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木製的門，上頭的鈴鐺顯示有人進(jìn)入，吧檯后方的工作人員一看到我們進(jìn)入，立刻上前迎接。

    我躲在學(xué)長身后，深怕被發(fā)現(xiàn)制服上繡的是二年級的學(xué)年。

    那些工作人員像是沒看到我，只跟學(xué)長點頭打招呼，詢問他在外還是在內(nèi)。

    他們簡單的交談幾句后，便帶領(lǐng)我們來到吧檯的位置上坐好。

    「里面是兩人獨處的包廂，璟星第一次來酒吧，在吧檯前比較有氣氛?！顾扉T熟路的介紹，而我邊聽邊觀察起內(nèi)部擺設(shè)。

    吧檯后方擺了好幾罐顏色繽紛的酒類，上頭則倒掛著高腳酒杯，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全是穿著黑襯衫、黑色牛仔褲，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穿環(huán)、刺青。

    除了吧檯的位置，店內(nèi)只放了兩、三張桌子，看上去店內(nèi)空間并不大，他們說有獨處的包廂，我想他們應(yīng)該是把空間讓給包廂，才會讓外頭只能供給不到十位的客人使用。

    「想喝甚么？」

    學(xué)長將菜單推到我面前。

    仔細(xì)的看著菜單里頭的項目，我松了口氣的說：「可樂?！?/br>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就這樣？」

    「對。」我堅定地對他說。

    「不點一杯長島冰茶？」

    「不要。」

    「我請你喝也不要？」

    「不要?！?/br>
    聽我如此堅決，他只好摸摸鼻子將菜單收回。

    其實我不懂長島冰茶是甚么，乍聽之下會以為那是茶類，不過我剛才看到菜單上它的酒精濃度是百分之三十，很肯定那不是甚么好東西。

    學(xué)長在菜單上圈了圈自己想要的東西后，便將菜單交給吧檯后方的工作人員。

    「來酒吧居然不喝酒，璟星你也太保守了吧？」

    「不是保守，是在遵守國家法律。」

    「所以你也沒騎過機車？沒去過夜店？」

    「沒有。」

    他一陣驚呼，「你也太……遵守法規(guī)了吧！」

    我不想多理會他，這本來就是個人意愿的問題。

    很多未成年想做成年人可以做的事，精闢一點的講法，幾乎所有人都在未成年時嘗試過只有成年人才可以做的事，他們做，不代表我也必須這么做。

    我是我。

    他們是他們。

    學(xué)長依舊在耳邊吱吱喳喳的叫囂我浪費青春，我則撐著臉發(fā)呆得看著吧檯上打在酒瓶上的彩色燈光。

    「你該不會還是處女吧？」學(xué)長叨叨絮絮的最后一句話傳進(jìn)我的耳朵。

    我緩緩將臉面對他，說：「關(guān)你屁事?！?/br>
    學(xué)長再度恢復(fù)吱吱喳喳狀態(tài)，直到餐點送到我們面前為止。

    除了我的可樂，學(xué)長另外點了炸物拼盤、小披薩跟三明治當(dāng)作晚餐。

    接著服務(wù)生又送來，裝在高腳杯中的藍(lán)色飲品。

    他發(fā)現(xiàn)我正盯著那飲料看，便拿起酒杯靠近我。

    「藍(lán)色夏威夷，鳳梨、檸檬和藍(lán)柑香酒加在一起，香香甜甜的很好喝，要不要試試看？」

    我搖頭。

    他沒死硬纏著我，只是舉起酒杯輕輕啜飲。

    藍(lán)色的液體經(jīng)由他的喉嚨滑進(jìn)身體里，我看見他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一下。畫面看來好怪，穿著制服的他與我在酒吧里喝著酒、吃著東西。

    他看到我正注視著他。

    「想喝嗎？」

    我再度搖搖頭。

    收回眼神，低頭吃起薯條和可樂。

    薯條吃起來就是很普通的薯條，可樂喝起來就有點怪。

    「可樂怎么喝起來……」

    「這里是酒吧耶！可樂里也加了一點酒?！?/br>
    「那我不喝了?！?/br>
    「都點了就喝吧！里面的酒精濃度低比啤酒還低，對吧，老闆！」他笑著對老闆喊道，老闆則隨意的嗯了一聲。

    雖然有些猶豫，沒別種飲料能喝，只好將就。

    我與學(xué)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直到桌上的食物少了一半。

    當(dāng)我倏然抬起來時，我的視線飄迷了一下。

    「嗯？怎么了嗎？」學(xué)長看到我有點奇怪，詢問了我。

    我盯著他，覺得奇怪。

    是燈光昏暗的關(guān)係嗎？學(xué)長的輪廓看來有點模糊。

    「學(xué)長為什么……總是在做些奇怪的事情呢？」不知為何的，我突然想問。

    「你是指哪些事？」我看見他在笑。

    「輕易的要求不認(rèn)識的我當(dāng)女朋友、厚著臉皮的跟我搭話，我明明一直對你不理不睬……不覺得我很難搞嗎？」

    他無奈的笑了一下。

    「你很難搞沒錯，但我就喜歡你這種難搞的女人?！?/br>
    他輕輕地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摸著他吻我的位置，眼睛望著他。

    是因為酒精的關(guān)係嗎？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

    「璟星，我喜歡你，你的一切我都愛?！?/br>
    昏暗的燈光下，酒精模糊的視線里，學(xué)長的臉朦朧得好溫柔。

    他的臉靠得我越來越近。

    我緊張的想往后靠，卻因為頭暈差點往后翻，是學(xué)長伸出手將我的背撐住才沒讓我繼續(xù)往后倒。

    有他的手撐住，我無法再往后退。

    他的臉越靠越近，近到只在我鼻前一公分的位置。

    他問：「璟星，我可以……吻你嗎？」

    我沒回答他，只覺得口乾舌燥得令我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的唇即將觸碰到我的唇時，一旁的工作人員突然經(jīng)過我們身旁唯一通往包廂的走道。

    我們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敢繼續(xù)。

    他們招呼著由里頭包廂走出來的人，他們的音量并不大聲，卻足以讓空間不到的整間店聽到。

    「夏董，這邊請?！?/br>
    皮鞋與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聲響由走廊深處傳了出來。

    伸長脖子，我往里頭瞧。

    西裝筆挺、表情嚴(yán)肅的中年男子由走廊的其中一個房間走出，左右手臂上各攀著濃妝艷抹、穿著火辣的美女。

    看到他后，我立刻低下頭，躲在工作人員背后，希望別被注意到。

    他是我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人。

    「璟星？」見我一連串怪異的舉動，學(xué)長忍不住問道。

    一時間也無法解釋太多。

    「走！」我拉住學(xué)長的手，想要悄悄離開酒吧。

    卻在跳下椅子的那一瞬間，立刻腳軟跌在地上。

    頭很暈，身體也沒有力氣站起，學(xué)長在一旁試圖將我攙扶起來。

    我想趕快離開店里，不讓那個人發(fā)現(xiàn)，身體卻不受控制。

    眼皮好重……

    我的舉動太突然，反而引來店里所有人的側(cè)目。

    當(dāng)我回頭時，我看見了那男人的臉由工作人員間的縫隙望著我。

    那是一張既驚訝又憤怒的表情。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第一次見到他原來也有如此情緒化的面孔。

    我的頭越來越暈，眼前已一片發(fā)黑。

    在我暈過去以前，我感覺到我的喉嚨正滾出一個字。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