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單元剛開始都是簡單的概念與理論，計算的部分不多，這次隨堂小考也只是名詞定義的選擇題而已──是不是完全沒在上課、回家也都不復(fù)習(xí)?。俊怪苡磲藢⒀劬Σ[成縫，直勾勾地盯著神情訕訕的顏郁楷?！高@樣可不行啊，尤其之后計算部分增多，你更要好好練習(xí)。這樣吧，以后我會盯著你把講義的習(xí)題寫完，再不定時抽考你，不準(zhǔn)寫完一回就忘記啊。」

    「那、那個……現(xiàn)在改變主意，提早去報名班導(dǎo)之后週三的晚自習(xí)班還來得及嗎？」顏郁楷此刻的心境除欲哭無淚之外再無其他更好的形容詞可以描述。本以為周禹崴個性溫潤安靜，理當(dāng)不會刁難自己，比起班導(dǎo)的硬式教育應(yīng)該輕松許多，不料這完全只是一場誤會……

    「你別瞎嚷嚷，如果第一次期中你考出來還是不及格，怎么樣還是得接受班導(dǎo)的補強課程的?！怪苡磲顺秳幼旖?，語帶威脅地道：「但如果經(jīng)過我的補習(xí)你還能低于六十分，我可能必須得放棄你這個學(xué)生了?！?/br>
    「欸，別這樣嘛?！诡佊艨蓱z兮兮地眨眼?！肝視煤糜霉Φ?。」

    「禹崴寶貝，你家住在學(xué)校附近嗎？」終于獲得周禹崴的首肯能夠闔上數(shù)學(xué)講義，顏郁楷甩了甩手舒展筋骨，突然想到似地好奇詢問道?！改敲雌匠Ｔ趺磥韺W(xué)校的，騎腳踏車嗎？」

    周禹崴點了點頭回應(yīng)他的提問，旋即斜眼瞪了他一眼?！竸e喊我寶貝?！?/br>
    「唉，別在意這點小事情嘛?！诡佊艨实匦﹂_，伸手揉了揉周禹崴的發(fā)絲?！腹?。其實最近為了方便上下課的關(guān)係，我和我爸媽說了要自己搬到學(xué)校附近住，等我整理好房間你也可以來玩哦?！?/br>
    周禹崴偏頭想了想。的確，顏郁楷是漁村小孩，距離學(xué)校所在的市區(qū)有上一段距離?！改銝|西都搬的差不多了嗎？」

    「還沒，過幾天我家人會再來一趟，安頓好了會告訴你的。」顏郁楷揮手示意該離開了，否則待得太晚學(xué)校的警衛(wèi)又要來趕人。順手替周禹崴拎起負(fù)有數(shù)本厚重課本、講義的背包，顏郁楷當(dāng)先踏出教室。

    「欸，我自己拿沒問題的。」周禹崴反應(yīng)慢了一拍，這才手忙腳亂地關(guān)上教室的電燈、帶上鐵門，快步跟上顏郁楷的腳程。

    「我拿。」顏郁楷堅持，同時回頭微微一笑，開朗地說道：「這是我們兩個第一次一起回家呢！未來兩年也請多指教啦?！?/br>
    「為了教你數(shù)學(xué)，看來以后都不能和永嘉一起走了?！怪苡磲斯首魇涞卣f道，「看看你要怎么補償我?！?/br>
    「蕭永嘉，對吧？你們是高一同學(xué)沒錯吧？」顏郁楷不滿的噘嘴?！妇团阄易哌@一趟有什么不好的嗎?！?/br>
    周禹崴點點頭，卻被郁楷的不悅給逗笑?！负迷诜职嗪筮€有他，否則全班都是不認(rèn)識的生面孔，怎么想都很可怕?！?/br>
    「你現(xiàn)在有我了啊?！诡佊艨翢o保留地?fù)P起嘴角，一旁的周禹崴只是輕輕瞥一眼，彷彿也能承接他所有的溫暖。還是那樣令人心跳紊亂的情愫，悄悄在周禹崴的心口瀰漫──他不敢承認(rèn)，即便是對自己坦承──那或許便是「喜歡」。

    關(guān)于性向，周禹崴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便清楚地知曉自己喜歡的是男生。

    這件事一直被埋藏在他內(nèi)心柔軟的深處，從未主動向他人提及。儘管這個世界相較于從前已經(jīng)逐漸開放包容，好多人并不會對同性之間的戀情投以異樣眼光。即便如此，周禹崴還是很害怕。

    他自幼便是長輩眼中的乖小孩、模范學(xué)生，一舉一動都承載著眾人的期望，無論是學(xué)業(yè)成績抑或是為人處事，他始終是那個讓父母驕傲的孩子?？晌í氝@件事，禹崴怎么樣也無從說出口。

    ──「我尊重同性戀，但我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是。禹崴，你不會喜歡男生的，對吧？」

    一次偶然的機會同母親聊起這個議題，得到的回覆卻讓他失望。原來自己的性向，便是此生唯一一件無法滿足父母親期許的事。

    這世界上本沒有任何人知曉禹崴的秘密，可在高一那年，他碰上了蕭永嘉。雖然害怕向人談?wù)撨@個話題，可唯獨有永嘉，能夠讓周禹崴自在的做自己。

    「其實我早就看的出來哦。但喜歡男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不會向人大聲嚷嚷我是異性戀的事呀?！鼓翘焖麄?yōu)榱税嗉壝阑傎惖膩阎迷趯W(xué)校待到九點，是兩人頭一次一起離開校園。周禹崴也不記得自己為何而坦承，只依稀能感受到那時對蕭永嘉的信賴是真心實意的。

    此后他們便成為無話不談的摯友──周禹崴能夠在永嘉拉著他看外校女同學(xué)的時候翻個白眼、笑話他的審美；蕭永嘉也愿意傾聽禹崴在深夜時分，心情低落時撥打過來的一通訴苦電話──直至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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