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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琢璞為玉在線閱讀 - 琢璞為玉 第194節(jié)

琢璞為玉 第194節(jié)

    裴嘯凌如同重病之人急喘,強(qiáng)打著精神卻又頃刻濕了眼?眶。

    “走吧,還等?什么?!?/br>
    裴嘯凌顫顫巍巍起身,溫若飏急命道:“王爺,你扶好大將軍?!?/br>
    玉晏天頷首過去相扶,這二?人雖然?未明?言。

    可玉晏天早已明?白,裴嘯凌這是要親手?送裴大國上路。

    他方?才明?了,裴嘯凌這個(gè)鐵骨錚錚的大英雄,今日為何會(huì)如此。

    他面上動(dòng)容,心中更是有幾分感慨,幾分悲涼。

    或許更多是同情裴嘯凌,甚至替對(duì)方?心痛。

    白雪皚皚,似乎一早便知哀事將至。肆意?飄灑,添愁添悲。

    雪地留下幾人,深深淺淺的腳印。

    大雪覆蓋,少傾便遮掩無蹤。如同人來世間時(shí)清白,死后卻如不曾來過一般。

    終于到了裴大國帳外,裴嘯凌拂開玉晏天的胳膊。自行理了理衣衫,腳步沉重掀簾進(jìn)入。

    溫若飏沒有言語,只是唉聲嘆氣跟著一起進(jìn)去。

    玉晏天緊隨其后進(jìn)入,裴嘯凌已拿上臉帕為裴大國擦拭身子。

    裴嘯凌極力?忍耐哽咽,自言自語道:“父親,銘兒他,先你去了……”

    沉睡不醒的裴大國,毫無半分反應(yīng),更不會(huì)有回應(yīng)。

    溫若飏從紅木大箱子里取出一套,棗色福壽祿的壽衣。

    這二?人像早已商議好般,只是眼?神對(duì)視便動(dòng)手?為裴大國更上壽衣。

    隨后溫若飏面色鐵青,在?水中化?開一粒藥丸。

    他端著水杯,有些于心不忍勸道:“還是讓我來吧,怎么說你們?都是父子……”

    裴嘯凌態(tài)度堅(jiān)決,斷然?拒絕道:“還是我來吧,我不想日后后悔,給自己恨你的理由?!?/br>
    裴嘯凌話是如此說,可接過茶杯手?仍是幾分抖動(dòng),藥灑出了兩滴。

    裴嘯凌喃喃自語,似在?自我勸慰,又似哄孩子吃藥般,語氣輕柔:“父親,喝了這杯水,你便再無世間煩惱了……”

    裴嘯凌早已淚涌而出,他顫抖著捏開裴大國的唇齒。一咬牙硬著心腸,將藥水灌了進(jìn)去。

    順嘴留下的藥水,濡濕了裴大國的衣領(lǐng)。

    裴大國仍舊毫無反應(yīng),仿若木頭人一般。

    裴嘯凌再撐不住??x?,拿不住茶杯。

    茶杯滾落一旁,裴嘯凌隨即跪地伏在?裴大國身旁低泣起來。

    溫若飏嘆口氣,上前一探鼻息。亦忍不住悲痛道:“人已去了,你放心,絕對(duì)感覺不到痛楚。”

    “啊……”

    驟然?響起嚎啕之聲,震得溫若飏不敢再言語。

    玉晏天望著悲痛欲絕的裴嘯凌,沒有半分裴大國已死的喜悅。

    只覺得心口有些撕痛感,他屈膝跪地鄭重向裴大國的尸身叩首。

    言語蒼白,說何勸慰之話都如誅心之言,只會(huì)徒增悲痛。

    溫若飏身為醫(yī)士,早已見慣生死。

    何況他曾恨極了裴大國,如今亦不過替裴嘯凌感傷。微微紅了眼?目罷了,鎮(zhèn)定取來孝衣交于裴嘯凌。

    然?后又出去到帳外,聚氣悲喊道:“裴國老,去了……”

    帳外看守的親兵護(hù)衛(wèi),怔了一瞬后,全部跪地高喊:“大將軍,請(qǐng)節(jié)哀……”

    溫若飏對(duì)親兵護(hù)衛(wèi)分派事情,吩咐道:“你,去通知魏將軍,你們?幾個(gè)去將壽材抬過來,你去通傳三軍為裴國老戴孝?!?/br>
    交代完,那些親兵便四下散開空無一人。

    不久,魏子越聞?dòng)嵍鴣?,沖了進(jìn)去。

    魏子越?jīng)]有第一時(shí)間去安撫裴嘯凌,而是奔上前搭脈查看。

    親自確認(rèn)了氣息全無,魏子越腿一彎跪到了裴嘯凌身邊。

    溫若飏仍舊如主事一般,吩咐著眾人布置靈堂。

    玉晏天已腰上系上白布,魏子越亦披麻戴孝一起布置起靈堂。

    很快,一口上好的楠木黑棺被抬了進(jìn)來。

    裴嘯凌神情呆滯,直挺挺跪著眼?瞧著眾人將裴大國抬進(jìn)了棺木里。

    魏子越想點(diǎn)亮長明?燈,可不知為何長明?燈熄了兩回才不再滅。

    裴嘯凌渾渾噩噩焚了香,便跪在?供桌前燒起了紙錢。

    此時(shí)姜棟趕來,看著靈堂棺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寒風(fēng)裹著白雪低嗚,吟唱一場哀鳴。

    第174章

    漫天大雪, 讓喪事味更濃郁。

    雪花飛揚(yáng)整整兩日,雪厚沒過了膝蓋骨。

    這?兩日,裴嘯凌不吃不喝跪在靈前?守著。

    魏子越自然也沒有離開半步, 溫若飏則仍舊cao持著喪事事宜。

    玉晏天每日都會(huì)去靈前?, 敬香叩拜。

    只是他?一去不久, 便?被裴嘯凌命人趕了出去。

    溫若飏只說裴嘯凌心情悲痛,讓他?莫要在意。

    第三日,午時(shí)?。

    在靈堂大帳前?,清理出一塊空地。

    架起了柴火垛,裴大國連同?棺槨一起被焚燒了。

    熊熊大火中,裴大國化為一坨灰燼。

    裴嘯凌親手將骨灰裝進(jìn)?壇子里,抱著壇子回去了自己營帳。

    裴嘯凌一離開, 溫若飏便?遣散了眾人各自回帳休息。

    魏子越熬了這?兩日, 亦是身疲力竭。

    可她擔(dān)心裴嘯凌這?兩日滴水未見,特意弄了參雞湯端回營帳。

    魏子越仍舊披麻戴孝,入帳卻?見裴嘯凌已然脫去孝衣。

    裴嘯凌將骨灰壇子,與自己的陌刀擺放在一起, 怔立在那里。

    “大將軍,用些參雞湯吧!”

    魏子越深知裴嘯凌心情悲痛,這?裴泫銘的死訊才傳來幾日。又發(fā)生此事, 裴家真真是只剩他?獨(dú)身一人了。

    魏子越收了平日里的急脾氣,語調(diào)刻意溫婉賢淑。

    裴嘯凌聞聲回神,只是冷冷冰冰說了句:“謝謝?!?/br>
    魏子越以為裴嘯凌會(huì)拒絕飲食,哪知裴嘯凌接過羹盞, 坐到桌前?食用起來。

    “阿越, 命人備些熱水,我要沐浴?!?/br>
    魏子越應(yīng)了一聲, 便?招呼人來備上熱水。

    魏子越則親自伺候,裴嘯凌沐浴。

    魏子越不敢多言,她只覺得今日裴嘯凌十分古怪。平日里避之不及,今日為他?沐浴竟不反對(duì)。

    裴嘯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竟魏子越心疼不已。

    尤其是側(cè)腰那道,粉嫩的新疤痕。想起那日的沖動(dòng),她不禁又是一陣后悔。

    裴嘯凌沐浴完,便?上了床榻歇息。

    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魏子越未敢與裴嘯凌同?塌而眠,生怕擾到他?。

    她窩在短榻上,裹著羊毛毯子睡得倒也踏實(shí)。

    半夜三更,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身上一涼一熱交替。

    她驚慌睜眼?,卻?發(fā)覺裴嘯凌橫抱著她,往床榻走去。

    裴嘯凌從未如此,她又閉眼?繼續(xù)假寐,想知道裴嘯凌究竟要做何。

    雖說如此,魏子越早已心慌意亂。甚至覺得身上燥熱,險(xiǎn)些忍不住重?新睜開眼?。

    她感到身子,被裴嘯凌放到了床榻上。

    只是身子仍舊被裴嘯凌緊緊擁著,她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不自覺繃緊背脊。

    自打成親后,不論她如何主動(dòng)引誘裴嘯凌。對(duì)方都避之不及,甚至不讓她靠近。

    她的氣息已亂,只覺得面紅耳赤。

    “阿越,我知道你?醒了?!?/br>
    裴嘯凌的聲音低沉干啞,卻?又溫柔綿綿。

    魏子越再裝不下去,猛地睜開眼?,對(duì)上裴嘯凌有些迷離的雙眸。

    “你?沒,沒事吧?”

    如此親密相貼,是魏子越從前?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