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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馀生情在線閱讀 - 、陸

、陸

    下午睡飽了,我下樓看店,關宇鈞站在門口看正對大門展示的草缸。那是我一開店就設的四呎缸,又高又寬,除了多種水草之外,兩邊還加巖石增加景深,巖石前方則是成片的鹿角苔草原,供著充足的二氧化碳和足夠照明之下,草原跟其他水草都冒著細小的泡泡。

    有趣的是中后方水草間看似細長樹枝的東西,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那是活體,是最近進店里的淡水海龍。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魚種,但不多,因為萬一要撈出來可麻煩,通常是養(yǎng)了就不會想再輕易動它。

    「哥哥,為什么那個孔雀魚尾巴短短?」店里出現(xiàn)一個軟萌的聲音,我在樓梯間瞄到關宇鈞旁邊還有個小meimei,認出是隔壁文具行老闆夫妻的女兒。

    關宇鈞說:「因為品種不同。這是熊貓孔雀。」

    「可是牠們藍藍的?!?/br>
    關宇鈞微笑說:「但是眼睛黑黑的對不對?尾巴圓圓短短的,是因為這是返祖現(xiàn)象。可愛嗎?」

    「可愛。圓圓短短的,好像藍色小精靈哦?!?/br>
    我就坐在樓梯間看他和小朋友對話,覺得蠻治癒的,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歡他,有沒有陳朝那么深刻不曉得,但是既然他也喜歡我,我為何不能嘗試跟他進一步相處?比起已經(jīng)離開的人,更要珍惜還在身邊的人不是嗎?

    我只是怕,落得跟陳朝一樣的境地,不,或許更糟吧。一度覺得好像能跨越的障礙,多想想又加深了顧慮。像我這樣瞻前顧后的,怕是沒資格好好跟人家談什么戀愛吧,付出時擔心自己是一廂情愿,反過來接受對方的付出又覺得自己哪一點值得對方喜歡了。

    天啊,真是婆婆mama不乾脆。

    蘿莉回家了,關宇鈞看過來,我對他微笑,他也報以淺笑,這一刻很平靜,我覺得也許我就是在找個不會在這時說我笑得很白癡,還會溫柔看著我的對象吧。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同感,也可能他就是喜歡我白癡白癡的,就像我那么愛養(yǎng)金魚,是因為金魚蠢萌蠢萌的。

    要是陳朝還在,我跟老爺有可能把心里的喜歡講出口嗎?不管陳朝在不在,我都不是積極主動的個性,至少一開始不是。我現(xiàn)在精神好多了,但是下午客人也多了,沒空跟老爺聊這些。我戴上口罩繼續(xù)工作,吃晚飯也是輪流招呼客人,打烊后趕緊收拾,我上樓帶了更換的衣物就到隔壁去。

    說穿了,我是來避難的。關宇鈞也沒做特別親暱的舉動,只是表白心意后他看我的眼神特別不一樣,有時深沉、有時熾熱,弄得我很不知所措。我真的是來避難,怎么覺得老爺?shù)淖⒁曇埠茈y應對。

    他幫我把包包掛好,讓我先去洗澡,我洗完他叫我吃藥,倒了溫水給我,我走去他書房亂晃,他讓我自便就跑去洗澡。他的書房很多書,什么類型都有,人文史地、自然科普、宗教命理、藝術總論、攝影繪畫,還有玉石字畫,也有旅游,然后有區(qū)是雜志,儼然是間小書店了。某一面書墻中央空出來,掛了一幅書法畫,寫了個字,「心」。

    一旁的落款是陳朝,沒想到陳朝也練書法,看來我對他瞭解得不夠深啊。這里什么書都有,感覺關宇鈞興趣廣泛,略有涉獵,就是沒有勵志類跟財經(jīng)類的書籍。

    我晃完一圈,翻了幾本書,再瀏覽他那張木桌,一個東西抓住我目光,是他的電子煙。我拿起來看了看,純白的外殼,邊緣是霧銀色的,撇開吸嘴不看,我會以為是什么電池或迷你隨身聽。

    之前老爺就是抽這煙在抓鬼的,怎么功用像是電蚊拍了,想來也是好笑。接吸嘴的那截是叫霧化器?這東西冷冰冰的,雖然時髦,可要是我的話可能比較喜歡傳統(tǒng)的捲菸。不過傳統(tǒng)的菸我是不會拿起來東瞧西瞧,要是看到被含過的吸嘴,難保我不會做什么奇怪的事,前陣子有齣戲劇,有個角色說戀愛是變態(tài)的開始,我覺得非常有道理。

    「變態(tài)嗎?」我拿起它忍不住想笑,還是沒膽朝吸嘴下手,只是想起關宇鈞握著它的樣子,偷偷在表殼親了下。然后,想想還是挺噁心,我怎么這么變態(tài),跟國小偷吹喜歡的人的笛子不是差不多,所以拉起上衣衣擺給它擦一擦,粉飾太平。

    一個深呼吸后,我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輕輕將它放回桌上原來的位置,然后轉身要出書房,結果關宇鈞已經(jīng)站在門口那兒不知看了我多久。從他那個角度,恐怕能看清楚我做了什么,我心虛得不得了,他好像是有點潔癖的人,不光對自己,連別人衣服上有根頭發(fā)都要捏掉。

    「對、對不起,我只是好奇,但我沒有對著吸嘴……」咦,慢著,萬一他其實沒看清楚,我這么自爆干什么?

    關宇鈞面無表情走進書房,還不忘把房門帶上,我一看門關起來就緊張了,而他已經(jīng)到我面前,淡淡斜瞥一眼電子煙,然后雙手撐住桌緣防堵我脫逃路線。我不安的舉起一手繼續(xù)說抱歉:「你冷靜,沒那么嚴重的。」

    他驀地失笑,表情很無奈:「我讓你怕到語無倫次了?你只是好奇,好奇它還是好奇我?」

    沐浴后的皂香隨著關宇鈞的體溫蒸散出來,有柑橘的氣味,他說話也有剛漱口完的味道,距離實在太近,讓我覺得心臟快負荷不了,沒力氣推開他,只能低頭逃避。

    「對不起。」我一說完就被他雙手捧起臉,我在他眼中看到執(zhí)著,還隱約有股狠勁,不是平常那種溫柔親和的樣子。

    他說:「看著我,什么都別想,只想著我?!?/br>
    我疑問,想你什么?而他回我的是一個吻,不再是淺嘗即止,他整個人壓過來,我不得不兩手往后撐著桌面。一慌張也忘了防備,他的舌頭伸進來像在摸索,壓著我的舌往上挑,隨即又在口腔翻弄,纏著我舌頭打繞,那是充滿侵略和佔有的吻,我從沒被這么強硬對待過,嚇傻了。

    「咕嗯……」我聽到自己被逼出奇怪的呻吟,他的手轉而扶握住我的腰身,將我托到桌面坐著,雖然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略嫌霸道,但其實又好像很溫柔,至少我沒覺得不舒服。整個人輕飄飄的像在云端,好像發(fā)燒一樣、慢著,我感冒還沒好。我推開他,出了幾次力他才松口退開一些。

    「不要、這樣?!刮揖谷辉诖瓪猓乓粋€吻我就體力不濟,真是糗翻天。

    「我們互相喜歡。你不喜歡這樣嗎?」他又一次湊近,一手搭在我腰間曖昧的撫摸輕揉,我捉住他那隻手腕阻止他挑逗,搖頭說:「我感冒啦?!?/br>
    「我知道。你休息,我不會讓你太辛苦?!?/br>
    「唔唔會傳染!」我抵住他肩膀保持距離:「而且我沒心理準備。」

    「戀愛跟生病一樣,有慢性急性,無論哪一種都不會給你什么心理準備?!顾f著莞爾又道:「你自己暗戀我可以,卻不能接受我對你好,是因為會對陳朝有罪惡感?」

    他看我沉默抿嘴,答不出話,一臉了然又接著講:「你是個很敏感的人,心思又細膩,是不是還很在意我以前說的,戀愛跟吃飯一樣,飽了就算了?」

    我覺得自己一定籠罩在黑線角落里,我那么好看穿?還是他會讀心術呢。

    關宇鈞一手把微帶濕氣的瀏海往后梳,大大嘆了口氣說:「是我不好。我讓你不安。但你相信我,以前我雖然是那樣,可是我對你是不同的感覺。就算戀愛是嘴饞,但是看著你我都覺得自己沒有飽過。你也不必覺得對不起陳朝,你是你,他是他,各自的際遇不同,他不是那種會怪罪別人的人,你曉得他不是那樣的個性?!?/br>
    「我知道?!刮尹c頭認同,就因為陳朝不是那樣的人,才會跟我做朋友,也才會讓我如此的捨不得。關宇鈞不是陳朝的,其實誰都沒有屬于誰,我只是心疼不捨罷了。陳朝真的很會看人,罵我偽善、濫好人真是沒罵錯。

    我抹著被舔濕的嘴巴,抬眼看他,暗自訝異他用一種緊張而脆弱,而且無辜的眼神在看我,好像在等我判刑似的。

    「你不要這么看我,我只是怕傳染你感冒,又沒說、要拒絕你?!?/br>
    他一聽眼睛都恢復光采了,根本沒聽進我關于衛(wèi)生方面的勸說,摟著我像大狗一樣不停舔我嘴巴,這時喊他老爺也奇怪,急得喊他名字:「關宇鈞、你別鬧啦?!?/br>
    「你不拒絕我,就是愿意跟我在一起了?!顾ブ壹绨蜃分鹞业囊暰€,渴望得到更明確的回應,我并不懷疑他說的話,雖然不像他那么強大,好像什么問題都有辦法應付,至少也想守護他的心。

    我點頭答應,他大概是太興奮,又追著我說:「你說你喜歡關宇鈞。」

    「干嘛特地講出口啊?!?/br>
    「不要害羞。我想聽你說。」

    我還坐在桌子上被他圍著,反而哪里都躲不了,再這樣害羞我真的會被自己燒死,不如大大方方的示愛好了。「我喜歡關宇鈞?!顾鐾遥请p烏黑的眼眸正閃閃發(fā)亮,我趁他不注意推他開跳下來,疾走回房間。

    原來電子煙不僅抓妖抓鬼,也抓人。

    還好關宇鈞算是個冷靜得快也還有分寸的人,沒有回房間繼續(xù)鬧我,只是問我吃藥沒有,要我吃完藥別急著躺下,陪我看了半小時電視才熄燈睡覺,他說:「生病早點休息?!?/br>
    我們互道晚安,我暗自想:「算你有良心?!?/br>
    只是在書房那一吻對我來說太過激情濃烈了,夢里都是關老爺?shù)挠白樱椅疫€挺饑渴,主動摸他胸肌什么的,他反而在夢里笑我是色鬼,弄得我有點不爽,還吵著要分手。中途我醒來跑廁所,因為吃藥的緣故水喝多了,想起殘夢覺得大概我內(nèi)心深處對于戀愛還是有所恐懼,我覺得就算將來鬧分手,他很快會好起來,但我可能要消沉很久。

    不管怎樣我已經(jīng)比陳朝幸運太多了。我跟陳朝,也許曾在零點零零零一秒有過曖昧火花的,也試著想像過他的玩笑話,假如我跟陳朝在一起而拋下老爺,但是沒有假如,而且陳朝拋下我們走了。

    我想我要更愛護海洋才行,因為陳朝新的故鄉(xiāng)是海,那是陳朝的歸宿,我希望它一直、永遠的美麗。

    半夜再回去睡,有些睡不安穩(wěn)。關宇鈞過來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摸我額頭,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講,但我感受得到他的關懷愛護,心里很溫暖。有他在,雖然不習慣戀愛中各種發(fā)展,但我想我會比之前還要勇敢。

    ***

    關宇鈞感冒了,不過沒有發(fā)燒,癥狀是頭暈、流鼻水,比起我要輕微得多。但我還是逮住機會取笑他,我放他一天假休息,中午我貼了公告在門口,也去買廣東粥給他吃,上次他買的那間店做得蠻好吃,不過他那粥的油條有一半被我嗑了。

    「飲食要清淡?!刮易谒赃呅λN矣行┚o張的告訴他,想跟我爸媽報告一下我有伴了,他并沒有露出為難或有壓力的反應,好像還很高興。于是約好了等過幾天他感冒痊癒再去找我爸媽,地點是近郊區(qū)某靈骨塔。

    出發(fā)前一天他還很期待,像個要遠足的學生一樣買了些零嘴。有時他會帶些食材過來店里做午飯,我們也一起逛大賣場採購,他說要把我的冰箱餵八分飽,開始交往后我每天都會到隔壁跟他同床睡,不過頂多親親抱抱。

    公休日他陪我去見父母,我?guī)Я怂痛簰?,還有幾包爸媽愛吃的點心去討好他們,關宇鈞也跟我一起拿香拜拜,其實我是沒什么宗教信仰,但是自然而然就跟著家里的傳統(tǒng)做,我默念了心事,希望我這樣出柜不會嚇壞他們。

    拜完就把香拿去外頭陽臺的香爐插好,然后我跟老爺就在陽臺吹風,我問他說:「你跟我爸媽打招呼都講什么?」

    「我說,女婿來拜見,希望他們不會怪我晚來。報上名字、身家,告訴他們我會把你顧好,就這樣?!顾麑ξ倚α讼?,我有點不好意思吐嘈他說:「要講也是男朋友吧,怎么一下子就什么女婿?!?/br>
    「有什么不好,你也是我另一半啊?!龟P宇鈞握住我的手,十指交扣,我忍不住想笑,卻沒問他是不是看到我爸媽,我想還是不要問好了,他也不一定會想說。過了一會兒他回頭看室里,跟我說差不多了,我們就收拾佛前長桌上的供品,帶著紙錢去燒化。

    燒紙錢時我才問關宇鈞說:「這樣好像不太環(huán)保,有沒有辦法不燒這個又能讓我爸媽在那邊過得好???」

    關宇鈞才回我說:「不必擔心,他們所追隨的神祇帶領他們修行,就算不燒這個也沒關係。偶爾來看看他們就好?!?/br>
    「咦、你不早講?!?/br>
    他笑笑回我說:「我想你做這件事盡孝心也不錯,一個心意吧?!?/br>
    「也是啦?!?/br>
    自那之后又過了好一陣子,來了兩個颱風,我跟他都約朋友來家里打麻將,颱風天就是要打麻將,他在他家煮火鍋,就這樣解決兩餐。然后就是鬼門開的月份,在那之前一週他就跟我說要請假,我問他是不是去抓鬼抓妖,他說只是例行性的工作,叫我不要擔心。離開前留了一個新的護身符給我,說是跟高人求的,要我除了洗澡之外都帶著。

    接下來我就沒再見到關宇鈞,因為實在擔心,我跑去那間宗教百貨賣場找輝哥,說來是很抱歉,在人家工作時間打攪,但是輝哥一看到我就熱情招呼我去辦公室喝咖啡,還跟我一直聊他新買的咖啡機。

    我喝了一口輝哥沖的拿鐵,雖然不太懂咖啡,但還不錯,跟他說好喝,他眉開眼笑問我來找他有什么事,這時也不再客套了,我跟他說了我的疑問。

    「宇鈞他跟我請假之后就人間蒸發(fā)了,十天過去了,也沒他的訊息,在網(wǎng)路丟他訊息也沒回。本來覺得不要多問,可是他也不打算講,我其實很擔心他說的什么抓鬼還是抓妖的工作。輝哥你知道他的工作內(nèi)容嗎?危不危險?」

    輝哥挑著一邊眉苦笑,想了想告訴我說:「你先不必擔心啦。這工作他十九歲就接了,那時他還是打工性質(zhì),后來不作武行就到這圈里做全職了。其實就是把趁這季節(jié)來搗亂的妖魔鬼怪驅走,說危險是很危險,但是他運氣好都有貴人,斷斷續(xù)續(xù)有幾個高人帶他這樣練過來,現(xiàn)在也獨當一面啦。應該不會有事?!?/br>
    「是噢?!刮疫€是不放心,但也只能等待和相信了。

    「對啦,你不要擔心,小鈞其實很厲害?!?/br>
    「你這樣講我怎么知道多厲害?」

    「比如說一些神都覺得棘手的邪物,他噴個煙就能壓制對方,要是他愿意的話,談笑間都能滅掉,可是修行難,他比較仁慈,通常抓了都是送回祂們自己的地方。一般那些東西是不會越界,不過有些時節(jié)會比較亂。」輝哥說著喝了口咖啡,接著講:「就跟海里有洋流,陸地有季風、颱風一樣,還有更多我們科學的方式測不到的能量在流動,也會有混亂的時候。這種時候邪物就會冒出來亂,小鈞的工作只是把祂們趕回去,有點像警察?」

    我長吟,消化輝哥的比喻,點頭表示大概了解,但了解是一回事,擔不擔心是另一回事。而且關宇鈞這一走,我才發(fā)現(xiàn)很寂寞,比一個人的時候更難熬了。

    輝哥請我喝了兩杯咖啡,我不好意思佔他時間就先告辭,他真是個熱情的人,還要我常去找他聊天,而且一路送我到店外。我跨上機車戴好安全帽跟他揮別,騎去朋友店里串門子,如此消磨一個上午。

    下午租了片回家看,微波了一包爆米花吃,手機忽然震動,是關宇鈞發(fā)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來,然后就沒有了。我立刻回傳訊息,因為對方不在身邊,我也比較能拋開羞恥心,訊息內(nèi)容就輸入:「我好想你。你要平安?!?/br>
    隔幾日就是中元,我不太懂拜拜的習俗,所以在社區(qū)的宮廟捐了些錢去普渡。因為小時候也曾見過那世界的人,通常這天我是不往外跑的,怕沾染了什么東西回來。晚上我在店里拍了支魚的影片上傳,寫了篇文章,最近專頁的流量似乎增加不少,也有一些固定的熟客會來,我想是能靠這間店討生活了吧。

    關老爺?shù)奈⑿営嵵笥质且贿L過去,寂寞又失落,覺得自己像枯萎的花草,有時洗臉或洗澡完對著鏡子都會想哭。一旦習慣身旁總有人陪伴、關懷,要再變回一個人就是個惡夢吧。當初為了忘記失去雙親的痛苦,想換個環(huán)境才搬來的,一直覺得一個人也好,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步呢。

    那日聽關宇鈞說自己是我爸媽的女婿,其實很感動,他是不是能就這樣跟我在一起,相愛一輩子?回房間看了下日期,我想他快回來了,不能再這樣消沉,我要振作,應該要滿懷期待的等他才對。我決定早點睡,把水族店跟我們兩個的屋子都打理好,讓他安心。

    又一個公休日,我覺得最近腰的rou有點多,所以跑到游泳池游泳,這是我喜歡也習慣的運動。而且為了避開人潮巔峰,我特地來早了,可是顯然不少人跟我都是一樣的想法。不要緊,我游我的,也沒在數(shù)來回幾次,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偶爾上去喝水,然后再接著游,直到渾身都出現(xiàn)痠爽的狀態(tài)才停。我想時間差不多該吃飯了,肚子有些餓,馀光瞥見隔一個水道有個孩子的腳不停踢水。

    我有點茫然想了下,這池是大人,兒童池該在別處吧。是誰家小孩沒看好?救生員分神跟人聊天,我往他們喊了一聲就潛過去要把那小孩拉起來,沒想到一入水只看到很多銀色身體的小魚往我涌過來,一瞬間撲天蓋地只看見銀色,接著是一片黑暗。

    我努力撥開魚群往外突破,一游出銀魚群就看到水里的景象變了,這不是游泳池底,而是不知名的水域,好像是野外的溪或河,而且我在河床底,四面八方都有人形的東西圍著我走來。我太害怕了,嗆了幾口水卻無法游到水面,一雙手無助的向上揮擺、劃動,就是浮不起來。

    已經(jīng)要沒氣了,那些是什么東西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什么了?

    「跟我們在一起?!购芏嗟穆曇粼谥v話,只聽得清楚這句,我想起關宇鈞說的,或許對處在黑暗中的一些「人」來說,我是「光」,自然會想接近,或是拖下水。我不想放棄,還沒見到老爺,還有很多話沒跟他講。

    腦海浮現(xiàn)大學時期某個片段,我在宿舍溫書,室友忽然問我:「聽說人在死前都會想起最想見的人,如果不是爸媽那應該就是真愛吧?!?/br>
    我當時還笑了,覺得沒空想這種無聊事?,F(xiàn)在卻有了這樣一個人,在我失去一切以前會惦記的。不知道陳朝想起了誰,肯定是跟我一樣吧。關宇鈞,我想傳達的訊息不光是我想你,是我……

    ***

    身體輕飄飄的,但不是在云端,而是在水里,很舒服。我好像睡了一覺,意識清醒,可是夢還沒結束。因為一睜開眼,我真的睡在水池里,而且我看到陳朝在對我微笑,他穿著一身白西裝,留長了頭發(fā),還掛了條漂亮的長項鍊,墜子像顆寶藍色的星球很美。

    「陳朝!」我激動得抓著池邊想起來,但有個很驚人的發(fā)現(xiàn),我沒穿衣服,而且下半身變成魚,金黃色的魚身像鯉魚,不僅這樣,我手臂和背部都有像水袖般長的魚鰭,我?guī)缀跻籽蹠灥沽恕?/br>
    實際上我也險些摔回池里,陳朝一臂架住我,把我翻正好好的靠著水池圍欄。我看到周圍是很華麗東方建筑裝潢,不過沒有燈籠,而是跟籃球一般大的……那是珍珠還是夜明珠啊,我的媽呀,這果然是夢!

    而且陳朝身后有好多俊男美女,好像手下一樣跟著他。不愧是陳朝,到哪里都能混得風生水起,我嘆氣自言自語:「算了。反正是夢,也終于有個比較不兇狠老要拖我去死的陳朝了。」

    「誰要你死了。」穿白西裝的陳朝好笑彈我額頭?!甘悄切╇s魚吧,藉我的名義想把你吃乾抹凈啊。你說你是不是沒用,我一不在就讓人欺負你,我哥到底在干什么吃的啊?!?/br>
    「啊啊,這種說話的語氣就是陳朝嘛。」我忍不住給自己的夢做評論,畢竟之前的夢都有點糟糕??墒顷惓哪樕行╇y看,他捏我臉頰說:「笨蛋,我就是陳朝啊。已經(jīng)死掉的陳朝,你沒認錯。還有雖然這是你的夢,卻是我的現(xiàn)實。好不容易救了你,你還這么傻呼呼的。」

    我摸了摸自己變成魚的下半身跟他爭辯:「哪是啦。最好我現(xiàn)實是人魚,不被解剖研究才怪?!?/br>
    「錯,是先抓去展示賣錢?!龟惓殖脵C彈我額頭,他那些手下搬來椅子讓他坐,他坐著像龍椅一樣夸張的寶座跟我說話:「你變成這樣是暫時的,因為我強行把你拖過來這里,得讓你有辦法在這邊待上一陣子,所以形體就有了變化?!?/br>
    「所以我沒死?啊,太謝謝你了。」我還有希望能見到老爺,前提是陳朝如果知道我跟關宇鈞交往不會生氣。比起我到底為什么立刻就接受對方的解釋,甚至是變身成人魚,我更煩惱該怎么對陳朝報告我跟老爺?shù)氖隆?/br>
    陳朝喝了口僕人遞來的茶,斜瞄我笑說:「你心里有鬼。」

    「吭???」

    我還沒問他就出手穿過我胸膛,我本能驚叫,但是不科學的事發(fā)生了,我沒噴血或疼痛,陳朝還真的從我身上揪出一隻人面魚,而且摔在地上踩爆,被踩爆的妖怪化成一道灰煙升起,彷彿有意識要逃,這時陳朝深吸一口氣就將那煙吸走,似乎是把鬼吃了?

    我目瞪口呆,陳朝滿足的閉眼吁氣,他睜眼一副神采耀人的模樣對我講說:「別慌,我是這的主人,像這種鬧事的東西弄走也就算了,剛才那樣還不夠我塞牙縫。對了,你跟我哥的事我也知道,但你不用再胡思亂想,搞得自己心魔叢生。我已經(jīng)看破啦。」

    我呆望著陳朝,他挑眉笑著說:「你是不是覺得,折騰大半生的感情怎么會那么容易看破?其實這也是我自己的魔障吧。而且我當時是過于沉溺在那樣求不得的狀態(tài),唯有苦戀,癡癡追求一個我不可能得到的人,才有辦法不停寫出那些故事。弄到最后,我也實在分不清楚我愛的是我哥還是那份工作,又或者是為此犧牲一切的自己了?!?/br>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陳朝瞇起眼,優(yōu)雅微笑的凝視我,我覺得他那表情相當耐人尋味,被看得有點背脊發(fā)冷,他適時歛起目光,曖昧敷衍我說:「現(xiàn)在我繼續(xù)以前的身份,在這里坐鎮(zhèn)這片海域,還要接著另一段修練?!?/br>
    我瞥了眼自身怪異的模樣,心里彆扭,他安慰我說:「別擔心,我已經(jīng)在池里下了很好的靈藥,晚一點你就會恢復人的樣子。不過你會雙腳無力就是了,哈哈哈。」

    他像惡作劇得逞那樣笑起來,坐在池邊陪我聊天,跟我說這是他的行宮之一,又說他這里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最后跟我說:「你要是喜歡這里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反正我作主,所以你待多久都沒問題?!?/br>
    我看他這樣,有點盛情難卻,問題是現(xiàn)實的情況還不曉得怎樣,真想回去看看,他看我都沒應話也有些苦惱,有點哄人似的放輕語調(diào)說:「好吧,你再陪我一會兒,我保證你沒事。好嗎?」

    他伸手握來摸我的手肘和魚鰭,而且我手臂跟臉頰都生了鱗片,我想他也是好奇就隨便他,但他的手指輕輕撓我下巴,我扭頭半開玩笑瞪他一眼,他總是這么頑皮,逮到機會就戲弄人。

    陳朝的情緒也平緩許多,他彎低重心,雙肘撐著雙腿,兩手交握拄著下巴往前傾,注視我說:「阿光,你知道嗎?你每次想我的時候,雖然都會引來很多妖怪,可是我有聽見你的心聲。你一直那么惦記我,謝謝你。」

    「唉?!刮冶凰跑浻譁嘏恼Z調(diào)打動,也莫名感性了?!敢驗槟阕叩锰蝗?,而且老爺說告別式?jīng)]看到你的魂魄,我、我真的很擔心,很想你啊。」

    我皺起臉快哭出來,陳朝立刻擊掌打斷我的情緒,他提醒我說:「別哭。你一哭會影響我的,其實我能找回這位置歸來,也是多虧你的引導。雖然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過已經(jīng)足夠了。阿光,能在生前遇見你,我真的覺得很幸福?!?/br>
    原本想對他說的話,被他搶先講了。我答應他不哭,所以眼眶又燙又痛,一定很丑,最后只能拿雙手摀臉,難聽的號叫著。那難聽的叫喊在這座華美的宮殿中回蕩,陳朝輕輕笑著,跟我說我是傻瓜,是濫好人,不準我再那么善良。我從不覺得自己善良,只是對喜歡的人自然要付出自認美好的事,不是嗎?

    陳朝一手伸到我面前打了一個響指,我變得非常睏,他說:「你睡一覺吧。睡醒就會變出一雙腳了。騙你的話我就是……海膽?!?/br>
    為什么是海膽?哪門子的、我想起來了,有一回他吃海鮮丼的時候,我因為想戲弄他而跟他說:「你知道海膽吃進去的東西跟放出來的東西,是經(jīng)過同一個洞嗎?」自那之后他就不吃海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