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還好臺灣是禁止擁槍的國家?！箯垪髯诓〈策叄唸蠹?。

    「為什么這么講？」我手上削著蘋果。

    「羅氏的保鑣全都有受過射擊訓(xùn)練，只怕其中不少人還有軍警的背景。如果今天他們是在一個槍枝管制開放的國家出差，那些穿西裝的傢伙手上就不會只有冷兵器了。懂？」

    「……那真是老天保佑?！刮蚁肓讼搿?/br>
    整場超越常規(guī)的救援行動，在全場口徑一致及有心人士的cao作下迅速落幕。趕來的警察在前門關(guān)隘遇上笑臉迎人的海蕾娜與海因里希，在姐弟的禮貌與溫言后滿臉問號的離去。被砸個稀巴爛的豪宅由還站得起來的黑衣保鑣善后，其馀人連同所有受傷的學(xué)校同學(xué)全給羅斯柴德家的轎車送到附近的大醫(yī)院照料。

    雖然在極力低調(diào)的手腕下完成整個過程，不過六十多名大學(xué)生進(jìn)醫(yī)院的事實，在隔天一早還是驚動了校方高層。而在學(xué)生會會長張楓與羅斯柴德家代表夏火雙雙出馬下，在校長室泡了壺高溫包種茶后，行政上的問題都被解決了。

    生日派對，大學(xué)生們酒后的枕頭大戰(zhàn)發(fā)生意外。

    沒錯，就是這么荒謬的名義。但只要有錢，在大人的世界只要沒驚動媒體，那么一切的一切都說得過去。說得過去，就行了。

    事情能那么迅速解決，多半也與大多數(shù)的學(xué)生只是輕微的皮rou傷有關(guān)，需要留在醫(yī)院觀察的學(xué)生有十六名，但大多數(shù)也是輕微的腦震盪以及肌rou扭傷與拉傷，真正傷勢比較嚴(yán)重的僅有三名。在這么多變數(shù)的行動下能有這種傷亡比例，張楓的說法是非常值得慶幸。

    「那羅斯柴德家的人呢？」木桐杉問。

    「他們那邊的事情我們不需要擔(dān)心，他們會自己處理?！箯垪髦贿@樣說。

    「我們眼里只有你呀……隊長。」我笑著說。

    他是傷勢較為嚴(yán)重的傷患之一，另外兩人一個從二樓陽臺摔在露天餐桌上、一個在玻璃櫥柜倒下來時閃躲不及，需要住院開刀將體內(nèi)的玻璃取出。

    「沒問題的，醫(yī)生說專心靜養(yǎng)后，又能活蹦亂跳。」我說。

    「家屬那邊也打點過了，沒有問題?！箯垪鞫歼@么說了，那肯定不會出差錯。

    「呵……反倒是我……耗在這里……」木桐杉臉色暗沉。

    醫(yī)院病房一陣安靜。

    木桐杉因為舊傷受創(chuàng)，需要住院觀察兩個禮拜，雖然只有兩個禮拜，但醫(yī)生的態(tài)度不甚樂觀，認(rèn)為傷勢很有可能會有長遠(yuǎn)的影響。

    「短期鐵定是不能打籃球了，未來也不建議選擇體育相關(guān)的職業(yè)。」

    再荷娜與木桐杉面前，這就是主治醫(yī)生的結(jié)論。

    這個結(jié)論……尤其是后面那句，是殘酷的事實。

    對木桐杉而言，不只體育替代役的規(guī)劃破碎。

    已經(jīng)約好，明年四月好幾支企業(yè)球隊的測試行程，也在球隊代表看過木桐杉的傷勢評估報告后，紛紛打退堂鼓。

    明年七月在瓊斯盃披上國家隊?wèi)?zhàn)袍的夢想，也灰飛煙滅了。

    「反倒是我的家人都不太清楚那些是什么東西，他們的看法是當(dāng)完兵之后快點回去花蓮養(yǎng)豬呢……」說完，木桐杉還自己笑了幾聲。

    我默然不語。

    話說籃球校隊居然在只有八個人能上場的情況下拿下了最近的區(qū)賽。

    教練對于球員參加私自斗毆的事情非常生氣，但在所有有傷球員被校方禁止上場的情況下，也只能將就的調(diào)兵遣將。話說籃球校隊居然在只有八個人能上場的情況下拿下了最近的區(qū)賽……這壯舉還登上了體育版面。

    所幸的……下一次區(qū)賽校隊的大家差不多都能歸隊了。

    如果木桐杉從現(xiàn)在開始好好養(yǎng)著身子，而我們球隊打進(jìn)復(fù)賽的話，明年最后一段比賽長跑，還是有機(jī)會在球場上看到他的身影。

    當(dāng)然這是指，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吃吧！」

    我將一盤被我打理得漂漂亮亮的蘋果切片遞上。

    木桐杉沉默的吃著，整個人變得異常安靜。

    他的沉默，我懂。

    荷娜今天也沒有來看他。

    木桐杉住院的頭一天，那天的情景我蠻還有印象的。她來到醫(yī)院，聽了我們敘說事發(fā)經(jīng)過，然后完完整整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那份木桐杉的傷勢評估報告…以及聽主治醫(yī)生對她的男朋友的傷勢結(jié)論。

    接著她就離開了。

    從頭到尾，沒跟木桐杉說過任何一句話。

    我們原本精心套好如果荷娜生氣該如何應(yīng)對的辦法，意外的沒派上用場。

    「嘿……還好沒事！」當(dāng)時我偷偷嘆了口氣。

    然后荷娜從那天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了。

    一次，都沒有。

    手機(jī)沒接，網(wǎng)路不回，音訊全無。聽說待滿月的外商公司都還是有去上班，但似乎閉口跟任何人談?wù)撚嘘P(guān)男朋友的事情。

    「放心這很正常啦！等到她氣消就沒事了！」這是木桐杉樂觀的看法。

    不過荷娜沒有來探病對他造成的影響，我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話變少了，吃得多了。

    不再對任何事情感興趣，整天唯一會有笑容的時段，是早上用手機(jī)看nba例行賽的時間。我們對此束手無策，既不好意思去把荷娜找來，除了天天送體育雜志來之外感覺也沒有其他辦法。

    房門打開，我們所有人全都抬頭。

    是羅慕筠，她的目光看了我們幾個人一圈，最后落在我的臉上。

    「找到你了！走吧！」

    「走？去那里？」我看著她，心跳加速。

    「不管去那里，你快走吧！」張楓在旁一說。

    「沒錯！拜託你快走快走！」木桐杉也笑了。

    -

    公館，星巴克。

    焦糖瑪奇朵，香草拿鐵。

    靠窗的座位，我注意到四周不時投放的窺視眼神……我能理解，畢竟我的女伴實在是太耀眼了。與羅慕筠這樣約出去的面對面，這還是第一次。

    在等待對方先開口前，我們一個捧著咖啡杯感受溫度，一個沒加任何東西卻拿著攪拌棒在拿鐵里轉(zhuǎn)呀轉(zhuǎn)的。

    最后…還是她先打破沉默。

    「我……有跟你講過海蕾娜跟我是怎么相遇的嗎？」

    「沒說過細(xì)節(jié)?！刮一卮?。

    羅慕筠垂下眼神，熱拿鐵的騰騰白煙在我倆之間環(huán)繞。

    「她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教堂祈禱，我們一開始也不熟，當(dāng)然我有注意到她，所有人都有注意到她。她后來很常來祈禱，有一次我在準(zhǔn)備彌撒司琴，她默默坐在我旁邊聽我彈了好幾首歌，然后說我彈得很好。」

    聽到這里，我想起與海蕾娜在青田街的初遇。她說我照片拍得很好。

    「那天我彈得是光鹽版本的天主經(jīng)，她說她沒聽過這種版本的，然后問了很多問題。她的中文說得很可愛，有京腔，人也很親切……很讓我喜歡。」

    笑了笑，羅繼續(xù)說：「我們聊了一下彌撒天主經(jīng)的曲風(fēng)，后來她跟我換了位子，彈了很多種不一樣版本的天主經(jīng)。那些都是我聽都沒聽過的，不只彈，她還會跟著唱，后來我才知道，那是拉丁語、希臘語、俄語……最后居然還有阿拉米語版本的……從那天開始，只要她有來教堂，我們總會聊天。她分享她去過很多國家、很多地方遇到的事，我則是透過對談會話讓她中文講得更好?！?/br>
    說到這邊，羅的笑容淡了下來。

    「她常常在臺北各地跑來跑去，說是在找很重要的東西。她語氣里雖然多有保留，但我知道她在找人，很重要的人。去年十二月，她很高興的說她找到了，但必須回德國一趟，說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br>
    我回想起當(dāng)時……海蕾娜在鐵觀音茶節(jié)之后就沒再出現(xiàn)過了。

    只有那封信與十字架、只剩那封信與十字架。

    羅接著說：「但之后她好久好久都沒再出現(xiàn)了。后來…大概兩個月前吧……她帶著她的朋友重新來到教堂，那時我才知道她逃家了。她有在教堂住了幾天，后來她那個朋友替她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但她還是會來我們教堂，只不過行蹤變得很不穩(wěn)定；但花在祈禱的時間則更多了，看得出有很困擾的事情追著她跑?！?/br>
    語畢，羅又喝了口拿鐵。

    我的焦糖瑪奇朵已經(jīng)快要喝完了。

    一陣沉默。

    「為什么夏火不愿意見海蕾娜呢？」

    「我也想知道?！?/br>
    這問題…從我知道他倆關(guān)係之后，就自己也思索過許多許多次了。

    羅慕筠皺起眉頭。

    「火哥還沒回臺灣喔……」我轉(zhuǎn)著咖啡杯。

    「我知道，他出國之前，海蕾娜有去找他談過了。但情況好像不太好……」說到這邊，羅慕筠一臉擔(dān)憂。

    「不太好？什么意思？」我疑惑。

    「就悶悶不樂的，我怎么問她都不說……所以我才想來問你，你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羅慕筠問我。

    「火哥他出國前沒特別說過什么耶……」我說的是實話。

    夏火與張楓解決豪宅事件的爛攤子之后，就匆匆出國了。他貌似全世界各地跑來跑去不知道忙些什么……就連對張楓也是三緘其口的。

    「哎……怎么那么神秘呀…這家人……」

    她托著腮幫子，模樣可愛。

    經(jīng)歷過綁架事件之后，羅慕筠變得很關(guān)心海蕾娜與夏火之間的事情。據(jù)說當(dāng)時她們在豪宅是被關(guān)在同一個房間，那天晚上她們彼此聊了許多許多事情。聽羅慕筠的說法，海蕾娜表達(dá)了自己的意念：她愿意在兩人的幸福中做出犧牲。因此當(dāng)晚海蕾娜是絕望的，她為了對方捨棄了自己所有的理想，打算就此用自己一輩子的婚姻去成全夏火在臺灣的生活。

    也因此，當(dāng)她看到夏火帶著大隊人馬前來救人時，心里想必是很感動的。

    「有嗎？我怎么看不出來？」我故意這么說。

    「那種愛，只有女生才看得出來喔！」

    「好吧……我不是女生?！刮乙荒樅吆叩谋砬?。

    「我啊……」羅慕筠視線垂下：「本來是不太相信這種感情的，我看了很多，自己的同學(xué)、學(xué)長姐學(xué)弟妹，還有自己的家人。他們雖然都肯為對方付出很多犧牲……但是，那代價太沉重了……」

    我聽著她這一番話，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你這種說法…似乎是在講…愛情嗎？」

    羅慕筠直視著我，她眼中有著決然的意念。

    「是的?！?/br>
    我恍然……有這種可能嗎？

    「姐弟戀？你怎么……能如此肯定？」

    「一種感覺吧……海蕾娜的眼神，我曾在jiejie身上看到過。剛好她們年紀(jì)相同，對我來說很有既視感。在我生日那晚……海蕾娜親吻夏火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加強(qiáng)烈了呢……是的，我想海蕾娜是愛著她弟弟的?！?/br>
    羅慕筠的jiejie……是嗎？

    我喃喃自語：「跟羅慕甄一樣的眼神……」

    「你說什么??？」羅慕筠用驚訝的表情望著我。

    我在震驚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失言了。

    「呃……我…我是說……」

    「你認(rèn)識我姐？」她一臉不可思議。

    「沒…沒有……」

    「但你知道我姐的事。」她的眼睛瞇了起來：「是嗎？」

    語塞了一下，我認(rèn)了。

    「我知道你姐的事?！?/br>
    羅慕筠盯著我看，看了許久。

    她的香草拿鐵已經(jīng)沒有冒白煙了。

    我知道我剛剛碰觸到她一個藏得很好、很久的地方。除了吃力的維持與她的對視，我臉上不知該擺什么表情，或該說什么。心，就這么一直懸著。

    直到最后，她淺淺一笑。

    「算了……也不是什么秘密?！鼓钦Z氣，我感覺到一絲不追究的味道。

    我寬了心。

    「對！我就是看到她有我jiejie曾有過的眼神。有那種眼神的人……真是…教人放心不下?！拐f完，她捧起大杯拿鐵，一股氣分了五口把它喝完。

    「不好意思……」

    「沒關(guān)係。不過，海蕾娜她堅強(qiáng)多了。跟我姐不一樣。」說完她打了個香氣四溢的飽嗝，臉都紅了。

    「不好意思……」

    「沒關(guān)係?！刮疫肿煲恍?。

    突然間氣氛變得很輕松。

    「你要回去照顧jiejie了嗎？」我問，我知道她明天就要飛了。

    「嗯！我們家在舊金山。氣候比臺灣乾燥多了，是個不會無聊的地方。」

    「為什么你會選擇回臺灣唸大學(xué)？」順著氣氛，我問了超想問的問題。

    面對我問的問題，她看了我許久，但眼神明顯與剛剛很不一樣。

    輕柔多了。

    「我jiejie……現(xiàn)在雖然不太能說話，對于過去的事也都想不太起來……但不知為何，她一直記得自己是個在臺灣唸書的大學(xué)生。她能片斷的敘述校園場景，跟期待一些她曾經(jīng)歷過的事情……像是啦啦隊比賽、舞臺劇表演、系上的活動……但她參與的回憶，好像已經(jīng)被封印在一個沉在深海的盒子里了……，這是醫(yī)生的形容，醫(yī)生說是ptsd的一種癥狀?！?/br>
    我不知道ptsd是什么鬼，但我還是點我的頭繼續(xù)聽她說。

    「只要提到與大學(xué)生活相關(guān)的東西會有反應(yīng)喔……而且是好的那種、想要知道的那種。后來我與家人商量……決定要在jiejie當(dāng)時讀的學(xué)校完成學(xué)業(yè)?！?/br>
    羅慕筠用種我從來沒看過的堅毅表情說著。

    「從踏進(jìn)大學(xué)校門的那一天起，我就發(fā)誓…jiejie的每一份光榮…我都不會錯過，從此羅慕筠的人生，要連同羅慕甄的份一起活下去。我……要把我jiejie應(yīng)有的大學(xué)生活給好好的活過一遍。」

    如果是在報章雜志，或是ptt爆文里，肯定常出現(xiàn)這種感人肺腑低卡文。但此時此刻，在我面前，我望著她那堅定的面孔，以及活生生的氣息。

    一陣電流在我全身上下震動，我感到熱淚盈眶。

    「不好意思……」我慌張的拿餐巾按在眼角。

    「沒關(guān)係?！顾肿煲恍?，她的眼角也泛著淚光?！肝页３０盐业纳钫諅鹘o我的家人，他們會把照片洗出來，貼在我姐的病房墻上?！?/br>
    「包括這次夏令營？」

    「包括這次夏令營。」她點點頭，眼淚自她臉上滑過。

    暖意蔓延，像是品嘗那氣氛般的，我們各自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調(diào)整好之后，對話才持續(xù)下去。

    「海蕾娜呀……跟我jiejie一樣，都是勇敢的人。環(huán)游世界只為了找一個人，真是不得不讓我佩服?！沽_慕筠轉(zhuǎn)著她的空咖啡杯。

    「嗯?！?/br>
    「要是她能跟夏火在一起就好了?！?/br>
    「嗯……那你呢？」

    「我？」

    她抬起頭來。

    「連杏郎那樣的人你都不要，羅慕筠，你的愛情在哪里？」

    我面帶微笑，心驚膽顫的發(fā)問。

    她觀察我的表情，緩緩的說：「我知道我是個很難搞的人，比誰都難搞多了……我沒辦法像她們那樣……那樣…勇敢？那種豁出去的感情，我不行?！?/br>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br>
    「你知道什么？」她微笑的看著我。

    「你啊……就是那種到了最后，會挑選一個最合理的而不是最有感覺的對象交往，又或是乾脆單身一輩子的人。結(jié)案！」我半開玩笑的說。

    我與她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到了能討論這種話題的階段了嗎？

    她嘆了口氣。

    「或許真像你說得那樣吧……」她拿起咖啡杯，才想起來已經(jīng)見底了。

    我凝視著她，直到她發(fā)現(xiàn)我正在凝視她為止。

    「？」

    「沒有愛情是不豁出去的。」我說。

    她沉默的望著我。

    「我知道?！棺詈笏f。

    「真的知道？」

    「哎呦我知道啦！」她笑著說。

    -

    一直到十二月初，夏火都沒有回來。

    我們的生活因為他的缺席而有了變化，我指的不是照料眾人伙食的重任落到了我的頭上，而是c-803少了那么個偶爾出現(xiàn)在陽臺抽菸的孤獨身影。意外的，一股不和諧的感覺彌漫在我們生活周遭。

    就算是木桐杉出院回來之后，那股感覺仍然存在。

    靠拐杖行走的木桐杉在校隊練球的時候總會現(xiàn)身。

    「你只是暫時進(jìn)傷兵名單而已……不會把你交易出去的放心啦！」

    「我看你那黃金左腳的稱號并非浪得虛名，很快又能健步如飛嘍！」

    「我們會打進(jìn)復(fù)賽的，到時還得靠你餒！隊長！」

    「桐杉，我教球那么多年你可以信我這句……人定勝天，我們等你歸隊?！?/br>
    「未來的事情別想太多，我們都在這里，我們心與你同在！」

    每一次木桐杉來到隊上，大家都會這么說。

    練球時，就見他與可慧坐在場邊聊天…或者是說看可慧不斷找他聊天。

    連在球場，這種他最熟悉自在的地方。

    他也變得沉默寡言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著，一切是如此平緩而壓抑的持續(xù)著。

    而就在夏火重新出現(xiàn)的那一天。

    一切壓抑的累積，就這么轟然炸開。

    誰都沒有想過的那種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