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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靖康之恥后的帝姬 第122節(jié)

    趙金姑總算多說了幾個字:“娘娘多保重?!?/br>
    邢秉懿無奈道:“保重,如何能保重。前朝發(fā)生那般大的事情,你應(yīng)當(dāng)也聽過了。不處置,南邊就得大亂。處置不好,也得大亂?!?/br>
    趙金姑手指一下沒一下?lián)钢陆?,垂頭不語。

    邢秉懿覷著趙金姑的反應(yīng),干脆壓低了聲音,道:“先前我從福寧殿來,三十二娘,你的親事作罷了?!?/br>
    趙金姑緩緩抬起頭,枯寂的雙眼看向邢秉懿,沒有悲也沒喜,道:“以后,娘娘還會將我許配給其他人嗎?”

    邢秉懿神色微僵,干脆坦白地道:“我不知道。”

    趙金姑哦了聲,又低頭摳起了自己的衣衫。

    邢秉懿長長呼出口氣,她心潮起伏,那股悸動如何都壓不住,低低地道:“三十二娘,待此事過去,我就有支持我的朝臣,不再處處受控??上О?,趙構(gòu)如何沒能氣死呢。”

    她神色激動,細(xì)細(xì)說了先前福寧殿發(fā)生的事情,整個人看上去神采飛揚,籌措滿志:“我們那般難都過來了,二十一娘說過,遇到越大的事情,越要沉得下心,一急就亂了。我等了這么久,忍了這般久,這次可不能再錯過時機了。馬上就要春闈,真是天助我也!”

    說到這里,邢秉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抬眼看著趙金姑,道:“三十二娘,我從二十一娘那里,真是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呢,都多靠了她啊?!?/br>
    趙金姑微頓,再次開了口,道:“恭賀娘娘了?!?/br>
    邢秉懿微笑道:“三十二娘,我若好了,會更好地護著你。這偌大的皇宮里,只剩下我們兩人相依為命。在你這里,我也能敞開心扉說說真心話。三十二娘,我不會害了你,天天念想著,你能解開心結(jié)。同其他年紀(jì)相仿的小娘子那般,出去賞花踏春,盡情玩耍。你還年輕,年輕有多好,待到了我這個年紀(jì),你就能知曉了?!?/br>
    趙金姑垂下眼瞼,輕聲問道:“娘娘,你以前知曉楊三郎的品性嗎?”

    邢秉懿頓了下,眼神銳利看著她,慍怒地道:“楊三郎如何了?”

    趙金姑沒有回答,道:“既然要退親,他是何種人,也與我無干了。”

    邢秉懿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看著她,道:“我會去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哪能讓你白受了委屈?!?/br>
    趙金姑想說什么,嘴張了張,又懨懨閉上了。

    邢秉懿是否清楚并不重要,她的親事,從頭到尾都沒過問她一句。定親退親,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來與她招呼一聲而已。

    平時趙金姑在殿內(nèi)跟影子似的,殿內(nèi)的宮女們無聊,會偷偷摸摸在一起說閑話。

    趙金姑聽到了不少外面的事,比如《大宋朝報》上刊載的驚天消息。楊家既然參與了其中,拿楊存照問責(zé),就是要保全楊存中了。

    聽邢秉懿話里話外的意思,趙構(gòu)既然讓她出面,她應(yīng)當(dāng)能達成所愿,扶植自己的勢力,楊存中也會被她收入囊中。

    楊存照不過棄子罷了,處置不處置,也無甚緊要。

    這份人情,她無論如何都得承著。

    趙金姑轉(zhuǎn)過頭,從暖閣遠(yuǎn)眺萬松嶺,山上的松柏蒼翠依舊,終是立在那里,笑看四季變換,人間悲喜。

    邢秉懿還有一堆事情要忙,見趙金姑跟石頭般,半天都蹦不出一個字,也感到意興闌珊,略微關(guān)心了她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接下來,朝堂之上熱鬧得很。

    王氏秦檜被彈劾,刑部與大理寺一起查案,證據(jù)確鑿。王氏與秦檜叛國,被流放嶺南,在朝廷的爪牙,如御史中丞羅汝楫等重要官員,貶的貶,罷官的罷官。

    張俊駐守在外,不知府里的事情,掌管中饋的小妾章氏被處死。

    楊存中失察,楊存照打著他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闖下了彌天大禍,判流放。

    楊存中罰俸一年,官降兩級。

    其他的幾家也或輕或重,全部受到了懲罰。

    秦檜一系轟然倒下,其他的新貴悄然冒出了頭。

    大內(nèi)空前熱鬧,私底下暗流涌動。臨近春闈,考生們無心學(xué)習(xí),各種文會舉行得更勤快了,忙著投靠新的權(quán)貴。

    百姓這次沒那么好糊弄,秦檜流放那日,街頭人頭攢動。憤怒的百姓,將怨氣朝著戴著枷鎖的秦檜,王氏等人發(fā)泄,不知誰領(lǐng)頭,朝著秦檜砸去了一塊石頭,大罵道:“狗賊!”

    很快就有人跟著一起,罵道:“禍國殃民的狗官!”

    “真是奇事,一大家子都能從金國完好無損逃回南邊,哪怕是三歲小兒,也不信有這般輕巧的事情!”

    “定是被金國收買,成了金國的jian細(xì)!”

    “金賊做了大宋的相爺,哎喲,這南邊朝廷,得姓完顏了!”

    話越來越大逆不道,就差點沒將趙構(gòu)改姓了完顏構(gòu)。

    在旁邊看著的官員,卻沒人敢上前阻止,生怕被波及,悄然轉(zhuǎn)頭溜了。

    押送的差役連著遭了殃,抱著頭四下躲避,呵斥道:“休得胡來!”

    平時差役就耀武揚威,百姓干脆一起砸了:“官官相護,你們狼狽為jian,都是狗官!”

    石頭污泥亂飛,秦檜額頭有血流下來,與臟污混在了一起,渾身又臟又臭,哪還有半點相爺?shù)挠白樱?/br>
    差役們被打得抱頭鼠竄,哎喲著吩咐道:“快些快些,這些刁民,真是反了,反了!”

    百姓除了怒砸秦檜,小報上繼續(xù)在高呼,要與北地同賦稅。

    更有甚者,以北地百姓自居。

    報上的文章,亦越發(fā)諷刺,直言朝廷是高拿輕放,糊弄一下百姓,皆為了爭權(quán)奪利。

    清河郡王府。

    洪夫人一大早就起來管家理事,直到半晌午才歇了口氣。她轉(zhuǎn)頭看向窗欞外,陰雨連綿的天氣總算放晴,頓覺得一喜,問貼身仆婦洪娘子:“小娘子在作甚?”

    洪娘子忙答道:“先前小的去了小娘子院子,她正在屋子里讀書寫字呢?!?/br>
    這段時日臨安不太平,各府都拘著府里子弟不許出門。張小娘子還算懂事,她聽話地沒再亂跑,只偶爾出去寺廟里拜拜菩薩。

    章氏沒了,掌管中饋的事情,交到了洪夫人手上,她忙得腳不沾地,坐下來剛吃了口茶,就有管事前來請示。

    洪夫人忙交待道:“外面日頭好,你去與小娘子說一聲,讓她別伏案太久,當(dāng)心傷了眼,多到園子里走動走動?!?/br>
    洪娘子應(yīng)下,前去了張小娘子的院子,到了門邊,恰與梧桐相遇。

    梧桐趕緊上前,笑著盈盈見禮,道:“娘子來了,我正要去找夫人呢。小娘子說外面出太陽了,想去西湖邊走走?!?/br>
    洪娘子笑道:“夫人正吩咐我來與小娘子說一聲,外面天氣好,小娘子別在院子里悶著,多出去走動走動呢。我這就去替小娘子準(zhǔn)備車馬,你去回稟一聲,記得要伺候好小娘子,別出了差錯。”

    梧桐脆生生應(yīng)了,去向張小娘子回了話。張小娘子收拾了下,坐上馬車去了西湖邊。

    平時交好的幾個小娘子陸陸續(xù)續(xù)到了,一起上了畫舫。也沒讓仆婦伺候,她們自己烹茶,吃著果子點心,不時絮絮交談幾句。

    “真好,總算出太陽了。”張小娘子望著天際的太陽,雙臂覆在案幾上,小聲道:“真是天助我也!”

    “嬌娘?!睏钊镒拥蛦玖寺暎姀埿∧镒优?,知曉她不喜這個名字,嫌棄嬌滴滴太軟弱,忙改口道:“好好好,我以后不叫就是。小娘子,朝堂發(fā)生那般多的大事,眼下動手可妥當(dāng)?”

    張小娘子冷哼一聲,道:“我知道你的顧慮,這次倒霉的,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之人。說得難聽些,只是家族中沒出息的子弟。上面朝廷要真正拿下的,是王氏與秦檜。秦檜與王氏做過多少壞事無關(guān)緊要,緊要的是,他們的權(quán)柄放出來,不知多少人會殺得眼紅。呵呵,這算不得新鮮事,都是為了權(quán)勢罷了。我們這些小打小鬧,人家都沒看在眼里,只讓家人警告我們一聲,將我們拘在家里罷了。”

    劉三娘子感慨地道:“虧得你聰明,提前跟我們打了招呼,要低調(diào)行事。不然吶,我們都出不了門?!?/br>
    張小娘子神色譏諷,道:“只是拘著而已,而不是將我們胡亂嫁了人,送入庵堂,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

    想起章氏的結(jié)局,張小娘子神色悲哀,道:“好比是章氏,大伯父以前寵她得很,一個妾室而已,讓她掌管中饋當(dāng)家理事。府里府外,誰不拿她當(dāng)做清河郡王妃看待。咱們府里,多少都被牽連了進去,清楚這些事情,哪能是后宅婦道人家能做主。這點子寵愛靠不住,不過是一句話,讓她生,她就得生,讓她死,就得死!”

    幾人神色黯然了下來,張小娘子恨恨道:“反正我不要過那種日子!這次我們一定不能退,低估了他們的無恥!你看那些讀書人,忙著到處認(rèn)干爹,真是連祖宗都不要了。我這些天,想到要嫁給如他們那般的人,要不是一直念經(jīng),早就被氣死了作數(shù)!”

    楊三娘子咬了咬唇,憂心道:“我自己倒不怕,可就是怕被發(fā)現(xiàn)了,連累到了家人?!?/br>
    張小娘子早有打算,道:“我大伯父爹爹都在襄陽,你們也有親戚在附近,到時候,我們可以找借口,前去游玩探親,趁機逃到北地去。北地趙統(tǒng)帥有本事有胸襟,不會為難我們,易安居士阿娘出自王氏,她照樣好好的,還做著大事呢。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他們向來看不起我們,誰能想到這件事,是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小娘子做得出來!”

    幾人頭抵頭,細(xì)細(xì)商議起來。太陽快下山時,畫舫靠岸,各自上了馬車回府。

    兩天之后就是會考,白日,臨安城里,突然叫賣起了春闈考題。

    晚上,貢院突然起了大火。

    望火樓發(fā)現(xiàn)火情,叫上巡檢司臨安府衙一并趕來時,火場里澆足了油,貢院已經(jīng)被燒成了團灰燼。

    臨安城很快謠言四起,說是老天看不過眼,這群讀書人無德無才,不配為官。

    自古以來,賣國投敵,貪官污吏,惡貫滿盈者,皆為男人。

    男人不行,就干脆退位讓賢,別害了天下百姓!

    朝堂局勢剛定,趙構(gòu)還沒來得及養(yǎng)好的身子,再次病倒了。

    直沽的港口邊,海風(fēng)吹來咸濕的氣味,將初夏的炎熱也吹散了不少。

    趙寰站在樹蔭下,聽了虞允文說了南邊的熱鬧,她不禁微微笑起來,指著越來越近的客舟,笑盈盈道:“回來了!”

    虞允文順著趙寰的手指看去,十艘船排成一列,蕩起排山倒海的波濤,氣勢滔天。

    趙寰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好似聞到了硫磺的氣味了。哈哈哈,真是好。南邊的小娘子們也好。既然她們有這般大的心性,我就幫她一幫。端午節(jié),趙構(gòu)還沒送歲幣來,真是不像話!”

    虞允文瞠目結(jié)舌,吶吶望著趙寰,滿臉不解。怎地從硫磺,又扯到小娘子們身上去了?

    硫磺____

    虞允文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好似做焰火,硫磺不可或缺。

    東瀛盛產(chǎn)硫磺,大宋以前同東瀛的海貿(mào)中,就有硫磺交易。

    趙寰朝他眨眨眼,難得活潑地道:“到時,我送趙構(gòu)一場大焰火,砰!炸掉他身下的龍椅!”

    第104章

    硫磺下了船, 拉到了直沽與燕京之間一處偏僻的山坳里,趙寰準(zhǔn)備在此建立火器監(jiān),早已建好了營地的屋舍。

    山坳中間地勢平坦, 駐兵在此守衛(wèi), 既能防守保密, 也方便火器試驗。

    如今大宋的火器,有鐵蒺藜,霹靂炮, 震天雷等。大致就是在一個鐵球里, 裝上火藥,填埋鐵屑鐵塊以及石灰等,投擲到敵營中去。

    點燃引線炸開鐵球之后, 球中的鐵屑鐵片飛開能傷人。石灰粉末生出濃煙,刺目又嗆人。加之聲響如驚雷,先聲奪人, 能給敵人巨大的震懾力。

    火器未能廣泛用于打仗, 主要存在投擲的準(zhǔn)確度,如何引爆等問題。

    不管是煙霧,還是炸開之后的碎片, 引發(fā)的火,對敵我雙方是無差別打擊。

    以前開封設(shè)置了“火藥窯子作”, 官衙專門制造各種火器。

    窯子作只是將瓦子街頭盛行的“噴火”等各種雜耍, 做了改良, 用于了打仗,以新奇制敵。

    論真正的水平, 這些官員,大多都比不過民間的百姓。

    這次趙寰的科考, 其中的科目就是焰火制作。對外,當(dāng)然是作匠監(jiān)的工匠招考。

    每年元宵節(jié)掛花燈放焰火,沿著御街,權(quán)貴們按照地位高低,陸續(xù)扎起燈棚。家中女眷攜著出門,在燈棚里看堆成鰲山的焰火,爭奇斗艷又熱鬧盈天。

    趙寰的真實目的,而在于火器。她將拔得頭籌的十人,兵器監(jiān)的姜五郎,一并召來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