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恥后的帝姬 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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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jīng)焦頭爛額,經(jīng)過好求歹求,大車行東家總算肯冒險試一試,替他們尋了尚富貴。 尚富貴人是見到了,他們心里又開始有了別的顧慮,生怕他會下黑手,或者拿不出那般多的錢財。 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被推為首領(lǐng)的盛掌柜開口道:“尚東家,我們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沒見過了,不知你如今的買賣做得如何?” 尚富貴呵呵笑道:“托福托福,買賣還過得去。我忙得很,咱們都是買賣人,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們的貨究竟有多少,而且貨物成色如何,我得先驗過?!?/br> 盛掌柜一下猶豫了起來,看向了楊掌柜他們幾人。這次出發(fā),他們本以為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他們都與背后真正大東家,多少能拐彎抹角攀上親,才能得到這份臉面。 要是折到了鄧州,他們的那點親戚情分,就遠(yuǎn)遠(yuǎn)不夠用,肯定得倒大霉。 還不如折返回去,將貨物直接在襄陽出手。鎮(zhèn)守襄陽張俊的清郡王府,里面也占了股,他定會出手相幫。 尚富貴小眼微瞇,眼中精光四射,在他們臉上掃過,笑道:“我沒那么多的金銀,只剛好鹽足夠,加上韃靼鹽州的一些羊。這些羊rou究竟有多美味可口,諸位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嘗過了。既然做買賣,雙方都得拿出誠意來,先驗貨,待確認(rèn)無誤后再交割?!?/br> 羊rou貴,豬rou賤。臨安的貴人,大多都來自北地,最好吃羊rou。韃靼羊與鹽州的羊,他們已經(jīng)在鄧州吃過好幾回,江南只有湖羊能勉強與之一比。 至于鹽,那更是白花花的錢財。他們見尚富貴坦誠布公,一顆心放下了一半,又被尚富貴的話,提了一小半上去。 尚富貴和氣的臉上,難得浮起了幾分謹(jǐn)慎與嚴(yán)肅,道:“不過,我丑話要先說在前面。咱們這些做買賣的,走南闖北,風(fēng)餐露宿,辛苦且不提。有時遇到暴雨塌荒災(zāi)害,攔路的盜賊歹徒,說不定連命都得填進(jìn)去,賺的都是血汗錢。我這次來,也不敢打包票,因著這買賣,沒得朝廷允許。要是被鄧州軍抓住了,算我們倒霉,可不能怪我?!?/br> 一提起鄧州軍,他們就忍不住咬牙切齒了。 趙瓔珞那個瘋婦,她的兵船成日在白河中飄來飄去。弓弩手立在甲板上,鋒利的箭矢,只一見就令人遍體生寒。 尚富貴這般說,倒使他們更加信任了幾分。要是他敢一口咬定沒事,以趙瓔珞油鹽不進(jìn)的瘋癲勁,他們定會以為他在吹牛。 他們幾人到另外一間客房,低聲商議了一會,便回來對尚富貴道:“尚東家,我們合計了下,此事能行。不過,尚東家別怪我們小人之心,鄧州畢竟算是尚東家的地盤,我們得先去看尚東家的貨。” 尚富貴斜乜著他們,不耐煩一口答應(yīng)了:“好好好!我在鄧州借了友人的空宅堆放,你們且隨我前去。” 大家一起出門,馬車上了官道,往西北方向的莊子駛?cè)ァ?/br>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升上天空,開春后的田間地頭,農(nóng)人在忙著翻地。地里的冬小麥,已經(jīng)冒出一截嫩綠,樹木綻放新芽,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 盛掌柜與楊掌柜同坐一車,他們兩人嘀咕著先前的事,盛掌柜道:“此事定要小心再小心,要是空著手回去,如何能向相爺他們交待?” 楊掌柜也警惕得很,道:“就是丟了腦袋,也不能丟了買賣。楊府要尚公主,公主的嫁妝豐厚,府里總要準(zhǔn)備好宅子,置辦酒席。成親時雖能收禮金填補,起初總得要先拿出來。楊府的老夫人不管事,新大夫人掌中饋,她是聰明人,中饋掌得好,于錢財調(diào)度上很有本事。這錢吶,從各處先征調(diào)了去,說待這次賺了錢,再貼利還給我們?!?/br> 楊存中原配趙紫真去世后,新娶了填房夫人陶氏。楊存中本就愛好逛煙花柳巷,看上了長得周正的娘子,不是強搶,就是拐著彎弄到手。 陶夫人出生于小官之家,人生得美,又聰慧伶俐。剛成親時,楊存中還安分了一段時日,沒多久新鮮勁過去,就故態(tài)復(fù)萌了。 陶夫人管不住他,將錢財牢牢抓在了手上,從她手縫里,休想漏出一個大錢。楊存中的那些鶯鶯燕燕,要是不得寵的,都被她當(dāng)做了下人使喚,遣散了她們的仆人,省了一大筆錢財。 陶夫人在外端莊賢淑,興許別人不清楚,他們這些底下當(dāng)差做事的,自是最了解不過。 盛掌柜差點沒噗呲笑出聲,楊掌柜也是個促狹的,拐著彎罵陶夫人小氣。 不過,上面的貴人嘴一張,底下的人就得提著腦袋做事。陶夫人這一手,不可謂不高明。 他們這趟出來,要是賺不到錢,陶夫人自是會受損失,但她終究保全了一部分,至少尚長公主的錢是填補進(jìn)去了。 盛掌柜低聲道:“那長公主,能看得上楊三郎?” 楊掌柜嗤笑道:“宮里看中的,是宿衛(wèi)使?!?/br> 盛掌柜說也是,皇家的親事,他到底不敢多說。掀起車簾向外看去,感慨地道:“這北地,與南邊不說天差地別,就憑著這份生氣,不過幾年,北地就得起來了,而南邊,唉!” 楊掌柜也唉聲嘆氣,只百姓再苦,也苦不到他們頭上。兩人也就是隨口提上一句,便拋在了腦后,一路警惕看著路線。 約莫兩柱香的功夫,他們一行就到了莊子。尚富貴等在了門口,待他們到了,一起走了進(jìn)去。 莊子不大,主人在燕京做買賣,只有老仆在守著大門。進(jìn)了大門繞過影壁,面前是七闊間,帶東西廂房的前院。 庭院里,約莫十幾個殘疾漢子,忙著將獨輪車上堆著的麻布袋,從用木板搭起來的斜坡,推著送進(jìn)廂房。 他們知曉北地的商隊中雇有殘疾兵丁,見狀只是些微看了幾眼,便跟著尚富貴來到了廊檐底下。 尚富貴吩咐漢子們暫時先停下,指著已經(jīng)堆了半間屋的麻布袋道:“這里面都是鹽,你們自己進(jìn)去驗吧?!?/br> 隨從遞上了中間帶有凹槽的細(xì)木棍,楊掌柜他們?nèi)×艘恢辉谑稚?,進(jìn)屋去將木棍戳進(jìn)麻木袋后,再抽出來,凹槽里便裝滿了白花花的細(xì)鹽。 用指尖捻了一嘗,待苦咸味散開,楊掌柜心中暗自舒了口氣。他們幾人手腳麻利,將所有的麻布袋都查看過,確認(rèn)了里面全都是鹽。 接下來,他們再到關(guān)牲口的棚子里去看了,里面擠滿了肥碩的羊羔。 看完了貨,他們也不好再提出要看金銀。尚富貴沒招呼他們吃茶歇息,問道:“你們的船停在何處,趕過去要多久?” 盛掌柜他們彼此看了眼,道:“騎馬約莫要近一個時辰,待看完,一來一回也差不多得天黑。若是看得好了,就在船上算好價錢,趁夜交割如何?” 尚富貴望了眼天色,爽快應(yīng)了:“走吧,大錢,你去多叫幾個人來。從灶房里拿幾個胡餅來,我們隨便對付一口,別耽誤了功夫?!?/br> 大錢應(yīng)下,跑去灶房里拿了胡餅水囊,尚富貴的幾個得力幫手跟著一起來了。大家心急著做買賣,哪顧得上吃飯,接過就上了馬。 一行人騎馬沿著白河而去,路上略微歇息用干糧,在太陽快西斜時,終于趕到了他們商船停靠的廢舊碼頭。 碼頭凹進(jìn)去,周圍群山環(huán)抱,從白河主道上經(jīng)過,不細(xì)看,還以為是一條支流。船停在此處,既能避風(fēng),又隱秘安全。 尚富貴騎在馬上,抬眼看去,挨挨擠擠一共??恐逅疑檀?,船不算大,上下兩層,比起官船要小兩號,為了防潮,貴重的綢緞,茶葉等貨物都放在上面一層,下層船艙住人。 時辰不早,尚富貴也不多話,領(lǐng)著人上了船,忙著看貨物的品質(zhì)與成色。 趙寰站在半山腰,望著底下的忙碌,惋惜道:“這些船,比起“康濟號”與“通濟號”差太遠(yuǎn)了,能在河流中行駛,卻出不了海?!?/br> 后世打撈的南海沉船,也不算最大的商船。據(jù)《夢梁錄》記載:“海商之艦,大小不等。大者五千料,可載五六百人;小者二千料至一千料,亦可載二三百人?!?/br> “康濟號”與“通濟號”,是趙佶時期打造,出使高麗的神舟,世人形容“巍如山岳,浮動波上。”,比《夢梁錄》記載的還要大。 后來的周去非,在《嶺外代答》里記錄的木蘭舟:“一舟容千人,舟上有機杼市井?!?/br> 北地的船,幾乎都被金人毀了。“康濟號”與“通濟號”,亦不復(fù)存在。 南邊如福建路的泉州,船舶大多都是由此地制造。廣州路的廣州府等港口,有大型的出海商船。 北地戰(zhàn)亂毀損太嚴(yán)重,遺留的船只,還不如他們停靠的商船大。 趙寰看得眼睛都綠了,趙瓔珞在一旁摩拳擦掌,道:“可能動手去搶了?” 岳飛不禁忍笑,看了她一眼,道:“趙將軍別急,且聽趙統(tǒng)帥的安排。” 趙瓔珞很是不岔,道:“趙統(tǒng)帥,他們都是南邊狗官的走狗!你與他們做買賣,放虎歸山不說,還讓他們賺了錢財去,真真是氣煞我也!” 趙寰無奈,將氣鼓鼓的趙瓔珞推了個轉(zhuǎn),道:“走走走,咱們回去,買賣上的事情,我們不懂,就讓尚富貴去處理?!?/br> 趙瓔珞不斷回頭,試圖要爭辯,趙寰不容置疑,接過她親兵遞來的韁繩,聲音加重了幾分:“上馬!” 趙瓔珞這才不敢多說,翻身上了馬。幾人一起騎馬回了鄧州城。 兵營里人多眼雜,趙寰與岳飛并未露面,住進(jìn)了尚富貴先前到的莊子。 幾人回屋先去洗漱,用過飯后,坐在一起吃茶。 春日夜里冷,岳飛坐在小爐邊親自煮水泡茶。沿爐子一圈烤著橘子,不多時,橘子散發(fā)出nongnong的橘香。 趙瓔珞深深吸了口氣,贊道:“沒想到岳將軍還有此雅興?!?/br> 岳飛哈哈笑道:“以前在西北時,趙統(tǒng)帥說吃多了羊rou與蒜,屋子里一股難聞氣味。天氣冷,又不好開門換氣,就在屋子里烤橘子。待橘子的香氣被激發(fā)出,屋子里的味道便好聞些了?!?/br> 趙瓔珞道了原來如此,她忍了許久,終于問了出來:“岳將軍鎮(zhèn)守在興慶,為何到了鄧州來?” 岳飛看了眼趙寰,她手上慢慢撕著橘子皮,道:“徐將軍鎮(zhèn)守在甘州,興慶的兵馬就無需太多,一部分并入了甘州軍,一部分遷駐到了黑山城。只這幾地守住,西夏就不敢輕舉妄動?!?/br> 如今以西夏的實力,北地不出兵,他們就得高呼阿彌陀佛了。 不過,這樣一來,岳飛手上的兵馬就被瓦解了。 趙瓔珞呆住,趙寰道:“岳將軍會入樞密院,他如今的差使,便是到各地軍中巡視。樞密使只會打仗還不夠,斷不能長期離開兵營。各地的駐兵,我沒功夫管那么多,岳將軍正好到處走一遭。” 趙寰的解釋,令趙瓔珞的嘴張得更大了。 岳飛升了官,入主中樞成了樞密使。他去巡視全軍,若是他趁機拉攏各地將領(lǐng),北地的兵權(quán),就悉數(shù)被他掌控了。 趙寰哪能看不出趙瓔珞的想法,不止她一人會這般想,其他人也有此疑慮。 用兵并非樞密使能獨自決定,軍令政令分開,現(xiàn)在各地駐軍只聽從她的調(diào)遣。 岳飛的品行與胸懷,趙寰信得過。在用兵打仗上,肯定比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強。 駐守在興慶,實在是埋沒了岳飛。一旦打仗,他也可去前線親自督戰(zhàn)。如今有他去整兵,她能放心做其他的事情。 至于虞允文,他如今擔(dān)著樞密院最高的官職,他的才能,在文治上不輸于武功。 趙寰打算將他調(diào)入中書省,將鐵與各種礦,國之重器一事,交由他負(fù)責(zé)。待姜醉眉她們調(diào)回中樞時,接替輪換。 如今燕京快要春闈,趙寰與岳飛一起快馬加鞭到鄧州,一是擔(dān)心趙瓔珞,二是順便巡視鄧州軍。 趙瓔珞的狠勁,傳遍了大江南北。這絕非好事,剛極易折。 南邊趙佛佑她們的遭遇,給趙寰再次提了醒。 說得委婉些,她們都非常人。實際上,她們都是病人。 趙瓔珞上次差點死了,她活過來,病卻很難愈合。 因為,這個世道對女人的苛責(zé),太過普通尋常,而且合乎禮法規(guī)矩。千百年皆如此,她們好些人都習(xí)慣了,他們更是刻在了骨子里,信手拈來。 張俊老jian巨猾,要是他故意激怒,趙瓔珞說不定會著了他的道。 趙寰想換更為謹(jǐn)慎些的林大文前來鄧州,將趙瓔珞調(diào)回京畿去。 剛一提,趙瓔珞臉色就變了,她死死盯著趙寰,道:“趙統(tǒng)帥,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岳飛覷著趙寰的神色,起身說道:“我去打些水?!闭f完,欲離開將屋子留給她們兩人說話。 趙寰讓他留下了,道:“此事是中樞調(diào)遣令,岳將軍,你雖還未正式任命,但這件事,你也要參與,且聽上一聽?!?/br> 岳飛又坐了下去,趙瓔珞緊抿著嘴,目光從他身上,又挪到了趙寰身上,滿身滿臉的倔強:“我想留在鄧州打仗,我不怕他們!” 趙寰將趙佛佑與趙金姑,以及邢秉懿的事情都說了,“與南邊的仗,沒那么快打,北地也沒錢打。如果你在此,張俊可能利用你的性格,布下陷阱,趁機取了鄧州?!?/br> 趙瓔珞知曉趙佛佑的事情,對趙金姑定親也有所耳聞,只不清楚里面的曲折。她愣愣看著趙寰,目露哀傷,聲音哽咽了起來:“她們,她們……” 趙寰溫聲道:“佛佑沒了,三十二娘本就不好,她的病情,應(yīng)該又加重了。邢娘子在來金國的路上,與我都小產(chǎn)過。后來在浣衣院時,她又小產(chǎn)了一次。那晚很危險,留了很多血,差點連命都沒了。在浣衣院,根本沒辦法養(yǎng)身子。那些日子,她是如何活了過來,只有她能體會。如今她不管是為了權(quán)勢也好,為了其他的也好,她都不再是以前的她。且不去看從前,以后也看不到,我們只看眼下。邢娘子肯定是野心勃勃,她在那樣的朝廷,沒有根基,沒有宿衛(wèi)支持,說不定就是下一個西夏的小梁太后,三十二娘遲早得走上佛佑的路。這樣的犧牲,太過慘烈,且完全不值得,沒必要?!?/br> 岳飛神色震驚,趙寰看向他,道:“岳將軍,你是君子,這些事情,你不會到處嚼舌根。其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本就是金人的惡行,其他人我不管,我的這一份,要如實記錄下來,給后人以警醒。別以為出身權(quán)貴之家,就高枕無憂,在敵人的鐵蹄踏來時,權(quán)貴之家的,更得首當(dāng)其中。我讓你留下來,是想給你提醒,去徐將軍她們兵營時,要多留意她們的情緒,打聽下兵營里的傳言。若有那拿什么女人的清白,金國那些事嚼舌根的,嚴(yán)懲不貸!” 岳飛沉聲應(yīng)了,趙瓔珞想起那些日子,手緊握著茶盞,連手指都發(fā)白了,難過地道:“三十二娘如何能嫁人?邢娘子這樣做,就是要逼死她?!?/br> 趙寰道:“我來鄧州,不僅僅為了做買賣,還準(zhǔn)備救三十二娘?!?/br> 趙瓔珞不解,事情太復(fù)雜,趙寰也沒多解釋,道:“你且以后看著吧。十九娘,文很擔(dān)心你。我希望你們能慢慢愈合,每個人都好好的。不然,我們辛辛苦苦逃出來,就沒了任何的意義。” 趙瓔珞眼眶通紅,她仰起頭,拼命?;亓搜蹨I,努力擠出絲笑:“二十一娘,你放心,我答應(yīng)過你,會好好的。” 趙寰只能做到這些,能拉她們一把就及時拉一把,其余的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