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紙婚

    ◎什么地方不好過？◎

    江聽白人雖進(jìn)了辦公室。

    但吁著氣半步不動, 臉上的神情像高山上常年化不開的雪，看起來晶瑩又冷硬。

    連下頜的弧度都如教堂里的雕塑石像僵刻。

    不曉得是怎么趕過來的，身上的白襯衫也不復(fù)工挺的樣子，有些悶垮地臨摹出身形, 反顯出他的松散和不屑。

    不講半點道理的, 這么看起來, 他倒更添風(fēng)流了。

    于祗靜靜與他回視了幾秒, 就這么看著他作態(tài), 仿若他還受了天大的冤屈。

    明明半夜被小姑娘刺激到失眠的人是她。

    于祗拿起桌上的birkin, 黑金這一經(jīng)典款，一直被她用來當(dāng)公文包, 能裝下很多東西。

    江聽白看著她往里使勁塞進(jìn)兩份文件，在她素日的沉靜里，怎么瞧都多出了幾分蠻不講理的力道。

    他垂下眸沉沉看著她, 今天穿的杏黃色一步裙，復(fù)古樣式的白襯衫袖口折出古典紋樣，她弓著身取東西的時候，裙子緊緊包裹住臀部。不費筆墨地勾出一個圓圓的、翹翹的小屁股。

    江聽白的眸色倏地暗下去三分。他人站在這里，卻記得每一次。他摁著她的這一處深深迎合自己的時候, 于祗冰涼的小手花莖一般纏住他的脖子。

    于祗拎著包從他面前走過，連一個眼神都懶得遞給他。

    在途徑江聽白身邊時，手腕卻被他忽然扣住。

    于祗問，“干嘛呀？”

    惱他的情緒已經(jīng)壓不住了。

    他倦意未消，嗓音有點啞，“哄你。”

    “原來這叫哄, ”于祗恍然大悟的, “我以為是恐嚇?！?/br>
    江聽白哂笑, “第一回 嘛，難免生疏。多來幾次就好了?！?/br>
    于祗冷冷哼道，“你最好別再來?！?/br>
    感情這東西她雖然親身經(jīng)得少，見也見多了，越往后越上頭，摧枯拉朽的，直至把你最后一分理智都湮滅。

    很難保證，自己每次都有這么清醒的頭腦，她也怕變成面目可憎的瘋婆子。

    她不想成天疑神疑鬼，和圈子里大部分的太太們一樣，給先生打電話的內(nèi)容無非三點——“今晚還回來嗎？”、“要到幾點回來？”、“現(xiàn)在跟誰一起？”

    “喔？”

    江聽白確實不知道她打過電話。

    他竟敢“喔”的一聲？誰給他臉這么發(fā)問的？

    于祗的火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你在喔什么？”

    “我每天在這兒給江總加班，你在喝大酒，被你meimei占便宜挺舒服的？”

    “你去西寧也不用知會我，反正我不敢和你吵，我們本來就是一場交易?！?/br>
    “江聽白是永遠(yuǎn)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縛的，想做什么都可以，百無禁忌地橫行，誰讓人家里頭有那么顯赫的爺叔呢？不比我們平頭百姓，外公都人退茶涼了，誰還肯拿你當(dāng)回事？”

    這一連串冷嘲熱諷，于祗罵得油光水滑。

    江聽白沒忍住失笑出聲。

    好聽。

    不知道的，還以為打哪兒飛來了只小夜鶯，一把空靈的嗓子以不同的序列，蹦出豐富的音符。

    雖則沒一句好話，全都是在刻薄他。

    江聽白將她再拉近了點兒，俯就下去，將鼻尖抵在她的耳后，沉下嗓音說，“再罵兩句，我喜歡聽?！?/br>
    毛病。

    于祗不知這又是什么招式，沒關(guān)系，江聽白總叫人意想不到。

    她只覺得，由耳廓至頸項處，被熱氣灼得難受。

    于祗把頭稍側(cè)，“癢。”

    江聽白故意裝作不懂，唇息反復(fù)探進(jìn)她鼓膜，“哪里？”

    說不好具體是哪里，那股細(xì)微的顫動是從骨縫里傳出來，找也找不到源頭的。

    于祗只知道，她身體里一顆心亂得沒了秩序，在江聽白的挑弄下頸側(cè)動脈處血流也涌得厲害，耳邊的咚咚聲大到像有兩個心跳。

    江聽白進(jìn)門時一副奔喪樣，這會兒見了人，倒是一點不急，他慢條斯理地吻著她耳垂。

    于祗身上那點微不足量的力道xiele出去。

    手里的包都掉落下來，她手腕上的脈搏被江聽白用指腹抵住，抵得她經(jīng)絡(luò)有些發(fā)麻。

    她微蹙了眉心，嗓音已然變了調(diào)，“我不知道哪里?！?/br>
    聽著委屈得要命，小朋友告狀，像跟他打小報告。

    她一雙手也不自覺將他的腰環(huán)得很緊。

    江聽白也終忍耐不住的箍緊她的腰身，一只手從腿縫里將她抱起來放到桌上。

    一小摞文件被他掃落在地，于祗聽見響動轉(zhuǎn)頭，卻被江聽白的拇指扳住下顎，強(qiáng)行將她的臉扭回。

    江聽白扣住她的后頸，強(qiáng)勢而用力的吻下去。

    于祗的呼吸里有一秒鐘的抗拒不被人察覺。

    對面大樓里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的，陸續(xù)熄滅了，照亮兩道不時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過了起頭的急切，在快要到尾聲的時候，江聽白倒放慢了調(diào)子。

    他把于祗拉起來圈在懷里，手繞上她的后背不讓她仰倒下去，氣息在她耳廓邊溫?zé)釙為_，“這兩天睡得不好？”

    于祗伏在他肩上，眼眸里含著水光，“哪有?！?/br>
    “安眠藥不要放酒里，”江聽白忍耐著，吐息已經(jīng)抿得很緊了，他低頭吻她唇，“搞得不好人會昏迷?！?/br>
    她回得極艱難，“嗯，下次不會?！?/br>
    到什么時候她都溫順，生氣也是一陣子的事。

    只不過這個聲兒聽起來好似在上刑。

    “怎么了？”江聽白還沒打算收手，但他知道不會很久了，“你什么地方這么不好過？”

    于祗的腳尖緊繃著，靠在他頸窩里，連一個“你在裝什么杯”的眼神，都沒力氣給他。頭也抬不起來，原先搭在他腰上的手，無力地滑下來。

    回答他的是一聲原先隱沒在喉間的吟嘆。

    江聽白沒能受得住她這聲哀求和示弱。

    三兩下就摟緊了她，攬著她后背的凸出的骨節(jié)因為太過用力，在燈下泛著青白色。

    這么靜靜抱了好長一陣子。

    江聽白的下巴蹭著她的發(fā)頂，“累嗎？”

    于祗搖頭，又點頭，“還很餓?！?/br>
    江聽白啞笑，“那去吃東西？”

    于祗從他懷里掙出來jsg，離地太久有些頭暈，一個沒站穩(wěn)，往后跌了小兩步。沒有一次做完她人不是昏昏沉沉的。

    江聽白料到有這出，他的手沒松開過她。

    于祗輕擺下手，抽出紙巾擦了擦，裙子已經(jīng)有些皺了，襯衫被他扯得褪了大半，胸衣也被解開，跳出雪白的半圓，上面還掐出了幾根深紅的指印。

    反觀江聽白，來時是什么禽獸樣，做完還是紋絲未動。

    只有皮帶下面那一團(tuán)布料顏色更深了一層。

    見于祗盯著這看，江聽白戲謔地說，“還不是你弄的？哪次都一身......”

    一個水字還不曾說出來，他就掩了口，于祗面帶桃紅地瞪視他。

    江聽白彎下腰收拾起地上的文件，又把她的包提在手里，牽起她的手時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嘴兒太欠了，我以后注意?！?/br>
    于祗不依不饒的，“亂世用重典，像你這樣的，必須得罰款才行?！?/br>
    “好?！?/br>
    “一句一萬?！?/br>
    “小錢兒?！?/br>
    事后江是天下第一好說話的人，于祗心滿意足地被他牽上了車。

    司機(jī)按照吩咐就往國貿(mào)那邊開，車窗只留了一個縫兒，但涼風(fēng)刮進(jìn)來的時候，于祗不可抑制地打了一個擺子。

    江聽白脫下身上的西裝仔細(xì)給她穿好，又將她往身上摟緊了些，“怪我疏忽了。”

    于祗手伸入他腰間，汲取著他的熱度，“什么？”

    江聽白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才剛做完，被冷風(fēng)撲了熱身子，要著涼的。”

    于祗笑他老派，“你什么時候會關(guān)心人了？還事事兒的呢?！?/br>
    江聽白揉捏著她的耳垂，“于二你說這話有沒有良心？我哪一天、哪一年不關(guān)心你？”

    “我怎么只記得你罵我?！?/br>
    于祗學(xué)著以前他板起臉訓(xùn)人的語氣，“來看這道題，我講過有三遍不止了吧？是這么算的？”

    “不認(rèn)識這道公式嗎？于二你再逼它，它就要張嘴叫你了！”

    “這是道選擇題不是計算大題，你明明可以代入的，為什么非要浪費時間去算？高考單給你八小時？”

    “......打住，”江聽白制止了她的控訴，“那不能算?！?/br>
    于祗乖乖地應(yīng)一聲，“哦。”

    他們坐在國貿(mào)六十六樓的窗邊，同吃一份意大利燴飯，于祗不敢在這個點過量的進(jìn)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