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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婚 第66節(jié)

    從會議室出來,于祗一直忙到了六點(diǎn)半,才稍喘一口氣。

    她喝了半杯橙汁,看見陳晼發(fā)的消息:【弄了瓶好酒,晚上一起曲廊院?】

    聞元安:【沒問題?!?/br>
    于祗:【可以?!?/br>
    最近這陣子大家都忙,很久沒聚在一起,上次吃飯一幫男的在,聊也聊得不盡興。

    同時江聽白的消息也進(jìn)來了。

    江聽白:【晚上想吃什么?】

    于祗故意逗他,【不吃,氣都?xì)怙柫恕!?/br>
    江聽白本來忙完了,正躺在沙發(fā)上休息的他當(dāng)時立馬坐起來,飛快地打字問于祗:【怎么了?】

    于祗:【你嫌我匯報太慢?!?/br>
    江聽白:【你不慢?一堆重三道四的廢話,換別人這樣瞎搞,我沒開罵就算是輕的。要不我抱著你娓娓道來?】

    這下于祗真被氣到,她翻出“你自己一個人過吧”的表情,轉(zhuǎn)手就發(fā)給江聽白。

    她在辦公室里坐了會兒,拿出氣墊補(bǔ)完妝就走了。

    于祗是和陳晼一起到的,她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聞元安,陳晼從包里拿出盒煙抽。

    于祗勸她說,“少抽點(diǎn)兒吧?!?/br>
    陳晼眉毛擰在一起,橫她道,“你怎么跟我媽一樣?”

    說完自己也愣了,打從她mama過世以后,因?yàn)榕玛惗瓊?,她就有意地不再提起?/br>
    于祗直接搶下她的煙,“誰也都會讓你別抽的。”

    陳晼驀地仰起頭望了望。

    五月里北京湛藍(lán)的天,被一道道胡同擠成長條的山間巖縫大小,像被誰關(guān)了起來似的。

    她的聲音像隨時會被吹走的秋葉,“你說,我媽知道我離婚了,她會難過嗎?”

    “阿姨當(dāng)然只要你高興就好,”于祗沒引著她往這上頭想,“龔序秋他媽還是老樣子?”

    陳晼點(diǎn)了一下頭,“我準(zhǔn)備聽我爸的,不在龔序秋身上耗著了,找個合適的處著。”

    于祗其實(shí)不擅長安慰人,“你開心比什么不強(qiáng)?男人還不遍地都是?!?/br>
    沒多久于祲就把聞元安送來了。

    他們倆在胡同口吻別。

    臨了于祲還摟著不撒手,“到點(diǎn)了我就來接你,今天我是你的專職司機(jī)?!?/br>
    陳晼和于祗同時干嘔了一下。

    “那真辛苦你啦,”聞元安又在他臉上親了親,“你怎么這么好?”

    于祲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不要緊,晚上你受點(diǎn)累就沒事兒?!?/br>
    聞元安蹦蹦跳跳地走過來,問她們說,“怎么都站在門口不進(jìn)去???”

    于祗猶自惡心地?fù)嶂乜?,“我和老公置氣也要來赴約,看見這些是我罪有應(yīng)得的。”

    陳晼很嚴(yán)肅的,指了指面前的聞元安,又指了下胡同口的于祲,“以后你倆單獨(dú)一個星球,我沒開玩笑?!?/br>
    聞元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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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紙婚

    ◎我愛他。我愛他?!?/br>
    聞元安攤了攤手, 城頭月初照涼州似的清霜笑意,“我知道你們很氣,但你先別氣,我沒幾天好過了?!?/br>
    “別看我現(xiàn)在有多上頭, 但最后我可能會上吊。”

    陳晼和于祗異口同聲, “為什么!”

    等到她們點(diǎn)的一整套春季菜單上來。

    陳晼給她倒上酒, “講吧, 怎么回事兒這是?”

    聞元安端起來淺嘗一口, “酒不錯, montrachet一向?yàn)槿朔Q道,難怪大仲馬說, 喝這杯酒應(yīng)雙膝跪地并脫帽致敬,曾經(jīng)司湯達(dá)也對這么一座干旱貧瘠的小山,能產(chǎn)出如此美味的白葡萄酒, 而倍感驚訝?!?/br>
    陳晼小聲問于祗,“司湯達(dá)是哪位啊?湯達(dá)人的上司嗎?”

    于祗語塞,“活躍于法國十九世紀(jì)的批判作家,你書房不是有一本精裝的《紅與黑》?”

    “嗐,都是裝樣子的, 我還看那些呢,”陳晼又湊到于祗耳邊,“知道郭凡為什么迷她吧?小聞身上的故事感太重。”

    于祗挖了小勺海膽,“元安,你剛那話怎么說的?”

    聞元安重重嘆了一口氣,“簡單來說就是, 哪怕我一天之內(nèi)能轉(zhuǎn)過三百個比煙花還絢爛的, 關(guān)于和于祲日夜東流無歇時的念頭, 也抵不過我爸說一句,我老了,沒用了?!?/br>
    說完她就把杯里的酒都悶了下去。

    陳晼切了一塊和牛rou,“你爸這人挺要強(qiáng)的其實(shí),幾次我在飯局上碰見他,都喝成那樣了還非說沒事?!?/br>
    聞元安點(diǎn)了下頭,“所以我知道他跟我開這個口,已經(jīng)是沒辦法了?!?/br>
    于祗心里明白這個理兒,但還是想有別的出路,“就非得是郭凡嗎?我哥他也……”

    “我爸太好面子,他不愿人戳他脊梁骨,罵他一個女兒轉(zhuǎn)兩家,”聞元安轉(zhuǎn)頭看著窗外,飛快地揩下一把淚來,“最重要的,郭家勢頭越來越足,我們家卻日薄西山,一長一消。早不是我能任性的時候了?!?/br>
    于祗沒有再說。

    她很清楚聞方旬這人的左性,就連老于登門,也不肯賣面子,更何況還有理不清的利益關(guān)系。

    陳晼拿好話勸她說,“郭凡起碼還熟悉點(diǎn)兒,最近我爸介紹給我的都是香港同胞,光語言關(guān)就得過半年?!?/br>
    聞元安怔一怔,“龔序秋能答應(yīng)你和別人相親?”

    因?yàn)閙ama們的關(guān)系,她和龔序秋走的近一些,在陳晼嫁給他之前就近。

    龔序秋雖說人貪玩了一點(diǎn),但聞元安能看得出來,他對陳晼和對別人很不同。

    就在他們婚前鬧分手的那個晚上。

    聞元安在圖書館里碰見他,他在翻譯一本德國的文獻(xiàn)。不好說他有多難過,但一行短句,龔序秋譯了一晚上。

    陳晼搖頭,“不答應(yīng)啊,他防我跟防賊似的,上回我在珠??次夷堑仄?,結(jié)識了一年輕富商,當(dāng)天晚上他就打飛的來了?!?/br>
    于祗很好奇的,“那最后富商......”

    陳晼喝了一口酒,“他加了龔序秋的微信,說以后去深圳,一定要給他大做東道。他們一個南方人,一個北方人,把我撂在了西邊。”

    “......”

    這頓酒喝到最后。

    聞元安已經(jīng)飲得太多,對著于祗和陳晼發(fā)表了一段,有關(guān)于“人間何事不成空”的講話。

    一會兒又揪于祗的手臂說,“你快點(diǎn)跟我講,你是婚后才愛上江聽白的。”

    “當(dāng)然,你知道我以前多煩他,”于祗誠懇地點(diǎn)頭,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處勸,“婚姻也許沒有那么好,但也沒你想的那么糟。”

    她搖了下酒杯,“而且我碰見了蔣玉輕,人家現(xiàn)在是載譽(yù)而歸。”

    陳晼一聽來了精神,“有沒有熱烈相擁,抱頭痛哭之類的?”

    于祗撇了撇嘴,然后輕輕搖頭,提起蔣玉輕她總有種強(qiáng)烈的感覺,變化疾如旋踵,不是那個人了。

    她說,“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反倒是我勸他不要把自己看太重,他很有點(diǎn)傲氣現(xiàn)在?!?/br>
    陳晼不屑地嘁了聲,“他以前就有,不是現(xiàn)在長出來的。”

    蔣玉輕早年就是個不肯服輸,一心出人頭地的,現(xiàn)在有了點(diǎn)名氣,內(nèi)里那股子勁兒就藏不住了。

    她始終認(rèn)為,沒有什么是突然發(fā)生的,只是你突然才看清罷了。

    于祗又轉(zhuǎn)頭對聞元安說,“所以元安你看吶,世上本沒有過不去的坎,也不存在不能結(jié)束的痛,一切只是你以為?!?/br>
    但聞元安忽然撐腦袋,指腹抹了下眼尾,帶著哭腔長紓一口氣,“胡忠簡公以言事忤秦儈,謫嶺外,士大夫畏罪莫敢與談,獨(dú)王盧溪庭珪詩以送之。其二曰,大廈元非一支木,欲將獨(dú)立拄傾危。癡兒......癡兒......”

    她再也念不下去,清凌凌的嗓子里堵滿了淚水,只含含糊糊地說著一句什么。

    于祗湊過去拍拍她的背。

    她之前隔得遠(yuǎn)沒聽清,現(xiàn)在聽明了,聞元安一遍遍說的是,“我愛他。我愛他?!?/br>
    于祗的眼淚也滴在了手掌心里。

    為聞元安,也為她哥。

    陳晼吃完飯就被龔序秋給攪?yán)p走了。

    畢竟她前夫一來就問,“陳晼,你是不是就想氣死我?”

    于祗說,“你們有話好好講,別總要死要活的。”

    龔序秋簡直氣瘋了,“我跟她好好說得了?我媽要把談家的老四說給我,她跟人說我愛穿什么吃什么,jsg教談四兒怎么追我?!?/br>
    “哐當(dāng)”一聲陳晼直接把酒瓶子砸了。

    她的聲音更大,“是談四兒嘚瑟到我面前!我能怎么說,難不成還把她的嘴撕爛?”

    于祗可以想象得到,陳晼聊這些的時候心應(yīng)該在滴血,因?yàn)樗f起談四的時候音都在顫,一對肩膀抖個不停。

    摔完陳晼就甩步出去了。

    還把剛進(jìn)門的于祲撞了一趔趄,“喲呵!我說陳晼你最近是喝大補(bǔ)湯了?”

    腳底下跟踩著風(fēng)火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