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3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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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樹一會兒嚅囁道:“……那我們兩個,是來、是來這里找孩子嗎?” 宮理憋笑得不行:“也算不上。我們要去到某個地方,做一件事,你也是做這件事的關(guān)鍵。做成了的話,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會得救的。” 平樹有點驚訝,但也慢慢涌出一點高興和自豪來:“真的嗎?我們這么厲害?” “對。我們是全世界僅有的能來到這里的人,所以必須要相互幫忙。如果出事了的話,我們就會被困死在這里了?!?/br> 宮理話音剛落,看到平樹在旁邊身子一凜,手攥緊,也用力點了下頭。 只是這倆人都沒注意到,t.e.c.的攝像頭在后頭看看宮理又看看平樹,似乎很受不了似的搖了搖頭,繼續(xù)塞回洗碗機旁邊的位置充電去了。 宮理很快也看到了她記憶中的隧道入口,車子往里開,隧道口塌陷了一小部分,但隧道往里走十幾米就已經(jīng)堵死了。 但這里是個停車防風(fēng)的好地方,宮理開了十幾個小時就是為了找到這么個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她停下車,讓平樹幫忙搬下來另一個電磁干擾地雷,還布下了紅外線和自動炮臺,然后將房車下方多個支撐足落下來,t.e.c.下車檢修每一個輪胎。 宮理頭發(fā)里都有點沙子,她布置好車周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完了之后出來的時候,也給自己搞了一杯熱可可,平樹還是束手束腳的一見到她就條件反射的站起來。 宮理伸手拽了一下他t恤,看向他后背。 平樹嚇了一跳,宮理道:“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疤——還沒好啊,你稍等,我給你貼個防水繃帶你再去洗澡,主要洗洗頭發(fā)就行?!?/br> 平樹連忙點頭,宮理給他貼好防水繃帶布之后,他立刻拽著t恤跳進浴室里。但宮理的熱可可還沒喝幾口,他又探頭探腦出來,手臂揮舞了一下:“呃,宮、宮理,這個洗澡的要怎么用?” 宮理起身拉開門就擠進浴室里,正要跟他說怎么調(diào)整水溫——她以為平樹肯定穿了衣服,邁進去,平樹才驚慌失措地拿起旁邊的t恤擋?。骸鞍。揖褪恰瓎枂?,不用,不用進來幫我。” 宮理掃了他一眼,反正都進來了,她又剛剛說過什么“咱們孩子都這么大”的鬼話,此刻也不能一驚一乍,只能硬著頭皮跟他解釋講話。 平樹倒是骨架一直很好看,肩膀平且直,憑恕很在意身材,所以有一段時間他好像有健身什么的。但現(xiàn)在比之前瘦了??赡苁且驗橥蝗槐┦?,體脂率太低了,胳膊上連凸起血管和薄薄肌rou的輪廓都很清晰。 這種好像很精瘦有力的輪廓,卻因為他皮膚奶白,甚至是容易泛紅——而變得很有奇異的對比。 就好像是你以為是很可愛的家伙,卻藏了一把磨礪已久的尖刀,但他又拿這把能輕易捅穿別人的刀來切豆腐…… 宮理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的形容怎么這么亂,但她感覺到自己解釋熱水器用法的時候,說得顛三倒四的,同樣的話重復(fù)了好幾遍。 但她更明顯地感覺到,平樹其實很緊張很惶恐,緊緊擋著身體,但因為她說他們是夫妻關(guān)系,所以他強逼著自己做出“沒什么大不了”的淡定樣子,甚至像個好學(xué)生一樣緊盯著淋浴的按鈕,想要忽略現(xiàn)在的狀況。 明明是小平樹,卻跟角色扮演一樣想要演夫妻嗎? 第367章 宮理說了一大段, 覺得再說下去就像是廢話機了,她轉(zhuǎn)頭道:“你聽懂了吧。” 平樹點點頭:“嗯。我洗完會把頭發(fā)都打掃干凈的!” 啊。這是她剛剛編出的4個棉花糖的報酬。 宮理:“……好吧。不打掃也行,都無所謂。那我出去先睡了, 警報系統(tǒng)我都打開了,你不要亂動?!?/br> 浴室的門關(guān)上,宮理明顯聽到了門內(nèi)他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宮理在藥箱里翻了半天,找到了應(yīng)該是方體給開具的橙色的藥瓶, 她拿著藥瓶叫t.e.c.回來確認(rèn)了一下, t.e.c.確認(rèn)無誤:“確實是膽堿酯酶抑制劑類的藥物, 可以作用在神經(jīng)系統(tǒng)?!?/br> 宮理雖然覺得平樹現(xiàn)在這個樣子很可愛, 但還是要吃藥才行, 估計吃下藥之后明天他應(yīng)該就能—— t.e.c.卻在準(zhǔn)備出去巡邏之前,將攝像頭轉(zhuǎn)過來, 道:“起效不會很快。最少也要幾天或者兩周才能效果明顯。而且我認(rèn)為他不一定會愿意吃藥。” ……確實, 以憑恕的警惕性而言,他不會亂吃藥的。 宮理在櫥柜附近準(zhǔn)備給自己切個水果, 拉開抽屜就發(fā)現(xiàn),有兩把刀不翼而飛。 宮理拉開上面的櫥柜, 還有幾包餅干、速食品和瓶裝水消失了。 他是想跑路嗎? 宮理當(dāng)時留了個心眼, 解鎖地板下面的武器柜的密碼, 沒讓他看到, 否則說不定他已經(jīng)裝了一肚子□□了。 宮理看了一眼車窗外巡邏與警戒的t.e.c.,她決定裝作無事發(fā)生, 端了水杯回到臥室。房車內(nèi)留了幾盞小燈, 臥室門半開著, 宮理想要躲在臥室裝睡,看看平樹洗完澡出來發(fā)現(xiàn)她睡著之后的舉動和反應(yīng)。 似乎對小平樹來說, 用這么好的浴室和熱水是很珍貴的體驗,他洗得比較久,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穿著平樹往常的睡衣,頭發(fā)上披了一塊軟毛巾。 平樹跟憑恕腦子里還在爭執(zhí)。 從剛剛在洗澡的時候,平樹一直想勸憑恕不要拿刀,憑恕卻嘲諷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是她騙你呢?” 平樹卻不想從這么美好的“未來”中走出來,拼命想證明是真的:“可是明顯都是很熟的人,連牙刷都是并排放著的兩支呀!” 憑?。骸澳撬彩强瓷衔伊耍趺纯赡芸瓷系氖悄?!”他捋了一下頭發(fā),還有點得意:“我就說我以后會開最好的車,找最漂亮的女人。喂,別以為你的情緒我感覺不到,你不服什么,你平時頭都不敢抬,怎么可能跟她勾搭上?你懂了嗎,你現(xiàn)在能有老婆都多虧了我!所以這事兒就聽我的!我就先觀察觀察她——” 平樹雖然不大高興,但隱隱覺得憑恕確實……應(yīng)該比他受歡迎,宮理應(yīng)該是認(rèn)識了憑恕才會跟他在一起…… 可是宮理看起來像是了解他和憑恕的存在,她應(yīng)該也會認(rèn)識他的吧。在宮理眼里,是怎么想他的呢?是會把他也當(dāng)成……什么都做不好的平樹嗎? 平樹也注意到,宮理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著了,他想勸憑恕把刀放回去,憑恕直接cao控右手掐了他一下。平樹吃痛捂著肚子,在走廊上躊躇了一會兒:“……沒有別的床了,我們要睡哪兒?睡沙發(fā)嗎?” 憑?。骸澳闵祮?!當(dāng)然是睡床了!” 平樹嚇了一跳:“可是……要跟她睡、睡一起嗎?” 憑恕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在腦子里嗓門拔高道:“當(dāng)然!我們要看著她,別讓她偷偷害我們!這個女的根本沒你想的那么信任我們,否則剛剛搬運地雷的時候,為什么故意不讓我們倆看到密碼!” 平樹還是別扭著不肯往臥室走:“可是,提防她怎么能提防到跟她住一起??!” 憑恕想搶過身體的控制權(quán):“當(dāng)然是距離夠近才好監(jiān)視她。而且,以前肯定就睡一張床上的,怕什么啊!” 平樹還在掙扎,他在這方面沒有憑恕那么傻,稍微開竅或者懂事多一點點:“……可萬一她要是開始抱你親你怎么辦?或者就跟老大和他情人那樣——” 憑恕腦子卡殼,一下子啞火了。 宮理裝睡裝半天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平樹跟個小陀螺一樣,在走廊上走遠(yuǎn)兩步又轉(zhuǎn)身走近兩步,然后又糾結(jié)著走遠(yuǎn)。難道是倆人在爭執(zhí)要不要殺她?還是試探她睡沒睡著? 宮理等的都煎熬了,干脆故意裝作熟睡,發(fā)出一兩聲低低的輕鼾或者是囈語。 外頭的平樹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她并不知道,憑恕就跟得救了似的,在腦內(nèi)大喊:“你看!她都睡熟了,不可能的!咱們別吵到她就是了……再說,那個床確實看起來就很軟,你不想躺躺試試嗎?” 平樹感覺自己只是態(tài)度軟下來一點,憑恕就強行把身體控制權(quán)奪去,然后輕手輕腳的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從半開的門就能看到,她背對著門身上蓋著軟毯,珠貝光澤的銀色短發(fā)搭在枕頭上,腰身臀腿有青山綠水般的線條。 憑恕感覺自己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輕輕的走了過去。 宮理心里往下沉。 果然他最終還是選擇要害她嗎?十一二歲的平樹與憑恕,幾乎就是被世界踢得遍體鱗傷的小刺猬,怎么可能這么快就信賴一個人呢……哪怕是認(rèn)識已久的她也不可能啊。 而且他明顯很緊張,宮理都聽到了他咽口水的聲音。 宮理在想,如果他要刺她,她也不想弄破睡衣或者弄臟床單,她就果斷出手把他捆起來吧,真不行找個鏈子給他掛浴室里都行。 她努力放松脊背,不要讓憑恕看出來她還醒著,就在宮理精神緊繃到最極點的時候,她感覺平樹或者憑恕,坐在了床邊上。 然后他用手指特別小心翼翼的拉起她蓋著的軟毯,緩慢的挪動著,然后躺在了床上。他跟她隔著二三十公分的距離,緊緊貼在床邊,仿佛有點事兒就準(zhǔn)備蹦下床去。 宮理:“……?!” 他怎么睡這兒來了?! 宮理突然意識到,平時平樹都是自己按動電鈕把沙發(fā)變成床,然后從柜子里取出枕頭軟墊鋪好床之后睡下的。而宮理早就習(xí)慣平樹自己收拾好一切,壓根沒幫人生地不熟的小平樹鋪床布置一下,就進屋睡了。 現(xiàn)在的平樹當(dāng)然以為整個車上就這么一張床,再加上她又誆他是夫妻,就也只能裝作很自然地躺在這兒。 宮理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繼續(xù)裝睡。 平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是件好事,如果他想偷跑離開,她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宮理也漸漸感覺到,平樹緊繃的身子慢慢放松下來,他之后緩緩轉(zhuǎn)過身子來,變成平躺在床上,小腿很開心地在床單上劃了劃。 宮理仿佛能聽見平樹幸福的感嘆:這床好軟呀。 她背對著的臉,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軟被大半都在她身上,宮理當(dāng)時蓋被子也沒想著要給他留,平樹就是穿著睡衣抱著胳膊睡覺也沒有意見,他躺了好一會兒,似乎身子越來越軟,頭也放松的偏過去。 宮理聽到他呼吸悠長,看來也是累了受傷了,又洗過熱水澡,很容易便昏睡過去。他睡覺非常安靜,也可能是怕弄醒了她,甚至連翻身的動作都沒有。 宮理慢慢撐著身子坐起來,低頭看向他,他頭發(fā)有些長了,遮擋著睡眼,抱著胳膊把自己蜷成蝦子,但對他來說這個動作已經(jīng)算是放松了。宮理拈著身上軟毯的一角,朝他的方向拽了拽,就在宮理將薄軟毯放下去的瞬間,平樹被軟毯的重量驚醒,猛地睜開眼看著她。 他上半身都弓起來,驚魂未定地瞪著點墨一樣的眼睛,在昏暗的臥室里看著她—— 宮理有點尷尬,她不擅長做這種體諒照顧別人的事,更不擅長承認(rèn)自己做這種事。 但平樹也很快回過神來,他好像是心里被狠狠燙了一下,嘴唇動了動,嚅囁道:“……謝謝。” 或許是因為走廊上的夜燈未關(guān),或許是臥室的車窗外,有警戒桿上的紅燈在閃爍,微弱的光照進他眼里,就好像他眼睛有點濕潤一樣。 宮理沒忍住,伸手抓了抓他洗完頭后沒有吹干的黑發(fā),看著細(xì)軟的頭發(fā)從她指縫淌過,輕聲道:“睡吧。那些壞人不會找到你的?,F(xiàn)在的我們,可以把那些人都?xì)⒘??!?/br> 平樹聲音里有點濃重的鼻音,他把軟毯往上拽了拽,低聲道:“嗯。” 宮理也躺下來,倆人平躺著,好像都有點睡不著了,只看著時不時被紅燈照亮的天花板。 他猶豫了很久,才道:“……宮理?!?/br> 他對她名字的發(fā)音有點陌生,似乎在心里叫了好幾遍才敢開口。 宮理聽著隧道外夾雜著塵埃的風(fēng)聲:“嗯?” 他明顯抿了抿嘴唇,才道:“我能抱著你的胳膊嗎?” 宮理一下子沉默了。 沉默得太久,平樹有些慌了,連忙結(jié)巴道:“我我我就是隨便說的,也不是、您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 宮理忽然抬起胳膊,搭在了他身上。 平樹僵硬了片刻,小心翼翼圈住了她胳膊,然后側(cè)過身來朝著她這邊睡,把她手臂抱在懷里。平樹穿的睡衣是短袖,他胳膊也是微涼的,細(xì)膩的…… 平樹能感覺得到,憑恕的心也跳得很快,他格外的安靜,甚至是比他更想靠近宮理。 宮理卻忽然鼻酸。不只是因為現(xiàn)在的小平樹。 她會忍不住想,平樹其實是很希望被擁抱著的類型,但十二歲的他還說得出口,二十多歲的他已經(jīng)不會說了。他總是表現(xiàn)出很會照顧別人的樣子,卻一直沒人照顧過他。宮理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平樹是不是還在萬城住著那個破出租屋,他自己沒有常用的車,每次過來給她收拾房車或送食物,會不會要坐很久的輕軌走很久的路。 她甚至不清楚,現(xiàn)在的平樹到底多少歲,生日是在什么時候,平樹會有什么愛吃的東西嗎…… 她為什么一直沒有回過頭看看平樹? 宮理不只希望十二歲的滿身瘡痍的平樹在她旁邊,她更希望那個一直陪伴她好久好久的平樹也在。如果是她最熟悉的平樹就躺在她身側(cè),她會把手臂鉆進他脖頸到床墊之間的縫隙里,她會把腦袋抵在他有點硬的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