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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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葦房間的小窗在電腦桌的正上方,往外看出去就可以看到一片清澈的藍(lán),早上太陽從東方的海岸線升起,明亮的晨陽剛好可以為這個光線不足的房間提供一些照明,浪聲從夜晚到早晨沒有停歇過。 竹雅起得很早,她坐在電腦椅上,依賴著窗外的陽光提供光線好讓她可以閱讀。她剛好把第一個故事讀完,暫時闔上書本。舒葦說過他想要成為故事中的主角,這意味著他想要和主角一樣,消失然后被遺忘。 昨天跟邦妮去了她爺爺?shù)臅辏导抑蟀钅荼愦钴嚮丶伊?,現(xiàn)在是假日,但是竹雅卻沒有要回去,少了邦妮宿舍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于是她就來找舒葦。他們兩個一如往常地zuoai,然后一如往常地在床上睡著。 不知道幾點的時候,竹雅有被滴答的鍵盤聲音吵醒,她裹緊被子隱約注意到左側(cè)閃著微微白光,竹雅望向光源的位置,舒葦正坐在電腦前面打著他的文章。她原本打算起床離開,但是不明的睡意再一次讓她在床上失去意識。 而今早竹雅從床上醒來后,她望向睡在軟墊中間的舒葦。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用電腦用到多晚?她看著舒葦熟睡的臉龐想著。 偷看一下應(yīng)該不會怎么樣吧?當(dāng)竹雅看著漆黑的電腦螢?zāi)粫r,突然有這樣的想法竄出。竹雅實在很在意他到底在寫些什么,每次做完愛之后,又或是竹雅來找他之前,他都坐在電腦前面專注于他的文章。而竹雅永遠(yuǎn)都沒辦法看到內(nèi)容一眼。 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好,但是竹雅仍把手指伸向電腦螢?zāi)坏拈_關(guān)。電腦風(fēng)扇正在運轉(zhuǎn)著,電源的燈也亮著,這證明電腦是開著的。手指按下開關(guān),黑色的螢?zāi)获R上亮起光芒,藍(lán)色的畫面出現(xiàn)。 竹雅失望地看著螢?zāi)?,電腦理所當(dāng)然地被密碼鎖著。 可是密碼是什么呢?我的生日?竹雅竊笑,然后輸入自己的生日,但是卻沒有辦法解鎖。難道是他的生日嗎?想到這里,竹雅腦筋馬上空白,她并不知道舒葦?shù)纳铡?/br> 她又有了新的目標(biāo),下次要問出他的生日。 舒葦仍在熟睡,今天是星期日,外面開始有些吵鬧的聲響,假日的海灘熱鬧了起來。竹雅把螢?zāi)魂P(guān)上起身伸展身體,照進(jìn)小窗戶的陽光漸漸刺眼,手機的時鐘顯示了時間,已經(jīng)十點了。 她小心翼翼跨過舒葦,輕聲離開房門。她想要去買些東西回來,除了填飽自己之外也想順便報答舒葦昨天讓她睡在床上,而自己卻睡在地上的紳士行為。 她騎車來到同一條路上不遠(yuǎn)的便利商店,雖然說這家便利商店走路也可以到,但是在這種天氣下走路可是會奪走一位嬌弱少女的命。 從便利商店走出來,脫離了冷氣空調(diào)的涼爽,竹雅馬上熱得汗水淋漓。她提著便利商店的塑膠袋,快步走向自己的機車,想要趕快回到舒葦?shù)姆块g。 突然有一臺載著好幾張衝浪板的箱型車駛過去,這已經(jīng)是今天看到的不知道第幾臺,聽說這里一到假日就會出現(xiàn)這種景象,除了衝浪客之外還有不少前來戲水的游客,這個時候下水衝浪只會自討苦吃。 她原以為那臺廂型車停在路邊也是要下車去便利商店得,但是下一秒發(fā)生的事情馬上讓竹雅呆立在原地,驚訝到把安全帽落在地上也沒發(fā)覺。一個褐色頭發(fā)的女生從車子上被一腳踢了出來,她在地上踩了好幾個小碎步之后才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體,在她穩(wěn)住自己后馬上轉(zhuǎn)頭大聲咒罵,結(jié)果那臺車馬上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褐色頭發(fā)的女生持續(xù)咒罵,她跑步追了一段距離之后,便彎腰屈膝大口喘氣,想想也是,想要跑步追上一臺車子根本不可能。 竹雅下意識認(rèn)為不能插手管這件事情,但是有一部分的自己卻認(rèn)為需要幫助那個女生,所以她佇立在原地。 沒想到因為這個短暫停止,讓褐色頭發(fā)的女生注意到她的存在。對方氣沖沖地走向竹雅。 「車子借我!」她一邊說一邊跨上竹雅的機車,根本沒有等竹雅回應(yīng)。 「等等!怎么回事!」竹雅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好,你也一起上來,我們?nèi)プ纺切┩醢说??!鼓桥婀挚谝舻闹形恼f著。 然后她馬上發(fā)動機車并把竹雅拉上后座,右手用力往下催動油門,機車引擎發(fā)出轟隆的咆嘯聲,宛如在回應(yīng)那狂暴的陌生騎士。 竹雅在驚險的一瞬間戴好自己的安全帽,但那女生卻放任自己的褐色長發(fā)在空中飄揚。 搞不清楚狀況的竹雅只能抓緊自己機車的把手,只能看著那女生以非常危險的方式飆車,在海岸公路上奔馳,然后心中默默向她所有曾經(jīng)聽說過的神明祈禱。 海岸線的風(fēng)景如快速的電影底片一般快速更換,竹雅光是在后座維持平衡就花了她不少力氣,根本沒有其他馀力去思考現(xiàn)在的狀況。直到她終于想到要阻止那個女生時,已經(jīng)可以看見剛才那輛廂型車了。她伸出了手搭上那女生的肩膀,試圖說些什么,但機車又在一瞬間加速,讓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據(jù)說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是連尖叫聲都發(fā)不出來的。竹雅只能用力抓緊前方的肩膀。 「我要攔下它!」 「風(fēng)太大了!」 「那就抱緊我!」 右手一扭,機車瞬間加速,雖然說竹雅的機車排氣量不大,但是車體卻非常輕,加上是升大學(xué)的時候買的,還是一臺非常新的摩托車,所以強大的瞬間加速讓他們轉(zhuǎn)眼就超過那臺載著衝浪板的箱型車。 機車像是跳芭蕾舞一般變換車道,在箱型車的前面緊急煞車。一聲尖銳刺耳的煞車聲響入天際,竹雅嚇得睜不開眼,幸好箱型車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停下了。 那女生馬上踢下側(cè)柱,讓機車停在馬路中央,她甩頭整理一下吹亂的長發(fā)然后走到箱型車前面,車上的駕駛也走了下來,是個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戴著墨鏡理著平頭,兩隻手臂上的刺青毫無遮掩地從無袖背心下露了出來,看起來很嚇人。 竹雅動也不敢動地坐在機車上,兩隻腳像不是自己般地顫抖著,她只能看著那女生走向車子眼睛瞪視著駕駛,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害怕。 車上又下來了兩個人,同樣黝黑的皮膚,一個金色的短發(fā),另一個則是梳著全部向后撥的油頭,他們都戴著墨鏡,手臂和小腿都有可怕的刺青。 「搞啥阿王八蛋,車騎成這樣是有什么問題?」平頭男咒罵好幾句之后才認(rèn)出那個女生。「居然是你!」 「居然敢把我丟下車,還真是大膽?!?/br> 「拜託,這是我的車,我要怎么做還需要你同意?」 「是你們當(dāng)初答應(yīng)我的,結(jié)果還沒到目的地就趕我下車?」 「我不是說了?這是我的車,是你自己不配合我們?!?/br> 「真敢說,如果是其他女生的話你們的狼爪就要得逞了,還好是我坐上你那臺贓車?!?/br> 「我們有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嗎?小姐不要誣賴人。」 他看向自己的朋友,他們?nèi)紦u著頭。 「狐群狗黨……你們載我到這里來也算是有幫到我,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但是請你們把衝浪板還給我?!?/br> 「我知道那張板子很貴的,所以拿來支付車錢剛剛好。」 「還給我,那不是你們的東西。」那女生毫不示弱地說著。 「好可怕喔,這個臭婊子想要從我們這里搶走東西,真的好可怕喔,居然光天化日地在大馬路上攔車打劫,天啊!這個世界怎么了?」 平頭男用浮夸的語氣說著,另外兩個人一聽也跟著捧腹大笑。 「那我不跟你們多說什么了?!古苯勇赃^平頭男,然后走向箱型車。 平頭男見狀用力拍車子的引擎蓋,雖然發(fā)出的巨響把竹雅嚇得冷汗直流,但那個女生完全沒有害怕。平頭男邊咂嘴邊回頭,他想要抓住那女生阻止她前進(jìn),但是當(dāng)他伸出手要碰到對方看似柔弱的肩膀時,那女生纖細(xì)的手突然舉起來,緊握住平頭男的手腕。褐色長發(fā)隨即在空中旋轉(zhuǎn),像太平洋上的熱帶旋風(fēng)一般,她轉(zhuǎn)了個圈把手肘扎扎實實地送到平頭男的肚子上。 平頭男蹲了下來,兩隻兇狠刺青的手抱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表情就像剛被吊上岸的魚一樣痛苦。 那女生從平頭男身邊走過,卻發(fā)現(xiàn)他的油頭朋友也不是很聰明地?fù)踉谒矍埃n浪板已經(jīng)近在眼前,所以她實在沒有耐心再好好應(yīng)付擋路的人,她輕松躲過往她伸來試圖抱住她的手臂,并往對方臉上揮出強而有力的一拳。 那一拳力道極大,就連在車上的竹雅都聽得到沉悶的打擊聲。 那女生推開倚靠在車子上的油頭男,對方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倒在炙熱的柏油路上,成功清出一條路的她,總算把車頂上一張青藍(lán)色的衝浪板拿到手,她拿著板子看向車子另一側(cè)最后一位金發(fā)男子。 「你也要來?」 他搖頭,然后扶起正在哀號的兩位朋友,三個人連忙爬上車子之后,便識相地繞過竹雅的機車離開了。 看到他們開遠(yuǎn)了之后,那女生才把沉重的衝浪板搬到路邊,竹雅牽著機車跟了上去。 停在馬路旁邊,那女生呼出一大口氣。 仔細(xì)看著她,竹雅才發(fā)現(xiàn)她很漂亮,精緻的五官就像洋娃娃一樣,褐色的頭發(fā)不像是用染的,自然地就像糖炒栗子的顏色,照著正午的陽光還能看到一點點紅。小麥色的皮膚,在臺灣更是少見,玲瓏有緻的身材靠在立著的衝浪板上,竹雅看著不禁彎下腰來,她的胸部相比之下小了太多。 「嘿,你!」 「咦?叫我嗎?請問有什么事?」 「干嘛這么拘謹(jǐn)?我叫做白羽珊,謝謝你借我車?!?/br> 竹雅點點頭,但心里正在想那口音究竟是哪一國人。 「天氣真熱,照著這樣的太陽難免會頭昏腦脹的,可是風(fēng)卻很好浪也很不錯。你會來這個海邊也是因為這美好的天氣對吧?呃……請問你的名字是?」 「喔!抱歉,我叫竹雅,黃竹雅。」 「謝謝你竹雅,如果沒有你的話就完蛋了,這個衝浪板可是我的寶貝,還好是搶回來了?!褂鹕簱崦男n浪板說:「我還以為他們是好心人,居然會主動想要載我搭便車?!?/br> 「是喔,那真是太好了……不過好可怕喔,我現(xiàn)在都還有點站不穩(wěn)?!?/br> 「抱歉抱歉,嚇到你了,這都是我的錯。我跟人約好要來這里衝浪,搭車過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忘記帶錢包了,真是太糊涂了。然后一個人在車站聯(lián)絡(luò)了我的朋友,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過來接我,這個時候剛剛那些人就出現(xiàn)了,他們看我?guī)еn浪板就過來搭訕我?!褂鹕郝柭柤绨蛘f:「他們說可以載我一程,所以我也沒有想太多。」 「他們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樣子啊……」 「不能靠外表分辨人的好壞!不是所有刺青理平頭的男生都會在車上對我毛手毛腳的,至少我就有認(rèn)識好幾位平頭男聲,他們?nèi)硕己芎?。?/br> 「不是平頭的問題吧?」 「反正他們在車上非禮我,而我當(dāng)然不想讓他們得逞就反擊了,最后就被踢下車。」羽珊輕輕摸了竹雅的頭說:「總之,真的很謝謝你竹雅?!?/br> 「不會啦,你太客氣了,我只是被抓到車上,看了一齣很精采又逼真的動作片,而且還身歷其境?!?/br> 羽珊大笑幾聲說:「你還滿有趣的竹雅,我很喜歡你。我看這樣好了,給我你的手機號碼跟id,改天有空約出來請你吃個飯,算是我對你的報恩,如何?」 竹雅沒理由拒絕,她也不覺得羽珊是壞人,頂多算是怪了一點。而且她很漂亮,竹雅對于那種天生就長的很漂亮的女生都有一點仰慕,她會想要認(rèn)識他們。所以竹雅也拿出手機,他們快速地交換了號碼,也成功在通訊軟體里加了對方朋友。 「那要我順便載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嗎?」 「不用啦不用,這里已經(jīng)很近了,而且我朋友剛剛好像有打給我,我猜他們應(yīng)該也在附近了?!?/br> 「那我就走囉?」 「好,下次見囉竹雅,雖然我不能保證下次還會不會打架,但我可以保證下次見面時我會請你好好吃一頓?!?/br> 竹雅乾笑幾聲后便騎上車往舒葦家的方向騎去,在呼嘯的風(fēng)中竹雅還有點驚神未定,她想趕快回去跟舒葦分享這件奇事,她不相信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舒葦還會不感興趣,一想到等等可以跟舒葦聊天,竹雅心跳又莫名地加快。 竹雅再次把車停在舒葦家門前,取下車頭下掛著的塑膠袋,這時候她才想到她買的食物都冷了,因為和冰涼的飲料放在一起,不過應(yīng)該沒什么差,舒葦不會在意這些。 打開大門,竹雅出去的時候根本沒有鎖,不如說這扇門好似從來沒有鎖過一般。就這樣回到了舒葦?shù)姆块g,沁涼的空調(diào)冷氣迎面而來,化解了竹雅渾身的熱氣。 「我以為你走了?!故嫒斠呀?jīng)坐在電腦前面。 「我東西都沒拿?!?/br> 「想說你可能忘了,看你根本沒有想要在這里過夜的意思,也許是醒來的時候太慌張忘記拿也說不定?!?/br> 「想太多了。」竹雅放下食物后坐在熟悉的軟墊上,「我去幫你買了一些吃的,吃嗎?」 「我吃?!?/br> 「我?guī)湍阗I便利商店的便當(dāng)喔,是你常吃的那個,應(yīng)該沒差吧?如果你敢挑剔的話就太對不起我的苦心了?!?/br> 「我說我會吃?!?/br> 舒葦從電腦上離開,一屁股坐在竹雅對面成對的軟墊上。 「我在買便當(dāng)?shù)臅r候還發(fā)生了很酷很神奇的事?!?/br> 「哦?」 「不好奇嗎?」 「說啊?!?/br> 竹雅花了不少時間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其中包含不少她自己的詮釋還有她的心境補充,舒葦從原本吃著飯不太在乎地聽著,到最后慢慢全神貫注在竹雅身上,他專心的程度讓竹雅感覺渾身不對勁。 舒葦沒有這么專心聽她說話過。 「你干嘛?」 「你再好好描述一次那個女生的樣子?!?/br> 竹雅手指點著下巴想著,「褐色頭發(fā),比我高一點,很漂亮,小巧的鼻子還有大大的眼睛,喔對,胸部也很大。然后她好像不是臺灣人……怎么?你有興趣?」 舒葦沒有回應(yīng),只是快速扒了好幾口飯然后把便當(dāng)放在桌上,就起身準(zhǔn)備離開房間,把東西吞下后嘴里還喃喃說著:「終于回來了嗎?」 「咦?你要去哪?」竹雅看著舒葦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她連忙起身追上去。 「去衝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