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升職記 第27節(jié)
“我沒有害死你!”元三小姐像是瘋了一樣,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忽然站起身跑到門口, 卻怎么都打不開門。 “救命??!誰來救救我,我沒有殺人!” 這時候, 白衣女鬼繼續(xù)飄近, “你沒有殺人?那我是如何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還不是拜你所賜?” 元三小姐背抵在門扇上,無助的抓著門框, 大喊道, “你別過來!不要過來!” 蘇芷涵在暗處, 手里抓著一根細弱無物的繩子,繩子順著角落、房梁一直延伸,另一端系在白衣女鬼的身上。她每拉緊一下,白衣女鬼就會往前飄一段。 “你拿著針來扎我,用各種羞辱殘害的手段來對服我。你恨不得我死,那天,你就是這樣把我堵在學堂里,殺了我。” 元三小姐尖叫著,雙目赤紅,脖子上青筋暴露,“我沒殺你!是你自己,都怪你自己去撞了桌角?!?/br> 蘇芷涵聞聲手上一頓,在這種情況下,元三小姐不可能還有所保留。鄭小姐也許不是她親手所殺,但也與她的所作所為脫不開關系。 “若不是你,我怎會死?” 白衣女鬼凄厲的笑聲在屋子里回蕩,伴隨著元三小姐的驚叫聲,令聞者生畏。 女鬼笑聲漸漸小了,“我太寂寞了,你下來陪我吧。” 元三小姐驚恐的瞪著繼續(xù)飄近的女鬼,轉(zhuǎn)過身去用身體撞門,抬腳踢門,大聲求助,卻無濟于事。 白衣女鬼像是在看她的笑話,“原來你也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一天?!?/br> 元三小姐絕望的跌坐在地上,“我,我沒有殺你。那天,那天我就是讓人去扯你的衣服,只要你肯脫了衣服跪著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放過你了,可你偏偏不肯,就是要和我作對。推搡之下你才撞死的。不管我的事,是你自己害死自己的?!?/br> 白衣女鬼并沒有因為她說出真相就罷休,“可我實在太寂寞了,就想找個人陪陪我,你欺負我是真,就你了?!?/br> 元三小姐閉上眼睛,眼淚鼻涕橫流,整個人縮成一團,抖成了篩子。 “我,我也沒欺負你幾回,就是讓你下跪磕頭過,打過你,用針扎過你,剪過你的頭發(fā)和衣服,也沒有什么了。你去找那個姓楚的,他喜歡你,可是他是個懦夫,眼睜睜看著我對你為所欲為不敢說一句話,寂寞你就去找他,他一定很樂意。別找我!” 驚嚇之中,她把一切都交代了。蘇芷涵松了繩子,走到女鬼身邊。白衣女鬼也把頭發(fā)捋到后邊,脫了血衣,露出原本的面容。這時候房門也打開了,俞憫嫣等人都站在門口,每個人都是義憤填膺的。 “大家是同窗,你怎么忍心這么做?”俞憫嫣皺著眉頭斥責道。 元三小姐回頭看看她們,在看眼前站著的二人,終于明白過來。 “你們......你們串通起來騙我!” 蘇芷涵幫夏丹雪將青絲捋順,“元三小姐,如今這么多人證,你還想抵賴嗎?她們畏懼你家的勢力,不敢說實話,也只能從你下手了。” 夏丹雪接過楚楚遞來的錦帕,將額頭的血跡擦干凈,“本來以為還得做副鬼臉效果更好,沒想到你這么容易就交代了,是不是做賊心虛???” 元三小姐像一灘爛泥似的再也起不來,只余下哭泣聲。 “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欺負人?” 面對俞憫嫣的厲聲斥責,元三小姐卻突然破罐子破摔,連哭帶笑,妝容早就花了。 “她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事事都比我強?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恨不得把她的臉劃花了,把她的手指全都斷掉,看看她怎么用一張臉勾人,怎么彈琴寫字。不過是個員外郎的女兒,還是個不知道怎么說話的傻子,我沒有欺負她,我是在幫她合群。” 元三小姐還想繼續(xù)大放厥詞,忽然被蘇芷涵用布塞住嘴,繩子綁住手腳。 如今事情已經(jīng)明了,也沒有必要在讓這個人繼續(xù)說些氣人的話了,免得把好友氣出個好歹。 “夏姑娘,你先將她押送衙門,交代下去,捉拿共犯。” 待夏丹雪將元三小姐帶走,蘇芷涵按住俞憫嫣的肩膀,“憫嫣,今幾日勞煩你了,好好歇息吧?!?/br> 俞憫嫣深吸一口氣,眼眶微紅,“芷涵,我,我沒想到,自己讀書的麗嘉地方竟會有這樣的事?!?/br> 蘇芷涵拉住她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她。也難怪憫嫣如此傷心,那書院里她也待過一年,如果不是鄭小姐的死,她也不能相信會有如此惡劣的事發(fā)生在身邊。 “憫嫣,你放心,這件案子,我一定會讓施暴者受到應有的懲罰?!?/br> 鄭小姐雖不是元三小姐親手所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元三小姐以及共犯盡數(shù)被捉拿歸案,其背后的家族沒有一個敢到大理寺要人的,只因她們?nèi)脊┱J不諱,簽字畫押,罪責無可辯駁。 周絲蓉記錄上最后一筆,長舒一口氣,“讓她把牢底坐穿!太可氣了。” 蘇芷涵在鄭小姐的墓碑前駐足片刻,如今鄭小姐已經(jīng)入土為安,鄭家沒有辦多風光的葬禮,簡單了事,不過這樣也好,相信鄭小姐也不愿意看到那些偽善的嘴臉。結(jié)案后,她與周絲蓉前來祭拜,只不過是想來祭奠一下這個枉死的姑娘。說起來鄭小姐其實和她差不多大,這般年紀本應是展望未來的時候。 兩人轉(zhuǎn)身離去,這時候突然有幾個人急急可可的跑向墓地。蘇芷涵回頭一看,為首的那個正是鄭員外郎。 作者有話說: 第四十五章 兩次去鄭府, 她都為看出鄭員外郎對鄭小姐有多少父女親情。如今看著倒是傷心的很,難不成是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覺得虧欠女兒了? 鄭員外郎撲到墓碑前, 突然老淚縱橫,哭喊著女兒的名字, 好像真的痛失愛女。 “萱兒啊, 為父對不住你?。楦赶肽? 你回來吧, 好不好?” 其身后的仆從攙著他將他扶起,鄭員外幾次要哭倒,幸得那幾個小廝的攙扶。 蘇芷涵和周絲蓉面面相覷, 一頭霧水。這父愛來的是不是太遲了? 這時候, 又有人從遠方過來,手里拿著一束白花。待人走近了, 才看出他是楚公子。 楚公子到了墓碑前,神色哀痛不已, 似乎恨不得隨鄭小姐去了。 “鄭伯父,您節(jié)哀順變。” 鄭員外郎聞聲轉(zhuǎn)頭,看到是他,堪堪穩(wěn)住身形, 點頭道,“楚公子有心了。” 楚公子把花放到墓前, “不瞞伯父, 我對鄭小姐情根深種,但沒有能力救她, 深感自責。所以我想請求伯父一件事, 將鄭小姐許配給我, 我愿意娶鄭小姐的排位?!?/br> 鄭員外聽了大為感動,“賢侄啊,小女能得你如此深情,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只是你家里……” “伯父放心,家父家母都是同意的?!背映崋T外郎躬身行禮,“還請同意這樁婚事。” 鄭員外點頭,從懷里拿出一張?zhí)樱斑@是萱兒的生辰貼,我原想讓其陪伴萱兒入土。現(xiàn)在,既然你有心,就給你了?!?/br> 留在生辰貼即將交到楚公子手中時,忽然被人劈手奪過。 兩人均是震驚的抬起頭,就見蘇芷涵二人不知何時站在面前,手里還握著鄭小姐的生辰貼。 楚公子低下頭,不敢看蘇芷涵的眼睛,“大人這是何意?” 蘇芷涵手握生辰貼不放,“本官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鄭小姐并不喜歡你。你想娶她,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楚公子猶豫道,“如今鄭小姐已經(jīng)不能回答了,這讓,讓我如何問?” 蘇芷涵輕笑,“其實不用問,你心里也清楚。她不喜歡你,而是恨你。誰會喜歡一個見死不救還自命深情的人?!?/br> 楚公子連連搖頭,“不會的,鄭小姐那么善良,她不會恨我的。” 真的無可救藥。 蘇芷涵不欲與他多言,直接把生辰貼塞回鄭員外郎手里。 “也許世人會認為,楚公子為了鄭小姐甘愿成冥婚,是難得的情種。但在本官看來,生前無法施以援手,死后還來裝什么情深?不過是彌補你自己內(nèi)疚之心,自我感動罷了?!?/br> 楚公子啞口無言,垂首不語。鄭員外郎適時出來打圓場,“其實楚公子也是好意,不過是一個形式,要不萱兒來人世一趟,沒有成婚就走了,多可憐啊?!?/br> 蘇芷涵轉(zhuǎn)過頭,似笑非笑,“如果鄭員外郎對鄭小姐尚有些許父女之情,就讓她死后安息。生前受盡折磨,您難道真的忍心讓她死后也得不到自由?” 見鄭員外郎也沒了話,楚公子灰溜溜的離開了。 隨后,鄭員外郎又一改方才的傷心欲絕,對著蘇芷涵一陣奉承。 蘇芷涵懶得看他這副虛偽嘴臉,“鄭員外郎怎么有空來此地,不應該在家陪著夫人待產(chǎn)嗎?” 提及此處,鄭員外郎堆在臉上的笑容垮了,繼而唉聲嘆氣。 “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夫人也不知道為何如此不小心,跌了一腳,孩子沒了,大人堪堪保住?!?/br> 蘇芷涵立馬就想明白了,怪不得他突然來懷念鄭小姐,原來是另一個孩子沒有了。 “鄭員外郎不用擔心,鄭夫人還可以再生嘛?!敝芙z蓉陰陽怪氣道。 “唉,生不了了,大夫說她本來就不容易懷孕,這下徹底懷不上了?!编崋T外郎嘆聲氣,“我就是后悔啊,當初怎么不多關心一下萱兒,要不也不至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蘇芷涵對他的懺悔毫無觸動,“員外郎也不用太憂心,夫人升不了,還有二夫人三夫人不是?” 提到這個,鄭員外郎就更如霜打的茄子了,“我,我半年前出了點事兒,不行了?!?/br> 鄭員外郎頂著憋紅的老臉,朝著蘇芷涵行禮,而后帶著府中下人離開了墓地。 書院的案子算是落下帷幕,學堂重新恢復課業(yè),學生們課間也會三五一群討論這樁駭人聽聞的案子?;蛴型楹蛻嵖?,但沒有人能真正了解當時的鄭萱有多無助和絕望。畢竟刀不挨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蘇芷涵被這樁案子影響到,心情也不大好,她知道俞憫嫣那應該也和她差不多。于是趁著沒事的時候,就來俞江別苑散心。 “蘇jiejie!”楚楚歡天喜地的迎過來,“蘇jiejie,你都好幾天沒來了,我好想你啊?!?/br> 蘇芷涵失笑,摸摸她的頭,“我不是前天才來過?” 楚楚搖頭,拉住她的袖子搖晃,“三天也是很多天了。還有還有,俞jiejie給我們介紹了事情做,到繡坊去學刺繡。” “這是好事啊?!?/br> 楚楚突然嘆聲氣,“可是繡坊沒有收尤二嬸和王大姐,說她們年紀大了,不適合再學新東西。繡坊不收二十五以上的新人。” 蘇芷涵聽后也是詫異,“還有這種規(guī)定?” “五叔去學木匠也被拒絕了,蘇jiejie,過了二十五就真的找不到事情做了嗎?”楚楚黑白分明都大眼睛望著她,滿是疑惑。 “哪有這樣的事,我了解一下情況。”說著,蘇芷涵拉住楚楚的手,帶著她一起去了后院。 和憫嫣了解情況后,蘇芷涵才知現(xiàn)在各方收人條件都有所提高,歲數(shù)方面很嚴格。 蘇芷涵沉思了一陣,“外頭不收,我們?nèi)绻荛_一個店面,自然就需要人手了。” 俞憫嫣聽后也點頭,可是又憂慮道,“開店的本錢需要很多,得看開多大的,而且要經(jīng)常搭理,特別是新店,背后最好又靠山,不然容易被排擠。經(jīng)商這塊水可深了。我聽說皇商那塊就是五公主手底下的人在負責,私商到底比不過皇商,如果能近皇商隊伍,那就好辦了。” “五公主?”還有這么巧合的事兒? 她倒是不知道五公主那跳脫的性子還能做生意。 兩日后,蘇芷涵進了一趟宮,她在宮門口等了許久才得內(nèi)侍傳報。接著,她便被請到了五公主所在的宮殿。 如今其他公主皇子都有自己的府邸,只有李蕓環(huán)尚在宮中,僅因陛下想要多留她兩年。 “參見公主殿下?!?/br> 正在打秋千的李蕓環(huán)登時就跳下秋千,“師父!你終于記得還有我這個徒弟啦?!?/br> 隨后她被五公主不由分說拉進了殿中,李蕓環(huán)把好吃的好玩的通通拿出來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