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又容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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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jì)琢微有些驚訝,隨即沉吟片刻,道:“沈家大姑娘若要入宮,怕是齊國公不大愿意。不過,陛下是天子,許沈家大姑娘入宮,也是抬舉她,給齊國公臉面,想必齊國公會同意的?!?/br> 一架屏風(fēng)之后,沈又容的心幾乎落到了谷底,被淑妃抓著的雙手一片冰涼。 皇帝在沉思,沈又容覺得鍘刀就在自己脖頸邊,只要皇帝一句話,自己就能人頭落地。 “還是罷了?!北菹碌溃骸八粋€年輕女娃,入宮陪朕這個老頭子,有違天理人倫?!?/br> 皇帝看著紀(jì)琢,慢慢道:“朕也不忍心昭懿皇后的舊事重演?!?/br> 紀(jì)琢幾乎是一瞬間繃緊了神色。 昭懿皇后是紀(jì)琢生母,十六歲入宮為后,而先帝彼時已年逾六十,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屏風(fēng)后,淑妃拍了拍沈又容的雙手,輕聲道:“去拿一碟點(diǎn)心來?!?/br> 難得沈又容這種時候禮儀還不出錯,她起身去小幾上捧回一道點(diǎn)心。隔著屏風(fēng),行走的身影模糊。 陛下似乎才發(fā)現(xiàn)屏風(fēng)后頭有人,一個宮人來回稟。陛下對紀(jì)琢笑道:“原是淑妃帶著她娘家侄女在這里,罷了,咱們別處走走罷?!?/br> 紀(jì)琢臉上有恰到好處的驚訝,順著皇帝的話,道:“好?!?/br> 紀(jì)琢與皇帝一起出去了。屏風(fēng)上映出沈又容亭亭的一抹影子,而紀(jì)琢從始至終不曾回頭看過。 屏風(fēng)后,沈又容侍候在淑妃身側(cè)。 “容兒,方才陛下說的話你也聽到了?!笔珏鷦竦溃骸氨緦m直接告訴你,三姑娘只是皇子側(cè)妃,若你想要再爭一爭,也不是不行。不然,就你如今的處境,誰敢娶你?容兒,你好好想想罷?!?/br> 沈又容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娘娘。” 午后,淑妃便不再留沈又容了,囑咐了許多,又賞下許多賞賜,命人將沈又容送出宮去。 雨越下越大,幾乎成傾盆之勢,沈又容身披石青色的披風(fēng),由宮人護(hù)送著,走在長長的宮道上。雨水浸濕了她的鞋襪,沾濕了她的衣擺,她還保持著得體的姿態(tài),只是腳步很快。 宮門口,齊國公府的馬車停在那里。沈又容走到馬車邊,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她轉(zhuǎn)頭望去,隔著重重雨幕,她看到了紀(jì)琢。紀(jì)琢也是這個時候出宮,馬車也停在宮門口。但他沒有上車,只是站在雨里,長身玉立,如同一竿翠竹。 沈又容望向他,但是看不清他的神色,雨幕太大太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模糊掉了。沈又容張了張嘴,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呼吸,她不再看他,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車馬轔轔碾過石板,大雨打在馬車頂,一時間世界里充滿了這兩樣聲音。 大雨傾盆,好幾個丫鬟仆人來接沈又容,還是不妨淋了一身的雨。沈又容回到院里,丫鬟們忙忙地去燒熱水,熬姜湯,在院子里跑來跑去。沈又容走進(jìn)院子,走上石階。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她覺得身上前所未有的沉重。 沈又容由著丫鬟們給她換衣裳拆頭發(fā),杜鵑勸著她喝完一碗姜湯,伏侍她在床上躺下。紅菱被干燥而溫暖,杜鵑給她蓋上被子,又將帳子放下來,將所有的小丫鬟都趕出去,房間里頃刻便安靜了下來。 杜鵑守著門,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床上傳來一道壓抑不住的痛哭聲。 -------------------- 求求海星~~ 第36章 沈又容病了,大概是因?yàn)榱芰擞?,半夜就起了高燒,只燒得人嘴唇干裂昏迷不醒。杜鵑連夜去請了大夫,灌了一副藥下去,眨眼就都吐出來了,直到天明,沈又容還是額頭guntang。 沈朔一早就過來了,命人去宮中請?zhí)t(yī),又訓(xùn)斥畫眉杜鵑,說她們沒有伺候好姑娘。 杜鵑畫眉不敢多嘴,沈朔見狀只好擺手讓她們還去看著沈又容。 畫眉端來湯藥,杜鵑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藥給喂進(jìn)去,這次藥沒有吐出來,杜鵑喜不自勝,吩咐廚房時時備著熱粥。 沈朔進(jìn)了內(nèi)室,杜鵑畫眉也不敢說不妥。他親自擰了帕子給沈又容擦臉,見沈又容不自覺皺起了眉,忙叫道:“嫻嫻,嫻嫻,是哥哥啊。” 沈又容費(fèi)勁地睜開了眼,嗓子里只傳出點(diǎn)零星的氣音。饒是如此,也足夠杜鵑畫眉開心得了。 沈又容拉扯沈朔的袖子,沈朔意識到什么,靠近沈又容,道:“嫻嫻,你要說什么?是要水么?” 沈又容搖了搖頭,沙啞的嗓子擠出一句話,“陛下……對端王說,我批命不妥,欲…..讓我進(jìn)宮?!?/br> 一句話說完,沈又容幾乎筋疲力盡。沈朔面色陰沉,雙眼一瞬間冷下來。 他還顧忌著沈又容,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fā),道:“莫怕,有哥哥呢,哥哥會處理好的?!?/br> 沈朔溫聲安撫了沈又容,隨即起身,看向杜鵑畫眉,“照顧好姑娘?!?/br> 杜鵑畫眉連忙稱是,送沈朔出去了。 與此同時,陛下下了賜婚圣旨,將沈家三姑娘沈清妍賜給四皇子做側(cè)妃,年后完婚。 沈又容一場大病,來勢洶洶,府里人都說這是大姑娘聽見三姑娘的婚事,心里不得勁,是心病。如此,倒將沈又容真正的病因掩過去了。 沈又容足燒了兩日,才在一天清晨退了燒。她退燒后,立刻就醒了,也能說話也能要吃的,看起來跟好了一樣。但是太醫(yī)說這只是表像,一場高燒燒去多少精氣神,這都得慢慢補(bǔ)。 那一日午后,窗外下起了細(xì)雨。這樣的雨沒人會怕,沈又容臥在榻上,看見外頭幾個小丫鬟趁雨掐花。 沈英就是這個時候來的。沈又容是大姑娘了,沈英輕易不進(jìn)她的院子,也不知今日怎么想起來了,來這里看她。 沈又容剛要從榻上下來,沈英就擺手,道:“坐著吧。” 他在對面位子上坐下,道:“這一場病,確實(shí)消瘦了不少?!?/br> 沈又容摸了摸臉,只笑了笑,命杜鵑上茶。 沈英端起茶,斟酌片刻才開口——沈又容一貫知書識禮有主意,雖是他的女兒,父女倆卻極少說些交心的話。 “你三meimei的賜婚圣旨下來了,年后與四皇子完婚。” 沈又容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已聽說了?!?/br> 沈英看著沈又容,道:“雖則你與四皇子的婚事不成,但也未必是件壞事。我頭先還在想,若你真的嫁給了四皇子,日后成了皇后。那咱們以后見面的日子,真是一雙手都數(shù)得過來啦。” 沈又容神色微動,看向沈英。 沈英頗多感慨,“如今這樣也好,我同你哥哥商量著,給你尋個家世樣貌俱是上乘的夫婿。不拘你嫁給誰,總還能時時回來看看。況且咱們齊國公府的門第在這里,你又有豐厚的嫁妝,日后你的婆家若要欺負(fù)你,也要掂量掂量。” 沈英看著沈又容,眼神溫和。他不是女子,不知女子艱辛,只以他的角度,為沈又容思慮了這么多。 “嫻嫻,放寬心好好養(yǎng)病。其余的事情,爹爹會為你安排好的?!?/br> 沈又容無言,只好點(diǎn)頭。她忽然覺得,先前父親想要自己嫁給四皇子,不全是為了權(quán)利,或許也有些為自己好的意思。只是他認(rèn)為的好與沈又容想要的大相徑庭。 大約世事如此,父母所給予的,與子女想要的,往往不一樣。 沈英囑咐了沈又容幾句,便離開了。沈又容兀自待了半晌,聽見門口說沈清妍來了。 “大jiejie身體可大好了?”沈清妍掀開簾子走進(jìn)來,將身上的披風(fēng)解下,在長榻另一邊坐了。 “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鄙蛴秩莸溃骸霸胫ソo你添添喜,但是我病中,不好出去?!?/br> “一家人何必說這樣的客氣話,”沈清妍道:“你不好來看我,那我來尋你就是了。” 沈又容笑了笑,又問:“婚期定在了什么時候?” “明年四月里,這兩日正跟著夫人學(xué)規(guī)矩呢。”沈清妍道:“雖則我是府上的三姑娘,但估摸著我應(yīng)當(dāng)是最早出嫁的了。父親并不因?yàn)槲业幕槭露s著讓你和二丫頭出嫁,要為你們好好擇婿。” 沈又容笑了笑,道:“明年四月,還有一年時間,你可以好好繡你的嫁妝了?!?/br> “阿姐就會打趣我?!鄙蚯邋Φ?。 沈又容看著沈清妍這般幸??鞓返臉幼?,笑意微微收斂,“只可惜是個側(cè)妃之位?!?/br> 沈清妍笑意也淡了些,道:“也就大jiejie會說可惜,便是姨娘,也還念叨著說有個側(cè)妃之位就是開了天恩了?!?/br> 沈又容問道:“那你后悔么?” 沈清妍沉默片刻,道:“雖然只是個側(cè)妃,可是他沒有正室啊。況且我們年少相識,他會對我好的?!?/br> 沈清妍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這是我的選擇,即使錯了我也認(rèn)。我喜歡他,那我就要同他在一起,人只有一輩子,要活得盡興才好。” 沈又容看著沈清妍,一瞬間無比羨慕她,她真灑脫,喜歡誰,就要同他在一起。 而我喜歡的人呢,沈又容想,我一輩子都說不出這樣的話。 京郊別莊,紀(jì)琢站在屋檐下,看著蒙蒙細(xì)雨無聲地浸潤滿院荒草。沈朔從那邊大踏步過來,渾身縈繞著低沉的氣息。 “怎么了?”紀(jì)琢問道。 沈朔看著他,“陛下要讓又容進(jìn)宮,有這回事嗎?” “這件事啊,”紀(jì)琢聲音平靜,“他不是想讓你meimei入宮,只是為了試探我罷了?!?/br> 沈朔皺眉:“當(dāng)真?” 紀(jì)琢將當(dāng)日情形簡略地講了講,沈朔眉頭舒展開,忽然又想到什么,看向紀(jì)琢,“你…..你明知又容就在屏風(fēng)后頭,還能說出叫她入宮的話,她聽見了,心里得是個什么滋味兒。” “不然呢?”紀(jì)琢神色冷淡,“陛下一直對我心存忌憚,多少年來,不管我如何的深居簡出,他的猜忌之心絲毫不減。宮宴之上,有人看見了我與你meimei見面,他知道了,自然要出手試探一番?!?/br> 他真冷靜,冷靜地近乎無情。沈朔心情復(fù)雜,“那陛下可試探出了什么?” “應(yīng)當(dāng)沒有?!奔o(jì)琢想,不然陛下不會這么輕輕放過。 紀(jì)琢忽然看了眼沈朔,問道:“你meimei病好些了嗎?” “已經(jīng)退燒了,”沈朔道:“目前只在好好養(yǎng)著?!?/br> 紀(jì)琢應(yīng)了一聲,想說些什么卻到底沒有開口。他不貫將自己的感情想法顯露與人前,哪怕是對著沈又容的親哥哥也不想多說什么。他當(dāng)然知道,越關(guān)心沈又容,越能得到沈朔的信任??捎行┰捑褪钦f不出來,正如有些人,也要好好藏起來。 “她一定嚇到了。”紀(jì)琢心想。 -------------------- 有點(diǎn)少哈,明天盡量多寫點(diǎn) 第37章 五月里已經(jīng)漸漸熱起來了,丫鬟們換下綢緞棉布,換上了輕薄的衫子。正是端陽節(jié),府上處處焚燒艾葉,杜鵑一早起來,就見自己做的香囊系在沈又容腰間,又跟畫眉一塊搓五彩繩,剪成一段一段的給小丫鬟們系上。 沈又容在里間坐著,打理一叢新摘下來的蒲葦。 杜鵑在外頭跟小丫鬟們嘰嘰喳喳說了一會兒話,進(jìn)來回道:“鋪?zhàn)永锏墓?jié)禮和上一節(jié)的賬本送來了?!?/br> 沈又容把插著蒲葦?shù)那嘤源善糠旁诖斑叄溃骸澳脕砦铱纯??!?/br> 杜鵑將賬本呈上去,道:“上一節(jié),屬玻璃鋪?zhàn)永锏娜胭~最好,京城權(quán)貴人家趕著要玻璃擺件,長公主府更是財大氣粗,說要拿玻璃裝窗子呢。” 沈又容一邊翻著賬本,一邊道:“玻璃裝窗子是不錯,又干凈又亮堂??雌渌谑視粫幭刃Х拢綍r候連府上的窗子一起換了?!?/br> 沈又容將賬本交給杜鵑,道:“玻璃鋪?zhàn)蛹t火,預(yù)備著在東市開第二家店罷。這第一家店我打算給三丫頭,一來玻璃方子是她的,二來算是為她添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