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無聲，明明在咖啡廳而非圖書館，但這個讀書會卻比在圖書館時還要冰冷安靜。凌初停下筆，看向顧宇澤。為什么他完全不覺得尷尬？

    鐘禹揚對著數(shù)學(xué)講義眉頭深鎖，顧宇澤看到了，便主動湊過去，開始細(xì)細(xì)講解起來。

    不……凌初皺起眉。這么比較起來，他才像是該覺得尷尬的。他是多出來的。

    淺綾望向坐在對面的凌初，偏頭，「你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嗎？」

    「沒有。」凌初低下頭，拿起筆。不行，這種時候他更不能分心。但還是無法不在意，一邊寫著英文模擬試題，眼神還是不自覺的飄到顧宇澤身上去。

    難怪禹揚感覺起來越來越不把他當(dāng)敵人了。顧宇澤專注于課本時所散發(fā)的氣場不亞于在球場上，連解說習(xí)題時都無比迷人，總是全神貫注的。但也不能說他這段時間都很專心，畢竟他好幾次抬頭偷瞄阿淺，連嘴角微微上揚的模樣都被他捕捉到了。

    真是令人火大。

    顧宇澤再度抬頭，這次他看著凌初，兩人眼神交會。

    不能讓阿淺為難，凌初扯開嘴角，露出淺淺的梨渦，「怎么了嗎？」

    「你有問題嗎？」顧宇澤語氣平緩，依舊那副毫無所動的表情。

    淺綾抬起頭，眼神從凌初移到顧宇澤，又回到凌初身上，而后轉(zhuǎn)到他面前的英文試題，恍然大悟。凌初很愛面子，就算有問題想問也肯定會裝沒事的！他在閱讀測驗的部份停筆，代表不曉得答案要選哪一個吧？淺綾立刻從書包里也拿出自己在上數(shù)學(xué)課時便寫完的試題本，找到那一題，點點頭。「這題我也很猶豫，不確定作者的態(tài)度是要選positive還是objective。」

    凌初滿臉黑線。他只是剛好停在這一題，也幸好是這種有理由各自詮釋的問題，而不是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會讓他在顧宇澤面前失了自尊的題目。「我再稍微看一下就好。」

    「我看看?！诡櫽顫蓽惤璩跎磉?，稍微瀏覽了一下題目，眉頭深鎖。「應(yīng)該是選objective?！?/br>
    「為什么？」凌初挑眉?！肝业褂X得作者從頭到尾雖然有引用一些資料，但都在陳述自己對于這件事樂觀其成，明明就很subjective?！?/br>
    顧宇澤沉默了半晌。「英文不是我的強項，我讀起來感覺是作者透過兩個段落描述這個方法的優(yōu)缺點，并沒有正向的感覺?！顾恼Z調(diào)不溫不火。

    被這么回應(yīng)，凌初低下頭，重新看過一遍題目，抿起唇?！改惴治龅挠械览恚饔^的是我。」單純想找顧宇澤麻煩的他太小家子氣了?！改阋恢笨窗\，是有問題想問她嗎？」

    顧宇澤瞳孔稍稍放大，很快的別過頭，「沒有?！?/br>
    「是嗎？」凌初望向他，笑容燦爛，「如果有問題你也可以問我的，畢竟阿淺通常都用直覺解題法，問她只會把問題變復(fù)雜。」

    顧宇澤沒有回應(yīng)，為什么他會覺得凌初話中帶話？

    禹揚點頭附和，「真的，所以除了運勢占卜以外都不要問仙姑，只會覺得自己很像笨蛋?！顾D了頓，「感情問題也不行，她一律建議分手?！?/br>
    凌初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顧宇澤看向鐘禹揚。是他多想了嗎？

    「感情本來就很麻煩……」淺綾吶吶，「而且我也沒辦法解出各種運勢……」不過，看到凌初主動向顧宇澤釋出善意，她安心許多。太好了，還以為凌初會繼續(xù)討厭他呢！

    看到淺綾的笑容，顧宇澤垂下頭，覺得臉頰又開始熱了起來。不管凌初是否暗指些什么都無所謂，他覺得這樣子狀態(tài)挺好的。

    看到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挺好的。

    ※※※

    他承認(rèn)顧宇澤是個強勁對手，但感覺只有他把他當(dāng)作假想敵，而他完全不把他是一回事。讀書會解散時禹揚往另一個方向離開，而凌初走在淺綾和顧宇澤的中間。

    走在凌初身邊，淺綾發(fā)現(xiàn)他時時打量顧宇澤，這是好事嗎？他平時都目中無人的，這么常偷看別人還是第一次……不……想到小時候的情境，淺綾又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時，凌初也是這么偷偷的觀察她，當(dāng)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他時，便對她微笑，而又躲回mama身后，并沒有主動打招呼。那時候發(fā)生什么事，才讓他們開始講話的呢？

    啊……那時候凌初迷上排球，但周遭的孩子們喜歡的是籃球或棒球，只好拉下臉，主動來找一直以來都獨自待在一旁的她，問她能不能幫忙托球了。

    對呀，排球！

    突然一個小學(xué)生，騎著比自己身體還大的腳踏車衝上人行道，一邊尖叫一邊往淺綾的方向撞。凌初立刻把淺綾拉進(jìn)自己懷里，閃到一旁。而顧宇澤迅速擋下那臺車，沒讓那個小孩跌倒受傷。

    淺綾愣住。

    「沒事吧？」低頭看向臉色蒼白的淺綾，凌初問。

    淺綾點點頭，看向輕聲叮嚀那個小孩別在人行道騎腳踏車的顧宇澤，松了一口氣。小朋友看起來只是虛驚一場，低著頭一邊道歉，一邊牽著腳踏車離開。

    感覺顧宇澤就像英雄一樣。越是這么想，越覺得自己矮人一截。

    凌初放開淺綾，勉強露出笑容，「阿淺，你剛剛怎么恍神了？」

    淺綾抬頭，望向凌初時眼睛閃閃發(fā)亮，「排球，要不要一起去打排球？」她看向顧宇澤。

    還是沒辦法習(xí)慣被那么真摯而熱切的雙眸注視，顧宇澤移開眼神?！缚峙聸]辦法?！顾D了頓，「再過不久就要比賽了，教練特別交代不能過度練習(xí)，團練結(jié)束后就得讓肌rou好好休息?！?/br>
    申請大學(xué)跟比賽的雙重壓力下，擅長的攻擊動作總是緊繃僵硬，更別說接球攔網(wǎng)。這種樣子的他，完全不想讓淺綾看到，她肯定會失望的吧？尤其如果跟幾乎全方位發(fā)展的凌初對上，肯定優(yōu)劣立判。就像剛剛，他眼明手快的就保護了淺綾，而他只能擋下那個小孩。

    淺綾低下頭，不自覺的扁了嘴。

    「你想打排球嗎？」凌初望向她。

    「我只是……想看你們打排球?！?/br>
    「是嗎？」凌初看向前方。在感情這場球賽，阿淺是裁判，他們兩個打的球，哪顆算是成功得分，哪顆算是出界呢？他能成功攔下顧宇澤嗎？為什么他越來越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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