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保住你的性命
“陛下如今在哪里?” 林稼唇邊笑意擴大。 “自然是在太極殿,被人好好看顧著。只是能不能活過今晚,就要看他的造化了?!?/br> 窈娘最先想到的是壽陽隆起的小腹。 若是新君被殺,林稼改朝換代,接著要殺的便是壽陽和她腹中的孩子。 她心中已經(jīng)八分確認,卻還忍不住存了兩分希望。 “那壽陽呢?” 林稼不答。他緩聲道:“我會保住你的性命···” 窈娘的心一下沉重起來。 她問得是壽陽,他卻不肯正面回答她。 這么說, 那就是意味著。他一定不會放過壽陽和她腹中的孩子。 更何況她早已在心中立誓,不再相信他的話。此時覺得他仍是在哄騙她。 “不會的。還有陳用吉,他手底下的人掌管五城兵馬司。不會這么輕易便能讓你得手?!?/br> 林稼神色轉(zhuǎn)冷。 “可是他來找你了,京畿叁萬守軍叛亂,暴民沖進宮中。壽寧公主被叛軍抓走。這是剛才我讓人遞給他的消息。” 林稼果真跟承平侯有勾結(jié)!難怪那次侯府夜宴,他跟承平侯表現(xiàn)得那般熱絡。 窈娘低聲道: “陳用吉不會來的!你太看重我了。也太看輕他······謀逆對你有什么好處,你是林相之子,是內(nèi)閣未來的首輔。青云路就擺在眼前,為何要弒君奪位?” “做了首輔又如何,還不是要與陳用吉分庭抗禮。新君從前那般折磨你,你如今倒不想讓我殺他了?” 林稼瞇眼。 窈娘不語。 殺不殺新君是另一回事,可是新君倒了,緊接著便是壽陽。 林稼繼續(xù)道:“你知道的不如我多。窈娘,現(xiàn)在有時間,我這便慢慢講給你聽?!?/br> 林稼此時眸中含笑,有些像逗著老鼠的貓。 “陳用吉雖然是出身楚王府,可許久之前,他是被罰沒入宮的官奴。你可聽過浙右陳氏?” 窈娘當然聽過。 浙右陳氏,二十多年前與青州林氏并駕,乃是百年世家之中最為勢大權(quán)盛之族。 陳氏將浙右經(jīng)營得鐵桶一般,已經(jīng)到了浙右百姓只知道有陳家而不知道有陛下的地步。 門下弟子萬千,入仕經(jīng)商。 勢力盤根錯雜,難以言明。 這樣鼎盛的世家,最后卻牽連進了前朝福王謀逆一事,被老皇帝連根拔起,從世家中徹底除名。 宮人對陳用吉的身世諱莫如深。 是以她從來都不知道,陳用吉居然是浙右陳氏出身。 “我與陳用吉少年時便有交游,那時族中長輩多番將我與他比較。卻分不出個上下。后來陳氏倒了,族中子弟被罰作官奴。我本來松了口氣,卻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到司禮監(jiān)掌印。一個閹人,心氣倒還沒倒?!?/br> 林稼頓了頓,眸色幽深:“我清楚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惦記你,便不會輕易放手?,F(xiàn)在就看看,新君和你之間。他會選哪個。” 窈娘渾身被風吹得冰冷。她看著林稼白皙俊秀的面龐,有些恍惚。 “若是我沒用呢,若是陳用吉沒有來,你是不是也要殺了我?” 林稼唇角牽起。 “你若是聽話,等我事成,接你入宮,也不是不行?!?/br> 誰要入宮! 窈娘攥緊手,心口冰涼。 四周寂靜良久,有人疾步而來。 “公子,宮中錦衣衛(wèi)有動靜,新君那里有異動。細作來報,說是見到了陳掌印?!?/br> 窈娘的心高高吊起來。 林稼凝眉,含笑看她一眼,眼神黑黢黢的,帶著幽暗的光。 “不礙事的,他救了新君,也不過就是能多拖延一陣。宮中侍衛(wèi)加上錦衣衛(wèi),也不過有叁千人。宮外有叁萬守軍,這已經(jīng)足夠了?!?/br> 他又看向窈娘。 “看來從前,是我想岔了,他倒也真沒我想到那樣在乎你?!?/br> 窈娘心中莫名驚悚。 若是林稼惱羞成怒,覺得這些時日都做了白工,豈不是立刻就要要殺了她?! “林大人你費心設局,我豈能不來?!” 桃源亭外,冷肅的空氣中忽然傳來幾聲呼嘯。劍弩破空而來。箭尾墜著火藥射向太液池中的冰面。凍結(jié)成冰的太液池中忽然燃起熊熊烈火。 火光沖天。 照亮這方天地。 草木中的陰影也暴露出來,潛伏在其中林家家奴也全然暴露了形跡。 遠處高臺上。 陳用吉放下手中弓箭。 隔著風雪,窈娘遙遙望見那道身著蟒袍的身影。 一旁林稼臉色微冷,對著方才來報的諜子道:“你不是說,方才在小皇帝那里看見他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