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出事了?！焙聠炊⒅叵碌目諟y試場發(fā)呆。高處遙遠(yuǎn)的燈光如同自然存在的太陽灑出均勻又有溫度的光線。站在這個比一區(qū)風(fēng)洞還要大許多倍的場地中，讓寒寺喆懷疑自己有曠野恐懼癥。

    “潤涵察覺到了些，就問了與科技部談話的情況。”魯繁星瞇眼往遠(yuǎn)處看，“這地方還真出奇的大。不知道在當(dāng)時是干什么用的?！?/br>
    “他們那么快就回去了嗎？”

    “沒有。我半路上接到了他們。想不到那教授竟然死了?！濒敺毙呛苁峭锵?，“都沒曾見他一面?！?/br>
    “他們都還好吧，結(jié)束的太倉促。你決定加入我們，對潤涵來說沒關(guān)系吧?！?/br>
    “都還行。畢竟大家都認(rèn)為政策很快就會更加寬松。潤涵就更沒事了，上次見你有半年了吧，她現(xiàn)在可是能掌控半壁江山的人了?！?/br>
    “是嗎？”寒寺喆來了興趣，“她怎么掌控半壁江山的。”

    “她沒給你說？家族的業(yè)務(wù)，特別是我媽的那些，她已經(jīng)在幫忙打點了。潤涵倒是很喜歡，認(rèn)為比當(dāng)老師有意思。時間也更自由，去你家的時間也多了?！?/br>
    “那真好?！焙聠葱α耍θ堇飬s是尷尬，“可惜政策寬松和我無關(guān)。否則我也不會住在這里?！?/br>
    “因為那紀(jì)錄片事件？正好，你可以全身心研究這里了。反正也沒地方可去。哈哈——”魯繁星大笑起來，讓寒寺喆更加無地自容。

    “但根本搞不懂原理，只知道是cao作力場，比如引力場和磁力場。可這根本不可能呀！到頭來，最大成就只是給其中一架裝上了遙控系統(tǒng)，測試了這奇跡的力場cao控?！?/br>
    “嗯！在這方面我也幫不了什么。我只是越來越擔(dān)心，無緣由的擔(dān)心?！?/br>
    “這里對那些神，真的會有如此大吸引嗎？照你所說，祂們從未重視過我們，畢竟這個宇宙太龐大了。”

    魯繁星嘆著氣：“誰也搞不清祂們的想法，所以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也不僅僅是貝斯隆，造訪者們也會自己做些事情?！?/br>
    “那魔鬼呢？就是那個——”

    “賽特??？我并沒有見過祂們，包括祂們的執(zhí)行人也沒有見過。從別人嘴里聽到的那些恐怖的事情——我也無法去想象。只是希望永遠(yuǎn)都不要見到祂們?！濒敺毙峭白吡藥撞?，“你說這個地方在當(dāng)時到底是干什么的呀?！?/br>
    “目前發(fā)現(xiàn)的資料中根本沒有提及過這個地方。那些支離破碎的資料呀，啥用都沒有。說來也奇怪——”寒寺喆看了看焦婧陽，“這里各處都保存完好，就如同新建的，但資料數(shù)據(jù)卻又缺失嚴(yán)重。我們一直搞不明白這是為什么?！?/br>
    崔潔從外面走進(jìn)來：“剛接到電話，韜閣攢成，這段時間關(guān)閉發(fā)射場沒問題?！?/br>
    “剛發(fā)射的衛(wèi)星已經(jīng)都正常了嗎？那還是用燃料泄露這個理由嗎？”

    焦婧陽說：“都到這時候了，你還cao心衛(wèi)星發(fā)射的事情！”

    “韜閣說可以就是可以，畢竟那是他的地盤?！贝逎嵳f，“但理由，韜閣認(rèn)為還要問問上校的意見，所以還要等兩天?！?/br>
    “其他工作倒是都可以開始了！”寒寺喆點了點頭。

    “嗯。他們都回來也需要一兩天時間，所以并不耽誤?！?/br>
    “等等?！濒敺毙菃枺骸澳銈兌家呀?jīng)計劃好了？”

    “那是必須的。但依舊有許多東西沒有確定。這兩天需要抓緊時間全部敲定?！?/br>
    “來吧——”崔潔對魯繁星說，“先讓我這個酒店大總管帶你看看住處。明天開始就要忙碌了。”

    寒寺喆目送兩人離開，緩慢往測試場深處走去。

    “看來也就只有那架了?！彼缭谧匝宰哉Z。

    “畢竟尺寸最適合運出去——”焦婧陽明白他的擔(dān)憂，“大家都要看你的決定。如果你依然在為此猶豫，大家也會聽你的?！?/br>
    “沒關(guān)系。畢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上天去玩命?！?/br>
    “我又不是人?！?/br>
    “不過大家可都把你當(dāng)人來看待呀?！?/br>
    “別再往里走了?；厝グ?。小潔也不會很輕松的，她一直都害怕?！?/br>
    寒寺喆停下來轉(zhuǎn)身往回走：“話說回來，她仍然是最孤獨的那一個。這點沒能改變?！?/br>
    “所以她才喜歡上了我們?nèi)齻€一塊?！?/br>
    寒寺喆一瞥嘴，陰陰地笑起來：“我也喜歡呦——”

    “哼！我們倆就是都便宜你了?！?/br>
    ↓

    石莉安剛從更衣室里出來，實驗服的領(lǐng)子還沒整理好，唯一與自己一個辦公室的同事就迎了過來。這個同事同樣畢業(yè)于首都第二醫(yī)科研究院，是比自己大兩級的學(xué)姐，半年前調(diào)到現(xiàn)在的實驗室成為了石莉安的組長。這個學(xué)姐給石莉安的第一印象是超出年齡的沉穩(wěn)，可相處久了之后，她發(fā)現(xiàn)這個學(xué)姐根本不像于潤涵或劉欣，而簡直就是另一個穆小宜。

    “王姐，怎么了？”石莉安感覺這組長兼學(xué)姐匆匆忙忙。

    “你這闊別兩日，如隔三秋呀！”

    “姐。怎么可能有這么夸張?！?/br>
    王姐都沒有等石莉安把包放下，直接遞給她一張通知：“第一件事，最重要的事，你的申請被駁回了。才是初審，你這條件怎么可能被駁回呀！唉！”王姐甚是惋惜。

    “噢?！笔虬埠唵慰戳搜弁ㄖ?，“沒關(guān)系，早就預(yù)料到會是這樣?！?/br>
    “因為那個姓白的嗎？他在審核組里？我猜就是這混蛋。那真的是——”王姐突然想起一事，“有封信在你桌上，沒有寄件人的名字?！?/br>
    石莉安看了眼桌子：“都是我自己作的，賴不著任何人?！蹦切欧馍系拇_沒有署名，但看字跡已經(jīng)很清楚是誰寄來的了。

    “還有還有。你在首都的那個朋友，那個姑娘，四個字的，打電話找你好幾次了。她聯(lián)系不上你?！?/br>
    “南野夏錦嗎？”石莉安終于坐下來，“那我先給她打個電話吧。那小姑娘，從來就長不大?！闭f著，她抓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南野夏錦那小姑娘的聲音劈頭蓋臉傳來：“jiejie，你這幾天到哪里去了呀！怎么找你都找不到?！?/br>
    石莉安一下子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支吾了半天，擠出一句：“你是有急事找我嗎？”

    “當(dāng)然了當(dāng)然了，這可是大事呀！”

    聽著電話那頭的口氣，石莉安差點笑出聲：“噢。大事。”

    “才結(jié)婚半年，父母就開始催著要孩子。都什么年代了，竟然還催?！?/br>
    聽到這里，石莉安只能選擇將頭埋進(jìn)胳膊里：“夏錦呀——”

    “jiejie，對不起。我知道這個話題——和之前天天對你嘮叨的——但我——”

    “沒事。你繼續(xù)說吧?！笔虬岔樖执蜷_了桌子上的信件。

    “jiejie，我只是害怕?！?/br>
    石莉安停下手，她已經(jīng)看到了信件最后的那個署名，自己也是感到了一絲害怕：“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是不是太小了。jiejie。我不是說年齡，我是說我是不是還太不成熟了，還沒有長大。”

    石莉安微微一笑：“是別人說你什么了嗎？”

    “沒。我喜歡別人像對孩子一樣對待我，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感覺很好。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我不敢要孩子，我不敢承受整個過程，更不敢承受——我不想去承擔(dān)這樣的責(zé)任。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石莉安徹底放下手中的信：“我——也不敢——”

    “jiejie——”南野夏錦安靜了。

    “你或多或少也知道我的事了吧?！笔虬差D了頓，“那么多年——”

    “jiejie，那不是你應(yīng)該去承擔(dān)的，是那個——”

    “但——”石莉安沒讓南野夏錦說完，“我卻為此重復(fù)傷害自己重復(fù)傷害無關(guān)的人，讓自己墮落——只因我不想去直面自己必須面對的東西——我也沒有變的更加成熟?！?/br>
    “我理解了。無論如何躲避，無論如何想求救他人，最終依然只能靠自己去覺悟，只能靠自己去改變。jiejie就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br>
    “希望如此吧。”石莉安再次拿起那封信，“但別太著急，著急也沒用。”

    “嗯！我也不想逼迫自己去接受這樣的責(zé)任，鑠也從沒有催促過我?！?/br>
    “他是愛你的，他會尊重你的決定，不會為難你的。記住這點，他是愛你的。”

    “那jiejie呢——”南野夏錦感到話不對，“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

    “沒關(guān)系，我其實很容易滿足，剛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很容易滿足。我現(xiàn)在，感覺自己已經(jīng)很滿足了。”石莉安再次笑起來，“我已經(jīng)開始期盼能有一段正常的、又長久的新感情了?！?/br>
    “jiejie，你一定會成功的?！?/br>
    掛掉南野夏錦的電話，石莉安深吸一口氣，才敢徹底將信紙打開撫平。白槐那攻擊性很強的話語歷歷在目。

    “你以為你能逃的掉嗎？逃到突尼瓦？我說過，你永遠(yuǎn)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以為只要不理我就夠了嗎？你真是天真的小野草。大樹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扁，你現(xiàn)在知道了吧。只需要我的一句話，你就連初選都過不了。你跑不掉的。這件事只有我說了算，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想讓你去突尼瓦你就能去，我想讓你去不成你就去不成。我想讓你干什么，就能讓你干什么。你要是知趣，就趕緊回到我身邊。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則，我就讓你一輩子難受。我告訴你，你只屬于我白槐?！?/br>
    看著這一段沒有任何章法的威脅，以及最后那句，石莉安不再像剛才那么緊張不知所措。她安安心心倚在椅背上，眼睛掃過旁邊的書架，微微一笑，探出身子從書架上拿下通訊錄。

    翻過目錄，翻到內(nèi)頁，找到國家醫(yī)療衛(wèi)生部，手指慢慢劃過每一條記錄，停在紀(jì)律作風(fēng)司那條目旁。

    石莉安喃喃自語：“我愛的人有了屬于他的歸宿，雖然不是我，但我已經(jīng)滿足，真的滿足了。白槐，我已經(jīng)不會再裹足不前，我沒有什么怕失去的東西，大不了我們就斗個兩敗俱傷。我不怕你?！?/br>
    ↓

    “你已經(jīng)把信寄出去了？”于潤涵一臉驚訝。

    “那是他自找的。我中午出去把他最近的幾封信都復(fù)印了一下，回來就寄給紀(jì)律作風(fēng)司了。他再有能耐手也伸不到那里?！?/br>
    “莉安，你就不擔(dān)心你們倆的事被曝光嗎？”于潤涵在擔(dān)憂這個。

    “我想過了。我這輩子有一半時間都在這樣的恐懼中度過，生怕別人知道自己被強jian的歷史，生怕被別人貼上什么標(biāo)簽。但到頭來又能怎么樣？沒有人在乎，只剩下自尋煩惱?！?/br>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需要幫忙——我現(xiàn)在可什么忙都能幫你?！?/br>
    “你呀！還天天說繁星，有權(quán)了有資源了，就想亂用呀！”

    “這是為了你，又不是為別人?！?/br>
    “為了孩子，你可要悠著點。我不說了，還有個大實驗要做?！?/br>
    于潤涵掛掉石莉安的電話，正看到魯母穿過客廳去應(yīng)門。

    “請問這是魯繁星家嗎？”門外的聲音不大，但仍可以聽出來那人口舌吐字堅硬，絕不是周邊國家的人。

    只因自己的外貿(mào)業(yè)務(wù)遍布大陸各個角落，魯母對各類口音都見怪不怪，她回答的慢慢悠悠：“是呀！請問您是哪位。他現(xiàn)在不在家。”

    于潤涵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她趕忙往門廊跑去，只看到正門已經(jīng)大敞開，門板裂成兩片斜躺在旁，魯母跌倒在地。站在門中的是一個瘦高的男人，他的全身皮膚是慘淡的白色。

    這人叫囂著：“對不住了，既然找不到魯繁星，我只能奉命帶走你了?！彼ь^看到跑回來的于潤涵，愣在了原地。

    于潤涵也是一愣，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大聲斥責(zé)起來：“你要做什么！你是——造訪——”

    這男人不再理會跌坐在地上的魯母，徑直向于潤涵走去：“想不到魯繁星竟然透露了自己的身份——no——”男人不敢再往前靠近，“你——whatareyou——”

    于潤涵只感到有些恍惚，她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男人見狀決定再次往前，直接走到于潤涵跟前，伸手去抓她的頭發(fā)和胳膊。

    于潤涵往旁邊輕輕閃開，雖然動作不大，卻如風(fēng)馳電掣，不但讓這男人撲了一空，還順勢反鉗住了他的胳膊。

    “你認(rèn)為憑你這點本事就能控制住魯繁星嗎？不，你的目的只是脅迫，你知道繁星不在，你的目的就是帶走mama要挾他。”

    男人仍想掙扎，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這表面瘦弱的女人抗衡，只能放棄。

    看到男人不再抵抗，于潤涵放開了他：“為什么要挾魯繁星。他只是個不聽話的造訪者，你的主子奉隆不可能對他產(chǎn)生興趣?！?/br>
    “奉??？奉隆是什么？我的主人是賽特隆，是具有無邊力量的魔——”男人又一次嘗試去抓她。

    于潤涵更加不客氣，揮起手掌直接將他壓在地板上：“給我老實點，回答問題?！?/br>
    男人徹底害怕了，變得老老實實：“是因為傳聞他知道某個秘密，據(jù)說很有價值，我想拿到手。”

    于潤涵笑起來：“秘密？價值？對別人有價值的東西，對其他人也許會是毒藥。所以，放棄吧，也不要再讓其他人來。因為——”于潤涵收起笑容，“因為這里還有我。明白嗎，有我。你應(yīng)該明白，你主子來了也對付不了我?！?/br>
    這個高大的粗魯?shù)哪腥俗兊卯惓仨槪B連點頭。于潤涵放開他，看著他連滾帶爬溜出了房子。

    “賽特隆——繁星所說的貝斯隆——那我——”于潤涵仍在縷清思路，她見魯母仍倒在地上驚魂未定，趕緊跑向門口：“mama，你沒事吧，沒傷到哪里吧。”

    魯母顫顫巍?。骸暗降资窃趺匆换厥卵?！繁星到底惹了什么事呀！”

    “那不是繁星惹的。只是有人眼紅了，想奪走屬于我們的東西?！?/br>
    “潤涵呀！那你剛才又是怎么回事呀！”

    于潤涵輕嘆一聲：“這是我——對不起，mama——我才知道的——關(guān)于我自己的秘密——以及這個地方——四歷山——的秘密。”她怕魯母害怕，趕緊補充說，“媽，不要害怕，什么都不會改變的。我依然還是你的兒媳，還是于潤涵，還會一直在這里陪伴您——保護(hù)您——這點永遠(yuǎn)都不會變。”

    她終于忍不住了，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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