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一下……」

    耳邊傳來一道試探性的陌生聲音，我轉(zhuǎn)頭一看，是兩個不認識的女生，她們穿著和周翰昇一樣的上衣，應(yīng)該是他系上的同學吧？

    不過，他同學來找我干么？我納悶地問：「你們是在叫我嗎？」

    綁馬尾的那位女生點點頭，看了身旁的短發(fā)女生一眼，然后看著我問：「你是翰昇學長的女朋友嗎？」

    學長的女朋友？

    問話的女生態(tài)度很自然，反倒是一旁的短發(fā)女生反應(yīng)有些奇怪，她的臉有點紅，緊抿著唇，看著我的表情很緊張?？匆娺@樣的表情，我突然明白了這句話中的意思。

    原來是喜歡周翰昇的學妹啊。大概是因為看見他剛才跑過來跟我說話，所以誤會了吧？

    我搖頭，「不是。」

    短發(fā)女生的表情頓時松了一口氣，我忍不住想笑，突然覺得這樣的她有點可愛，就算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代表他沒有女朋友。

    「是嗎？那就好。」馬尾女生笑了笑，像是替短發(fā)女生感到開心。她拉著短發(fā)女生轉(zhuǎn)身，笑著說：「我就說她不是嘛！她那么老，怎么可能是學長的女朋友？」

    老？什么老？

    她們笑得很開心，可是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今年才二十四歲而已欸！哪里老了？嚴格說起來，我也大她們沒幾歲，到底哪里老了？大學生就是青春無敵了嗎？

    「我才──」

    「小心！」

    一陣驚呼聲打斷我的話，我下意識立刻轉(zhuǎn)頭一看，還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一顆排球直直砸到臉上。劇烈的疼痛瞬間從鼻樑的周遭蔓延開來，我摀住鼻子，痛得蹲下身，眼淚一度快要飆出來，我連忙深呼吸好幾次，才讓眼淚暫時停在眼眶。

    這真的只是系際盃的排球賽嗎？有必要用力成這樣嗎？這根本是殺人排球吧！

    「小方小方！」周翰昇的聲音傳來，我聽得見他聲音中的著急，可是我卻痛到?jīng)]有那個力氣抬頭看他，整張臉又痛又麻，尤其是鼻子就好像是要斷掉了一樣。

    「喂！你會不會打球?。壳蚴且鶎γ娲?，不是往場邊的人打！」周翰昇氣急敗壞地說。

    「學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把球打偏的兇手怯生生地道歉。

    我很想告訴他沒關(guān)係，我知道一定不是故意的，但我卻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真的是……算了，我待會再跟你算帳?！?/br>
    真沒想到周翰昇竟然會用這種帶有威脅的口氣跟人說話，即使痛到不行，我仍對此感到新奇。

    「小方，你沒事吧？」他的語氣很快就恢復(fù)了往常。

    「我……」我摀著鼻子，緩緩抬起頭，隨后迎上一雙擔憂的眼睛。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明我的狀況，直到此時，疼痛依舊沒有減緩。

    他輕輕抓住手腕，「你先放手，讓我看一下你的臉好不好？」

    我點點頭，松開手。他頓時睜大雙眼，一臉錯愕，「你……你流鼻血了?！?/br>
    什么？

    他拉起他身上的球衣，拼命往我臉上胡亂抹著。

    我嚇得連忙阻止他，「等一下啦！你不要這樣擦！」

    他沒有理我。他不是輕輕擦掉只有鼻血的地方而已，而是把我的臉當成桌子一樣用他的球衣用力抹。照他這種抹法，我就算沒有被他弄得滿臉都是血，臉上的妝一定也會被他弄花。

    「周翰昇你白癡喔，不能這樣擦啦！她的臉都快被你弄得整個都是血了?！?/br>
    終于有人提醒他了，他這才終于停下動作，看著我的表情變得更驚恐。

    「對、對不起……」他支支吾吾。

    我就知道?？催@個表情，我肯定我現(xiàn)在的臉一定很可怕。

    但我也知道他是好意，情急之下并沒有想那么多，我一定要忍住，絕對不能對亂發(fā)脾氣。

    「沒關(guān)係，我去洗一下臉就好了。」

    我假裝一點也不在意，周遭的注視讓我很不自在，好想在地上挖個洞然后躲進去。我發(fā)現(xiàn)和因為妝容變得面目全非而想要迅速逃離這個地方的迫切心情相比，被球打到的疼痛突然不算什么了。

    「那我陪你去。」他站起身。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比賽?！?/br>
    「可是……」

    「我用好之后就會回來找你，你不是說最后一場了嗎？快點去結(jié)束比賽，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他這才點頭，「好，我很快就會結(jié)束比賽。」

    看著這樣的他，我突然很想笑，明明就只是排球比賽而已，為什么要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嚴肅表情？

    我和他確認了廁所的位置，摀著臉快步走向他所說的體育館，幸好體育館的目標很好認，并不會有迷路的問題，我很快就找到了廁所。

    儘管對于自己狼狽的模樣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我看到鏡子中的模樣，我還是被自己嚇了一大跳，難怪他剛剛會露出那種驚恐的表情，這張臉真的是很恐怖。

    整張臉被他弄得慘不忍睹，雖然我知道他是好意，可是我的妝完全被他弄花，再加上仍在隱隱作痛的鼻子又紅到不行，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根本比我素顏的時候還可怕。

    沒辦法了，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素顏走在路上，現(xiàn)在也只能把妝先卸掉。

    我嘆了一口氣，從包包中拿出濕紙巾，先用手把臉洗一洗，然后看著鏡子，慢慢地把臉上沒有被水完全帶走的恐怖痕跡擦拭乾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