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我刻意打扮過，開車來到市郊的庭園餐廳。

    意外地，女生一個一個都提早到了，卻沒有人愿意入座，反而站在戶外的樹蔭下聊天。

    「hi！沒看過你！」一個準(zhǔn)備萬全，穿著低胸短裙的女生朝我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研發(fā)部的新人，雅蓉。」我笑容可掬地握住她的手。

    「你是女孩子？」她瞪大了裝飾著亮粉的眼睛。

    「對，但我喜歡女生。應(yīng)該也可以來參加吧？」我禮貌地問。

    「當(dāng)然，歡迎?！顾⑿χ?，但沒有報自己的姓名，眼睛也不再看我。

    過了集合時間，tony哥和h大都還沒出現(xiàn)，也沒有人要進(jìn)餐廳，女生們想和tony哥坐在一起的意欲超乎我的想像。

    我開始覺得有趣。

    又過了三十分鐘，一輛黑色轎車開進(jìn)大門，停妥后tony哥匆匆忙忙下車往我們跑來。

    「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女朋友突然要加班，剛送她去學(xué)校?！?/br>
    一瞬間，所有女生都凋謝了。

    而男生們則突然精神起來，大概正暗暗叫好。

    要不是前幾天曾聽tony哥說那些傻呼呼的話，我真的會懷疑他是故意的。

    jerry見機(jī)不可失，趕忙招呼大家入座，不只安排tony哥坐在長桌的邊邊，還讓那位低胸短裙女坐在他和tony哥中間，他的另外一邊則是一位打扮略顯青澀，但長相十分清秀的女孩子。

    接下來，換我上場了。

    我默默地幫女孩們準(zhǔn)備好餐具，倒水，點餐，極盡所能地體貼。

    不出所料，在她們漸漸接受tony哥死會的噩耗后，就開始對我好奇起來。

    「雅蓉是t大畢業(yè)的？好厲害！」

    「你是籃球隊隊長？難怪身材這么好。」

    「雅蓉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不過二十分鐘，話題已經(jīng)開始繞著我轉(zhuǎn)。

    我瞄瞄男生們鐵青的臉色，十分滿意地享受復(fù)仇的快感。

    「對不起！我遲到了。昨天打工太累，睡過頭！」h大這時從門口衝進(jìn)來。

    是有多缺錢？晚上還去打工？

    還有這種事情不需大聲嚷嚷吧？

    「ian！這里?！箃ony哥熱情地向他揮手，起身把座位讓給他，自己退到更邊緣的地方。

    低胸短裙的臉更臭了。

    「小芳？」h大入座時驚呼，似乎女孩子里面有他認(rèn)識的人。

    ====================

    小芳是我研究所同學(xué)，碩一下學(xué)期的時候，被指導(dǎo)教授性sao擾，我沒辦法吞下這口氣，想幫她申訴，但她卻不敢為自己挺身而出，在所有需要發(fā)言和澄清的場合保持緘默，最后我被其他同學(xué)和師長當(dāng)成亂咬人的瘋子，還被逐出師門，要不是jack老師收了我，我可能被迫輟學(xué)。

    從那次事件后她就對我不理不睬，在學(xué)校偶遇時甚至不打招呼。

    居然會在這個場合重逢，真是始料未及。

    「艾莉，我跟你換位置吧？ian是我碩班同學(xué)，想跟他敘敘舊?！剐》紡膉erry旁起身，對我身邊那位穿著低胸短裙的女生說。

    這個提議，也是始料未及。

    「你最近好嗎？」

    她裝作沒事，開朗地問我，讓我覺得很不自在。

    「跟以前差不多?！?/br>
    「你順利畢業(yè)，還進(jìn)了研發(fā)部，好厲害?！?/br>
    「我還沒畢業(yè)，陳老師比較嚴(yán)格。進(jìn)研發(fā)部只是實習(xí)，月薪只有22k，晚上還必須打工寫論文?！?/br>
    「這么辛苦？」

    「這個世道，還有不辛苦的人生嗎？」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講些老氣橫秋的話?！?/br>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讓人摸不透在想什么?！?/br>
    她一時語塞，低下頭，看起來有點難過。

    「你不要在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到什么就會說什么?！刮颐銖?qiáng)自己安慰她。

    「ian是個怎樣的同學(xué)？」可能是看我們氣氛怪怪的，tony哥湊過來緩頰。

    「見義勇為，很照顧人的同學(xué)。」小芳又露出笑容。

    「如果你在學(xué)校，也能這樣說就好?！?/br>
    「不然小芳在學(xué)校都說些什么？」

    「壞就壞在她什么都不說。」

    tony哥忍不住問：「你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據(jù)她的說法，什么事都沒發(fā)生?！?/br>
    小芳的眼眶開始泛淚。

    我抽了紙巾給她：「如果你真的覺得抱歉，就不要在這里哭。我會覺得很困擾?！?/br>
    她的眼淚還是默默流下，就這樣，氣氛澈底被我搞僵，三個人靜默了約三分鐘。

    「我去一下洗手間?！箃ony哥起身，看來決定尿遁。

    隨著tony哥走遠(yuǎn)，餐桌的話題開始轉(zhuǎn)變。

    「什么??！虧我之前還拿業(yè)務(wù)當(dāng)藉口，處心積慮和tony交換臉書，結(jié)果居然已經(jīng)交女朋友了。」剛剛和小芳換位置的艾莉不悅地咬著吸管。

    「你不是說他臉書很乾凈，應(yīng)該是單身嗎？」另外一個女生搭話。

    「真的很乾凈?。〔皇巧?，就是海，不然就是一些程式和數(shù)學(xué)的文章。」

    「?。柯犉饋砗脽o趣喔！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原來女孩子是這樣談?wù)撃猩陌。窟€真是血淋淋地不留情面。

    「但只要是他，我愿意陪著他一起無趣。」艾莉陶醉地說。

    「你們不要看tony一臉正人君子。」eric打破沉默，靠著椅背翹起腳：「他都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卻從不在臉書上公開，應(yīng)該是打算腳踏兩條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