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這些天，謝枝雪對他的那些目光。

    裴珩玉不禁懊惱：“原來是這樣……我該早點(diǎn)注意到的。”

    謝枝雪聞言有些奇怪，他松開揪著裴珩玉衣領(lǐng)的手，離開裴珩玉的耳邊，問：“什么意思？”

    “我……”裴珩玉遲疑了下，然后解釋說，“我買了一些講孕期注意事項(xiàng)的書，有時間的時候會翻一翻看一看……里面有說到過這一點(diǎn)的，但我之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沒反應(yīng)過來，沒有將你的情況對應(yīng)上去過。”

    謝枝雪輕輕眨了眨眼。

    “對不起，吱吱，是我觀察力還不夠，我……那現(xiàn)在是……”

    謝枝雪又揪住了裴珩玉的睡衣領(lǐng)子，借力撐起身體，湊近，然后很突然地吻住了裴珩玉的唇。

    裴珩玉雙眼放大，渾身一僵。

    他不敢動，不敢回應(yīng)，只小心配合著啟唇。

    又怕謝枝雪太費(fèi)力，所以裴珩玉稍作遲疑，便向謝枝雪俯身過來了一點(diǎn)，然后手繞到后面，撐在謝枝雪的腰背間。

    謝枝雪其實(shí)并不擅長接吻，所以在沖動上頭、克服羞恥感突然吻上裴珩玉后，他有些手足無措。尤其是，接著發(fā)現(xiàn)裴珩玉并沒有回應(yīng)他……

    謝枝雪驀地有些生氣起來，他咬了一口裴珩玉的唇，然后微喘著說：“你是機(jī)器人嗎？你也有按鈕嗎？不開機(jī)就不會動？”

    裴珩玉愣了愣。

    明白過來謝枝雪話里的意思后，裴珩玉有些不敢置信……他難以控制地生出喜意，隨即又覺得謝枝雪在難受，他居然為此高興，簡直不是人。

    裴珩玉試探著，輕輕親了一下謝枝雪的唇。

    謝枝雪沒有躲避。

    “應(yīng)姨說，最好不要真的做，但……”謝枝雪又輕聲說。

    裴珩玉接過話，小心地問：“可以摸你，親你，讓你舒服……對嗎？”

    謝枝雪垂下眼：“嗯。”

    裴珩玉扶著謝枝雪，讓他躺下來。

    然后裴珩玉吻了吻謝枝雪的唇，低聲說：“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對，你不喜歡，就告訴我?！?/br>
    謝枝雪閉上眼，聲音不禁輕顫：“好。”

    “床頭燈，太亮了?！?/br>
    裴珩玉便伸手將燈關(guān)了，然后在黑暗中再次吻住謝枝雪的唇。

    一個又一個的吻，謝枝雪恍惚間有些分不清是現(xiàn)實(shí)，還是他又做了一個和裴珩玉有關(guān)的夢。

    怕謝枝雪著涼，裴珩玉將被子拉了過來，然后他在更漆黑的被子里，輕輕銜了上去。

    謝枝雪驀然睜開眼：“裴……”

    “你……”

    ……

    和在酒店發(fā)生意外那晚，有很多的不一樣。

    裴珩玉弄得并不過火，但足夠讓謝枝雪的燥意平靜下來，也不會讓他覺得太累。

    確定謝枝雪覺得可以了之后，裴珩玉去衛(wèi)生間接來熱水，用毛巾幫謝枝雪擦身，然后把睡衣給他穿好，又把被子掖好。

    謝枝雪全程閉著眼，一聲不吭。

    將熱水和毛巾端回衛(wèi)生間，出來后，裴珩玉回到床邊，輕聲對謝枝雪說：“那我先回樓上了……吱吱，晚安。”

    謝枝雪沒有說話，但他伸出了手，摸索著抓住了裴珩玉的胳膊。

    裴珩玉一愣。

    謝枝雪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剛剛已經(jīng)紓緩過了，但……聽到裴珩玉要走，謝枝雪卻不太想他離開。

    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但謝枝雪現(xiàn)在突然覺得床太空。

    他想要被擁抱著。

    更多的事都做了，也不差同床共枕這一件事。

    謝枝雪睜開了眼，靜靜地看著裴珩玉。

    裴珩玉喉間輕滾，他有些艱澀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不走?！?/br>
    聞言，謝枝雪想，以裴珩玉如今待他的小心，如果他不說，裴珩玉大概是根本不敢想到睡到床上來……

    “我想你抱著我，上來?！?/br>
    謝枝雪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平靜淡然。

    裴珩玉看著謝枝雪的眼睛，有些驚喜，還有些……為難。

    “好……吱吱，我能先去一趟衛(wèi)生間嗎？”

    謝枝雪微微蹙眉：“你剛剛才從衛(wèi)生間出來。”

    裴珩玉沉默幾秒，然后實(shí)話實(shí)說道：“吱吱……剛剛那種情況，我……也產(chǎn)生了一些反應(yīng)，應(yīng)該……不算太不要臉？我是不介意就這樣上床抱著你，但我怕你介意……”

    謝枝雪也沉默幾秒，然后他松開了裴珩玉的胳膊。

    裴珩玉又握了握謝枝雪的手，說：“我盡快回來。”

    第53章

    裴珩玉說他會盡快回來, 但實(shí)際上……一點(diǎn)都不盡快。

    謝枝雪竭力不去想裴珩玉現(xiàn)在在他的衛(wèi)生間里做著什么，但翻了幾次身也睡不著。

    之后謝枝雪突然想到，是不是不該讓裴珩玉用他臥室里的衛(wèi)生間？明明外面還有個衛(wèi)生間, 那個衛(wèi)生間讓裴珩玉用，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顯得這么曖昧。

    可……剛剛更曖昧的事也做過了。

    謝枝雪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又覺得這個時間想這么多不利于入睡，所以他嘗試著放空自己。

    然而還是沒能睡著。

    直到裴珩玉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輕手輕腳關(guān)了衛(wèi)生間的燈, 然后回到床邊，輕聲喊了一聲：“吱吱？”

    謝枝雪沒有睜眼，但應(yīng)了一聲：“嗯。”

    裴珩玉才小心從另一側(cè)上床, 然后慢慢挪到了謝枝雪身邊。

    謝枝雪說, 想要讓他抱著他……

    裴珩玉卻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手腳，不知道該怎么躺下, 又該怎么抱住謝枝雪。

    謝枝雪聽著耳邊窸窸窣窣的動靜，無奈睜開眼，問裴珩玉：“裴前輩是沒有睡過床嗎？你在家都睡地上？”

    裴珩玉早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謝枝雪雖然冷清喜靜, 絕大部分時候都帶著客氣禮貌的淺笑, 言談之間斯文溫和，但有時候, 謝枝雪也挺有“毒舌”的潛力。

    就像現(xiàn)在，他嫌棄裴珩玉磨蹭, 但他不直接說。

    偏偏即使是說這樣的話, 謝枝雪的語氣仍然是沉靜的。

    很可愛, 裴珩玉覺得。

    謝枝雪什么樣子, 他都覺得可愛, 都忍不住愛意。

    而且，在謝枝雪身邊待久了，裴珩玉就發(fā)現(xiàn)，謝枝雪其實(shí)極少這樣對人說話。

    對方瑜、秦源等等人，謝枝雪很溫和親近，有時候也會“活潑”，但那種“活潑”也是溫潤型的，像別人家不用父母cao心的好孩子。

    對之前在《今天的日子》節(jié)目里認(rèn)識的常家姐弟、在《畫》劇組認(rèn)識的連雨知這類人，謝枝雪跟他們說話時會帶上更多的客氣、避免過界。即使是對六歲的小方孟，謝枝雪多了一些關(guān)心照顧之余，也不會太失了分寸。

    對不喜歡的人，像啃娃夫婦、常明清、胡白之流，程度輕一點(diǎn)就是置之不理，程度重一點(diǎn)，謝枝雪也不會介意直接表達(dá)“不禮貌”。

    對虞與周那樣關(guān)系比較復(fù)雜的人，謝枝雪的態(tài)度也更復(fù)雜一些。

    但不論是對誰，謝枝雪的態(tài)度總的來說都很“靜”，平靜、冷靜、鎮(zhèn)靜，游刃有余。

    極少像現(xiàn)在這樣，雖然語氣仍然是沉靜的，但話里明顯帶著個人的小情緒。

    謝枝雪這樣對裴珩玉說話的時候，會讓裴珩玉生出一種nongnong的、他對于謝枝雪而言是不一樣的，這種感覺。

    “抱歉?！迸徵裼裨囂街斐鍪郑謫?，“吱吱……我可以把手放到你肚子上嗎？”

    謝枝雪閉上眼：“隨你?！?/br>
    于是裴珩玉慢慢側(cè)躺下來，一手輕緩地繞過謝枝雪的頸后、掌心落在謝枝雪身側(cè)，讓謝枝雪能枕在他上臂和肩膀處，另一手則小心地放到了謝枝雪隆起的肚子上，將謝枝雪抱入了懷里，又不過于影響謝枝雪平躺的睡姿。

    等裴珩玉做完了動作、安靜下來，謝枝雪又自己調(diào)整了一下，更貼合地靠到裴珩玉懷里。

    裴珩玉僵了一下，隨后又怕謝枝雪在他懷里睡得不舒服，所以連忙讓自己的身體放松下來。

    臥室中陷入安靜，謝枝雪聽著裴珩玉的呼吸聲從略微急促到緩和下來。

    然后，謝枝雪很突然地開了口，問裴珩玉：“你不打呼吧？”

    謝枝雪可不想睡著睡著，被打呼聲吵醒。

    雖然和裴珩玉有過酒店一夜，但那夜他后來幾乎沒有意識，更不可能對裴珩玉的睡相有什么印象。而這段日子，裴珩玉雖然經(jīng)常出入他家，可裴珩玉最多也就是剛搬過來那一天下午，在他家沙發(fā)上坐靠著睡了幾個小時，都做不得準(zhǔn)。

    雖然那天下午裴珩玉醒后，有說過他睡覺時沒那些毛病，但……謝枝雪現(xiàn)在想起來了，還是忍不住再問一遍。

    也可能是因?yàn)?，謝枝雪現(xiàn)在還是了無睡意，無端想要說話。

    聽到謝枝雪的問題，裴珩玉微微一頓，然后低笑了聲，保證道：“我不打呼，吱吱。我睡相真的很好的，不打呼，不磨牙，不流口水，也不會搶被子，除了是個心臟還在跳動的活人之外，和死了也沒太大差別。”

    聽到最后這句話，謝枝雪不禁啞然。沉默幾秒，他說：“好的?！?/br>
    臥室里又一次安靜下來。

    可又躺了好一會兒，謝枝雪還是睡不著。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以前都能很快入睡的。

    謝枝雪躺在裴珩玉懷里，并沒有亂動，呼吸也沒有亂，但同樣一直沒有睡著的裴珩玉卻感覺到了。

    裴珩玉小心用氣聲開口：“吱吱？睡不著嗎？”

    謝枝雪心下輕嘆，沒有睜眼，但出聲回答了裴珩玉：“嗯?！?/br>
    裴珩玉想了想，又問：“要不，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謝枝雪怔了一下，然后失笑，輕聲道：“可以，但不要講我聽過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