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那天的事發(fā)生得毫無預(yù)兆,卻又像預(yù)謀已久,等相關(guān)人等收到消息時,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得不可挽回了。無論大眾媒體還是網(wǎng)絡(luò)媒體都像被注入了一支興奮劑,發(fā)了瘋一般涌向種島娛樂事務(wù)所,妄圖打探更多的內(nèi)幕消息。 畢竟,身為當(dāng)紅男藝人,越前龍雅被爆出與自己的堂弟發(fā)生有悖人倫的關(guān)係,還有大量兩人的親密合影為證,這絕對是今年最大的社會丑聞,已經(jīng)不再是娛樂圈內(nèi)部的事情了。 半夜就被種島的奪命連環(huán)電話叫到了事務(wù)所,龍雅的臉色因睡眠不足顯得有些不好,但神情總歸還是平靜的,幷沒有外界猜測的那般不知所措。反倒是他的助理前田拓海和親自兼任經(jīng)紀(jì)人的種島,整張臉幾乎是鐵青的,尤其是年輕的前田,已經(jīng)因沉重的心理壓力暈過去兩次了。 種島戒煙已經(jīng)很久了,但在這時候也是一支接一支的抽個不停,因為這件事就連經(jīng)歷過太多大風(fēng)大雨的他也覺得無計可施。不管怎么說,那些照片太多也太真實了,想說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故意合成出來用來陷害龍雅的也不可能。為著這個,種島的眉心從擰起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松開過,反而有越擰越緊的勢頭。 用力將燃盡的香煙摁進裝滿煙蒂的煙灰缸,種島抬眼看向神情淡漠的龍雅,沉聲問:“你們結(jié)婚的事,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了,就算被人知道也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找不到證據(jù)?!贝浇枪雌鹨荒ㄗ猿暗臏\笑,龍雅垂眼看著被捏在指間把玩的婚戒,俊朗的面孔上繚繞著些許黯淡。而那些黯淡卻更像是在為他們不能擁有被世人承認(rèn)的婚姻而傷感,幷非為了關(guān)係被曝光。 正接完一個重要的電話,前田陡然間又聽到這個之前完全不知道的消息,眼前一黑,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克制著沒有再次暈過去。見龍雅和種島都朝自己看過來,他哭喪著一張臉嘟噥道:“雅先生,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啊,一次性說了吧。反正事情已經(jīng)壞到這個地步了,我承受得了?!?/br> 看著前田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龍雅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揉揉他的發(fā),道:“就算你承受得了,我也沒什么事可以再打擊到你了,拓海?!鼻疤锸菍iT從whitenight辭職出來當(dāng)他助理的,在龍雅心里基本算半個親人,幷不打算再隱瞞什么。 “你是沒有了,可我這里卻有一個壞消息?!睋荛_龍雅的手,前田滿是焦急的看向種島,連聲道:“老闆,剛才雅先生代言的一家公司打電話過來,說要讓我們支付違約金,理由是雅先生爆出這么大的丑聞,違背了當(dāng)初簽訂的合約。算上剛才這一個,這已經(jīng)是第五家要我們賠錢的公司了。” 五家大公司的代言違約金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這的確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壞消息,讓種島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拳頭,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他幷不愿意太早下結(jié)論,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龍雅的演藝生涯基本算是廢了。 聽了前田的話,龍雅皺著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抬頭看向嘴唇緊抿的種島,平靜的問:“我該賠你多少,告訴我一個數(shù)字,我會籌給你的。”事情到這一步,就算對方不說,他也知道是怎么樣一個結(jié)局,幷不指望對方顧念昔日舊情。 “先別說那個,這事應(yīng)該不像你想得那么簡單?!睋]手打斷龍雅,種島轉(zhuǎn)頭看向正從休息室里出來的入江,輕聲問:“怎么樣?聯(lián)系上了嗎?” “聯(lián)系上了,龍馬還待在德川家,說暫時還沒人找過去。”俊美的面孔上露出一絲帶著疲憊的淺笑,入江望著猛然抬起頭來緊盯自己的龍雅,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問過龍馬要不要跟你說說話,他說不用了,還說這時候不打擾你是最好的。不過他讓我轉(zhuǎn)告你,他很好,請不用擔(dān)心他。無論你做任何決定,都請一定不要把他考慮在里面,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就好了?!?/br> “那孩子還真是……”真是什么,種島幷沒有說完,因為他看到龍雅在入江這番話下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一拳狠狠捶在茶幾堅硬的大理石桌面上。同入江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對方微微閃動的目光示意下,他低下頭去點了支煙,任由偌大的辦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作為過來人,他很清楚龍雅幷不需要這種大度到近乎無情的話,那不啻于一把鋒利的雙刃劍,傷人也傷己。他也很清楚,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龍雅看似無所謂,其實心里最掛心的還是那個孩子。如果可以的話,種島倒寧愿自己找機會去把那孩子帶到龍雅面前,把他們倆關(guān)在一個房間里,就算是大吵一架也比現(xiàn)在這種叫人心寒的冷靜來得好。只可惜,大批的記者已把事務(wù)所包圍得水泄不通,無論是外面的人想進來,還是里面的人出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枯坐良久,龍雅慢慢伸出手去拿了支煙在唇間點煙,琥珀般的眼眸在煙霧的籠罩下是喜是悲看不清楚。又過了許久,他才用平靜到近乎詭異的語氣道:“好,我知道了。”他需要知道的,只是小不點還好就可以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他什么都沒聽見。 “那現(xiàn)在怎么辦,總不可能一直就這么和媒體對峙著吧。如果雅先生一直不給回應(yīng),還不知道要被那些傢伙說成什么樣呢?!笨纯待堁?,又看看種島和入江,前田幷不知道體會他們此刻的心思不再他所關(guān)注的事情上,還在一個勁的追問。 “有什么可說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我愛誰,不愛誰,與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係。小不點是我弟弟又怎樣,我們的關(guān)係妨礙到誰了,那些人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干?他們想要怎么樣,讓我引退?那就隨他們高興吧?!北粏柕糜悬c不耐煩了,龍雅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語氣格外生硬凌厲。直到發(fā)現(xiàn)前田在自己面前瑟縮起肩膀,他這才微微放緩了語調(diào),道:“拓海,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當(dāng)眾否認(rèn)我跟小不點的關(guān)係就行了?!?/br> 似乎早就知道龍雅會是這樣的回答,種島和入江相視一笑,由入江開口道:“其實,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隱瞞是怎么都會出紕漏的,倒不如直接承認(rèn)了,問問那些人還想要干嘛,也算是主動出擊吧。只不過……” “只不過你就要作好以后被所有人抵制的覺悟?!苯舆^戀人的話,種島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龍雅,道:“我不會主動跟你解約,但之后還有沒有機會給你,我現(xiàn)在也不能保證了。”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龍雅盯著直樹的來電,沒有任何遲疑的掛斷之后才道:“如果很為難的話,你就直接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對這個圈子沒有留戀,當(dāng)初接受這份工作也是為了讓小不點和直樹的生活過得好點?!?/br> “那我現(xiàn)在就去為記者招待會做準(zhǔn)備吧。”見事情總算是有了個結(jié)果,前田顯得很高興,站起來才要出門,他的電話又響了。接起電話只聽了幾句,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顫抖著嘴唇對龍雅道:“你弟弟……龍馬他……把記者們?nèi)慷冀羞^去了,說是有話要說,他是怎么做到的?” 才一聽完前田的話,種島立刻站起來看向窗外,果然看見剛才還守候在事務(wù)所門外的記者們正大批匆匆離去。而入江此時已開了電視,雙手緊緊掐住龍雅的肩膀,沉聲道:“先看看情況再說,不要著急?!?/br> 電視的畫面已切換到了直播的情形上,只見少年正站在東京電視臺的門口,被密密麻麻的記者環(huán)繞著,神情漠然。直到有人示意他可以說了,他這才慢慢聚焦了目光,用一貫對待陌生人的,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道:“越前龍雅是我哥哥,但我早不把他當(dāng)哥哥看了,是我一直逼他跟我親近,他幷不知道我的心思。所以……” 慢慢抬起頭直直盯著離自己最近的一臺攝像機,那眼神就好像透過鏡頭看著龍雅一般,少年一字一句的道:“一切都跟龍雅沒有關(guān)係,是我愛他,但他只是把我當(dāng)?shù)艿芴蹛??!鄙钌顝澫卵狭艘还?,他用帶著歉意的語氣道:“對不起,給你帶來麻煩了,龍雅?!?/br> 看到這里,龍雅覺得如果自己再看下去可能會一拳砸碎電視屏幕,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心頭因少年自以為是而騰起的憤怒。一把揮開入江的手,他冷冷的說了聲“滾”,然后拿出手機徑直撥通了少年的電話,目光緊盯著畫面上那抹快被涌上去的記者包圍的纖瘦身影,看著他拿起電話時微微蹙起的眉宇。 等到電話接通時,電視畫面上已沒了少年的身影,只有一群記者等候在一扇門外。聽著略微遲疑的聲音傳來,龍雅極力壓抑著火氣,淡淡的道:“你在哪?” 又是一陣難耐的沉默過后,少年輕聲道:“你明明知道的,干嘛還要問?” “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這么說我會生氣吧?”深吸一口氣,龍雅強迫自己放柔語調(diào),道:“你是打算把一切都扛下來嗎?小不點。在你心里,老公我就是這么沒用的男人,要你來幫我扛下這一切?”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睜庌q了一句,少年用力咬了咬嘴唇,聲音有些沙?。骸澳悴灰彩沁@么打算的嗎?我不過是比你快了一步而已。” 氣極反笑,龍雅死死掐著掌心,反問道:“所以,你打算跟我說什么?” 靜默良久,龍雅聽見少年在電話那頭深深吸了口氣,然后用微微顫抖著的嗓音道:“我們分手吧,龍雅。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變得無法收拾,還不如趁早結(jié)束了對你比較好?!?/br> 仿佛早就料到少年會這么說,龍雅幷未勃然大怒,而是輕輕的笑著,用無比溫柔的語氣對他道:“你做夢?!闭f完,他直接掛斷,然后用力把電話砸得粉碎,頭也不回的沖出了種島的辦公室,衝破還不死心的記者阻攔,駕車絕塵離去。