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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說小爺?shù)膲脑挘?第127節(jié)

    卻見門外的季朔廷白衣染血,抱著一個完全被黑披風(fēng)罩住的人,兩步進(jìn)了房中,將另一只手的燈放在桌上。

    陸書瑾動作迅速地關(guān)上門,來到他邊上,壓低聲音問,“季少,出什么事了?”

    季朔廷沒有說話,在椅子上坐下來,動作很輕地將臂彎里的人換到腿上坐著,帽兜一揭開,里面竟然是睡得正香的葉芹。

    第91章

    “你聽說過東風(fēng)之戰(zhàn)嗎?”

    葉芹的臉上還有淚痕和血跡, 但并不是她手上,而是季朔廷身上的血被她蹭到。

    陸書瑾一見這情況,就知道葉芹也是遇到了危險,心中一凜, 小聲問:“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這一句話倒是吵醒了葉芹。

    她原本就睡得不安穩(wěn), 聽到陸書瑾的聲音, 便悠悠轉(zhuǎn)醒, 揉了揉眼睛,抬頭望向陸書瑾。

    看見她之后, 葉芹面色一喜, 張口卻沒發(fā)出聲音,看那口音, 分別就是在喊陸書瑾的名字。

    她大驚, 抓住葉芹的肩膀,急忙問:“葉芹, 你的喉嚨怎么了?為何發(fā)不出聲音?”

    葉芹搖搖頭, 又說了兩個字,是“哥哥”。

    陸書瑾并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滿目驚慌地望向季朔廷。??x?

    “是葉洵?!奔舅吠⑷~芹從腿上放下來, 說道:“他放出了葉芹,這嗓子也必定是他下的藥,不必?fù)?dān)心, 他是這天底下最不會傷害葉芹的人?!?/br>
    葉芹在一旁聽到, 很是贊同這句話,連忙點頭。

    陸書瑾聽了之后也稍稍放下了心, 葉洵此人瘋魔, 有時候像個人, 有時候又像個畜生,但唯有一點能夠確定,那就是他不論在什么時候,他都會保護(hù)葉芹。

    陸書瑾問:“他為何會將葉芹放出來?”

    季朔廷道:“我不知道?!?/br>
    他微微抿唇,面上沒有什么表情,話也不多,看起來心情不佳。、

    陸書瑾看了看葉芹,又看了看季朔廷,隱約有些想明白了。

    季朔廷從未真正倒戈,那么他定然是暗中派人盯住了葉府的一舉一動,所以葉洵將葉芹送出來的消息,是季朔廷從監(jiān)視的人口中得知的,從季朔廷身上的血跡來看,也是他解決了那些給葉芹造成危險的人。

    也就是說,葉洵這一計完全是釣出了季朔廷的真形,所以這會兒季朔廷的表情看起來并不愉快。

    陸書瑾很聰明地沒有多問,對葉芹道:“葉姑娘,夜深了,可要先休息?”

    不管葉洵將她送出來的目的是什么,現(xiàn)在的她說不出話,也傳遞不了什么消息。

    葉芹卻搖頭,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著,陸書瑾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腳也受傷了,忙上去攙扶,剛扶著走了兩步,季朔廷就從后面過來,往陸書瑾的側(cè)肩上推了一下。

    陸書瑾沒有反抗,順著這個不輕不重的力道讓開,轉(zhuǎn)頭就看見葉芹抱住了季朔廷的胳膊,指了指書桌。

    陸書瑾勾了下嘴角,又很快將笑意掩藏,快步走過去點亮了桌上的燈。

    葉芹過去之后,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下了不算工整的兩個字驚鵲。

    她寫完之后將筆擱下,把紙舉起來給陸書瑾看。

    陸書瑾和季朔廷的視線落上去,隨后同時啊了一聲。

    “蕭矜有跟你說過嗎?”季朔廷突然開口,問了這么一句。

    “說過?!标憰?。

    他說過前往風(fēng)臺山的兩條陸路,位于風(fēng)亭山莊后山的名為“楓葉路”,而另一條到了五月便會因為河水倒灌而淹路的名為“五月潮”,也叫“驚鵲路”。

    葉芹在這樣一個晚上被葉洵送出府,來到這里,寫下“驚鵲”二字,其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這就是葉洵借葉芹的手傳遞的消息,表明賈崔他們選擇了驚鵲路。

    陸書瑾沉思半晌,忽然說道:“葉洵若真想將消息傳遞出來,自然有很多辦法,但他卻選擇用葉姑娘的傳遞,就說明葉府對葉姑娘來說并不安全,他只會把葉姑娘送往更安全的地方才是。”

    季朔廷眸光微動,一下就聽懂了她的意思,轉(zhuǎn)頭盯著葉芹問道:“你是偷看他們地圖或者偷聽他們密謀時被發(fā)現(xiàn)了?”

    葉芹想反駁自己并沒有偷看或者偷聽,但是張了張嘴也發(fā)不出聲音,也只得點點頭,承認(rèn)了后半句之中的“被發(fā)現(xiàn)了”。

    陸書瑾道:“他們一定會改變選擇,舍棄驚鵲路,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條路……”

    “楓葉路?!?/br>
    葉洵用手指點了點紙上的地圖線條,在燈光下抬頭,看向賈崔,說道:“這條道路位于風(fēng)亭山莊的后面,相當(dāng)隱蔽,但若是想從這里前往風(fēng)臺山,須得多行十里地,而今世子不放心驚鵲路,那咱們就改走這條道路,將軍看如何?”

    賈崔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心不在焉道:“被看見了就被看見了唄,那丫頭我上回見了,是個乖巧懂事的模樣,還能出去宣揚(yáng)不成?”

    葉洵笑了笑,“為保證此事萬無一失,還是按照世子的想法行事為好。”

    呂澤也點頭,說道:“你那meimei如今在何處?”

    “鎖在屋里了,她腦子不靈活,總是喜歡亂跑,我索性將她鎖起來,關(guān)上十天半月?!?/br>
    呂澤道:“如此甚好?!?/br>
    “昨晚上老子守在葉府外頭的士兵讓人給殺了個干凈,這是怎么回事?”賈崔擰著眉煩躁道。

    葉洵斂著眸,不動聲色在地圖上落筆,說道:“將軍心里應(yīng)當(dāng)清楚,季家從未對我們放下戒心,如今我們的計劃并沒有季朔廷的參與,他如何能夠安心?想來昨日是他動的手,約莫是想派人闖入葉府打探消息,但被外圈的暗衛(wèi)給阻攔了?!?/br>
    賈崔嘖了一聲,“取虎符之事必須要快了?!?/br>
    話音剛落下,忽而一陣大風(fēng)刮來,吹得窗子撞在了門上,發(fā)出一聲脆響,引得三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去。

    葉洵收回視線,說道:“楓葉路先前就有山體泥石不穩(wěn)固的情況發(fā)生,為確保路況安全,我這兩日先派人去探查,待確認(rèn)無事咱們便動身?!?/br>
    呂澤道:“我派幾個人也跟著去?!?/br>
    他戒心很強(qiáng),葉洵并沒反駁,笑著應(yīng)了。

    眼瞅著要入夏,四月底的風(fēng)變得凌厲而喧囂,似乎醞釀著一場大雨。

    蕭矜站在山頭上,朝著遠(yuǎn)方眺望,面前的山重重疊疊,完全擋住了視線,若是沒有這些山,他或許能遙遙看到云城的城墻上高掛的旗子。

    狂烈的風(fēng)將他的長發(fā)卷起,衣袍翻飛不止,隱隱勾勒出少年精壯的身軀輪廓。

    他手中拿著一張信紙,上頭是陸書瑾的字體,只有寥寥幾行字,隨著風(fēng)的狂舞,信紙不斷翻滾變換形狀。

    裴延走過去,略掃一眼,隱約從上面看到“楓葉”二字,他停在蕭矜身旁,問道:“城中情況如何?”

    蕭矜微微偏頭,碎發(fā)從他的面上晃過,他問道:“你聽說過東風(fēng)之戰(zhàn)嗎?”

    “東風(fēng)之戰(zhàn)?”裴延滿疑惑,搖頭,“沒有?!?/br>
    “古籍上的記載,當(dāng)年一位將領(lǐng)巧借東風(fēng)火燒十多萬敵軍,贏得一場實力懸殊的戰(zhàn)斗,流傳萬古?!?/br>
    風(fēng)吹得嗚嗚響,裴延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他用手擋了一下,才看看聽清楚蕭矜的聲音,附和道:“真了不起?!?/br>
    “不知如今的這場風(fēng),可否比得上當(dāng)年東風(fēng)的風(fēng)勢?!笔採嬗值馈?/br>
    “我覺著這風(fēng)倒是挺大的?!迸嵫拥?,“不過今兒刮的好像不是東風(fēng),應(yīng)當(dāng)算北風(fēng)?!?/br>
    “……”蕭矜看出裴延并不理解他話中之意,轉(zhuǎn)頭看了他兩眼,而后道:“我需要大量的火油和糞便?!?/br>
    “???”裴延傻眼。

    “人或者是畜生的都可以,越多越好?!笔採媾牧伺乃募绨颍f道:“計劃必須要改變了,時間緊迫,能找多少就找多少?!?/br>
    裴延用疑惑的目光送了他一段路,而后趕忙動身去辦事。

    楓葉路的地形,蕭矜和季朔廷再清楚不過了,那條山澗路隱秘而幽長,兩邊山體巍峨,道路雖然平坦但是并不寬敞,若是山壁上的泥石當(dāng)真在不湊巧的時候滑落,他們還真不好撤退。

    若是落入了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便是無解的死局。

    但呂澤和賈崔并不熟知這里的地形,更沒去過楓葉路,是以并不知道這個情況。

    不過呂澤謹(jǐn)慎,特地派了人跟著葉洵的人前往楓葉路探路。

    可還沒走到山澗,一股無與倫比的惡臭就順著大風(fēng)飄來,當(dāng)場就熏吐了一伙人。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本非簡單的糞臭,其中似乎還夾雜著腌制了很久發(fā)酵出來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就形成了令人聞一下就能把味道全部吐干凈的味道。

    這場探查頓時變成了相當(dāng)艱巨的任務(wù)。

    葉洵在邊上吐了一會兒,擦了擦嘴,轉(zhuǎn)眼見呂澤派來的那幾人臭得恨不能馬上暈死過去,便善解人意道:“不如我?guī)饲叭タ纯?,你們在此等候,回去也好交差?!?/br>
    幾人巴不得立馬撂挑子滾蛋,聽到葉洵的話,當(dāng)即對他連聲道謝。

    葉洵用錦帕捂著鼻子,自己去了山澗之中,方才在遠(yuǎn)處時只能聞到臭味,但是走近山澗里,除卻那股難聞的味道,還能聞到一股火油味,是很新鮮的氣味,像剛灑上沒多久。

    他神色不改,四處看了看,轉(zhuǎn)身離去。

    “應(yīng)該是糞車行路時不慎翻了,先回去吧,待過了兩日那些穢物干了,再清理一下,氣味就不會那么濃重了?!比~洵說道。

    幾人如蒙大赦,趕忙從這滔天的臭味中脫身。

    回去將情況一說,賈崔立即說要繼續(xù)走驚鵲路,但呂澤卻堅持走楓葉路,兩人因此事爭執(zhí)了一番,眼看著要急眼,最后由葉洵在其中勸和,還是選擇了楓葉路。

    只是這樣一來,日子就須得又往后拖,賈崔急著拿虎符,得到這么個結(jié)果氣得不行,一連幾日泡在青樓之中不出來。

    一晃進(jìn)入五月,呂澤在臨行前,將葉洵喚到房中,說道:“明日我便出城前往風(fēng)臺山,賈將軍生性魯莽,容易壞事,你還需多盯著點?!?/br>
    葉洵道:“這是自然?!?/br>
    呂澤嘆了口氣,又道:“我總覺得那蕭矜比想象中的狡猾,不會輕易將虎符交出,賈將軍行事隨意,不可信任,我已將另一半虎符??x?交給葉大人,他追隨聶相多年,比賈將軍更為可靠。若是城中發(fā)生事變,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帶著虎符逃走,萬萬不能讓虎符落入蕭矜之手?!?/br>
    葉洵靜靜地看著呂澤,緩緩勾出個笑,輕聲安撫道:“世子多慮了,敵我懸殊,此行必不可能有任何紕漏,你定能順利取得虎符返城?!?/br>
    燭光落在他的臉上,那雙眼睛里是一片誠摯,毫無半點欺騙,“城中有我,世子大可放心?!?/br>
    第92章

    又一場篝火盛宴

    自打陸書瑾將那封信送出去之后, 就暫時沒了別的消息。她不知道那封信有沒有送到蕭矜的手中,也不知道計劃進(jìn)行得如何了。

    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蕭府里的守衛(wèi)原本有一半是賈崔帶來的人,不過這些日子都讓季朔廷給換了個遍,葉芹跟陸書瑾隔了幾個房間住下, 在同一個庭院之中。

    她的喉嚨隔天就好了, 與往日說話一樣, 沒有任何異常, 得以看出葉洵用藥很小心,并沒有傷到葉芹分毫。

    她是最不諳世事的那一個, 平日里還來找陸書瑾傻樂, 帶著陸書瑾在蕭府中轉(zhuǎn)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