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guī)痛竽c哥買了稀飯。

    我們一起吃完早餐后，我趴病床旁，窩在他身邊。

    他伸出右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fā)。

    「書妍，你是不是還記得？」

    「記得什么？」

    「你念幼稚園小班的時候，有一天我跟小腸去接你回家，你的老師推薦我們帶你去看紙風車。」

    我點點頭：「我記得，我們?nèi)齻€人都玩得很開心?！?/br>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沒有準時回家，第一次沒有完成黃芷萱給我的作業(yè)，而她就是在那一天離家出走。」

    「你很傷心嗎？」

    「我很痛苦。我以為，她是因為對我失望所以才離開的。是我害你、小腸和阿爸都失去了她。我不只一次，妄想自己從來都沒有去看紙風車，幻想放學后打開家里的大門，她還是坐在那里等我們回家?！?/br>
    腦海里，又晃進半夜醫(yī)院病房的長廊，白色的天花板，墻壁，地板，和nongnong的藥水味。

    十歲的大哥站在那里，寂寞而絕望。

    不知不覺二十年過去，他還是一個人。

    把自己關(guān)在那條空蕩蕩的黑暗走廊。

    所以，他才不敢看阿爸的遺書吧？

    「大哥，你還記得嗎？你跟二哥考完大學聯(lián)考那一天？」

    他笑了一下：「嗯，阿爸第一次帶我們?nèi)タ措娪啊！?/br>
    「那天晚上月亮好亮，你跟二哥牽著我，阿爸還買了霜淇淋?！?/br>
    「接著你就為了挽我的手，慌慌張張弄掉了霜淇淋，還難過得哭了。」

    「大哥！你記得太清楚了啦！」

    他輕輕捏住我脹紅的臉：「我不讓小腸再買一支給你，但他還是買了?！?/br>
    那天大哥和二哥又為了我吵架。

    阿爸忙著當和事佬，而我則趕著在他們吵完前把霜淇淋吃完。

    小時候雖然常常餓肚子，但幸福卻是如此自然而然。

    「大哥，我跟二哥一樣，不喜歡mama?！刮椅兆∷氖郑骸肝液荛_心，14歲生理期來那天，是你陪我一起洗被子，教我怎么用衛(wèi)生棉?！?/br>
    大哥的眼睛漸漸濕潤起來。

    我湊過去，抱住他。

    我愛你。

    我沒有說出口。

    但我想，我們兩個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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