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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醉枕東都在線閱讀 - 醉枕東都 第96節(jié)

醉枕東都 第96節(jié)

    可這個莊子的瘸子莊頭是個刺頭,偏說不是蘇家的人馬不能進(jìn)莊。

    也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瘸子,以后也好讓這些田舍奴聽話:“徐二娘子有令,抓住那個沖撞娘子的瘸子掌嘴!”

    確定了目標(biāo),幾個家奴拔刀上前,將玄慕父子身邊的人驅(qū)趕開,另幾個則向玄慕逼去。

    玄慕雖然不到十七歲,可他耳朵能聽見聲音以后,仿佛變了一個人,又在軍營苦練,這幾個月不但更壯實,也長高了一截。

    所以分別后第一次看見洛泱,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小娘子,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再不是花園里種花的小啞巴,而是個可以保護(hù)她,保衛(wèi)蘇家的男人。

    他在東莊住好幾天了,就是在和義父一起動手做洛泱畫的輪椅。

    聽說軍營出事,他也想回去,玄鐵卻勸他留下來:

    有將軍和郎君們在,還有幾個忠心的牙將,軍營出不了大事,可這幾個快要被人奪走的莊子,卻生死難料。

    玄慕緊握著鐵鍬,向幾個持刀的家奴逼近一步:

    “憑你們,也敢威脅你阿爺!”

    他一鍬掃過去,將他們掀得節(jié)節(jié)后退,兩個家奴見玄慕與玄鐵中間離得遠(yuǎn)了,以為得了破綻,舉刀向玄鐵撲去。

    玄慕回手又是一鍬,打在一個家奴的后腦勺上,登時將他拍倒在地,臉朝下栽到泥里,沒了動靜。

    “打死人啦!殺人償命,殺了他!”

    東莊的老兵也cao起?頭、鐵鍬,一窩蜂的沖上去。

    第一四三章 暗箭

    沒有人叫“住手”,可兩邊的人都停了下來。

    東莊的人是因為看見主人來了,王家的人是因為十幾個家奴,已經(jīng)有幾個被打倒在地。

    “小娘子?”

    想想也不奇怪,夫人不在家,府里除了小娘子,沒人會坐馬車。

    看清蘇家來的不過是個小女娃,王富貴又硬氣了起來,他指著地上被打死的家奴道:

    “蘇家都沒個能做主的人嗎?快回去告訴你爹,你們的莊戶打死我王家的人,我們要拿人去抵命!”

    “你是王家的奴仆,難道不知東莊門前的這條路也是我蘇家的嗎?你們闖進(jìn)我家行兇,反倒來說我們打死你的人。玄莊頭,我們有人受傷嗎?”

    玄鐵四下看看道:“回小娘子,沒有?!?/br>
    “好,這次就放過你們,下次再敢踏入東莊路口,小心弓箭伺候!”

    洛泱把王富貴說懵了:這小娘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打死王家的人,口氣還敢這么大!她是不是忘了,再過兩天,這莊子就姓了王?

    他正想發(fā)難,馬車上的徐柔蘭推開車門,旁邊一位玄衣護(hù)衛(wèi)伸出手臂,讓她扶著下了車,她上下打量著洛泱,不懷好意的笑道:

    “蘇洛泱,你沉默了幾個月,我還以為你恨你表哥選了杜芊芊沒選你,天天在家以淚洗面呢!下次?下次來的時候,我要他們一個個跪著簽租地文書,今天擋我路的,統(tǒng)統(tǒng)趕出莊子,永遠(yuǎn)不得踏入這個路口!”

    洛泱覺得她眉眼間有點熟悉,卻不認(rèn)得她。丁香忙小聲提醒道:“她是徐柔嘉的meimei,四月里徐家女眷發(fā)賣,她去了王家……”

    洛陽也笑了:“我說呢,若是王家的正經(jīng)主人,怎會坐這樣小的馬車?你父兄罪有應(yīng)得,你能保住一條命,還不好好珍惜,仔細(xì)有人告到圣上面前,王家縱容婢妾行兇,羞辱宗室之女,不把皇家放在眼里?!?/br>
    她這句話,換了王家的人來,未必會害怕,可徐柔蘭是劫后余生的人,她也知道,大唐禁止寵妾,唐律中有“奴婢賤人,律比畜產(chǎn)”,哪怕是生了主人的孩子,奴婢一樣不能脫離賤籍。

    洛泱鄙視這樣的唐律,可這個時候,她又覺得對待這樣真正的“賤人”,那是極好。

    徐柔蘭想到自己家破人亡,都是拜蘇家所賜,恨不得沖上去掐她的脖子。最后她整了整自己胳膊上的帔子,冷冷道:

    “我們走,三天之后,我一定準(zhǔn)時來收地。你們一個二個都給我好好等著!”

    她氣哼哼的上了車,那些被打傷的家奴互相攙扶著跟上去。只是這些人只顧自己離開,竟然忘了抬那具死尸。

    一個老軍惱火起來,一腳踢過去,罵道:“死狗奴,晦氣!”

    那家奴被打了一鏟后腦勺,正好拍到后腦頭骨最厚的隆起,真正讓他昏厥的是撲地后前額的撞擊?,F(xiàn)在被老軍踢這一腳,反倒“哼”了一聲,緩過氣來。

    “沒死!這人沒死!”

    洛泱一聽,暗暗將桃花針捏在手里,向那人走過去。

    那人雖然醒來,但很快口角歪斜,眼一翻,口吐白沫起來。洛泱迅速在他內(nèi)關(guān)、水溝、百會、后溪、涌泉幾xue扎了針,那人才停止了抽搐。

    “他撐不了多久,把他抬到我馬車上去,現(xiàn)在就送府衙,告他們亂闖私宅,雖然告不倒他家,至少我們的人能脫罪?!甭邈蠼淮?。

    哪知王富貴還沒走到路口,回頭點了一下人,立刻就發(fā)現(xiàn)尸體沒抬過來,對著后面的家奴吼到:

    “快回去抬尸體,要讓蘇家一命償一命!”

    王家家奴跑回去,卻看見阿衛(wèi)被人扶著站了起來。

    “哎!你們抬我們的人作甚?”有人大叫了一聲,這下,前面的隊伍全都停了下來。

    玄慕將那人的下巴抬起,那人“哼哼”兩聲擺了擺頭,玄慕道:“這是你們亂闖蘇家莊園,欲行不軌的證人,不能讓你們帶走。”

    王家的人一看,阿衛(wèi)還有氣,只是臉色煞白,不知能撐多久,便急急忙忙過去報告給王富貴:

    “阿衛(wèi)沒死,還哼哼呢,他們說,要把他押到府衙里……萬一人撐到府衙,我們可就吃了啞巴虧了。”

    “不能讓他們過去!蘇洛泱會扎針,吃下去的毒藥都能給她扎出來,說不定就是她把人救活的。”徐柔蘭說到。

    這時李奏和阿冽他們也騎馬趕到,十個人全都玄衣蒙面,經(jīng)過王家人身邊,一陣風(fēng)似的沖到洛泱身邊。

    最前面的阿冽,拉下蒙面巾,邵春認(rèn)出了他。

    “沒事吧?”李奏下馬走到她跟前,看了看那個昏昏沉沉的家奴,一看他身上的衣衫,就知道是王家的人:“我們打的?”

    “對,已經(jīng)快死了,現(xiàn)在要把他送到府衙去,不能讓他死在東莊?!?/br>
    “抬上車,我們護(hù)送馬車過去?!?/br>
    王富貴本想攔在路口,把阿衛(wèi)搶回來,這下忽然來了一隊蒙面人,看樣子應(yīng)該是蘇家暗衛(wèi),搶人就難了。馬車?yán)锏男烊崽m恨恨說到:

    “為什么她總是那么幸運?王富貴,你到前面去找他們要人!”

    王富貴他們剛走,她便對窗外站得筆直的男人說到:

    “阿辛,你的神箭呢?這里是城外,前面就是樹林,射死那個蘇洛泱,你先躲回別院,抓不到射箭的人,他們拿我們也沒辦法?!?/br>
    她親眼見小郎君這樣殺過人。

    最后抓不到人,官府正好不了了之,不必得罪王家。

    阿辛就是一直站在馬車邊那黑衣男子,他是王熠的貼身護(hù)衛(wèi)。

    今天王熠應(yīng)邀到“東都鐵板燒”去慶賀裴二公子新店開張,本說好陪徐柔蘭去城外廟里燒香的,因為改了計劃,便讓自己的護(hù)衛(wèi)和管事,帶著十幾個人陪著她出城。

    阿辛知道小郎君新鮮勁還沒過,正是寵愛這個婢妾的時候,今天分別時,他為了讓柔蘭開心,確實說過,讓阿辛聽徐娘子吩咐的話。

    更何況,他根本沒把蘇家這些暗衛(wèi)放在眼里。思忖只是一瞬之間,阿辛從箭袋里抽出弓箭。

    他的箭看上去特別漂亮。與眾不同的是墨綠色的箭羽,顯得比別人的箭羽更寬大。

    徐柔蘭伏在窗口上,屏住呼吸,她從沒見過殺手就站在自己身邊,讓她有種血脈僨張的激動。

    尤其瞄準(zhǔn)的是她憎恨的蘇家人。

    王富貴還在帶著人攔著馬車要人,暗衛(wèi)們用刀將他們隔開,護(hù)著馬車往外走。推推搡搡之間,沒有人注意到前面馬車旁邊躲著個拉弓的人。

    洛泱被李奏擋在身后,他們的側(cè)面對著徐柔蘭的馬車。

    “小心!”

    玄慕發(fā)現(xiàn)了前方的動靜,此時箭已離弦,向著洛泱的方向呼嘯而去。

    第一四四章 讓他跑了

    說時遲,那時快。

    一箭射來,玄慕只來得及將洛泱撞開,而自己正好處于她剛才的位置上。

    李奏已經(jīng)看清了那支箭,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去,在玄慕面前,硬生生抓住了那支箭桿。

    阿冽看公子抓住了箭,再回頭,射箭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飛身上馬,幾個玄衣人跟著他,順著小路追了過去。

    箭桿被抓住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被定格,李奏的臉色大變,而此時,玄慕已經(jīng)捂著胸口倒下。

    “阿慕?阿慕!”

    李奏看著自己手里的箭桿,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只是一支箭桿,沒有箭鏃。

    在他抓住箭桿的一瞬間,空心箭鏃、以及里面的小鐵珠還要繼續(xù)慣性向前,箭桿停止,小鐵珠彈向鏃,本來就沒有固定的箭鏃,脫離箭桿繼續(xù)飛進(jìn)了阿慕的胸膛。

    這種箭鏃復(fù)雜,比一般箭頭更長也更重,所以它需要更寬大些的尾羽做平衡,保持箭的精準(zhǔn)。

    “小娘子……”玄慕擠出一絲笑容,洛泱拉開他的手,只見箭鏃沒入他的胸膛,外面出血不多,而他也能保持清醒,不用他說,就知道很痛。

    “你別說話,我們馬上替你檢查,把箭頭取出來,不會有事?!?/br>
    玄鐵他們已經(jīng)圍了過來,他接過李奏手里的箭桿,脫口而出:“飛鏃!”

    “你認(rèn)識射箭的人?”

    “不,他們不是一個人。女皇的梅花內(nèi)衛(wèi)你有沒有聽過?專門為女皇暗殺反對她的人。這箭就是他們最先使用的,沒想到,梅花內(nèi)衛(wèi)被圣人廢除那么多年,仍有人會造這樣的箭?!?/br>
    玄鐵看了看阿慕,對洛泱說:

    “小娘子莫擔(dān)心,我們這些戰(zhàn)場上爬回來的人,哪個沒受過箭傷?來兩個人,快把阿慕抬到老郎中那里去。”

    邵春他們已經(jīng)把王富貴和車上的徐柔蘭抓了過來。

    “徐柔蘭,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對我放暗箭?把他們一起送到府衙去,我就不信,證據(jù)確鑿,王家還能保得住你!”

    徐柔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射你的人是誰?與我有關(guān)嗎?就算是上衙門,也要人證物證,你現(xiàn)在咄咄逼人,找不到證據(jù),還不是乖乖把我放了?”

    “對?。∧銈兡闹谎劬吹轿覀兩涞募?,還是箭上面刻著我們王家的字號?”王富貴也直著脖子喊到。

    “玄莊頭,把他們押上車,邵春、程飛你們帶兩個現(xiàn)場證人跟著過去。”

    剛把他們押上車,元楓也帶著人趕來了,看了眼那個奄奄一息的家奴,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