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國公府。

    下人早已接到消息，全府上下忙碌起來，燒水的燒水，灑掃的灑掃，但因為這些年府里人丁稀少，老國公爺亡故之后，主子只剩下謝昭一人，終究是顯得空曠寂寥了些。

    謝昭下了馬，將馬鞭扔給下人，隨口問道：“可有人來找我？”

    每次謝昭歸府都要問這句話，下人們早已習(xí)慣，如實稟報：“趙四爺從臨陽奉旨回京，知曉您在外帶兵，說是約您下次喝酒。還有京中幾位大人家中有喜，送了紅雞蛋和四色糕點過來?！?/br>
    趙珩與謝昭也算自幼交好，在京都中曾同樣是鮮衣怒馬少年郎，只是一個如今已有家小，不再嬉皮笑臉，日漸穩(wěn)重起來，一個把自己活成了殺神，成為朝廷的頂梁柱，似乎沒有任何一場戰(zhàn)事能夠難住他，身邊的人卻一個一個走遠(yuǎn)。

    這不是謝昭想要的答案。

    但他也不失望，抬腳走了進(jìn)去。

    天色越來越暗，庭院中的燈籠被風(fēng)吹得微微搖晃，府里的所有擺設(shè)都和二十年前一樣，時間仿佛在這里停滯住，花草未有枯榮，人也無歲月。

    那方石桌也在。

    謝昭不知不覺停下腳步，側(cè)身望去。

    光影黯淡處，那道身影似乎又一次在記憶中鮮活起來，那時她安靜端坐著，頭頂梳著兩道發(fā)髻，明明是同樣的面孔，因為表情的細(xì)微差別，在她身上卻多了幾分標(biāo)致秀氣。

    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他在看她，她轉(zhuǎn)頭對他彎起唇角，喊他一聲“哥哥”。

    不像，一點都不像，這是他心底第一個念頭。

    下一刻，他已經(jīng)拔劍削去她的一縷發(fā)，長劍指在她肩頭，皺起眉：

    “你是誰，謝知宜呢？”

    當(dāng)日她的反應(yīng)謝昭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可能是有點疑惑，因為在外人看來，她當(dāng)時的模樣和謝知宜沒有絲毫差別，就算是修仙界的人看見了，也未必能察覺到她們身上靈力的微妙差異。

    謝昭修長手指握著劍柄，只聽她說：

    “程明雪?！?/br>
    “我叫程明雪，”她有點遲疑，眼睫輕輕垂落，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請求，“宜小姐出門玩了，她不想讓你知道，你能不能，幫我瞞一下？”

    能不能？

    謝昭眉頭輕揚(yáng)，收回劍，不言語。

    那時他尚且對這個莫名出現(xiàn)在府中的女子，或者說是不堪一擊的靈體，抱有警惕，不曾想，在不遠(yuǎn)的將來，她會成為他心口那最guntang的一滴血。

    ……

    夜風(fēng)輕輕拂過，草木之中發(fā)出窸窣響聲。

    謝昭：“誰在那？”

    四周沒有動靜，下人都知道規(guī)矩，很少靠近這個院子。

    過了許久，不遠(yuǎn)處才出現(xiàn)一道的身影。

    “哥，”在外人眼里失蹤多年的國公府大小姐謝知宜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多年不見，她看上去有點拘謹(jǐn)，再也不是那個日常抱怨他管得太嚴(yán)的meimei了。

    她說：“我下山歷練，離京都近，就順道回來看看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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