燒盡了蕭矜心中那沉重的枷鎖,昔日負(fù)罪的頹廢和痛苦化作灰燼消散,蕭矜宛若獲得了新生。

    他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才讓自己的情緒恢復(fù)平靜,然后就是一刻也等不了,立馬跑去了陸書瑾的宅子敲門。

    陸書瑾先前躺著睡著了,剛醒沒多久就聽到有人敲門。她走過來打開,就見蕭矜站在門外。

    他披著墨黑的大氅,面容沉重,眸色很深地低著頭,一瞬不瞬地看她。

    似乎又是許久沒見。陸書瑾看著他,當(dāng)即愣住了。

    她這一整日都精神懨懨,提不起什么興致來,也基本沒做什么事,直到這一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蕭矜,心臟才像是又恢復(fù)了鮮活的生命力,開始快速地跳動。

    “你……”她剛啟唇,就被蕭矜一把捏住了臉。

    蕭矜的手有些粗魯?shù)卦谒樕先啻?,用手指將?xì)嫩的臉頰又捏又?jǐn)D,后槽牙磨著,在心中惡狠狠道:你個小騙子!

    陸書瑾不知道他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發(fā)什么瘋,去推他在臉上作惡的手,“蕭矜!”

    蕭矜卻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雙臂用力,緊緊擁住。

    陸書瑾被悶在了懷中,按在柔軟的狐裘大氅上,鼻尖里盡是蕭矜身上的氣味。她感受到蕭矜的力道很重,像是死死地將她梏住,還不等她發(fā)出抗議的聲音,蕭矜又微微松了些力道。

    而后就彎下腰,將頭埋入了她的頸窩里。他像是騎馬來的,臉上被寒風(fēng)吹得冰冷極了,貼著陸書瑾溫暖的側(cè)頸時,凍得她本能地往后躲避,縮起脖子,有些氣惱地抬手捶了蕭矜的肩膀兩下,“你做什么!放開我!”

    然而這兩下拳頭對蕭矜來說完全沒感覺,他只感覺陸書瑾身體好軟,身上好香,聲音里都帶著一股撒嬌的味道,勾得他神魂顛倒了。

    “想我沒?”蕭矜黏黏糊糊地埋在她脖子處,低聲問。

    陸書瑾一下瞪大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蕭矜往她側(cè)頸蹭了蹭,這才站直身,又問一遍,“多日不見,你不想我嗎?”

    陸書瑾揮手將他推開,自己往后退了幾步,盯著他的臉,神色古怪地遲疑了許久,才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蕭矜心說我他娘確實是差點被你折磨瘋了。

    作者有話說:

    【蕭矜的小小日記】:

    承祥二十七年,正月初八。

    這段時日心情不虞,沒心情記那些瑣事。

    不過今日我剛得到一個非常驚人的消息,且我應(yīng)當(dāng)是第一個知道的,多虧我這敏銳的直覺和聰明的頭腦,否則我不知還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陸書瑾竟然是個姑娘。

    得知這個消息時,我是非常非常之惱怒,我想把他(劃掉)她綁過來,打一頓出氣!

    但是我想到她如今是個姑娘了,不能夠?qū)λ齽邮郑谑俏易约喝フ伊怂?,想好好找她算賬??墒俏乙灰姷剿?,我的心就……總之就沒動手,我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很煩!

    而且,她為什么不將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她知道我這段日子多痛苦嗎?。?/br>
    好像的確不知。

    但是我不管,總之這件事是她的錯,是她騙了我!

    我倒看看她到底要裝多久,要騙我到幾時!

    氣死爺了!

    第63章

    陸書瑾悸動不止,呼吸都開始亂了拍。

    蕭矜突然性情大變, 讓陸書瑾滿頭霧水。

    她站在門口,擋住蕭矜進(jìn)去的路,一動不動。

    蕭矜挑了下眉毛,說道:“我大老遠(yuǎn)騎馬跑來, 你不請我進(jìn)去喝口熱茶就罷了, 還要我在門口站多久?”

    陸書瑾這才回過神, 稍稍側(cè)了下身子, 讓他進(jìn)來。

    她徐徐關(guān)上門,領(lǐng)著蕭矜往里走。

    她完全想不明白蕭矜到底在想些什么。這些日子蕭矜與她徹底隔開了, 各自生活, 陸書瑾亦沒有刻意去打聽,所以基本不知關(guān)于蕭矜的任何消息。

    但他年前在葉府的舉動, 還有大年夜那晚的突然出現(xiàn), 都表明蕭矜其實并不是真的要徹底與她斷絕來往。

    可這種時而靠近時而疏遠(yuǎn)的行為,意義在何處?

    難不成蕭矜當(dāng)真只是將她當(dāng)做閑余時間的消遣?

    陸書瑾想到此, 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蕭矜, 卻沒想到竟然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蕭矜在盯著她,用一種很專注的目光,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陸書瑾心中疑惑, 她干脆停下腳步,正面朝著蕭矜,問道:“蕭少爺此番來尋, 是為何事?”

    蕭矜見她停住, 也跟著愣住,說道:“來找你喝茶?!?/br>
    陸書瑾給他做了個揖, 說道:“我看蕭少爺未必是想喝茶的樣子, 陸某承了蕭少爺?shù)亩髑? 無以為報,若是蕭少爺有事支使,陸某定當(dāng)竭盡全力。”

    蕭矜眼睛微微睜大,瞪著她,好一會兒沒說出來話。

    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數(shù),分明八日前來的時候??x?,她一個勁兒地往他懷里黏,乖巧地蜷縮在他的臂彎里睡得香甜,不管是親臉頰還是吻掌心都沒有半點動靜。

    怎么今日來她如此疏遠(yuǎn)有禮,一副完全與他不是很熟的樣子。

    蕭矜瞪著眼看她好一會兒,她都站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斂起的眸遮住了情緒,四平八穩(wěn),讓人窺不到內(nèi)心想法。

    “我喝茶?!笔採婀虉?zhí)道。

    “蕭少爺想喝什么茶?”

    “早春?!笔採骐S口說了個茶的名字。

    陸書瑾道:“寒舍沒有?!?/br>
    “陽羨也行。”

    “也沒有?!?/br>
    “那你有什么茶,就給我泡什么茶,我不挑嘴?!笔採嬗终f。

    “寒舍無茶,只有開水?!标憰?。

    蕭矜:“?”

    什么意思,這是拿我尋開心?

    蕭矜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神色,揣測她的想法,拿捏著分寸說:“我喝什么都行,你把屋頂?shù)难┤诔伤私o我,我都喝?!?/br>
    陸書瑾聽言,還真抬頭看了下屋檐上,只是這幾日化雪,檐上的積雪已經(jīng)全都化作了水。

    她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逗笑了,無端牽了牽嘴角,于是整張臉就變得生動起來,驅(qū)散了眉眼的懨懨。

    蕭矜看得入神,又在心里罵自己蠢。

    從前只覺得陸書瑾笑起來好看,有著過分的秀氣,卻從不曾懷疑她是個姑娘家,從而白白折磨自己一場。

    我也挺活該的,蠢的人就該如此。

    他想。

    陸書瑾原本也沒有要趕蕭矜走的意思,于是將他帶去了正堂,燒了熱水給他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正堂的門一關(guān),二人對面而坐,房中溫暖而寧靜,杯中的熱水徐徐往上飄著白霧。

    蕭矜喝了些熱水,身體漸漸回溫,掌心也有了些溫度。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面慢悠悠喝水的陸書瑾,斟酌了許久才開口,“你這些日子如何?”

    陸書瑾稍怔,還以為蕭矜至少會再扯一些別的話才會側(cè)面提起,沒想到他如此直截了當(dāng)。

    但總是要聊一聊的,畢竟這一個多月兩人恍若未識,從昔日關(guān)系親密的好友一夜之間變成相遇也不會多看一眼的陌生人,終究無法裝作未發(fā)生而和好如初。

    陸書瑾放下杯子,說道:“一切如常?!?/br>
    蕭矜沉默了一瞬,心中泛起嘀咕。

    一切如常是什么意思,陸書瑾難不成側(cè)面在向他表示,她的生活里有他沒他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